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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姹!
这东西真是阴魂不散,它明明随同那只有剧毒的藏蝎跌入了地下峡谷的底部,那自高处跌落的势能转化,足以把那只巨蝎摔成肉酱。
但却不足把每一个细胞组织全部摔死。
只要有一个细胞还活着,这种复合组织的生命形态就会眨眼工夫恢复原状,而且,在它吸食了那只巨蝎的残骸之后,变得更加强大。
而且这东西有意识,能够自动捕捉大型的生物做为宿主,几乎是没有天敌的最邪恶的东西。
一看到这东西,我父亲立即就想明白了当他在那间温泉宫室中时所听到的外边的声音,那声音初听起来似乎是人的走路声,但实际上,只不过是珠状物的阴姹蹦跳时所发出来的。
一看到这东西,下面那条威风凛凛的怪蛇顿时惊慌失措,掉头拖了庞大的身躯疯狂逃命。
现在全明白了,阴姹闯入囚禁这怪蛇的密室,并不是存心放它出来害人,对于这只复合细胞生物而言,这条巨蛇只一个比那只巨蝎更适宜的宿主而已。所以这条巨蛇才仓惶夺路而走,连它都知道快点逃命,我父亲和丁思梵又何尝不想?
但是他们又该是如何一个逃法?
跑肯定是跑不掉的,不要说在悬柱上连走路都得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即使是在平地上,就算你拼了老命的飞逃,也奈不得阴姹这东西是个不规则的球状物,它能够利用自己形体的优势滚动起来,最终还是逃不过这东西的无休无止的纠缠。
那东西把全部的部分挤进来,落在悬柱上,慢慢的恢复成它正常的桃形状态,这过程中它表面上的淡青色筋络还在不停的跳动,显系这里边的东西仍然未孕育成熟。
丁思梵紧紧的抱住我父亲:“我们现在怎么办?”
“只要你抱紧了我,我们就没事。”我父亲回答道。
丁思梵本能的抱住了我父亲,然后我父亲突然纵身一跳,从悬柱上跃了下去,阴姹也随之跳下,如影随形的紧追了过来。
可是我父亲跃下的时候是早有算计的,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仓惶飞逃的巨蛇尾部,只听一声大叫,我父亲一把揪住了巨蛇尾部上的长长的须毛,但听得耳边霎时间狂风突起,两个人已经被那巨蛇一下子从后殿拽了出去,阴姹凌空一扑却落了个空,咕噜噜的落在地下,摔成了扁平的形态,又勉强的弹跳了几下,这才一滚一跳的继续去追赶它的猎物。
我父亲的原意,是指望那吓坏了的巨蛇能够带着他们逃出这诡异的地下宫殿,这里边虽然藏宝众多,但那种气氛太恐怖,太压仰了,估计这巨蛇也未必会舒服多少,只要这巨蛇带它们冲出宫殿之外,他们就可以循原路返回,最多不过是回到花疙瘩一伙做为巢穴的太子沟中,等阴姹穿越幽深的地下峡谷再追去的时候,他们或许早已挖穿洞壁逃到了阳光世界去了。即或不然,阴姹也可能在地下峡谷中遇到其它的宿主,那就有可能不再非要找他们的麻烦不可了。
我父亲的算盘打得好,却可惜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死揪住巨蛇尾部的长须,怀里是死死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的丁思梵,正等着巨蛇怪啸一声破殿而出,却忽见眼前一花,就见那怪蛇的巨大脑袋紧贴着他的身体掠过。
当时我父亲脑子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条龙怎么又窜回来了?
