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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的泪顺脸颊淌了下来。
二多心疼的说不出话,也不敢大声吆喝娘。
就是在那夜,媳妇忽然有了精神,她坐起来对二多说:“我明白了,我其实是不该死的。”
二多吓昏了头,“媳妇,你说什么鬼话?”
“就是,我是不该死的。”媳妇清楚的,狠狠的又说了一遍。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再没有起来。
办完了丧事,二多把孔雀都卖了,没心情伺弄它们了,孔雀东南飞,各自撂开手吧。二多用卖得的钱把娘送进县上最好的养老院,然后,离了家,走到远远的南方,做起只有一个人的小买卖。卖馄饨。
来到南市这个小城镇已经有半年了,二多的馄饨打出了名声。
最近这三个月,每个月的最后一周,总有一个女人一早第一个来打馄饨。整整买上一个星期,然后,就再不见她的身影。直到再下个月,最后一个星期,她才会又出现在二多的挑子前。
二多开始对她有了兴趣。
为什么吃我的馄饨一个月只吃一个星期?
终于有一天,二多鼓起勇气和她搭了话。
“大姐,我这馄饨还合您的口味?”
她一愣,“哦,不是我吃……是我……先生……”
“哦,可怪啊,大哥吃我的馄饨,每个月只吃一礼拜?”
她笑了,露出雪白的细牙,“你可别乱想,我先生生意忙,到处跑,一个月只有一个星期能回来,一回来就天天闹着吃你的馄饨呢!”
“哦……”二多出了口气,“我还想,是不是我这馄饨让人吃了腻,不敢天天吃呢。”
“看你说的。”
二多舀足了一勺鸡汤,里面飘着四五只晶莹的馄饨:“来,大姐,今不光多添两个,你回去也尝尝嘛。”
“哦,我吃素的。”她笑着转身离开,背影袅娜。
一回生,二回熟,她再来,也能主动和二多搭两句话。不过,只有买馄饨这一个星期,其他时候是无论如何见不着她的。
渐渐的,二多也明白,她大约就是所谓的“二奶”。她的“先生”在蕉兰花园买了洋房包养她,一个月有一个星期是在她这里过的,其他的时候,她自然是不能随便向外跑的。
略微有些看不起她。
不过时候长了,想她也一定是有自己的难处,再加上她的模样实在可人,二多不由的上了心。
上个月她的神情不太好,来买馄饨的时候,居然头发散乱着,眼睛也红肿着,似是哭过的。二多没敢问,只是特别多给了五六只馄饨。
这个月的月末又到了。
远远的见她来,二多决定问一问。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媳妇死去,他特别受不了看女人受苦。尤其是……好看的女人。
她站在他面前,伸出手,递过钱,什么也没说。
呀,二多看见她手臂上居然有一道道的淤血!再抬头,发现她敞开的领口里面,脖子上,也有一道伤痕,还有血迹。
二多惊得丢了勺子。
“你……你……他欺负你了?”
她忙掩了领口。“没啥,两口子……”
“哼!”二多不屑的,“两口子……”
她低下头,自知自己的身份。
二多发觉失口,忙说:“两口子更不能动手,让女人受委屈算什么男人!”
她忽然抬头看了一眼,是盯了他一眼,眼睛里充满了质疑和不屑。
“大姐你贵姓?”二多转了话题。
“我先生姓吴,我姓孔。”
二多盛好了馄饨,看她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大姐你慢走,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就来找我,我天天在。”
她冲他笑了笑,颇带些妩媚,郑重的点点头。
可是,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呢?多嘴!
下个月还没到月末,她居然在凌晨薄雾还没有散尽的时候就来找他了。
“大姐你真早,我刚撂下挑子,汤还没开,你等一会成吗?”
“我不是来买馄饨的,我只告诉你,我快要走了。”
二多一凛。“你要走?去哪里?”
“不知道。”她幽幽的,“我都告诉你好了,他养我是为了让我给他生一个儿子的。可是,我不成。他说他已经又找了一个更年轻的女人,他不再要我了。我跟他哭,他就打我,说我没用,什么也不给我,我要是不走,他就打死我,他有钱,买的起我这条命。”
二多愤怒了。
她什么也不再说。转身离开。忽的又回过头,“下星期,我会再来给他买最后一次馄饨……”
二多点点头。
明天她该来买馄饨了。
二多一夜未眠。他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像孔雀开屏一样,五光十色的闪耀,他的媳妇隐隐约约在那其间,她抱着一只乖巧的孔雀,向他笑。他记起她的话——我其实是不该死的。
终于,二多颤抖着手,把珍藏着的一小瓶药粉抖到馄饨汤中。
明天,馄饨只卖给她一个人,让那男人一个人吃,吃了以后,她就能过上塌实日子了。或许,二多想,我还可以带她走!
