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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丝地狱-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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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多,必定不会轻易让我们离开。而且,他又不伤害我们,这其中的原因,也许就是问题的关键。所以,现在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不能惊慌,不能自己乱了阵角。再诡异的事情总有一种合理的解释,我们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原因或许非常简单。我有种感觉,发生的这些不寻常的事,都只是表象,真正的核心还没有显露出来。但是,如果我们不走进这些核心里去,暗中策划这一切的人必定不会罢休,他会制造出更多的诡异事件来逼迫我们进入它。所以,我现在的决定是以不变应万变,也就是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只当它是我们的幻觉。我们按兵不动,最后着急的人一定不是我们。”
他转头看了看门外倾泄而下的暴雨,顿一下,接着道:“外面下着大雨,四面都是高山,策划这一切的人必定算准了我们不可能走出去。”
“那我们就留在这里等他出现?”冬儿问。
秦歌犹豫了一下,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这时候,他心底还有一个念头,就是带着大家走出去。群山巍峨,绵延起伏,暗中策划这一切的人再有本事,也不可能监控山上的每一处。这样,或许大家就能摆脱他的操控。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立刻他便知道这是行不通的。那人既然费尽心思策划了这一切,又怎么会轻易让他们脱离自己的视线呢?就算真的避开了他的操控,谁又能保证大家就一定能走出大山?
“这里有楼可以避雨,有吃的可以充饥,留在这里总比满山遍野地乱跑要强。”这回说话的是黄涛。他还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但他一开口,便透着一种不容人置疑的坚定。
秦歌立刻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而且,黄涛的话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力量。
“我们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还能利用这段时间,介绍一下自己的情况,我觉得暗中策划这一切的人,必定不是随随便便挑中了我们。在我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这种联系也许只有对他才存在,但至少,我们可以先寻找一下我们身上的共同点,这样,对我们揭开整个事件的真相会有很大的帮助。”秦歌目光逐一落在众人脸上,“我想到了这时,大家都应该坦诚一些。”
没有人说话,有些人的目光里还有些畏缩。
“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还是我先来。”秦歌重新坐回冬儿的身边,伸手轻轻揽住了冬儿的肩膀,“这趟是我们的蜜月旅行,我们在十天前刚刚举行婚礼。我们旅行的目的地是南疆的一个旅游景区,在那里,我们玩得很开心。最后一天,我们坐大巴去邻近的一个省会城市,到了那里后再再乘飞机回家。我们的最后记忆就在那辆去省城的大巴上,我们睡着了,醒来后便到了这里。”
秦歌顿了一下,看还没有人吱声,便接着道:“我是个警察,还是个刑警,我在警校里受过严格的专业训练,我最擅长的是射击和逻辑推理。”他摸摸腰间,有点无奈地苦笑,“可惜我现在身上没有枪,否则,我就能给大家表演一下我的射击。”他话锋一转,重重地道,“但我还有四年警校学来的侦破知识,以及十年刑警的经验,我还知道,警察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放弃肩负的责任。所以,我请大家相信我,也相信自己,只要我们齐心合力,一定能走出眼前的困境。”
仍然是一片沉静,没有人说话。秦歌微有些失望,目光落在黄涛身上,希望他能支持自己,给大家带个好头。但黄涛此时的目光落在门外的雨中,始终沉默不语,竟似没有听见秦歌的话一般。
