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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甩开了他的手,强压火气:“好,我明白。”
大和民族的贪婪自私、诡诈多变的原始个性,又一次在谷野身上表露无遗。我退回到墓室的中心,反正我到这里来,没什么大的贪心,只不过是为了手术刀的一次托付。既然墓穴打开,我的任务似乎已经完成了一大半。
切尼手里握着放大镜,趴在地上仔细搜索着,一边嘴里絮絮叨叨地咕哝个不停。
詹姆斯则是手握一只短柄的尖嘴小锤,不停地在被破坏的那面墙壁边四处敲打,发出“叮叮叮”的轻响。
我不得不钦佩伯伦朗的勇气,在这个不知几千年历史的古墓里,他自由呼吸着,用二十一世纪的肺不停地接收来自几千年前的空气。看来,他对自己的“隔离层”理论非常有信心。
谷野独自一个人,站在那个门口的正中间。在巨大的空间对比下,他像个孤零零的高楼大厦脚底下的钉子头一样可笑。
“我听到了召唤声,各位——我听到了召唤声!装满财宝的箱子、成千上万的箱子,就在前面,就在纵横十九座墓室的交汇点上,就在那里,就在前面……”他用力向前指着,另一只手拢在耳朵上,做成努力谛听的样子。
所有的人,放下手里的工作,齐刷刷地向他望着。
到这时候,从最初闯入墓室的狂热里,大家开始冷静下来,都不明白这光的来源之处。当他们用心思考这个问题时,不约而同地相信了汤博士的理论——“黄金与夜明珠交相辉映产生了光”。再加上谷野极度蛊惑人心的话,更是让普通人心痒难耐。
“听,财宝在召唤!它们在召唤……”谷野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充满了整个空洞的墓室。
陡然间,汤博士的助手们呐喊一声,向前狂奔而去。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跑出去的六个人已经绕过谷野,从大门里冲了出去。
“停下、停——”汤博士只叫出一声,前面的人已经恐怖地大叫起来,随即叫声余音袅袅,似乎正在向深渊里坠落。
我浑身的血液急骤地向头顶涌上来,满脑子都是“怪兽、外星人”之类的恐怖意象。大门之外,究竟匿藏着什么样的神秘怪兽,可以在瞬间将这六个人吞噬掉?
谷野面向虚无缥缈的门外空间,愣了只有一秒钟,嗖的一声,向后跳了一大步,接着转身便逃,一直跑回到我们中间,已经变得面如土色。
“我的确听到了召唤声……召唤声……”谷野语无伦次。
再大胆的人,此刻恐怕也不敢冲出那道门去了,包括踌躇满志的伯伦朗,并且我相信大家心里都已经开始打退堂鼓。面对如此巨大空旷的墓室,我们几个人的力量渺小得不成比例。
就在此时,身后的隧道里响起整齐的跑步声,铁娜不满的吼叫声已经传出来:“各位专家听着,我以埃及总统的名义,宣布整个发掘现场实行军管。所有发掘步骤都要在我的主持下有秩序地进行……”
谷野猛地松了口气,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有这群彩虹勇士垫背,胆子总能大些了。
伯伦朗跳起来,不满地大声抗议:“铁娜将军,你破坏了隔离罩,将会让墓穴里的细菌生物自由传播到沙漠里去,造成的后果……”
铁娜从那凿开的门口跃进来,手里平端着乌沉沉的冲锋枪,枪口对准伯伦朗,冷酷无情地大喝一声:“闭嘴!伯伦朗博士,如果你不想把自己扔在沙漠里变干尸,尽管再开口吼叫看看!”
