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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虚真人眼睛向后闪了闪,他后面也有八把散放出温厚黄光的飞剑。
“不错,你很不错,后生可畏,已有水、木、土剑意飞剑,我想九重天再过一千年,也不可能有超越你的剑仙。”
张恕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着冲虚真人。
冲虚真人自说自话:“只可惜,青城打错了算盘,你现今实力,或可与元婴一战,胜负尚未可知,让他坐收渔利,可惜……我早已突破元婴,进阶化神,你和他联手亦非我对手,如你知道好歹,告诉我他藏身之所,我可留你元神。”
张恕依旧没说话,冲虚真人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对眼前还算是少年的剑仙不答应自己的条件感到一丝惋惜。
“可惜了,你却再也没有机会更进一步了。”
冲虚真人袍袖一甩——可惜是有点可惜,但既然冥顽不灵,就不要怪他不爱护后辈,修仙界,从来弱肉强食!
☆、完
“不拿回肉身也没什么要紧。”
说这话时,云鸠站在LZ市中心某一幢高楼楼顶,近处大厦的玻璃墙面几乎已经完全消失,在冬季没完没了的冰雪侵蚀和溶蚀下,部分水泥墙面和柏油路面已经被耐寒的苔藓覆盖,苔藓黄绿发灰的色彩成了城市废墟上最明亮的颜色,广告灯箱等等人类产物亮丽的颜色早已褪去,和人类一样成为灰黑的、肉体的东西。
张恕面对云鸠站着,可他的视线却越过云鸠看向下方延伸至地平线的LZ。
这不是他熟悉的城市,就连K市,张恕也算不上熟悉,看来看去,只看得心脏有种冰冷的疼痛,陌生而茫然。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不拿回肉身,用妖丹塑体的云鸠恐怕别无选择,只能做为一个妖魔活下去了。
张恕无法想象——
“七玄不知用了何种方法,将我元婴和元神分离,我想这倒是个办法……”
按云鸠的判断,七玄还妄想回到九重天,这个化神老怪已经离升仙不远,必然不肯入魔就此呆在魔域,所以他比云鸠自己还要看重那个身体,不管遇到任何事,他一定会首先保护身体不被伤害。
“与其想着夺回,不如想如何去破坏,方能化弊为利,否则束手束脚,更无胜算。”
……
张恕只能告诉自己,就算他用上全力,未必就能伤害那身体上的一根寒毛,才能放开手脚。
水、木、土一共二十四把飞剑,每八把剑为一组,呈品字包围冲虚真人,只是张恕连发动都来不及,就听见“咄”一声,一道声浪以冲虚真人为中心冲击而开,当先的飞剑被声浪一冲,竟然失控地翻滚向后,差点倒过来伤到张恕。
剑尖几乎割到脸,幸好张恕反应快,立即把剑意一收,有惊无险。
可是声浪紧跟而来,护体灵力瞬间被破,就像破陋的小舢板遇上海啸,张恕毫无还手之力就被直撞上身体,“噗”地一口血喷出去,人也被打得朝后飞退,撞在雪地里拖出长长一条轨迹。
从末世开始,张恕遇到的危险不少,可从来没有哪一次,竟然连抵挡一下对方看似未尽全力的一击之力都没有。
他咬着带血的牙齿翻身站起来,此时才知道云鸠的担心到底因为什么。
结丹和元婴,元婴和化神,每一阶之间的差距不是苦修和神通可以弥补得了。
杀得了两个魔将的他,在冲虚真人面前,跟一只蚂蚁一样。
张恕强制调动灵力,想再化出飞剑,但是灵力一动,气海一阵疯狂的翻涌,所有灵气毫无章法地冲向全身四肢,撕扯得筋脉骨骼炸裂一样疼,一时撑不住,张恕栽倒下去。
看出张恕没有还手——甚至逃跑的力量,冲虚真人再次惋惜:能在他的血字魔音一击之下,还不死,尤其还是一个小小的结丹,实在难能可贵。
“你身为此界之人,此界已沦为魔域,你是断断不能往天上去了,何苦为了青城抛却性命,若再顽抗,我必不留你元神,你可要想清楚。”冲虚真人还以为云鸠不敢露面,只敢老远的“炸”他一下。
没看过Discovery的冲虚真人不知道洲际导弹是什么玩意,还当是神通……
张恕一张嘴:“你……咳咳!”又一口血,受伤不轻。
冲虚真人仰头看着天,一副可怜众生的模样:“青城现在何处?”