秦歌忽然觉得这个黄涛有些高深莫测,也许他并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简单。
“那我来说说我吧。”说话的居然是苏河。她的声音很平淡,有种跟她年龄很不相符的稳重,“我叫苏河,我最大的爱好就是出门旅游。有时候,看着地图上的某个地方,我就对自己说,我要到那个地方去。然后,我真的会一个人背个包出门,网上有人把我这样的人称做背包一旅。这一次,我想去的地方四藏的玉龙雪山,我选择的路线是从成都经川藏公路入藏,我跟随旅行团经过了雅安、泸定、康定,到达一个叫新都桥的地方,接下来的经历就跟秦歌他们一样了。因为旅途疲惫,我睡觉睡得很死,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在那客车上了。”
苏河也顿一下,目光逡巡四处一番,只避开童昊:“我老家在山东,大学毕业后留在了江苏的苏州。我的专业是园林建筑,但我不务正业,在一家建筑设计院只干了一年便辞职出来,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去遍所有我想去的地方,然后再安定下来。”
“那你外出旅游的费用都从哪里来?”秦歌问。
苏河沉默了一下,秦歌注意到她的眼中透出一丝冷漠。
“遗产。”苏河淡淡地道,“我的母亲去世早,父亲在几年前死于一场车祸,我卖了老家的房子,那些钱够我花上几年时间。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秦歌盯着她,半天过后才摇摇头。
“那我也来说说我们几个吧。”这回说话的是模特队的领队徐娟,“我们几个都是成都人,今年春天去深圳表演。我们离家已经好几个月,这一趟是想回家休息一段时间。我们本该从深圳坐飞机直达成都,但想想大家赚钱都不容易,就改乘汽车,这样能省几百块钱。我们在车到深圳的前夜,忽然睡了过去,醒过来就到了这里。”
徐娟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队友,接着说:“昨天晚上我们几个检查过了我们随身带的东西,什么都没少,但大家回忆在车上刚醒时,都觉得又累又饿,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劲都提不起来。”
“我们的记忆里少了三天时间,没人知道这三天都发生了什么,但这三天里大家全都不吃不喝,而且从不同的地方汇聚到这山谷中,就算没有知觉,也必定非常辛苦。”秦歌苦笑道。
徐娟住了嘴,显然已经说完了她想说的话。秦歌环顾一圈,没有人接着往下说,场中一时非常寂静。苏河这时忽然转过头去,这样,她的目光就与盯着她看的童昊相遇了。童昊觉出了苏河目光里的鼓励,他胀红了脸,尴尬地先笑笑,然后站起来。
“我叫童昊,今年大学刚毕业,还没找工作。我出来旅游是想散散心,因为不久前,我碰上了一件让我非常伤心的事。”童昊犹豫了一下,目光畏缩地瞄了一眼苏河,“我想,四处走走也许能让我心里好受些,所以,我就一个人出来了,也没告诉家里人。现在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去,所以我最惦记的就是我的父母,他们一定会为我担心的。但我一点都不后悔自己这一趟远行,一点都不。”
小伙子非常腼腆,说话间面孔胀得通红,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那些话中喉咙里嗫嚅了片刻后,终于被他咽了回去。这边的冬儿附到秦歌的耳边,低声道:“看来你猜得没错,他肯定是失恋了,只有失恋才能让这个还没完全长大的青年伤心。现在,他看到了另一个让他中意的人,所以,他才不后悔这一趟远行。”
秦歌捏捏她的手,点点头,并示意她不要说话。
童昊坐下来,低下头,有些不安。他偷眼再看边上的苏河,正好再次与苏河的目光相遇,苏河婉尔一笑,他怔怔地有些看呆了,并在这瞬间,觉得心里又开始剧烈地痛。他的目光因而变得有些迷离,一些不散的光影在在幽暗的房间里开始闪烁,继而,那个曾经照亮他整个生命的女人便在光影里渐渐清晰起来。
他摇摇头,抹一把已变得湿润的双眼,光影消散,名叫苏河的女人正带些诧异盯着他看。他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勉强笑笑,但不争气的眼眶里又有些泪花在打转。他低下了头,心里念着一个女人的名字,更多的泪花出现在他眼帘里。
后来苏河看到有两滴泪,从那个低头沮丧的青年眼中缓缓落了下来。
苏河忽然觉得很同情那个年轻人。多么单纯的一个小伙子啊,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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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魂瓶

