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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大丛索梅长在一个一米多高的水泥管外,那水泥管子不知道有多深,黑漆漆的,用铁网子焊起来了,张恕小时候还幻想过里边关着什么吓人的怪物,每次来摸那丛索梅总是提心吊胆的。
不止他害怕,其他孩子更害怕,所以那丛索梅也是长得最好,果实留最多的一丛。
以前没往这上面想,现在住到洞里,张恕走到山上就想起来了。
整座山山腹都是仪表厂的洞穴,那水泥管通向的内部还能有哪?难道跟二门房间里的圆形大洞是连通的?
张恕爬过几块石头,跳过两道很深的夹缝,就看到那截突出在两块巨石间的水泥管口子。
侧面的索梅丛又长大了,几乎挡住管口一半,管口上焊的铁网还在,就是锈蚀得更加厉害了,光线能照到的水泥管内部堆着经年累月风带进去的泥沙,上面长出些杂草。
张恕走过去比了比,管子足有一米五高,弓着身就能走,跟洞里的差不多高,说不定真是通的。
张恕琢磨了一会,先不忙回去看能不能走通,还是先到山顶,站水塔下面拨号。
不是打不通,就是没人接。
朝阳跳出山岭,薄雾从山间、田地上浮起,雾色里,田地那一头两山外,湖水半遮半掩,本来是很美的景色,没有了人气,温度都像低了十度,冻着骨头。
张恕揣了手机,拿出收音机把天线拉到最长,慢慢调频道。
他都不敢抱希望了,哪知忽然听见一声“药品……”,忙拨回去。
“……请大家不要盲目相信谣言,这次疫情虽然跟过去的甲流、非典比,确实有一定程度上的扩大化,波及面广,但仍旧在国家的控制范围内,目前为止,即使尚未研发出有效的疫苗,但是疫区范围已经得到及时控制,请大家保持冷静,安心服从收容区临时制定的法律法规……”
控你妹……
连H镇这种山旮旯里的厂矿区都有丧尸,大城市和交通网线上的地区会得到及时有效的控制?
打死也不敢信啊!纯瞎扯。
张恕又换了其他试,再也收不到任何声音,拨回去听了一阵,张恕明白了,原来是ZY村收容区的广播。
这么看来,ZY村收容区目前还是安全的,倒也正常。
整个H镇平时都只有来进货的人进出,相对闭塞,人口也不多,环境比起K市的肯定单纯多了,而且ZY村比H镇更具备地理优势,只要把火车隧洞和公路隧洞还有码头控制好,远比四通八达的地方安全得多。
不过张恕不后悔离开ZY村收容区——没有人知道这次的灾难怎么开始的,没有任何预兆,就像太阳升起落下那么自然,死亡序幕已经拉开,既然有最早一批变成丧尸的人,谁也不能保证今天还是健康的人,过了一天不会突然变成丧尸,还是人少一点好。
“咔啦”
张恕猛地回过头——上山的一路上都没碰到过丧尸,山上山石耸峙,应该没有丧尸能够攀爬上来才对……
谢高文从山路口那伸出头来,张恕看清是他松了口气。
“灶台弄好了,等干了就可以用,你不是想去K市吗?我们出去找车,有车的话一个白天来回可以的。”
张恕不知不觉在山上呆了一个多小时了,一看太阳都出来一截了,难怪谢高文已经砌好灶台。
张恕把收到ZY村广播的消息告诉谢高文,谢高文听完什么表示都没有,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过来,但他也没说要回去。
张恕把收音机给他,让他听了一会,他就关了,反过来催张恕:“下去吃早饭吧!我煮了稀饭煎了饼,吃过我们就出去找车,还要找油。”
张恕心里感激,知道不用说出来,太客气反而不好,跟谢高文一起下山回洞里。
仪表厂几十年都半死不活的,就算领导有车,也只有那几辆,肯定开走了。
光学仪器厂不一样,军工光学望远镜比民用厂家生产的质量好得多,不管从技术还是质量上而言,因而那个厂的产品一直畅销,效益很好,工人有车的也多。
国家在别处安置工厂,统一接走工人的话,说不定有人的私车没有开走。
可能性不大,但满街都是空的,也只有抱着这点希望,张恕和谢高文一人拿一根棍子,一头削尖,就这么蹬着三轮车出去了。
光学仪器厂大门开着,里边看着跟仪表厂这边一样空空的,甚至更加呈现出末日的颓丧衰亡气息,住宅、商店的门窗基本都是烂的,门窗里边翻得乱七八糟,路上丢着人们不知在什么情况下来不及带走的各种物品。
张恕从三轮车上跳下来,差点踩到一个泰迪熊,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一个窄小的胡同那一头露出一辆轿车的后车厢,他们找了两个小时才找到这么一辆车,不敢错过,只得挤过去看。
胡同两边是住家,很多道门,大半都开着,有些的门烂了,歪斜在墙上,听不到声音。
谢高文不等张恕,径自往里边走,张恕赶了两步,T恤短袖下昨晚留下的伤忽然痛起来。
游戏NPC(?)说过,这个可以提示有僵尸在附近。
张恕想起来,但他没当回事,僵尸?丧尸?游戏和真实要怎么搅合在一起?
