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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沐青皱皱眉,「我一听说你离开,就立刻追来了,总觉得你会有危险,我在你身边比较好,事出匆忙,我忘了跟王爷说。」
一听沐青关心自己胜于聂珽,开心心情大好,问:「你怎么知道我会有危险?」
「直觉。」
「直觉!」
开心的好心情瞬间滚去了九霄云外,随即手腕被沐青揪住拉到身前,于此同时,一泼鸟粪当头罩下,正巧落在他刚才坐的地方。
「你,直觉感应到的危险不会就是指这个吧?」愣了半晌,开心脸盘扭曲,指着鸟粪质问。
「很有可能。」
「你就为了这堆鸟屎,一声不响跑出来了?」
「有什么问题吗?我只是个厨子,既然你都能出来,我自然也能出来。」
理所当然的作答让开心一口气噎在嗓眼处,差点晕过去。
怎么可能没事?他离府是罗太医跟王爷商量过后允许的,不是私自出府,这根笨木头却是一声不响溜出来的,王爷恼火,绝对把气都撒在他这个监管人身上。
老天,他怎么就这么倒楣,要对一根烂木头负责?
不过……看着沐青理所当然的表情,开心眼珠转转,嘴角露出狡黠的笑。
不管怎么说,他绝不会把木头再赶回去,到时候王爷要是降罪下来,那就哥俩儿一起扛好了。
日已西斜,不似正午时那般燥热,开心站起身,决定打马上路。
沐青没有马,刚才是搭别人的马车追上来的,开心在附近一家旅店帮他买了马,罗太医在开心的包袱里塞了不少碎银子,还有张百两银票,足够他一路吃饱喝足。
当晚在邻镇客栈打尖,晚饭后,开心闲不住,拉着沐青去逛夜市,两人都久居深宫,普通集市在他们看来却是热闹非凡,开心走了一路,也吃了一路,沐青充当货物架,手里抱满了他买回去当宵夜的点心。
在集市上逛了一圈,开心意犹未尽,眼光一扫,落在路边一间金碧辉煌的阁楼前,横匾上三个飞扬金字——逍遥楼。
再瞅瞅牌匾下立着的迎来送往的花姐儿,他嘻嘻笑起来。
「木头,今晚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玩玩。」
「这好像不是正经人去的地方。」
看看穿着极单薄的女子们,沐青否决。
「什么嘛,这种地方是男人就没有不喜欢的,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进去开开眼界。」
开心眼神扫向沐青下身,「你一定还是童子鸡吧?我保证有些东西看得你喷鼻血。」
他不由分说,拉着沐青进去,两旁龟公见开心气度不俗,只当他是哪家的小少爷,带跟班偷偷跑出来玩,忙不迭的请他们进去。
逍遥楼颇大,楼栏廊下围满了人,空中散着妖异诱惑的馨香,令人心驰神摇,开心来到大堂,老鸨立刻摇着团扇迎上了前。
「公子面生得紧,可是头一次来?不知喜欢哪一类的姑娘?我这就为您选去。」
别看开心叫得欢,其实他也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跟沐青一样,货真价实的童子鸡,不过在沐青面前,他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嫩鸡,清清嗓子,昂起脖,老气横秋道:「这还用问吗?自然是要最好的。」
「这个嘛,当然可以,就是……」
一张银票在老鸨面前一晃,开心大模大样坐下,跷起二郎腿,道:「怕我没钱付吗?」
「呦,怎么会呢?我这就去请,公子先在这里坐坐,咱们白姑娘马上就过来了。」
百两银票在眼前晃,老鸨乐得合不拢嘴,见开心眉宇间贵气十足,年纪又轻,明摆是没经过风月的雏儿,经验之谈,这种公子哥儿的钱是最好赚的了,只要好好哄弄一番,那钱一定滚滚而来,虽然跟班手里捧着一大堆点心的模样有些古怪,不过无关紧要,只要有钱便好。
老鸨乐颠颠跑去请头牌白若飞,这边又吩咐人先行侍候,于是,顷刻间一大帮打扮妖艳的姑娘们便拥了上来,又是敬茶,又是敬酒,招待的殷勤之至。
第四章
开心被香粉熏得连打几个喷嚏,努力将这些女人的咸猪手从身上拨开,让她们退到一边,再看沐青,正抱着点心立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犹如老僧坐定,他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把人扯过来,小声问:「这么多美人,有没有你中意的?今晚我请客,别跟我客气。」
这些也叫美人?在他看来,所有人加起来也没开心可爱。
「你……是不是有钱烧得没处花?还是眼神有问题?」
想到出门在外,不会有被罚跳石阶的危险,沐青决定实话实说,他不喜欢女子们对着开心拉扯殷勤,还做出一些亲密举动来,那么白皙的脸蛋儿,他还从来没敢捏过呢,却让这些女人占了先。
被呛了一句,开心秀眉倒竖,正要开骂,眼神突然落在沐青身后的风景上,隔着长廊,坐落着一间楼阁小筑,上写——倚栏轩。
亥时逍遥,倚栏凭杆
想起那封情信,开心一抖。
逍遥楼,倚栏轩,不会这么巧吧?