忽然之间蛇尾一摆,我父亲被高高的掀起在空中,匆忙中一瞥,才发现那宫殿的大门早已被人在里边闩死了。
这肯定是那阴姹干的好事。
霎时间我父亲心下一片灰凉。
(10)袒胸之蛇
蛇类是地球上最为奇异的动物,它们那种节状骨骼能够让自己适应于任何一种环境,苗乡有一种五步蛇,疾奔起来势若奔马,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翻山越岭追逐猎物,速度不亚于一辆桑塔纳轿车,还能够于转瞬之间突然扭头回身,其转身时尾部的甩动力量能够将手臂粗细的树干拦腰击断。
而我父亲所遭遇到的这条返祖怪蛇,其游动的速度更是惊人,但速度越快,扭头转身时的惯性也就越大,只见它整个肚腹都向着宫墙轰的一声砸了过去,顿时将一截宫墙砸得粉碎,宫墙虽碎,露出来的却是里边一层更为坚硬的石英石,仍然是无路可逃。
那怪蛇只能让自己鳞甲铮铮的身躯急速的回旋着,调整方向,这期间它的巨大尾部自如的扬起,向着地面重重拍下。
这一下如果拍实了,紧揪在蛇尾毛须上的我父亲和丁思梵定然是被拍成血肉横飞,肢体四溅。
眼看着那厚重的大地自下突撞上来,丁思梵吓得尖叫一声,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她听到我父亲吼破嗓子喊了一声“好”!然后她的身体突然停住了,丁思梵等了等,见无动静,壮着胆子睁眼一看,正见远处那鳞光闪烁的蛇尾一瞥而逝,已经复又逃回了后殿。
再仔细看看自己为何身悬半空,原来是我父亲趁那蛇尾扬到半空的时候,突然凌空一跃,再次攀住了宫殿的悬梁。
此时他们正悬在空中,全靠了我父亲的一双手牢牢的抓住悬梁,我父亲几次用力,想用双脚蹬到悬梁上,可是由于丁思梵正抱在他的身体上,拖累了他,让他就是使不出力气来。这可真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就这么悬悬乎乎的吊在半空中。
轰的一声巨响,那条可怜的巨蛇又逃了回来,后面还追着蹦蹦跳跳的阴姹。
怪蛇左逃右逃,却说什么也逃不出去,情急之下它把自己盘成好大的砣,满心指望着缩小自己的身体来保护自己。
那阴姹好整暇的向着巨蛇逼了过去,巨蛇分明是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之中,居然害怕得倒伏于地,把自己白花花的肚皮袒露出来,这是动物界最为通用的国际语言,意思是说:老大,我服你了,你瞧我都这德性了……饶了我好吗?
动物界中无论是家养的猫狗,还是野生的狮虎,一旦哪只动物把自己最柔软的腹部部位袒露给对手,就表示自己彻底臣伏了,对手也就可以得意洋洋的宣布自己的胜利,未必非要照那白花花的肚皮搔上一爪子。
可这种方式只是对于正常的动物才有效,阴姹这东西根本就不是动物,它只是一只执意寻找宿主的寄生毒瘤,哪管你认输不认输?径直跳了起来,就要跳到巨蛇的腹部上去。
第七章:逃出生天
(1)忘恩负义
眼看着阴姹就要寄生到巨蛇身上,这时候悬在半空中的我父亲突然高叫了一声:“打倒反动派王莽!”突然用力一荡,挟带着丁思梵向着阴姹撞了过去。
霎时间丁思梵吓得魂飞天外,以为我父亲是实在顶不住了,所以不惜以自杀的方式做最后一搏,须知那阴姹最可怕的就是沾身不得,蒸不熟煮不烂扎一锥子不出血,十足十的一块滚刀肉,这时候我父亲自己倒撞过去,一旦被那东西沾上了身,那还有个活命?
却不想我父亲这一跳是有个讲究的,这一招叫围点打援,是早年八路军修理小鬼子时最常用的花样,这一招的运用方法是将日本人的一处必守之地团团围住,半真半假的狂攻一气,四面八方的日本人就不得不纷纷出动,赶来增援,这时候埋伏在半路上的八路军就可以逮住一股吃一股,搞到最后,前来增援的日本人被敲掉的竟比他们要保护的还要多。
所以我父亲才不会笨到直接向着那阴姹跳过去,这活现在由巨蛇负责,我父亲选择的方向是近前一垛高高的用金锭砌成的塔,他一脚蹬了上去,就见沉重的金塔晃动了一下,先是一枚金锭落下,接着整座金塔轰然倒塌,砖头大小的金块砸在阴姹身上,砸得那东西忽扁忽平,血洞四冒,满地乱滚。
轰隆一声,整座金塔全都砸了下来,将阴姹埋在了底下。
而我父亲却借助这一脚蹬出之力,化解了从高处跃下时的势能,双手再在空中胡乱一抓,抓住了一支高大的八宝伞,拽得那八宝伞倾斜倒下,而我父亲则稳如泰山的跳到了地面上。
丁思梵睁开了眼睛,惊羡的看着我父亲:“……夏大叔,你真的很厉害,我还以为我们怎么也得摔个……”