他捏了捏胳膊下方,却没有丝毫缓解,只能忍着。
谢高文忽然大叫:“啊!!”
正在查看的一道门里扑出一个丧尸,要不是谢高文退得快,差点被它抓到!
可是这个丧尸动作很快,一扑扑空,立即转身又扑,半边脸上血淋淋的,露出白森森的颧骨和部分牙齿,身上穿的衣服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浸透了干涸的血迹。
谢高文急忙后退,被刚刚才跨过的箱子绊倒,丧尸挥着手扑到谢高文身上!
张恕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尸体”,僵了几秒,谢高文用手里木棍挡着丧尸咬下来的嘴,没有余力逃脱,吓得狂喊张恕,张恕一抖,急忙赶两步,一棍子捅过去。
一声闷响,棍子尖锐的那头从丧尸肩上插进身体,从另一边腋下穿出去。
没用,丧尸嘶叫一声,仍然奋力想要咬谢高文,竟然对穿身而过的木棍没有其余反应!
丧尸力气比活人大,谢高文的棍子断了,丧尸一下子咬下去!
“砰”一声,谢高文被溅了一脸红褐色的血,张恕飞起一脚踢在丧尸脸上,把它踢得带着棍子翻过去,兀自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木棍很长,穿着它的身体,卡在门框角上,一下子站不起来。
谢高文吓得喘着粗气,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张恕抢了他手里的半截棍子,掉过尖头上前一步,从丧尸眼眶扎进去。
丧尸震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谢高文一脸吃惊地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因为喘气喘得太厉害,肩背都在起伏的张恕,难以置信。
“你救了我……”
胳膊还在疼,另一道门里响起拖沓的脚步声,张恕明白了:那伤真的可以提示丧尸靠近。回身叫谢高文:“还有!快走!!”
两人刚朝来路跑了几米,张恕回头一看,居然看到三个丧尸,巷子那头的车只能放弃了。
尽管有了第一次之后,再下手似乎没那么难,但把木棍扎进一个头颅里边,滋味绝对好不起来,而且只有一根短木棍,想杀三个丧尸太困难了点。
张恕习武,可……武术不等于杀人技巧,武术是武学的艺术,强身健体的同时,张恕也只不过比普通人能打而已,真的论打斗技术的话,他还不如警察。
顶多,他的身体经过很规范有序的开发,发展空间比警察、特警或者军人大而已。
谢高文蹬着车,张恕跑几步,看没有丧尸能跟上来,才搭着边坐上去,坐了一阵手还有些抖。
两人都心有余悸,找车的事情暂时搁置。
看来丧尸在白天只是龟缩在阴暗的地方躲避阳光,并不真的只有一座空空的市镇,可以随便到处逛着找东西。
他们到中心街上装了满车水泥灰包,就准备拉着回仪表厂去。
谢高文忽然问:“听到吗?”
张恕点头,两人往一边路上看,果然看到一辆越野飞驰在路中间,向着他们的方向疯了一样驶过来。
车很快就靠近了,看得出车身上沾满了血和……一些碎肉,就像才从地狱里逃出来。
7、第七章 。。。
离他们二十米时,越野放慢了速度,有人喊:“说话!你们是活人吗!?”
谢高文忙应声:“是!是!你们从哪来的!?”
车上忽然有个女人尖叫:“张恕!是不是张恕!!!”
