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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只要你们有本事救人,让我站到天亮都行。”虽然话这么说,但我心里却有些没底,忍不住看了大伯一眼,大伯直叹气,道:“崽崽啊,争气点,有大伯给你当靠山。”
我看了看大伯,觉得靠他,还不是靠自己,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不靠谱的人!
我们所有人都等在大堂,妞妞那间房,只用了一个极其简陋的布帘子遮着,虽然简陋,但也足够挡住我们的视线,也不知鬼魂陈在里面做什么,我们足足站了二十分钟后,从里面,突然传来了小女孩的哭声。
这一声哭腔把所有人都惊住了,大伯惊讶的简直要跳起来,喃喃道:“醒了……居然醒了!”那妇女忍不住了,又哭又笑,就想冲进去看女儿,黑衣大汉将手臂一拦,沉着脸道:“想让你女儿活命,就乖乖在外面等着。”那语气,那里像医生,根本就像个黑社会。
片刻后,妞妞的哭声越来越大,而且越来越凄惨,我有些稳不住了,甚至很下流的猜想,难道鬼魂陈实际上是个变态狂,假借救人的名义,对小女孩下手了?
我站在原地不动,伸长了脖子想看里面的动静,就在这时,我感觉身后突然刮起了一阵凉风,紧接着,脖子上就凉飕飕的,那感觉,瞬间让我想起来被那女尸亲脖子时的触感。
于此同时,我发现,所有人都紧盯着我身后,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一样,我下意识的想回头,结果脑袋刚一偏,那大汉猛的冲上前,将我脸搬直了,粗声粗气的警告道:“不管发生什么,不许动!”
不管发生什么?
靠!究竟会发生什么!
我有些后悔了,顿时觉得欲哭无泪,问道:“能换人吗?”
大汉没吭声,搬正我的脑袋后,便退回了原来的位置,所有人依旧盯着我的身后,但偏偏,我就是不知道自己身后有什么,只隐约猜想到,会不会是那个女人正在我后面。
那种亲吻的冰冷触感,很快从后脖颈转移到大动脉的位置,我嘴角都抽了,如果这一口咬下去,那血可不好止啊,而且感染的几率很大,最关键的是,血太多,我会晕的。
就在我闭着眼睛准备破罐子破摔时,从妞妞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种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某种金铁敲击的声音,那声音并不大,但仿佛有种吸人的力量,如同是在人的灵魂深处响起一样,让人不得不注意。
就在我的注意力被声音吸引过去时,我突然发现,那种亲吻的感觉没有了,而在我前方的那条糯米道上,出现了一个个血红的脚印,那个脚印一步一步,逐渐往前蔓延,最后走进了内屋。
我嘴角一抽,觉得自己二十多年来的人生观,彻底崩塌了。
第十一章民国小姐
屋里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夜晚的过堂风呼呼的吹着,从简陋的泥巴墙缝里钻进来,让人觉得遍体发寒。小黄狗目瞪口呆,半晌,他砸了砸嘴,喃喃道:“活见鬼了。”
我站的脚都软了,忍不住问那大汉:“能动了吗?”
那大汉如尊雕像一样站在门口,点了点头。那妇女和老头,显然也没见过这种场面,看我们这一帮人的眼神,就跟看见怪物一样。
我很想申明自己跟姓陈的不是一伙的,我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精神病医生,绝对跟神棍扯不上关系。
但没等我解释,妞妞的哭声突然止住了,紧接着,我们所有人的鼻子里,都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像是在烧纸钱一类的东西,片刻后,鬼魂陈从里面出来了,他依旧面无表情,没有太大的改变,声音轻飘飘的说道:“可以了,孙先生,给她开副调养的药方。”
我大伯连忙钻进屋里,片刻后,他喜道:“黑气消散了,有救。”当即手书一副药方交给那妇女,连夜去抓药了。
小黄狗倒抽一口凉气,没有人知道鬼魂陈在里面干了什么,但从大伯的表情就可以看出,这绝对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
王老头对我们千恩万谢,道:“妞妞要是出了什么事,老汉我一辈子都良心难安,感谢几位神仙医生。”鬼魂陈慢悠悠的摇头,手一指我,道:“谢他,再晚一刻,回天乏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心说姓陈的多说两个字难道会要了他的命吗?