那是孔雀胆研磨的药粉,临出门前,娘给他的。
第二天,他等着她来买馄饨。
等到的却是市场工商和卫生部门的突击检查,他的馄饨汤有问题,问题还很严重,令所有人震惊。
他被带进了公安局,由馄饨汤,问到孔雀胆,问到他媳妇的死……
是他的亲娘,每天下一点点药粉,渐渐加量,毒死了媳妇!
他其实自媳妇死前说出那句话就知道了是娘做的手脚,但是,死了的不能活,活着的不能死啊,那是娘啊!
现在,到了这里,什么也不用瞒了,再说,前天已经接到电话,娘已经不行了,疯癫说胡话,每天惨惨地叫,说是生不如死,不要活了。
他问公安,你们怎么想到查我媳妇的死?
人家说,是有个女人举报的,说是你媳妇远房的表妹,对你媳妇的死很怀疑,她说在这里碰见你。
他又问,那我娘会怎么样呢?
人家说,已经和你们当地的公安局联系了,布控了,法律无情。
他再问起那个先生姓吴,自家姓孔的女人,公安局的人告诉他,蕉兰花园从来没有这两个人,附近也没有人见过二多说的那样的一个女人。
在看守所,二多做了一个梦,梦见媳妇笑盈盈的向他走来,说,我跟你说过的嘛,我是不应该死的……她的身后飞出一只孔雀,是媳妇饲养的最上心的那只漂亮的孔雀灵灵,孔雀叫着,飞舞着,恍然就是那买馄饨的女人……
怪谈之九《生死判》
鬼丫头
原来这一切是真的存在啊?
杜可,准确的说是杜可的魂魄,飘荡荡站在酆都城的高大城门下。他还有点不太明白的样子,记得老师——从小学到大学的很多老师都告诉过他,世界上没有鬼,也没有鬼魂的空间。看来,是他们没有亲身到过这个地方了,自己没有见过的,凭什么那么笃定的告诉别人,尤其是不谙世事的学生呢?
杜可的魂魄摇摇头,有机会,我一定要告诉我的老师们,我见到了迷信传说中的酆都城。
正琢磨着,有人,不,是有鬼拉了拉他的衣袖。
那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孩子,他奶声奶气的说:“跟我来,判官爷等你呢。”
杜可这时候对这里发生的什么事情都不再感到惊奇了。他跟着孩子往城里走。孩子的脚步很轻快,杜可竟有点追不上。
“呀,我忘了你还没有学会在这里走路的方法,”孩子发觉了,停住了等他,“记得要把腿抬的高一些,步子一大,走路就飘起来了。”
试了试,果然,有趣。
“你是谁啊?”杜可问。
“牛头。”
“啊?你不是该长着凶悍的牛头吗?就像NBA公牛队那样,红红的。”
“切……”孩子很不屑,“谁说的啊,不过是因为我的脑袋大了一点点,大家给我起的外号罢了,我一直是这样子的,不觉得我可爱?”
看着牛头淘气的样子,杜可乐了:“很可爱,我是没有想到。对了,那你的同伴——马面?”
“嘘……”牛头假装紧张的做了一个鬼脸,其实那本来就是鬼的脸,“她的脸有点长,大家才这么叫她,不过是在背后,你当面可千万别这么称呼她,女孩子,脸皮薄的很!”
什么什么?马面是个女孩子?
杜可咽下后面表示惊奇的话,转口问到:“她怎么没见?是你姐姐还是妹妹?”
牛头羞涩的一笑:“呵呵,我一直在追她,除了脸长了一点,她很漂亮的呢!可是,这许多年我也没有追上,只好跟她做同一工作的搭档,不信追不到她!”
