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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否认的一件事实——古经最早的确是存在于古代中国的,我们埃及的僧侣曾经在朝拜中国皇帝时,得到了借阅古经的机会,才把所有牵扯到埃及金字塔的字句记录下来。可惜,僧侣们在归国途中,经卷散落遗失,到今天为止就成了这种少头无尾的‘天书’。”
铁娜显得非常无奈,想必向谷野借阅经书时,已经被毫不留情地拒绝过了。
可惜没有图片,否则我就能印证一下,自己拿到的是否就是天神的“拯救之刃”。
我不想多对铁娜多说什么,大家身在不同立场,各为其主,很多方面会有利益上的冲突,根本不可能做到资料共享。
铁娜收回了电子记事本,追加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风先生,如果你需要更多资料,今晚咱们可以慢慢谈……”
我笑着摇摇头,迎着正从金字塔另一面绕回来的苏伦走上去,低声问:“有发现吗?”
苏伦摇头,神色沮丧。
既然那六个人是先前匿藏在黄沙中的,仔细搜索下来,至少应该能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处才对啊?
一天时间,就这么匆匆过去了。
回到营地之后,铁娜另外安排人去收拾那些骸骨。在探照灯光柱的照射下,连绵的帐篷与军车,透露出一种大战前的无名恐慌。
“我会令士兵们加强警戒,二位晚上可以安心睡——”铁娜把“安心睡”这一句的语气加重,仿佛我跟苏伦之间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勾当似的。
回到帐篷里,我解开衣服,露出那柄黄金剑来。
关于“拯救之刃”的那段话,苏伦也已经听到了,不过她并不相信铁娜“后面没有了”的解释。
“风哥哥,目前只有迅速拿到《碧落黄泉经》,才会在资讯方面占据主动。老虎出事了,我希望咱们能采取趋近极端的行动,查找出经书下落。”
对于明日下井的行动,她无法掩饰内心的担忧焦虑。
我抚摸着剑身上那些弯弯曲曲的花纹,无奈地笑着:“苏伦,你还不明白吗?盗经的人是老虎,现在老虎死了,经书会落在谁手里?肯定是蜀中唐门的人——唐心、宋九。咱们惹不起唐心,无论在明还是在暗……”
苏伦一边取出手机准备拨号,一边打断我:“动之以情,诱之以利,怎么样?”
电话通了,她报出的又是一串常常的阿拉伯数字,随即便收线。
唐心需要“千年尸虫”,苏伦的意思便是以这种东西为代价,交换唐心有可能拿到的经书。
第四部 天人交战
— 第 7 章 … 老虎之死—
我向她的手机望了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每个人都有保留私密的权利,我们两个之间也不例外。
“要不要去看看老虎的尸体?”苏伦收起手机,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抹。沙漠里风沙极大,出去一趟回来,满脸都是扬尘。
其实在回营地的路上,铁娜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我若无其事地拒绝了,理由是“明天下井,我需要认真休息”。直觉上,我认为老虎不会死,他的易容术绝对可以很方便地将另外一个人伪装成自己,本人则顺利地逃之夭夭。这种金蝉脱壳的把戏,是江湖人最常用的遁逃伎俩。
“有这必要吗?苏伦,我有更重要的话想跟你商量——”
我要说的,是自己灵光一闪突然想到的:“按照此前各路盗墓高手对土裂汗金字塔的钻探,通通无功而返,原因就是在坚硬的石壁中间,藏着某种柔性物质,将飞速旋转的钻头包含住,造成钻机高速空转,无数次将钻头烧毁。但是,你想到没有?这次钻探的过程,第一次时,明显的石壁厚度与射线透视结果不符;第二次,钻头顺利通过,根本没有那些‘柔性物质’的阻挠?苏伦,我在想,如此顺利地突破金字塔外壁,是偶然呢?还是必然?”
盗墓界高手如云,所用的盗墓机械从最老的鹤嘴锄一直到最先进的四方向立体钻机,在神秘财宝的驱使下,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以前在土裂汗碰过壁的人,水平并不比汤博士他们低太多。
现在,汤博士成了第一个突破金字塔的钻探高手,是不是由于某些神秘力量在故意“放水”?
