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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问道:“姐夫约人做什么?”
风见思笑说:“是我烦劳将军了,一早听闻将军箭术高超,这次有幸来军营,便想领教一番,所以约了将军今夜在此切磋。”
长河道:“监军身份特殊,没成想箭术也这般出色。”贵族子弟拉得动弓的都不多,他竟能一箭穿透红心,自幼居住冷宫的人,哪来机会学来如此高超箭术?
卫冷闻言看了长河一眼,隐含一丝惊讶,风见思未回答长河的话,温声道:“今日时辰已晚,将军还是早些歇息吧,改天有空再约。将军,澈姑娘,晚安。”
长河站在原地,一直注视着离去的人影,面色晦暗不明。卫冷直截了当道:“你怀疑什么?”话语中几次三番试探,风见思许是看出来了,才托辞离开。
“你也知道他身份?”
卫冷点了下头:“倒是你,如何知道他身份?”
“你真信他是风见思?他一直戴着面具,从未有人见过他真面目,要伪装很容易。”她从听到他自称风见思的一瞬,就满心疑虑,“新皇能派他做监军,可见对他信任,既然打算重用,为何还不许他摘了面具?”戴着面具的旨意是老昏君下的,可老昏君都死了两年多了,“还有他的箭术,不觉得匪夷所思吗?”虽则她临时编造出个苏嬷嬷试探,若他是假的,想必会顺她话来说,而他并未。但只要有疑惑未解开,她还是不相信。
卫冷道:“殿下并非如外界传闻,经年累月待在深宫,实则从多年前,他便跟在九皇子身边。”
九皇子?“风见澈?”当年的九皇子,现如今的天朝新帝,自幼时便于军中历练,骁勇善战,勇猛过人,曾与卫冷分守天朝东西重要方位,有东阎罗西战神之称。
“风见思一直在军营里?”为何从未听说过?
“十三皇子的身份,于军队中职位稍高的将领,并非秘密。”但对于外人来说,很难接触军营,在宫中与在军营并无差别,“什么原因我不清楚,不过我以前也见过他一面,确实是一直戴着面具。”
长河静默一刻,道:“原来如此。”难怪他会有如此高的箭术,还有兴趣找卫冷比箭。
自此疑问完全解除,除了一点,她迟疑道:“我失忆的这三年间,是不是曾见过他?”
卫冷不知她为何这么问,不过:“我看殿下不像是认识你的样子。”
“可能他未见过我,但是我见过他。”否则为何刚才见到他的瞬间,她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脑中无数的画面喷薄欲出,零散杂乱,心头也是前所未有过的震荡。
以卫冷的说法,她受不了自己钦犯的身份,为了逃避痛苦封锁记忆,但她压根不信这个说法,逃避是懦夫的作为,于她绝不可能。她行刺皇帝是中了邪术,失去记忆很可能还是邪术。
醒来之后的第二天,她就托卫冷帮忙送信去六扇门,让大漠将她在六扇门内的东西都寄过来,熟悉的物事应当有助她恢复记忆。
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既然这个风见思的出现能刺激她的记忆,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明叔,我来就好了!”争夺半天,还是被一旁的男人抢去手中水桶,眼看着他一瘸一拐吃劲提着水往回走,长河站在井边,颇感无奈。
虽则他接替李伯才几天,但此人的固执她已领教多次。他不能说话,手脚却勤快得很,从早到晚闷头做事,每天早上她到伙房,他已经在了,晚上走的时候,他还没走,水缸里的水都是满的,灶台的柴火都是足的,而只要看她想干个什么事,他一定立马抢过来做。她相信长此以往,她真的很快又变成卫冷说的——吃白食的。
长河跟着明叔进了伙房,张伯坐在板凳上摘菜,见到她笑着说:“澈姑娘,看来今天又没你的活儿了。”
长河的视线不由落到正倒水进缸的人身上,其实对于明叔的来历,她是有点疑惑的。因为开始的时候她看他做事,并不利落,十足像她刚过来的状态,绝不是做惯粗活的人。她也问过卫冷明叔的来历,卫冷说是朋友介绍的,因为身体残缺,找不到别的生计。
不过这点疑惑也是转瞬即逝,长河在张伯身边蹲下,边帮忙摘菜边想着自己的心事,她醒来之后就已身在塞外,一直未能与大漠碰上面,对于她中邪术行刺皇帝一事,大漠究竟知不知道是何人所为,是尚无任何头绪,还是已经查到,但没有证据可翻案?