张恕想要说话,可是看起来喘气都难,嘴里呼哧两下,似乎说了什么。
冲虚真人十分自大地飞了过来,落地后一步步朝张恕走近——一个化神期,据说上古修仙者也只出过三个化神,而从上古之后就再也没有谁步入化神期,身为化神的冲虚真人很难不自大。
“我再问你一次,青城在哪里?”
冲虚真人抬起一手,如果张恕还不说,这一手按下去,就算是金刚身也要化为齑粉。
张恕垂着头,呼吸声断续地回答:“你、你话太多!”不知道做事要干脆,少废话吗?电视上演了无数回,话一多就该翻盘了!
冲虚真人勃然大怒,手掌向下,掌心下面的人七窍流血,“嘭”地炸成一团血雾,染红了一大片雪地,一只坤袋沾满血浆落了出来。
冲虚真人也不嫌那上面的血污,翻手一抓,把坤袋抓在手里,正要看看有没有青城的线索,小小一团白光闪电般窜出坤袋,冲虚真人大惊——
坤袋不能放入活物,即使附着元神的法器也不可能放进坤袋里。
蜀山剑仙们喜欢在剑上养剑灵,有了剑灵的飞剑也放不进坤袋,在能收入气海之前,低阶的剑仙就只能背着飞剑到处行走修行,这就是民间过去传言身背长剑的仙人来源。
一只坤袋是怎么也不可能放元神这样的东西进去的!
不过……那要不是坤袋呢?
只不过长得像坤袋而已,一只普普通通,装模作样画着简单法阵的布袋子,乍一看跟坤袋没有任何差别。
冲虚真人知道青城身边只有张恕这个结丹期的剑仙能做帮手,作为青城必须得倚重的剑仙,被他连元神带肉身一起杀死之后……这个时候,冲虚真人怎么可能想得到有人舍得像这样来给他设套?
袋子拿在手里,如此近的距离,只见那元神的白光一闪,任是神仙也躲不过,已经没入冲虚真人胸口。
冲虚真人脸色大变,双手收回胸前结印,想把侵入的元神逼出来。
云鸠的元神一直活着,被七玄保护起来,所以哪怕占据了肉身五百年,冲虚真人还是一个“客人”,在主人不死的情况下,不可能反客为主。
想也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元神是谁——
假的坤袋落到被染红的雪地上,从里边滚出来一个圆形的微缩龟壳,正是云鸠给张恕做的蔽灵阵阵心,让这件法器在化神的眼皮子下边隐蔽灵气不太可能,但隐蔽没有灵气的元神却很简单。
眼看着冲虚真人结出一个逆盘两仪,就要逼出云鸠元神,忽然一把飞剑从雪下冒出来,正刺向冲虚真人的眉心。
冲虚真人大吃一惊,手里结的印一散,红光顿起,飞剑斩在光盾上,撞得倒飞出去。
进阶化神后,还是头一次被敌人的攻击逼得冲虚真人用出护体灵力。
先被元神入侵,后又被飞剑偷袭,冲虚真人血红的眼睛几乎发出光,神识看向牵引飞剑的灵力源头,更加吃惊!
“张恕!!!”
片刻之前被他碾碎的剑仙怎么会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几里外的林子里!?高阶修仙者一到哪里,最先做的事就是用神识扫一遍地方,几里之外并没有超出他的神识范围,怎么躲过的?
等等!张恕身上有一个连他都看不透的珠子……传闻七玄得到上仙赐下的法宝,叫做养元珠的,此珠如此古怪,一定就是这个了。
先前神识里还空无一人的地方,出现了本该死掉的张恕不说,张恕气海里还有两颗金丹!
冲虚真人有点明白了,不是亲眼看到,就算有人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一般修仙者灵气不足,炼差不多就忙着突破瓶颈进阶,没人有那么多的灵气炼好几个金丹。
早知道张恕不止一颗金丹的话,冲虚真人绝对不会那么大意!
结丹期的神通不能塑体,但元婴能,云鸠用张恕的一颗金丹给张恕“做”一个身体,张恕甚至不需要用元神控制,因为本来就是自己的金丹做的,就跟控制飞剑一样,意到身动,连灵力牵引都可以免了!