枪弹无情,即便是身份尊崇之极的人,也挡不住一梭子子弹的杀伤力。再说,这是在非洲的蛮荒之地,开枪杀人后,随随便便捏造一条“妨碍埃及国家安全”的罪名,死了肯定白死。
伯伦朗是个聪明人,脸色半青不白地闭上嘴。
墓穴里的空气并没有想像中污浊肮脏,再加上耶兰带领工人们迅速将通风换气设备延伸进来。短时间内,墓穴似乎已经成了铁娜的临时地下指挥所。至少有十支突击步枪、二十支冲锋枪对准了那道神秘的大门。
可惜,那道性质古怪的光,依旧无处不在,并且毫不客气遮掩了人们的视线。
“至少,我们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铁娜的目光在我脸上瞟过。
接下来,耶兰指挥工人将凿开的门扩充为三米见方的洞口,与隧道完全沟通,并且调集了高速鼓风机,准备进入大门,驱散这种应该被叫做“半烟雾性质”的光。
我突然很想听听苏伦的意见,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在隧道外面的人,更能看清此刻大家的处境。
我走回隧道,按下对讲机的通话键。这个频段,是我跟苏伦早就调整好的,跟谷野等人的频率完全错开。
“风哥哥,我想,事情的关键点会在十九间墓室的交叉点上,也就是向前走,再穿过八间墓室之后看到的那间。别问我为什么,只是我的第六感。建造金字塔的设计者,绝对不会主次不分地在同一平面上造这么多同样的东西。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平面结构的中心点必定会极不平常。”
苏伦的话听起来并不肯定,这种古怪建筑,就算世界上最高明的建筑师到了都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摸到头绪。更何况,论到古埃及建筑考证专家的话,切尼就是最现成的一位大师级人物。
“风哥哥,你想没想到南美洲最著名的‘外星人蜂巢建筑’?如果土裂汗金字塔的奇特建筑结构,是跟著名的‘蜂巢’意义相同的话,那它也肯定是外星人建造出来的东西。目前,还看不出什么,不过你自己多保重。像哥哥说的那样,任何时候,要以保证自身安全为头等大事……”她的话,充满了情真意切的关心,一听便知道语出挚诚。
再次回到墓室,鼓风机已经开始工作,四个工人手持风筒缓慢地向前移动,通过那道厚度同样是六米的大门。
强风吹散了黄光,向前的地面上赫然横着一条宽度为一米的裂缝,笔直垂落下去。裂缝里同样被黄光充满,并且向两边延伸出去。刚才那六个人,应该是跌落在裂缝里。
汤博士试着呼叫他们的名字,根本得不到回声。
切尼在这道裂缝旁边观察了,忽然摸着下巴上的短须笑起来,满脸阴霾一扫而空:“那只是建筑学上最常见的一种防护措施——伸缩缝结构。不过是建造墓室的人,为了防止沙漠昼夜温差极大而造成的墙体频繁的热胀冷缩危害。目前看宽度为一米,或许到了夏天正午或者是冬天的半夜,它会自由地在一米二到八十厘米之间变化。唔,这更证明了建造墓室的手段,采用的是最先进的‘混合浇铸’工艺。唉,我们此前对于古埃及建筑的考证,只怕存在更多的谬误臆想,需要从头推翻的地方太多了……”
众所周知,伸缩缝结构,在水泥混凝土施工中最常见的防护措施。混凝土结构的建筑物受热胀冷缩物理现象的损失极大,如果不预留伸缩缝做处理的话,建筑物墙体很可能会在涨缩过程中遭到毁灭性破坏。
切尼的解释不无道理,总之,那几个贪财的家伙不过是受了觊觎之心的小小惩戒。
看似神秘的现象,经过切尼“科学”的解释后,大家马上变得如释重负。
大队人马跨过裂缝,进入的是一间同样长十米、高十米、宽十米的墓室,同样金碧辉煌,四壁刻满了象形文字。唯一不同的是,这墓室里向前、向左、向右各有一个门口。
谷野在跟耶兰低声交谈,并且耶兰取出了一个记录本,用铅笔在上面迅速勾勒着某种草图。
我可以猜得到,他们是在商量向哪一个门前进。其实,这是最简单的选择题——如果能确定此刻我们是在土裂汗金字塔的正东轴线方向,大可以不理会三个门口的迷宫结构,一直向前好了,直到东西、南北轴心的交汇之地,也就是纵横十九座墓室的中心点。
铁娜悄悄走近我,用平和的商量口吻说:“风先生,我们是不是需要更多的士兵参与到发掘工作中来?”