即使尖叫,也很好听的嗓音,张恕记得她,抬手挡着刺眼的阳光看,从车上跳下来一个女人,跌跌撞撞朝张恕跑过来。
张恕慢半拍地说:“张娟?”
张娟已经跑过二十多米,一把抱住他,又哭又笑语无伦次地。
好一会,张恕才弄明白她为什么这样激动。
她也被火车拉到ZY村收容区,下车后她找到部队领导,拿话压着当兵的,要了一辆车和司机,送她去K市。
那也才是前天中午的事,K市有九个收容区,她儿子在六区,市人民医院里。
她顺利进了六区,那时候收容区外随便一看就有很多徘徊游荡的丧尸,本以为收容区是安全的,但没想到紧挨着的第五收容区在当天夜里传来枪声,很密集,而后两个收容区的联络就断了。
第二天一早,人民医院里早先病死的死者尸体活过来……
张娟因为经常跟高层来往,有领导给她从别处派来车,接了她和她儿子,本来想到另外安全的收容区去,可是走到半路,所有通讯都断了,还差点被丧尸包围。
要不是派来接她的是个警察,随身有枪,他们可能根本逃不出来,夜里在图书馆躲了一晚,到白天才敢开车逃出城,但是子弹打空了,那个警察也因为救她的儿子被丧尸咬了。
张恕向靠在车门上,远远站着不走过来的警察看,这时才明白他为什么不走近。
被咬了,等于被判了死刑。
难能可贵的是这位警察还坚持把张娟母子送来了。
话刚说个大概,就有丧尸听到车辆的动静,从藏匿的地方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张娟叫他们两人上车,谢高文舍不得水泥,那位警察听到,从身上摸了手铐,远远地说:“用越野拉着三轮走!快上车!”
张恕他们推着三轮过去,走近了一看,警察才二十出头,很年轻,但他的脸色发灰发红,明显体温已经在上升了。
他问:“你们有谁会开车?”
谢高文说:“我会……没驾照。”
小警察苦涩地笑笑:“以后没人查你驾照了,别去城里,这车以后随便你开。”
张娟坐到车后座上问:“李隽?”
小警察冲她摇头:“我觉得我快了,既然你已经找到张恕,我就放心了。”
张娟惊疑地问:“你不跟我一起去山洞了!?”
他仍然摇着头,眼神有些发昏地说:“我没救了,你们赶紧走!”
那些走出来的丧尸在太阳下走得很慢,但还是一步步地朝他们这群人走过来。
张娟“哇”一声哭出来,她睡着在车里的儿子被惊醒,一看他妈妈哭着,也吓哭了。
张恕默默地坐到副驾位置,看着车下那个警服被扯破了,半身是血的警察——一向对从事这种职业的人没好感,可是从此后,他会对跟这人穿一样制服的人保持一份最起码的尊敬。
才从丧尸嘴下逃出命的谢高文自然明白被咬的人没救,重重地叹了口气,爬上车关上门,小警察走到后面把三轮车头跟越野拷一起,拍拍后车窗。
谢高文发动车子,缓缓驶出,从后视镜看到小警察摸出刀子迎向丧尸,不敢多看,忙把油门狠狠踩了下去,张娟哭得撕心裂肺,紧紧抱着她儿子,一次头也没回。
张恕知道不是她装模作样,而是一回头看了,恐怕就会跳下车跑回去……
进了仪表厂,张娟还在小声啜泣,她儿子脸蛋苍白,不知道有什么病,看起来很虚弱。
张恕问:“他要吃什么药?”
张娟擦着眼睛,好一会后才说:“我带了,在医院里就让医生准备了一包给他留着。”
“那就好。”
这么小,四岁多的样子,要是没有药,很容易就没了。
车速快,被惊动出来的丧尸慢腾腾挪到太阳下,已经看不到车过去的影子,又蹒跚着回到阴影里去。
塑料袋被吹上半空,有个丧尸盯着看,被阳光一刺,眼角流出血,瞳仁里只有满布的血丝,没有一丁点光辉。
越野没开进院子,车上满是血,如果不冲掉,不知道会不会引来外面的丧尸。
离山洞还有一百多米,张恕就让谢高文把车停了,田边有沟,淌着山里流出的清澈水流,他们俩走回去,从垃圾堆翻出勉强能用的塑料盆和桶,装了沟里的水泼到车上,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