以一个金丹为饵,这点牺牲张恕还丢得起。
以元神对元神,无分修为,接下来,张恕只要能骚扰冲虚真人,让他无法用神通逼出云鸠,那么在那具堪称完美的身体里进行的争夺战,就是公平的。
不能不说,云鸠实在是一个修仙者里的异类,不是云鸠,没有人能想出这种办法对付化神。
冲虚真人放出一只黑色小钟,这只小钟一路飞向张恕,迎风见长,飞临张恕头顶时已经如同小山大小,“当”一声,震得树木倒伏,地动山摇——这是冲虚真人的成名法宝,破云震山钟,也是他的本命法宝,在所有他持有的法宝里威力第一!
云鸠的元神已经进去,元神之间的战斗绝对不轻松,明白厉害的冲虚真人也知道要第一时间除了外界的干扰,才能全力对付这副身体本身的元神,所以一出手就是本命法宝破云震山钟。
张恕看到从天扣落的破云震山钟,第一个念头就是喘不过气想逃开,猛想起云鸠的交代:
“冲虚真人的本命法宝是一个钟,疑似上古法宝改炼而成,若传闻属实,这等宝物他必不舍放弃,到时候你要面对的极有可能就是这只钟,切记不可跑……”
不是这个破云震山钟擅长背后打人,而是张恕不适合逃,追根究底,蜀山剑法只攻不守,只迎难而上,绝不萎缩胆怯,一旦转过身跑,剑法就要大打折扣。
还是云鸠最先教给张恕的,君子立身,当为“乾”。
冲虚真人双手虚捏,好像拿着钟向下扣,正要解决张恕,眼前忽然一昏,云鸠的元神已经跟他的元神直直撞上!
这般不要命的打法!完全不像爱惜性命的修仙者所为。
而张恕手里“啪”一响,小小的火苗跳动在火机盖下,跟着他食指中指用力并紧,捏起剑诀从火苗上挥过,全身一旋,乘着破云震山钟短暂的停顿,长腿一扫,雪片纷飞,六十四把拉着火焰长尾的飞剑以伏羲八卦变卦式直扑空中的破云震山钟!
五行中,火克金,天寒地冻的环境,张恕又不是擅长火神通的妖魔,冲虚真人这位不爱学习地球知识的老怪竟然不知道打火机这种东西的存在,放放心心的就把本命法宝扔来了……
化神的本命法宝,当然不是相克就可以烧化了的,但是云鸠把元婴借给了张恕。
张恕的灵力跟云鸠完全相同、相通,云鸠的元婴张恕直接就能用,这一招的威力远非昔日可比。
六十四只火焰为翅的凤凰鸣出远扬天际的清吟,围上破云震山钟,张恕脚下的山地积雪被炽热的火焰一逼,化成浓重的蒸汽升腾,在青天白日幻化出一片神仙界域才有的奇景。
伏羲八卦对张恕而言就像洗脸刷牙一样熟悉,尽管每次冲虚真人驱使,破云震山钟就能打散数把飞剑,但每次冲虚真人要对他下杀手,也都被迫刹住。
张恕知道这是云鸠在拼命,他们都在拼命,这种感觉……实在是好极了,踩在生死边缘,和云鸠并肩战斗,要生一起生,要死,也一起死。
可以说他一直盼望的就是今天。
哪怕不是真的追上云鸠,却是真的并肩了,他在这里咬牙,付出全力,云鸠也一样,只要想到此,张恕的心情就像空中展翅的火凤凰一样炽热!
破云震山钟面上刻有带爪的怪兽,每次飞剑贴近,雕刻就会活过来,伸出尖爪抓住飞剑,被它们一抓,飞剑就像纸做的一样不堪一击,不过每次一抓,怪物脸上就会浮出痛苦的表情,发出尖利的惨叫,收回钟面的爪子通红。
不仅钟面有古怪,钟里边也有。
要是被山一样大的钟扣下来,张恕一定会被扣在下面,处在现在的位置往上看,就能看到钟壁里有一张张面露恐惧的人脸,这些人脸有的张着嘴,有的瞪大眼睛,无一例外地朝下看着张恕。
不需要猜就知道如果被破云震山钟罩住会面临什么。
张恕试着让飞剑直接攻击里边,但这只钟在硕大吓人的体积条件下,居然还有无比的灵活度,里边可能是弱点,所以飞剑一往里钻,它就全身翻滚,像挂在门上的铜铃,以耳为中心打转,张恕一时没办法。
钟面被烧红烧亮的地方越来越多,但它也越来越逼近张恕头顶。
苦战中,渐渐施展到第六十四式“未济”,过去施展到第六十三式,张恕就会变招,以免施展不过“未济”打乱灵力流动,导致被动局面。
可是这一次到了第六十三式“既济”,平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