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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是狰狞的兽头、蛮荒人类和叫不出名字的图腾。
“这是什么?”我漫不经心地问。
“你猜呢?”手术刀沉得住气。
全球恐怖电影,我看过不下千部,并且在大学里主修过“电影艺术”这门课,考试论文的题目就是“论恐怖电影的没落”。在我看来,所有的恐怖电影都拍得又虚假又苍白无力,丝毫不能带给我恐怖的震撼力。
我伸出指甲一弹,弹开第一张。
第二张照片,略微清楚些。那个半空悬着的人头部呈四十五度角俯视,肩头、上臂的肌肉凶悍地突凸出来,足以显示出他的身体超级强壮。其肌肉发力时的贲张程度,几乎接近于全美健美冠军。
奇怪的是,我看不见他的双手和双脚,因为在手脚位置,图像一片模糊,无法分辨。
我来了兴趣,迅速铺开照片,从第三张一直看到最后一张。
总共七张照片,拍的全是一个画面,不过一张比一张清晰。到了最后一张,那人的服饰、腰间的革囊皮袋、小腿上紧紧束着的绑腿,全部清晰可见。他的手和脚,被握在一个巨大的雕塑手里。对了,这雕塑共生着四只手,所以才能把那人的手脚全部握住。
照片背景,天空有太阳神的图腾,远处有金字塔的简易图像,而所有顶礼膜拜的大片人群衣衫褴褛,每个人头上都缠着宽大的头巾,分明就是教科书上常见的古埃及人的打扮。
我耸了耸肩膀:“这是什么?埃及古墓电影系列的最新胶片?”
五年前,电影界曾掀起过一次埃及古墓风,导演编剧们以各种各样的神、鬼、妖、魔题材,演绎着盖世英雄跟古墓木乃伊之间的终极大战。战斗的结果,无一不是,英雄获胜,抱得美人归。
手术刀摇摇头,若有所思:“风,这个人,如果右侧肩膀上再刻上一条中国式的金龙,手腕上再缠上一条四厘米宽的藏银链子,并且是经御封的杰可拉罕喇嘛亲手开光的那种——你想他会像谁?”
我“啊”的一声,把照片全部抄在手里,又仔细扫了一遍,颓然问:“你到底要说明什么意思?这个人就是我的大哥?”
刚刚手术刀说过的纹身、银链,都是大哥的独有特征,无人可以模仿。特别是那条藏银链子,上面镌刻着的莲花蕊、转经筒、九界手印,都是用杰可拉罕喇嘛的灵血涂抹过的,几十年不褪色。
照片里这个人,身材架势跟大哥昔日相似,但绝不可能是他。
“我也不相信,但有人——也就是今晚要来的人,无比肯定这一点,并且以中国南海东部十口油井的做赌注。风,你该知道,谷野不是傻子,没把握的事,这日本佬绝不会冒险。十口油井的价值,想想吧,几乎能顶得上中国沿海某个富裕城市的国民总产值!”
我怔住了。
作为盗墓界的名人,谷野曾出版过十几本关于中国古代金、辽、西夏墓葬查考的典籍,并且被欧洲各国大学奉为研究中国宋代历史的宝书。
谷野最大的特点,便是他一直叫嚣并奉行的“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行为准则。
他曾于二十年前提出过“元太祖忽必烈的陵墓葬于水底”的假设,这一命题当时遭到全球文史学者的嘲笑。因为此前古代的墓葬种类,有天葬、穴葬、壁葬、土葬、水葬(漂流)、火葬,却从来没有人能想到“水下陵墓”这个极端古怪的形式。但是,谷野倾全部财力,秘密进入中国北部草原,经过长达四年的调查摸索,又经过六年的实地发掘,终于找到了堪称墓葬史之奇观的“忽必烈水下寝陵”。
那件事,差一点就让谷野获得了当年的诺贝尔人文奖章。
“呼——”手术刀呼出一口长气。
“半小时后——”他看了看表,“谜底会被揭开,风,他曾教导过我,盗墓这一行,要想成为顶尖高手,最好就是相信世间一切玄幻古怪的记录,然后努力求证。世界上,没有最优秀的盗墓者,最勤奋的,就是最好的。”
我又一次压了压口袋里的牛皮盒子,真的很想问问关于“诸世纪预言”的事。大哥在这册子里庄重地用红笔标示出来的句子,肯定有其深意。另一方面,所有史学家们和全球民众关注的“1999地球灾难”的那一段寓言,被现实打破,在1999年的三百六十五天里根本没有发生任何可能毁灭地球的灾难。
“大哥要告诉我的,究竟是什么呢?”