王老头又赶紧对我一番千恩万谢,我此时已是疲惫至极,只觉得整个人跟完成了一场马拉松赛一样,虚软的直想倒地,紧接着,我脚跟子一软,竟然真的站不住了,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虽然我意识很清晰,但就是控制不自己的身体,感觉整个人的经像是被抽走了一样,软成一滩烂泥,大伯连忙将我从地上扒拉起来,看舌头、扒眼皮、号脉,最后诊断出一个结果,说阳虚。
阳虚?我下意识的联想到肾虚,心里惊了一下,不成,哪里都能虚,肾可不能虚。我刚想开口,让大伯快开一副补肾的方子,就见鬼魂陈慢悠悠的蹲下身,冰冷的手指在我灵台处搭了半晌。
我见过摸号腕脉的、见过号脚脉的,还从没见过这种看诊方法,鬼魂陈的手指,足足在我灵台眉心的位置放了半分钟左右,他面无表情的脸顿时变了一下,轻飘飘的冲大伯说了句话,由于声音极小,我根本没听到。
但大伯的神情瞬间就变了,猛的起身抓住了王老头的手腕,神色变得有些凶狠了,问道:“那蟒林里……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老人家,话要说清楚,否则我侄子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不客气!”
我本来想撑着坐在椅子上,但整个人就跟一滩烂泥一样。我大伯对外,一向是个很和气的人,在外人面前,我还是第一次看他发脾气,忙道:“大伯,有话好好说,对老人家动粗,多没素质啊。”
“去***素质!”大伯在众人面前爆了句粗口,又盯着王老头,道:“快说,刚才进屋那女鬼是干什么的?”
王老头脸色瞬间就变了,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咽了咽口水,道:“几位是恩人,那我就不隐瞒了,不过这件事千万别传出去……否则我们村里没办法见人了。”
我一听就知道有问题,心说这么一个小破村,能有什么秘密?
却这时,那老头却讲起了一件极为久远的事情。
民国时期,有一个男人,携了一个女眷逃难到这里,那女人,看打扮应该是富人家的小姐,男的又比较贫寒,村里人一看就知道,恐怕是哪家小姐跟穷书生私奔了。
那一男一女逃到横里村,便安营扎寨,住了下来,平日里和原住村民相处也很客气,谁知有一年,村里收成都不好,家家户户都勒着裤腰带过日子,存款没有超过三个铜板的,于是就有些年轻人外出当搬运工。
横里村往上走便是蟒河,据说民国时,那里有一个很大的码头,那地方人来人往,消息混杂,村里的年轻人,大多在那里下苦力搬货,谁知就那一次,那些壮年汉子打听到一个消息,原来私奔那个小姐,竟然是当地一个员外的女儿,那员外十分有钱,为了寻女,贴出告示,能消息的赏一百大洋,能抓到两人的,赏五百大洋。
别说五百,就是有一百大洋,也够村里人活半年的了,那群汉子回了村,聚集了所有村人秘密商议,最后在金钱的诱惑下,决定将那一男一女逮了,送回员外家去。
那时候私奔是大罪,在当地是要沉河的,两个年轻人没有防备,被抓了,紧急间,那男人挣开绳索,帮助女人逃了,让那小姐先去蟒林里躲着。
但那男的没逃成,被送回员外府后,一顿暴打,断手断脚后沉入了蟒河底。
村里人都良心不安,但不安归不安,人总得活命啊!由于逮到一个,员外于是赏了两百大洋,又亲自带人进蟒林里追女儿。那员外也不是狠心的,就一个掌上明珠,自然舍不得沉河,打了主意,逮到人就送出国留洋,遮遮丑,女儿活着总比死了好。
但员外的人进蟒林找了很久,甚至不知什么原因,失踪了好几个家丁,都没有找到小姐,便以为小姐遇难,遂放弃了。
村里人靠这一笔钱,算度过了那艰难的岁月,然而就在两个月后,有人突然发现,在蟒林的边缘,时常可以看到一个穿着白衣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蟒林与外界的交界处,似乎在等人,有时候,一站就是一整夜。
他们以为是那小姐,便又去追,但一进蟒林人就不见了。
从那以后,怪事就层出不穷,最离奇的,据说是在男人沉河三年后,一天夜晚,蟒林里传来了凄惨的哭声,整整一夜都没停过,听声音,就是那小姐在哭。
后来……蟒林边上,就再也没见过那个等人的白衣女人了。
我听的不由咽了咽口水,心说这是在讲爱情故事啊,这王老头看着老实,没想到还挺文艺的。突然,我又觉得不对,民国的白衣女人,不就跟我在树洞里看见的女尸一模一样吗?