她的双枪插在腰带里,冲锋枪也交给了其他士兵。面对如此宏大的地下宫殿,就算有什么怪物突然跳出来,她的两柄速射手枪,似乎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我的行事作风,向来是“吃软不吃硬”,既然她肯谦虚地求教,我自然而然地转变了敌对态度:“不必,看情况再定好了。”
我是不想由于军方的重武器蛮干,把整个墓室全部毁灭掉。
当然,我此前也想过采取“层层爆破”的方式,从塔顶进入,但那是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采取的“非常对策”,现在当然可以不再去想它。
第三部 诡谲炼狱
— 第 7 章 … 黄金台—
近距离看着铁娜的脸,发现她皮肤黛黑的脸上,竟生着极为细致的五官。这种面貌特征根本不是标准的非洲人形象,特别是她的眼眶微微凹陷,眉骨向前高耸,再加上挺直秀气的鼻梁,完全是一副非洲、欧洲混血后裔的样子。
她不安地搓着手,环顾着三道诡异古怪的大门。其实算上我们进入的这道,整个墓室里,四面墙壁上总共有四道门才对。
“风先生,埃及人的古籍传说中,一直都把这座金字塔单独标示为‘鳄鱼大神’的安居之所。几乎所有的祭司都传达过天神的旨意,不要碰触金字塔下的‘水晶之棺’,否则将会带来……”
所有传说中的诅咒总是同出一辙,每个咒语的最后都要加上“难以预计的灾祸、难以想像的灾祸”这句话。
我更感兴趣的是“鳄鱼大神”和“水晶之棺”两件事,眼睛蓦的一亮。依照铁娜的特殊身份看,她能接触到的资料,绝对是整个埃及乃至整个非洲的绝密文件。
“铁娜、铁娜将军,我需要知道你说的‘鳄鱼大神’和‘水晶之棺’——你能提供进一步的详细资料吗?”不知不觉中,我向她靠近了一步,鼻翼里闻到的是一种甜甜的欧洲香水的味道。可以想像,她虽然生在非洲的蛮荒大漠里,接受的学业教育肯定是在欧美的某座顶级大学完成的,所以已经完全有别于传统意义上的埃及女孩子,身上有这种高级香水味也就不足为奇了。
耳中,恍惚听到苏伦的一声酸溜溜的轻叹。摄像机的镜头,肯定把我刚才靠近铁娜的动作表露无遗,引起了她的某种情绪变化。
铁娜从军服口袋里取出一只索尼标牌的电子记事本,随手按了几个键,彩色屏幕上显示出一副黑白扫描图像。
确切说,那是一幅鳄鱼与人的组合体。在一个高大的人的身体上,生长着一只鳄鱼头颅,背景则是远处大漠里高高低低的金字塔建筑。
我不禁哑然失笑,古埃及人留下的壁画和象形字里,夹杂着很多动物与人的组合体,一般的考古学家只把它们当成古代人的图腾谟拜而已。
“这就是鳄鱼大神?”我在那幅图像上轻轻指点着,看着那怪物浑身披满了鳄鱼的鳞片,只差一条丑陋的巨大尾巴了。
“对,这幅图画来自于最古老的典籍资料。”铁娜并不在意我的讥讽态度。
“那么,水晶之棺呢?又在哪里?”
显示屏上出现了下一张图片,一根细长的接近透明的方柱横亘于地,背景仍然是沙漠和金字塔。
我对铁娜的资料大失所望,因为这些黑白图片并不能代表什么。特别是那根半透明方柱,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东西,或许是冰棱(假如古代大漠上也有冰块的话),或许是某种树脂滴落形成的琥珀体,总之,跟“水晶之棺”这样神秘的词汇构成不了任何必然关系。
“风先生,你可以仔细看透明方柱内,其实里面藏着一个人,一个奇怪的人。”铁娜提醒我,将那图像迅速放大。果然,在琥珀体内有个人直挺挺地站着,这也就更加深了我脑子里把它当作“琥珀”的观点。
琥珀的形成过程,简单说,就是松脂之类的粘稠液体滴落,将各种各样的小昆虫封闭于内形成的透明体。将这个观点无限扩大化,如果一滴巨大无比的松脂落下来时,有个人正好站在树下,于是便像昆虫一样,被封闭其中,成为我们平日所见的琥珀,只不过体积增加了几千倍而已。
古籍记载,古代的原始树木高度可以达到几百丈,几乎能够直刺云霄。那么,如此巨大的树木分泌出几立方米大的松脂,不是不可能的事。
铁娜苦笑:“风先生,不要跟其他老学究一样固执,看那人的手臂——”
那个人竟然——竟然生长着六条手臂?
我情不自禁地一把夺过了铁娜手里的记事簿,仔细观察。没错,除了正常人的左右两臂之外,那人的前胸、后背还各自生长着两支手,类似于中国神话传说中哪吒三太子的“三头六臂”。不过还好,这个人并没有生长着三个头,只是多了四只胳膊而已。
“现在,请说说你的感受吧风先生?”
我无言以答,再仔细观察下去,这个人的面部特征跟非洲人并不相同,嘴巴突兀地占据了脸部的主要位置,将眼睛、鼻子挤到额头下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