「对面那间楼阁造的很精致喔。」开心手指阁楼,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那是白姑娘的居所,白姑娘可是我们这里的头牌,妈妈特意为她建的呢。」身旁服侍的姑娘酸溜溜地回道。
「妈妈去哪里了?我要见白姑娘!」
管它是凑巧还是误打误撞,只要与钱有关,不管多小的线索,开心都不回放过,立刻拍着桌面大叫。
江山美人,帝王红颜,此刻在开心心中,已经自动把永嵊皇聂琦与这位白姑娘扯到了一起,这便说的过去了,只有皇家宗室才养得起那么贵重的信鸽,那位君王又似多情种子,情郎九成九就是他了。
周围喧腾气氛顿时被开心的咋呼声压了下去,众人纷纷侧目看他,前方楼上靠栏而坐的一位白衣公子也闻声转头。
男子年纪不大,却相貌俊秀,目光辉然,露出精干之气,眼光上下打量开心,开心立刻回瞪,他看得出男子是练家子,却不惧怕,虽说自己功夫不怎么好,但跑路功夫天下第一,大不了打不过就逃。
一旁伺候的姑娘们却吓坏了,忙殷勤敬酒,小声道:「公子小点儿声,白姑娘正在陪客人说话,忙完了自会过来。」
「开心……」被彻底忽视不算,还在他面前大呼小叫点头牌,沐青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谁知刚叫出名字,就被开心瞪了回去。
双眸水一般的清亮,与其说是瞪人,倒不如说是明送秋波,被开心水汪汪的眼神扫视,沐青习惯成自然,乖乖闭了嘴,心想过后一定要提醒他不能这么瞪人,很容易遭人误解。
开心还在继续拍桌子大叫:「亥时了,亥时到了,倚栏凭杆也该轮到我了吧?」
老鸨急忙跑过来,小声安抚:「公子稍安勿躁,白姑娘现在正在唐公子那里作陪,过会儿……」
「什么唐公子?糖葫芦公子吗?」
听了如此挑衅的话,白衣公子的随从们立刻便要冲上,那公子涵养颇好,挥手止住了他们,坐在侧首的女子却闻声站起,笑吟吟走下楼梯,来到开心面前,施礼道:「小女子便是白若飞,承蒙公子错爱,让公子久候,是我的不是,还请见谅。」
开心缓缓站起,脸露讶然。
白若飞不愧为头牌,举止大方有礼,进退有度,身材极高,容貌也颇端丽,但跟傅千裳相比,便如萤光与日月争辉,看惯了傅千裳的倾国绝色,白若飞的相貌在开心眼里,跟普通人没什么不同,他惊讶的不是白若飞的相貌,而是白衣公子身几位为随从的打扮。
江湖世家弟子都有特定的衣着修饰,以便行走江湖时亮出名号,那身打扮开心再熟悉不过,那是四川唐门的服饰,唐公子是唐门的人!
开心的脸因紧张变得煞白,天下真的很小,他费尽心思才逃离出那个地方,谁知刚出宫就跟唐门中人相遇,难道冥冥中真有命运在操纵吗?