卷一《盗墓之王》
第一部 埃及古墓
— 第 3 章 … 卫星变化—
我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接近午夜时分。
“如果……我是说如果大哥还活着……那会是一种什么情况?”我喃喃自语。看这几张照片可以发现,那人是被怪物“捉”在手里的。综合考虑一下背景就会得出一个怪论:“埃及墓穴?会活动的雕像?十五年的活死人——”
“停!那太疯狂了!那个想法太疯狂了!”我忍不住叫起来。
“哥哥……”有个女孩子清脆的声音响起来,接着,淡淡的香气随风一闪,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跳跃着,扑到手术刀椅子旁边,脚下的高弹力运动鞋踩在青石地面上,轻飘飘的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哥哥,医生不是说过,不让你喝那么多酒吗?”女孩子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连娇带嗔,唧唧呱呱的,不容手术刀插嘴。
我只看到她的侧面,挺直的鼻梁,、小巧的鼻子,唇微微撅着,脸上努力装成一副生气的样子。
“主人,电话。”拉农匆匆走进来,托盘上放着一架精巧的黑色索尼无绳电话。
手术刀目光闪动,拍拍女孩子的肩膀:“乖,我听电话,你来接待风哥哥好不好?”他起身抓起电话,走入露台侧面的一个走廊里,那想必是一个极其秘密的电话。
女孩子回头,大大方方地向我伸出手:“我是苏伦。”
我伸手与她相握,她的手软软的,柔若无骨似的。
“常听哥哥说起你,普伦西纳教授领导下的第一高材生,据说是意大利近数年来最最有潜力的百名新人之一。”她忽闪着长睫毛,翘着嘴角,带着个若有若无的笑看着我。她的脸,是中国古代美女标准的瓜子脸,骨架清瘦,眼睛又大又清亮,仿佛秋日里山间无人扰动的清泉一般。
“见笑了。”我不是在美女面前就变得手足无措的毛头小子,相反的,听腻了女孩子们的赞赏之后,这些溢美之词只会令我感到微微的厌烦。而且,因为那些照片引发的疑问,满满地塞在胸膛里,根本容不下一丁点其它思想。
“风哥哥,那些照片,我也看过,想不想听听我的意见?”苏伦笑着,在手术刀坐过的椅子上坐下来,随手把落在额前的发向后一拂。她的发乌黑油亮,长长地披垂到腰间,全部随意散开着,像危岩上陡然垂落的神秘瀑布。
“哦?请说。”我对漂亮女孩子的智商,一向不抱什么希望。
“谷野是日本乃至全球盗墓界的奇人,他不会无的放矢,更没有闲心造些虚假图片来欺世盗名。更何况,这次他面对的是‘天下第七’,他该清楚哥哥雷厉风行的处事作风。所以,我一直以来的结论便是‘这些照片都是真的’。”
我半信半疑,跟谷野没打过交道,无法更深地相信对方,这是其一。第二,目前数码图片合成技术,已经达到惟妙惟肖的境界。单凭肉眼,根本无法判断某一图片的真实性。
如果这照片拍摄的,是地球某一个角落里的真实情景,那么事情就越发变得扑朔迷离了。
我知道手术刀有个唯一的妹妹,但对她的情况知之甚少,交浅言深,不想多说。
手术刀打完电话,噔噔噔地快速走回来,站在我跟苏伦面前,双手交叉攥着,表情疑惑。他那副特征鲜明的混血儿的脸上,写满了惘然不解。
“风,苏伦,有个问题考考你们,有没有兴趣?”他抬手,在自己脸上用力抹着,似乎要将深夜的疲倦全部驱赶开去。一瞬间,我觉得他的腰和背正在慢慢佝偻下去,似乎两肩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似的。
苏伦反应更快,迅速倒了满满一杯酒,递给手术刀。
空气里,满是威士忌的狂野的清香,这种浅橙色液体,是世间最好的镇静剂之一。果然,当手术刀把整杯酒喝下去时,情绪迅速沉稳下来。
“是这样,刚刚接到报告,五分钟前,太空卫星轨道上,突然有三颗日星、两颗泰星将搜索指向和频段全部对准了开罗以南,大概的搜索范围是法老胡夫金字塔为中心、半径二百公里之内的区域。更绝妙的是,无独有偶,至少还有三个国家的卫星,中国、澳大利亚、美国,各有一颗巡洋舰级别的通讯搜索卫星,也把注意力瞄准了这里。你们说,这证明了什么?”