在严酷的现实面前,我不得不变得多疑,凡事多问一个“为什么”。
同时,我将自己的双手摊放在桌子上,用力叉开十指,凝视着掌心纵横的纹路。在那间奇怪的墓室里,巴弯、欧鲁、汤博士全部被“风化”,成了一碰就碎的粉末,而我却毫发未伤,为什么?我的身体里蕴含着什么样的特质,竟然对那邪恶神秘的力量免疫。
苏伦苦苦地皱着眉:“对土裂汗金字塔,任何人都是一无所知的。所以,我才会屡次提醒你千万小心行事,生命是最宝贵的,每个人只有一次。”
我摸了摸已经生出细碎胡茬的下巴,暗自笑她的固执。
做为一个无可救药地爱上“盗墓”这一行的人来说,每次打开墓穴的门准备进入时,都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吸引盗墓者的并非仅仅是传说中闪闪发亮的财宝,更多的,是天性里对神秘世界的刻骨铭心的向往。
太珍惜生命的人,是做不了盗墓者的。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
唐心的声音来自帐外,背诵的是孟夫子的创业名言。
我跟苏伦同时陷入了沉默,此时唐心过来,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风先生,老友死了,难道你一点都不难过?”隔着门帘,唐心的声音冷漠如寒冰。方才那段孟夫子的话,用意自然是在鼓励我为盗墓者的崇高理想而献身。不过我不是三岁孩子,绝不会为了别人的三言两语动心。
将黄金剑藏好后,我才缓缓挑开了门帘,先看见脸色阴沉到极点的宋九,阴森森的双眼直愣愣地盯着我的脸。我才懒得理他,反正大家彼此都没有什么好感。
唐心依旧紧拢着狐裘,眼角眉梢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我很难过,但是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是什么人授意他去……”答案很明显,老虎为了讨好唐心,冒险盗经。并且我有理由相信,经书已经落入唐心手里。
“这一切,无可奉告,我们只是来告辞的。”唐心扬了扬柳眉,言简意赅地打断我的话。
在“千年尸虫”没出现前,我不相信唐心会离开营地,但是十分钟后,出现在营地中央的手术刀已经证实了她的话,并且纳突拉派了卢迦灿开车送她们回开罗去,再由那边乘飞机回中国大陆去。
瞭望塔下,停着一只简易的军用担架,有个人躺在担架上,被一张白被单从头到脚地盖着。风那么猛,士兵们已经将被单的四角紧紧系在担架把手上,免得风沙落在尸体表面。
毫无疑问,那是老虎的尸体。
谷野夹杂在送行的人群里,畏首畏尾地站在最后边。
“老虎是中了日本人的忍者七星镖死的,七星镖的尖刺上浸满赤炼蛇的剧毒,所以,老虎从地道离开营地后,只坚持了七十多米便不支倒地。风,他是你的好朋友,在埃及地面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很抱歉。”
手术刀态度诚恳,表情沉痛,反正我看不出他有什么不正常之处。
唐心站在车门边,向送行的人缓缓弯腰施礼,大大方方地淡淡笑着:“谢谢各位对我的关照,如果日后有时间到云贵川来,我们蜀中唐门一定礼数周到,务必让各位宾至如归。”这些话,将“我能代表蜀中唐门”的意味表露无遗。
据我所知,蜀中唐门的历史上,曾经出过三位少年掌门人,每一位都是在二十岁之前便公开执掌唐门大事,成为江湖上空前绝后的一代高手。不过,越是少年得志的高手,越容易落得“天妒英才”的下场,根本不得善终。
唐心呢?该不会成为唐门历史上第一位“少女”掌门人吧?