虽则没办法易容一辈子,但让她短时间内易容,待在京师帮忙调查,大漠完全做得到。更可疑的是,她曾问过卫冷各姐妹动向,才知大漠如今是天朝丞相,而落日已经嫁人,再不当捕快了。她隐晦问过落日如今身在何处,卫冷说在夫家擎天堡。办案需要人手,大漠自己分*身无暇,却不调她回去,她这个师妹含冤莫白,落日竟然袖手旁观。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头不好的猜想越来越强烈——是不是卫冷根本在骗她,没有调查,没有等待时机,真相是所有人早都放弃了!
比起这个结论,更难以想象的是动机,亲如手足的师姐妹,放弃她的动机是什么……
想心思到出神,连手中的菜叶被人拿走,她都未发觉,直到回神对上一道关切的注目,长河才发现自己手头空空如也,而原本在她手中的菜叶,已经转移到另一双遍布红痕的手上。
虽则遍布红痕,但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那手指修长纤细,指尖色泽莹白。
她不由有片刻晃神,视线缓缓移至那人面容,看多看久了,满面的红色疤痕也没那么可怕了。
之前看她在发呆,明叔一直紧张看着她,黑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担心,他现下也不像初来时那样逃避她目光了,见她抬眸看过来,他焦急指了指地上的菜,又指了指她衣裳,摇了好几下手,最后指向门。
长河明白他意思,他是说摘菜会弄脏她衣裳,让她别待在伙房。
她此刻委实心不在焉,便依他所言,丢了活计出来。出来之后,不知不觉走到校场,远远看见很多人在操练,待走近,扫视一圈,那么多人里面,却没有她期待的那一个,长河心头不由失望。
在外头溜达了一圈,午膳时她回来,远远就见卫冷牵着马站在营帐前,正在跟明叔交代什么。
篝火晚会
长河走上前:“姐夫。”
卫冷伸手掸去她毛裘上的树叶:“又去湖边了?”这一带只有湖边有这种青茵树的叶子。
长河点头,问道:“你要出门吗?”
“我跟几位将军惯例到周边巡视,”卫冷顿了顿,转个话题道,“刚才阿塔汗来说,今天他们那边有个篝火晚会,我已经跟明叔说过了,让他带你和凝烟过去。”
她一口回绝:“没兴趣。”
“去吧,凝烟很想去。”卫大将军难得笑了一笑,“你当陪陪她。”在军营日子无聊,少有这样的活动,散散心也好。
长河状似随意道:“怎没见风监军与你一道?”
卫冷道:“我今日也没见到他。”
月明星稀,银蟾如勾。
跳动的篝火映着对面异族少年少女明亮的眼眸,时不时有欢声笑语从那边飘过来。
辽人向来比天朝人开放,豪爽,喜爱亲近自然。在这篝火晚会上,年长些的就围在一起烤火烤肉,年轻点的则手拉手绕着篝火载歌载歌。
这里的辽民,与现在辽国皇都的不同,他们是旁支,原先草原上的游牧一族。在草原游牧,经常会受到马帮的骚扰,马帮是草原的土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游民们深受其害。直到二十年多前天朝派兵在这处驻扎,马帮不敢骚扰军营,所以四周的游民也慢慢聚到这处,在天朝军队的庇护下安居乐业。
经过二十多年的融合,在这里其实已经不大能看到天朝与辽国种族的差异了,一般人都会两种语言,生活习惯也相差无几。
“澈姑娘,你跟将军夫人怎么不去跳舞?”看她一直坐着不动,旁边的辽人大嫂用天朝语问道。
长河摇头,淡淡道:“今天有些累了。”正说着袖子被人扯了一下,转过头,看见孤烟朝她露出乞求的眼神。
她了然,面上挂上虚假的笑:“师姐想去跳舞吗?那去吧。”
得了她的批准,苏宁烟现出欢欣鼓舞的表情,高高兴兴站起身。
长河双手抱膝坐在原处,只偏目看着,看着她师姐欢快地走到那群异族少年中间,跟他们一起边歌边舞。
一直像稚童一样活着……会开心吗……
恍惚想着,眼前不停晃动着跳动的篝火,大声谈笑的人群,翩翩起舞的少年少女。那些欢声笑语明明离她这么近,自己却一点都无法感受到。
一阵风刮过,让她不由抱住双臂,蜷缩得更紧了些。这草原的夜还真是该死的冷!早知道就不该搭理卫冷,来参加这什么鬼晚会。
身体忽然一暖,肩上多了件外衣。
她下意识回首,对上一张满是疤痕的脸。那人单薄的身躯在寒风中轻微地抖,现在起风了,他把外衣脱给她,自己怎么受得了?