张松萌生去四川的念头还在一年前。那一次,一个朋友拖上他去仿古一条街选购玉器,张松替他挑了两块新疆和田仔玉坠,在往回走的路上,忽然被一件形状怪异的陶罐吸引。
仿古一条街上有好多家经营古董字画的铺子,但里面大多是些赝品假货,就算偶尔有点真家伙,也是清末明初的玩意儿。张松因为以前曾在博物馆干过,现在虽然调到了文联工作,但因为在这个圈子里名气大,有很多古董店的老板都认识他。这些老板们最怕张松到他们店里去,赝品是用来糊弄那些附庸风雅的暴发户与政府贪官们的,碰上张松这样眼皮带水的,立马就得现出原形。张松性格温顺随和,与人相处还稍显木讷,但他还是懂得这些老板们的心思的,每次陪着别人来仿古一条街,能不说话尽量不说,如果是朋友缠着他来买东西帮着估价,他也是尽量把话说得婉转一些。
这一次,他本想帮朋友买了玉器便离开,但那件形状怪异的陶罐却让他有片刻的恍惚。并且,在走过去挺远之后又折了回来。
在仿古一条街上,你经常会见到路边蹲坐着一些蓬头垢面的人,他们面前大多会铺着一张报纸,纸上摆放着一件看似年代久远的物件。城市里很多人都知道那是些制作拙劣的手工制品,因为使用了各种翻旧工艺,所以看起来古色古香。所以,大多数人走过那些蓬头蓬面的人,都会抱之以不屑的目光。
现在,吸引张松的,就是路边报纸上摆放的一个陶罐。
陶罐严格讲应该算是五个,一个椭圆深腹的陶罐的颈部,一圈连有四个盘口壶形的小罐。中间大罐自下而上由素面到堆塑,也有少量的捏塑,图案都是些扑拙的人物和禽兽。
这样的陶罐张松只在书本上见过,它的名字就叫五连罐。
五连罐后面的老头须发皆白,面上沟壑纵横,犹如旱季龟裂的田地。他的身上裹着一件遍布污渍的蓝布长衫,嘴里还叼着一只长杆的烟袋。他悠闲地倚坐在一块路边灯箱广告前,神态悠闲,嘴里不时喷出一口浓烟,眼睛眯缝着,好像根本不看路上的行人,对面前的东西能否售出也一点都不担心。
张松走到了老人的面前,蹲下身,将五连罐取在手中细细把玩。
张松立刻判断出这五连罐是现代制品,书中记载这种造型的五连罐应该是汉代的古物,而汉代与现代的制陶工作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尽管如此,张松还是想买下它,就算是现代的赝品,这样的陶罐也挺难得。
他本来以为讲价一定要花费很大的口舌,路边卖赝品的人大多非常愚昧,他们固执地坚信自己的物品足以以假乱真。但这位蓝袍抽长杆烟袋的老人却出奇地坦率,当张松问价时,他竖起了一个指头。
“一千块?”张松试探地问。
老头呵呵一笑,一口烟雾喷过来,让他显得有些高深莫测。他用难懂的方言回答道:“如果你愿意出这个价钱的话,我也不反对,但我要的只是一百块。”
张松怔一下,脸上堆上些笑再问:“那你知道这是什么罐子吗?”
“我自己做的东西我怎么会不知道。”老人呵呵笑着,带些讥诮看着张松,“这是我做的魂瓶,我做了一辈子。我们那儿的人都叫我苏尼,所以,他们也管我的罐子叫做苏尼五连罐。”
张松毫不犹豫地买下了那个罐子,他本来还想再和老人攀谈几句,但老人接了钱,立刻兴冲冲地走进路边一家小酒店。买玉器的朋友这时走到张松的身边,带些疑惑地问他怎么会买路边这些乡下人的劣质赝品。张松笑了笑,也不做解释。朋友也是个作家,但很年轻,写过几本恐怖小说,在市场上卖得还不错,但在张松眼里,他连故事和小说的起码分别都没搞明白。这样的人,你难道还能指望他知道魂瓶是种什么东西?
魂瓶是为亡魂准备食物的器皿,是灵魂栖息之所,是人与亡魂沟通的桥梁,又是亡魂返祖升天的通道。简单些说,它是中国农耕民族所特有的一种随葬明器,它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有着不同的名称和形状。到了元明以后,魂瓶器皿才日渐稀少,但以瓶罐等器皿存放食物或谷物,放置于墓中供亡魂食用的魂瓶遗俗,仍然保留在一些实行土葬的汉族和少数民族之中。
五连罐是汉代特有的魂瓶形状,卖罐老人说他做了一辈子这样的魂瓶,那么,也就是说,在中国某个地方,现在还延用着用魂瓶为亡者陪葬的习俗,那么,与五连罐一道保留下来的墓葬遗俗一定还有很多,如果能够到那个地方去实地考察,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自从家里多了件这样的陶制品,张松便开始有些魂不守舍。他常常深夜的时候把五连罐捧到书房里细细把玩,并且,长时间地凝视它,似乎罐子会告诉他它们的家乡在哪里。
张松研究了陶罐上那些堆塑与捏塑的内容,那些扑拙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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