难道王老头讲的这个故事是真的?
我刚想发问,就觉得贫血一样,大脑一阵阵晕眩,甚至有种恶心反胃的感觉,此刻正是夜晚,屋里角落的位置,摆放了一个老式的脸盆架,架子顶端有一个圆镜子,我晃眼一看,顿时吓傻了。
镜子里面的人哪里是我,脸色青白、双目无神,分明是电视剧里,被女鬼狐精吸干了的男主角嘛。
可是……可是我对祖师爷发誓,我可从来没招惹过狐狸精或女鬼。
紧接着,我就回想起了脖子上那种凉飕飕的感觉,心说难道是那个民国小姐干的?
王老头说完,鬼魂陈点了点头,慢吞吞的说道:“女鬼怨气未散,你侄子和她有肌肤之亲,阳气大损事小,只怕她还会来纠缠。”
大伯一听,激动的差点跳起来,揪着我的领子说:“好你个小崽子,连个女尸你都不放过,老实说,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只觉得欲哭无泪,撞墙的心都有了,哭丧着脸道:“大伯,那女人虽然长的挺漂亮,但僵了一百多年了,她不介意,我还嫌膈的慌,我能对她干什么?您能不能靠谱点。”
第十二章寻尸
所谓的肌肤之亲,大概就是被女尸亲到脖子那一下,姓陈的怂货,怎么用成语的,小学没毕业吧?
大伯看了我半晌,大概也觉得我没那个胆子,便皱眉问鬼魂陈,道:“那现在怎么办?”
“烧尸。”他轻飘飘吐出两个字,又道:“但我没时间耽误了。”他的意思很明确,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事情上,那女鬼爱纠缠谁就纠缠谁。
我顿时就怒了,恨不得在他脸上踹几脚,***,不就是会装神弄鬼吗,大爷我不稀罕。我脾气一上来。立刻冲小黄狗一招手,黑着脸道:“过来,扶我回房,我要睡觉!”
小黄狗颇为无奈,刚一动,鬼魂陈又道:“多晒太阳可以补充阳气,今晚睡觉时在床头点一盏长明灯,烧尸的事情,进了蟒林可以顺便。”
我一向不迷信,但大伯对鬼魂陈的话言听计从,吩咐小黄狗在我床头点一盏长明灯,临睡时我憋不住,问大伯:“晒太阳可以增加阳气,这姓陈的在忽悠人吧?我看还是喝点乌鸡高参汤,吃些海参鱼翅比较靠谱。”我一边说,一边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大伯哭笑不得,笑骂道:“你知道什么。”顿了顿,他道:“人体三万六千个毛孔,日出之时,毛孔大开,日精阳气顺着毛孔而流遍奇经八脉、四肢百骸,有俗语:宁为日光起五更,不食人参入腹中。上古先民养生,讲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正是这个道理。而到了夜晚,地阴之气大盛,有助于人体五脏流转,驱陈纳新。天地运转,生生不息,日月四季,各有奥妙,千百年来,咱们老祖宗研究的很透彻,你小子……不懂就不要瞎说。”
我听的头晕,忙道:“我说大伯,您别一扯上这些就跟我咬文嚼字,大半夜的,你不晕我都晕。”大伯见我精神不好,也没有多说,吩咐小黄狗好好照顾我,便各自回房睡觉。
第二天,天边刚露出一抹云霞,小黄狗便把我从被窝里揪出来,时值二月,天气尚寒,我冷的打哆嗦,被拖起来晾到院子里晒晨光。
小黄狗看我受难,在一旁幸灾乐祸,我看他得意,便冷笑一声,让他把躺椅和被子全部给我搬出来,就算要晒日光浴,老子也要躺着晒!
有大伯在一路,小黄狗不敢不听话,一路骂骂咧咧伺候,也不知是不是真有效,我在院子里一边晒一边睡,到中午饭点时,已经觉得精神大好。
大伯见此,又加上鬼魂陈催促,便决定当天下午就启程。
我们收拾好装备,王老头认为我们一行人都是身怀‘异术’的民间高人,便也不敢问我们去蟒林做什么,只取了家中的腊肉,说晚上露营烤着吃,大伯十分死板,本着医者父母心,不能收病患红包的原则,为了一块腊肉推来推去,我看不下去,直接接过来,咧嘴一笑,道:“谢了,我就喜欢吃腊肉。”
大伯一脚踹过来,骂道:“你个小崽子。”但他十分偏心,见我把腊肉收起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