“明叔,你留着吧。”她取下衣服递还给他。
明叔没接,指指她又指指自己,一个劲摆手,嘴里咿咿呀呀。
她明白他在说他不冷。
怎么可能不冷?但这个人的固执她也是领教过很多次的,最后还是只好收下衣服:“谢谢你了。”
场中央的舞蹈不知何时已结束,苏凝烟蹦蹦跳跳朝这边跑回来。明明是二十岁的人,神态举止却跟稚童没有两样。
长河手中紧握的一把烤肉的铁棒硬生生折成两段!
不应该是这样的!根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捕神萧净山座下四名女弟子,大漠,落日,孤烟,长河,每一个都是惊才绝艳人中龙凤!大漠列阵天下无双,长河暗器出神入化,落日轻功独步天下,孤烟医术起死回生。她们联手为政叱诧风云,站在这江湖和朝堂的中心,是正义的化身,皇朝的砥柱,众人仰望的光明的执法者!
为什么在她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莫名其妙就丢失了三年记忆,整个世界也完全变天了,旧皇驾崩,六皇子叛乱,太子被杀,九皇子平乱成功,随后登基为帝改朝换代;大漠当上了新朝丞相,落日梳起嫁人退出江湖;孤烟竟然为情所伤变回幼童智商,最不能接受的是自己!一觉醒来从光明站到了黑暗里,从正义的化身变成了刺杀皇帝的钦犯!
要她接受这现实已够勉强,倘若最差的预感成真,大漠虽保住了她的命,却盼她从此隐藏身份,终生待在这草原不得离开,若真是这样该怎么办?
这世上从此再没有光芒万丈的长河神捕,只有一个见不得光的澈姑娘。
她不甘心!太不甘心……
心头陡然涌上的委屈与不甘,让她一点气力也使不上,双手抱膝,将自己深深埋在双臂间。
“澈姑娘,澈姑娘?”不知过了多久,身畔有声唤她。
她茫然抬头,正看到——一个异族少年举着花单膝跪在面前。
这是……辽人一向胆大,难道是求爱?
可她根本没见过这少年,哪有第一次见面就求爱的。
场中的歌舞不知道何时都停止了,全场的人都目光灼灼看着这边,有人鼓掌有人吹口哨,还有汉子大声用辽语唱着不知名的歌。
长河一动不动,直到旁边的辽人大嫂凑过来道:“澈姑娘,阿孟哥在向你示爱呢。雪丝花在草原上是爱意的象征,也是对一个人最良好的祝愿!你把它收起来吧!”
收起来?
辽人大嫂看她脸色一变,又笑道:“接受雪丝花是对献花者的尊敬。如果你也对他有意思的话,明日也送一束同样的花给他就行了!”
想到辽人素来情感奔放,长河忍下心头不悦,伸手接过那花。
周围人响起一片鼓掌声欢呼声,那异族少年的脸微微红了红,站起身走到旁边去坐下了。
篝火晚会结束,送完孤烟从营帐出来,长河对一道回来的人道:“明叔,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转身走了挺远,这才看到自己手上还拿着刚才的那把雪丝花。这花正如其名,颜色雪白,花瓣很小巧,细看是一条一条的,有点像是细线编成的穗子。
草原的爱意……想到这个不知为何让她心烦,她谁都不爱,暂时也没这见鬼的打算!
眼不见为净,想找个地方赶紧把花丢掉,她无意识一转身,却看见明叔站在离她几步开外的地方。
他一直跟着她?
心头掠过一丝讶异,那人没料到她忽然转身,神色也有点尴尬。
长河没多想,快步走上前,将那雪丝花递给他:“送你。”
明叔一愣,半响才伸手接过,眼中是掩藏不住的惊喜。
惊喜?惊喜什么?
她没往旖旎的方向想,因为也实在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