白若飞误会了开心的反应,她容貌绝丽,对男人们的这种反应早就习以为常,见唐公子也下了楼,便笑着作介绍:「这位是四川唐门的唐逸唐公子,请问公子怎么称呼?」
开心看看唐逸,折摺扇轻摇,儒雅中带着刚毅,那耶股威然让他很不舒服,震撼太大,他咬着下唇,没有作答。
「抱歉,我家主子名讳不随便告知与人。」
沐青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开心,早看出他的不妥,他似乎在害怕,身子发着轻颤,手指相互搅拧着,看到这个细微的小动作,沐青放下手里的点心,上前拉住他的手,替他回了话。
唐门弟子的脸色可想而知,倒是唐逸不以为忤,将折摺扇合上,向开心拱拱手,笑道:「既然这位公子特地来捧白姑娘的场,在下便不打扰了,先行告辞,后会有期。」
合扇间,开心看到唐逸的手指似有似无地连弹几下。
该死的唐门中人,好像不下毒就显不出他们的本事,见唐逸将无色毒粉撒来,开心近前一步,不动神色地把沐青挡在了身后,冲唐逸一挑眉,同样拱手。
别人怕唐门的毒,他却不怕,因为他自身就是可以自由移动的大毒物。
很奇怪的感觉,当心里想保护一个人时,原本的惧怕便消失无踪,开心恢复了平时漫不在乎的模样,狠狠瞪着唐逸,直到他转身离去。
白若飞立在旁边,笑盈盈地问开心,「却不知该如何称呼公子?」
「我姓沐,我想白姑娘很愿意跟我倚栏一叙。」
一想到有钱可赚,开心立刻把煞风景的唐门中人抛去了脑后,堂而皇之给自己冠上沐姓。
白若飞含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沐公子,这边请。」
开心随白若飞转去她的楼阁,走到廊下,见一个龟公正在低声斥责小厮。
「怎么搞的?训老王几句,他就敢罢厨?还不快找其他人顶上?」
「爷,这么急找谁顶呢?我看随便弄些凉菜就好,反正官人们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吃饭……」
开心心里一动,他跟白若飞说的事不想让沐青听到,正愁不知该如何打发沐青,老天爷就抛给他这么个好机会。
开心招手把那龟公唤来,指指沐青道:「少掌厨的师傅是吗?让我随从去帮忙好了,他的厨艺可是天下无双。」
龟公看看跟上来的老鸨,犹豫着没作声,沐青却连连摇头,表示有异议。
沐青的异议开心向来视而不见,对老鸨道:「我这随从别的不会,就是喜欢做菜,一天不摸炒勺就手痒,你当他白干好了,喝花酒的钱我不会少算你的。」
一听是免费做事,老鸨哪有拒绝之理,手一摆,让龟公带沐青去厨房。
「开心……」
看着开心跟白若飞神态亲密的离开,沐青皱皱眉,有些不快,也有些担心,他当然知道开心是故意支开他的,他们究竟要谈什么,一定要避开自己?
倚栏轩别致雅静,远离尘嚣,关上门,远处的嘈嚷欢笑声便被轻易隔开,白若飞命丫鬟备上美酒佳肴后,便将她们都遣了下去,她在开心对面坐下,抬手请他享用。
开心仗着自己体质异于常人,也不怕那酒水有毒,拿起斟好的美酒,仰头便干了进去,白若飞替他重新斟上,问:「相约亥时逍遥,为何此刻便到?」
开心又夹了口菜,随声回道:「等不及便来了。」
有钱赚,他绝对是神行太保。
「可是我在此等了很久,信也传了数回,你却始终不现身,现在却又为何等不及了?这么匆忙赶来,可是事已办妥?」
办妥什么事?开心一愣,他一直以为白若飞跟皇上有一腿,才跑来试探,谁知白若飞会误将他当成收信鸽的人。
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如果只是普通相约,白若飞不会连是谁接收信鸽都不知道。
想到可能无法从当今圣上那里捞到油水,开心的士气顿时降了大半,又不知她指的何事,只好应道:「我出来不易嘛,事情都办妥了,办妥了。」
「那就好,唐门的人也来了,果然是天赐良机。」
白若飞又替开心斟上酒,看着他饮下,方笑嘻嘻问:「小弟弟,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又是从哪里得到的飞鸽传书?」
开心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我是谁?自然是你的联络人……」
啪!白若飞将手中酒杯掷到了地上,站起身,眼露冷光,「若你是联络人,在听到『相约亥时逍遥,为何此刻便到?』这句话时,该答『逍遥何须亥时,此刻亦可』,可你却答得不伦不类!」
不好,被黑了!
眼前突然一阵晕眩,开心慌忙站起身,直觉脚下发飘,站立不稳,不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