这孩子,天真的可爱!还这么小,就知道追女孩子了。
“我可不小了,”他看出杜可的心里话,“好几千岁了。”
就这么聊着天,判官爷的府邸到了。
好大的宅子,雕梁画栋,斗拱飞檐,五进院子,外带后花园和画楼。
“真气派!”杜可由衷地说。
“那是,级别到了。小心台阶。”牛头领他进门。两边的保安员“啪”的敬礼,吓了杜可一跳,还以为是泥胎雕塑呢,站得真直!
宽大的会客室。
“不用过堂吗?”杜可想起小时候看的小人书,聊斋里的《席方平》。心中有点惴惴。
“不用。你又没犯事儿。”
“那我到底是怎么上这来了?我记不清楚了。”
“哈哈哈哈……”屏风后转出了判官爷。
“爷爷好!”牛头有礼貌的叫。
爷爷很慈祥的一摆手,“坐吧。牛头,你愿意在这玩就玩会,马面去接人,还得有会儿才回来。”
“好啊,我陪爷爷玩!咱们打牌吗?三缺一啊!”
杜可有点蒙。
“爷爷有正经事要先办,你自己玩电子游戏先。”转头看杜可,“小伙子,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不用不用,您太客气了!我……我一直以为……”杜可受宠若惊。
“哈哈……”判官很爱笑,一笑声音还很大。“人都那么以为,以为这里很恐怖,这里的鬼都很恐怖,其实,鬼还不是人变的,人什么样,鬼也什么样,人界什么样,鬼界也什么样。不过,我倒情愿人都像你那样‘以为’,这样,干起坏事也会有所顾忌。”
杜可忙点头,想自己有没有干过坏事。
“你不用想了,谁没干过点坏事?不过,这要看是什么性质的坏事,危害有多大。我这里都有记录的,像人界一样,我们这里也有互联网的,谁也逃不过最终的结局。”判官悠悠地说。
“至于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的吗?”
杜可摇摇头。“想不起来了,脑袋进水了。”
“对了,就是脑袋进水了!”判官抓起桌上的遥控器,一按,对面墙上出现了大屏幕。再一按,开始播放画面。
那是杜可在人间的最后时刻。
天寒地冻,几个孩子在冰上玩耍,突然,冰裂了,一个孩子掉下去。
岸上人们惊呼,有人正待下冰,听孩子的妈妈大哭:“救救我的孩子啊!谁救了我的孩子,我出五千块!(奇*书*网^。^整*理*提*供)不,一万块!”
人们犹豫了。
有的人想等价码继续抬高。
有的人怕因此落下贪钱舍命的恶名。
杜可正路过,他没有听到刚才那个母亲的话,什么也没想,脱了大衣跳进冰窟窿……
孩子被托起来,他却没力气了,眼看着世界在冰层下消失,他只是觉得冷。
那位母亲抱过获救的孩子,趁着人们的慌乱,悄悄的溜走了。她不想付出一万元钱,既然孩子平安……她不知道,杜可是不会要那钱的。
屏幕黑了,杜可的生命结束了。
“哦,是了,想起来了……”杜可点点头。
“这是一个意外。”判官说。
“就是啊,”一边的牛头接下茬,“你们怎么一点没有自我保护的意识?那些孩子没有,你也没有!你应该首先想到利用工具救人,比如树枝,比如皮带,就算要跳下水,也该把衣服尽量都脱了,活动开了。而且,先打个报警电话嘛,那样,那个母亲就溜不了了。”
杜可惭愧的低下头,真是的,死的真冤!
“你这孩子!”判官嗔怪道,“人家都死了,够委屈了,你还唠叨!”
牛头一吐舌头,“这不是让他长点经验值吗?省的回了人间再犯傻。”
哦?我还可以回人间?杜可抬起头。
判官点头:“因为是个意外,而且你又是为了救别人的性命死的,所以我们决定,给你重返人间的机会。不过……”
杜可激动的看着眼前这个心慈面善的老人。
“不过,一命抵一命,恐怕你得先选出一个你觉得最对不起你的人来替换你。”
最对不起我的?杜可沉思。
“你慢慢想。”判官说,“牛头,我们来玩一会飞车比赛,正好有时间。”
一老一少坐在电脑前,联机对战。
杜可不去管他们。想自己的心事。谁,对不起,我?
小时候,才两岁,爸爸有了外遇,带着别的女人跑了。算不算?
妈妈带着他改嫁,有了新的弟弟,再也不喜欢他,把他送进寄宿学校不再管教。算不算?
不成,都是血缘之亲,就别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