一想到她浑身的毒虫,我不但后背发凉,就连两臂、两腿都一层层地暴跳起鸡皮疙瘩来。
卢迦灿谦恭地为唐心开门,请她上车,然后坐进驾驶座,发动了引擎。
唐心的突然离去,绝对出乎我的预料。当车子缓缓开动时,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穿越茶色防弹玻璃的遮掩,向我投以意味深长的淡淡笑容。
“这么一来,唐心岂不就是空手而归了?”我大大纳闷。
手术刀嗤的一声冷笑:“卢迦灿是什么角色?之所以派他担任司机,一路上总会有所发现。纳突拉已经吩咐过,只要发现经书的痕迹,马上动手,杀人炸车,毁尸灭迹,现在我们可以——”
他走到担架旁,慢慢动手解开了那四个结,将被单全部扯开。
那是老虎不假,只不过喉结部分已经高高肿起,皮肤表面有七个怵目惊心的黑点,不停地向外汩汩地冒着黑色的汁液。
他的眉心正中,竖向嵌着一枚七星镖,已经有三分之二插进额骨深处。伤口附近,有巴掌大的地方漆黑一片,将他的额头、双眼、鼻梁、嘴唇全部染成了黑色。
七星镖是日本忍者的传统暗器之一,施放手法狠辣无比。特别是近代行走江湖的日本高手,无不在镖尖上涂以剧毒药物,务求对敌人一击必杀。
“什么毒?单纯的赤炼蛇的毒性怎么可能如此凶悍?”我半蹲下身子,便闻见老虎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腥味。威力越惊人的毒药,散发出来的味道便越腥、越甜,看来谷野这一派下毒的功夫,也很了得。
谷野早就随着人潮退走,手术刀代替他回答我的话:“除了赤炼蛇毒,还掺杂了产自日本九州岛的深海毒鳗!据说这种鳗鱼,发怒时可以轻易杀死一头成年鲨鱼。七星镖的自动发射机关,是安装在谷野床下的保险柜内部的,看来是老虎暴力解锁,触发机关才变成这种情况……”
九州岛深海毒鳗在我的资料库里也有记载,杀死鲨鱼只是它们牛刀小试的结果。
“风,纳突拉大祭司和铁娜将军,希望你能出手检验一下尸体,以证实老虎的身份——可以吗?”
手术刀很客气,不过,这个客客气气的不情之请,也绝对是我不得不做的一件事。
铁娜无声地出现在尸体旁,神情略带疲倦,手里捧着一本翻开的文件夹,口齿流利地宣布:“风先生,已经查到尸体表面有五十五个明显特征,与老虎的以前的个人完整资料可以吻合。如果您也能提出新的论据证明这一点,基本就可以结案了。”
我凝视着老虎仍旧用力睁着的双眼,厌恶地向铁娜扫了一眼:“当然,你什么时候结案都可以,只是我想知道老虎的尸体怎么处理?”
对于这具尸体的真伪,我不想多做更多的讨论。死者为大,无论以何种理由令死者长期暴尸在此,都是最不人道的行为。
在整个送行过程中,苏伦一言不发,始终保持沉默。一直到回到帐篷里,她才慢吞吞地问:“风哥哥……经书……就这么不见了?”
我言不由衷地笑着:“关于经书,暂时只能这样了,你看,连纳突拉、谷野、铁娜他们都当是吃了个莫名其妙的哑巴亏,咱们又能说什么?”
苏伦伸手整理着桌面上的一叠打印纸,忽然想起什么:“你说,那辆车会不会在沙漠里出什么事?”
她这句话应该有两重意思:“卢迦灿与唐心动手的话,鹿死谁手?唐心会不会抢先下手,杀人逃亡?”
我摇着头,这两方人马来头、根基都是巨大无比,一方是亚洲大陆的超级门派未来首领,一方是非洲大陆最强悍的埃及总统的爱将,真要血拚起来,肯定两败俱伤。不过可以断定,无论谁先动手,最先断气的将是卢迦灿无疑。因为,我相信唐心绝对不会是只带老虎、宋九深入非洲大漠的,在看不见的某些地方,必定还有蜀中唐门的人马。
夜已经深了,苏伦蜷缩在睡袋里,深深地埋着脸,只露出乌黑的头发在外面,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以足够的安全感。
我面前摊放着一张土裂汗金字塔的射线探测结果剖面图,孤灯独坐。明天的重头戏将由我独立完成,所以必需要将接下来该做的事理出个头绪。
营地方面,手术刀已经替我准备好了全套的盗墓专用工具箱,一共七十件工具,从最尖细的镊子、凿子、环锥到粗重的羊角锤、高硬度的岩凿、加强加厚的鹤嘴撬棍……通讯工具方面,则是大电量的对讲机、高清晰度摄像机构、多频道音频采集系统,当然也少不了那套细致入微的单兵作战系统。
当前最重要的是防菌、防虫、防辐射三项,我可不想跟伯伦朗、汤博士那样死得莫名其妙。
耶兰郑重其事交给我的“还魂沙”跟刚刚拿到的黄金剑,我已经托苏伦保管。说真的,对深井的恐惧并非一点都没有,但更强烈的好奇心,将其它任何情绪都压倒了。
“到底是什么人在呼唤我?”
“难道我的听觉系统有超乎常人之处?”
跟苏伦谈论此事时,她曾提到过“感觉到声音”这一观点。通常意义上,我们对声音的感知是通过“听”来进行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