手术刀冷静下来之后,洒脱地抿了抿两鬓发脚。他的势力遍及非洲大大小小的十几个国家,特别是在埃及,他的巨大权力几乎要超过本国总统。所以,跟埃及有关的国际动态变化,资讯总是第一个传到他手里。
太空轨道上,全球发射的几百颗通讯卫星,每日都在极度繁忙地接收、转发、查询、搜索、刺探地球上的通讯信息。每一颗的运行轨迹和工作状态,都是事先经过严格规定的。八颗卫星同时瞄准某一区域的话,除非是这一地区要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巨变,比如在此之前美国的“911恐怖事件”或者是伊拉克的海湾战争之类的。
不过,目前看来,开罗并没有发生巨变的前兆。
“难道,胡夫金字塔要坍塌毁灭?”我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胡夫金字塔是埃及的标志性建筑,是世世代代埃及人的民族骄傲。它若真的倒塌了,的确算是大事。
“No、No——”苏伦笑了,腮上显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我能够明显看出,她的脸型跟手术刀存在巨大差别,可见血缘遗传的相似性,并没有在他们兄妹身上体现出来。
“哥哥,很明显,大家对你的‘太阳神工程’感兴趣,对不对?”
我突然陷入了沉默,因为他们的对话已经牵扯到高度的商业机密。作为盗墓行家,每年都会有类似于工作计划的“盗墓计划”,通常定名为“某某工程”,既好听又好记。手术刀的工程,每一项都称得上惊世骇俗,并且会在成功前严格封锁消息,免得遭到同行的阻挠。
关于“太阳神工程”,我略知一二,并且曾有一段时期,疯狂地搜索过关于这件工程的相关资料。
手术刀哈哈一笑:“风,没当你是外人,尽可以发表意见好了!”
卷一《盗墓之王》
第一部 埃及古墓
— 第 4 章 … 盗墓专家—
我笑着摇头。
太阳神工程牵扯到古埃及传说中最珍贵的宝石之一“月神之眼”的下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叙述得清楚的。
手术刀若有所思:“风,希望今后你跟苏伦多交流。我也老了,这个世界,完全是属于年轻人的。”
话音刚落地,西北方向的天空,传来轧轧的直升机螺旋桨破空之声。仰面向那边天上望去,看见一红一绿两盏夜航灯醒目地亮着,而且直升机的轮廓隐约可见,正是向别墅的方向飞来。
手术刀耸耸肩膀:“肯定是谷野,这个日本鬼子,在埃及的几个没落贵族***里关系很多。”
五分钟后,直升机落在别墅正面的庭院里。出乎意料的是,直升机里除了驾驶员之外,只有两个人,并且都是又矮又瘦,后背略微佝偻,一副典型的东亚人群体格。
苏伦已经进了书房侧面隐蔽的夹墙偷听,我则是一直跟在手术刀身后。
门外传来一阵低沉的咳嗽声,伴随着拉农谦恭有礼的声音:“两位请,主人在书房相候。”
书房正面,摆放的是长长的一排意大利真皮沙发,沙发背上连续搭着四张正宗的埃及豹皮,五彩斑斓,气势磅礴。沙发对面,隔着两个狭长笨重的花梨木欧式茶几,另外随意摆放着四个座墩、两张单人沙发。
侧面则是一只直排到屋顶的巨型书架,上面摆满了厚薄不一的书籍,当然全部都是跟主人的职业密切相关的。
茶几正对的屋顶,悬挂的是一盏体型巨大的北欧风格花枝水晶吊灯,无数水晶珠串呈放射状垂落下来,最长的一支几乎要直落到茶几面上。在白色磨砂灯泡的照射下,所有的珠串散发出一种动人的五彩迷幻光芒。
手术刀的生活之奢华,恐怕足以令非洲任何一个国家的总统相形见绌,单是这个看似平淡无奇的水晶吊灯,其价值在索斯比拍卖行上,起拍价便超过五十万美金。
两个身材瘦小的人,几乎是无声无息地走进来的。在拉农高瘦身体的映衬下,这两人像是惹人发笑的侏儒小丑。
不过,当其中一个开口说话时,才令人猛然省悟他们是目前全球盗墓界顶尖的人物,绝对不容小视。
“我们来了,手术刀,那些照片,你看了吗?”这人生涩的英语带着浓重的南亚语系特有的含混不清的调子,还没落座,就开门见山地发问,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