“摔个屁股裂八瓣?”我父亲脱口冒出一句:“你要是这么想那就太小瞧我老夏了,我老夏什么人啊……啊啊,对不起,我忘了你是个女同志,刚才的话算我没说……”
说着话,我父亲扭过头来,突然一怔:“不对头,斗争形势有了新的变化……你看那龙瞧我们的眼神好怪。”
其实那巨蛇瞧着我父亲和丁思梵的眼神并没有什么怪的,只不过是凶狠的动物发现了细嫩可口的灵长类肉食品的喜悦流露而已。只见那长虫兴奋不已的瞧着我父亲和丁思梵,脑袋在脖子上面舒舒服服的转了几下,然后尾巴重重一拍,向着两人嗖嗖的游了过来。
“快走……”我父亲气急败坏,拖了丁思梵就逃:“早知道这长虫心术不正,老子在前线流血抗日,它却他妈的消极抗日,就知道跟老子搞磨擦……”
身后疾风猝起,那巨蛇瞥准我父亲和丁思梵,凌空一扑,瞧那架式是想用肚皮将这两块鲜活的糕点拍成扁平状的,替自己增加点进餐的乐趣,两人奔跑已是不及,只能抱在一起就地一滚,那蛇却也促狭,它的嘴吧铲子一样贴地紧追不舍,一边追一边偷偷的伸出颌下的长须,我父亲和丁思梵滚得脑子糊涂了,不留神被那须子缠住,再叽哩轱辘的向前一滚,那蛇须就象绳索一样,让两人把自己连手带脚紧紧的捆了起来。
那巨蛇得意洋洋的昂起头来,长须里卷着两个大活人。
我父亲拼命的挣扎,破口大骂:“汉奸,狗汉奸,老子替你流血卖命,你跟老子来这一手,知道卑鄙两个字怎么写吧,做长虫不能这么无耻……”一边骂还一边拿脑袋乱拱,想故伎重施,再给这没良心的怪蛇搔鼻孔。
这么多天我爹就在这洞穴中钻来钻去的,那头发实在是说不出来的脏,而且我父亲这人一向博爱,头发里边养了许多小生物,有虱子,有跳蚤,各类寄生虫门类齐全,兼以他那头发硬得象钢刷,冷不丁蹭到那巨蛇嘴吧上面的粘液排出孔洞里,那巨蛇哪受得了这种刺激,当即身子猛一挺,打出一个震耳欲聋的喷嚏。
轰的一声,怪蛇的长须不由自主的伸展开来,我父亲和丁思梵被那猛烈的气流冲击得横飞了出去。
可是那怪蛇身处宫殿的诺大空间之中,身体极为灵活的横空一跃,长须一舒一卷,复又把我父亲和丁思梵卷住了。
然后怪蛇的嘴吧一张,露出里边两排细密的锯齿形大嘴吧,将我父亲和丁思梵送入口中。
(2)阴姹之形
我母亲说,当她和我父亲一道被那条龙用长须卷了,送入口中的时候,她感觉时间在那一刻突然停止了。
而我父亲却认为,那根本不是什么时间停止,而是那长虫——从现在开始,我父亲不再称呼这东西叫龙了,象这种没良心的牲畜,怎么够得上龙这么尊贵的称呼——那长虫突然感觉到了异常,因为极度惊讶而被迫中止了进餐。
巨蛇脑袋一扭,向后面转了过去,想瞧瞧后面有什么不妥当的,趁这机会,我父亲突然恶狠狠的一口咬在那须子上,实际上那须子只是纯蛋白质细胞,并不坚韧,虽然这东西能够缠住人的手脚让人无力挣脱,但却耐不得人的牙齿乱咬,一咬之下,只听嘣嘣两声,那须髯被我父亲生生咬断,我父亲和丁思梵惊叫高叫着,扑通一声跌落到地面上。
死里逃生,实属侥幸,我父亲和丁思梵哪还顾得上理会那长虫为什么发怔,只顾相互搀扶着,爬起来拼命的向前飞逃。
奔逃中他们听到了那巨蛇身体突然拼命的翻腾起来,砸得宫殿中玉皿铜器的残片纷飞如雨,我父亲只顾飞跑,被一只汉代的玉饰辟邪凌空飞过来,正击中他的后脑,砸出一个大血包都不理会,他们一直逃到后面的一处坍塌之处,嗅到浓重的硫磺气味,知道到了丁思梵说过的那个活火山口,这才喘息着一头栽在地上,拼命的呼吸着,耳听着后面的动静。
那怪蛇在前面发了疯一样的折腾,撞击得整座宫殿摇摇欲坠,还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碜人的丝丝之声。
“怎么回事?”惊魂未定,我父亲开口问道:“那东西发什么神经?”
“我……不知道,”丁思梵只感觉大脑说不出来的麻木,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休息了,就这样一直在这可怕的地下宫殿中亡命的奔逃,她的体力已经耗尽,只要一闭眼,她就能马上睡死过去。
“挣开眼,不许睡,”我父亲凶狠的摇晃着她:“这里是个地下火山口,万一你睡着了之后一翻身,轱辘下去的话,那你可能再也没机会爬上来了。”
“我不要爬上来,就让我睡吧。”丁思梵呜呜的哭了起来:“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再也受不了了……”
“受不了又怪谁,”我父亲嘿嘿怪笑:“谁让你平日不好好刻苦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