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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紧紧的捉住心脏,好痛,痛得他几乎无法忍受,越来越多的海水朝他澎湃的侵蚀而来,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活生生扯碎,他在波浪之中翻搅,撕碎的不只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心。
「好……好痛!」
他四肢痉挛,能够说出的话全都沉没在海水的味道里,天空是那么蓝,就像海一样蔚蓝般的颜色,他抬头看到这股美丽的天蓝色,天蓝色却像死亡咒缚一样的朝他当头兜下。
「雪?雪,你撑着点,我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
他被雄壮的力量整个抱起,他的身体在抽筋,牙关颤抖似的要咬上自己的嘴唇,男人温热的手摩搓着他冰冷的躯体。
「该死,你抽筋得好厉害,别伤到你自己,雪!」
那一片蓝天太亮了,亮得他睁不开眼睛,他渐渐看不清颜色,也许是因为他不想看,这样就不用看到站在岸边,看着他死去的母亲非常开心的脸庞。
第七章
「不明原因?你竟然敢对我讲不明原因?他在前两天就病了,只是一下就好了,今天我们开车要去海边玩的时候,才刚接近海边,他忽然抽筋起来……」
「劳伦斯先生,你要讲理啊!做过了断层扫瞄,也做过了其他精密的检查,纪晓雪先生的身体正值青壮年,没有任何致病的原因,甚至他的血压、胆固醇比一般同龄者更为健康,想必他一定很注意养生。」医生对他的兴师问罪显然头很痛。
「雪的自制力向来无懈可击。」
医生启唇,似乎想了一下才道:「我建议您,不如送去精神科看看,有可能是幼时的创伤,或是类似心灵伤害之类的,让他忽然频繁的在这个时刻生起病来,可能有什么触发点导致这些,要不然以医学来讲,纪先生不但没有病,而且他的身体比一般人更没有问题,会有这种突发的疾病,除了心灵因素之外,无法解释。」
医生说完后离开,伯恩气恼不已的坐在病床边,没多久,纪晓雪就在病床上醒了过来。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有些剌鼻难闻,空气中有一种紧绷的感受,彷佛太多人在这里生离死别,就像他曾在海水里被人救了起来,跟那时的医院一模一样的味道,气味难闻得让他头痛剧烈,只想立刻离开此地。
「雪,你感觉如何?还会不舒服吗?」
一发现他醒了,伯恩立刻趋前关怀,那双电眼显露出满满的担忧,纪晓雪的眼球左右转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在医院。
往日的记忆袭来得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令他失去控制,男人的话在他耳边嗡嗡作响,他却根本就听不进他话里的意义,只记得母亲嚎笑的脸孔。
「你忽然抽筋,然后就昏倒了,我正要医生做全套检查。」
「不必了,我没事!」
他半坐起来,伯恩手掌拍抚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勉强自己。「再躺一下,雪,再来几次这样,我的心脏一定会吓到受不了,你怱然发作,又忽然昏倒,你需要更精密的检查。」
那手掌心的热度,像是火山镕岩一样,高达千度以上的热度,不只会在他的肩膀烫出一个疤痕,更会融筋蚀骨,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炎热地狱。
所有的愤恨跟怨念忽然像泉水狂喷一样的打心底深处爆发,就是因为伯恩一再的纠缠,所以他才会在不察之下,签下那张乱七八糟的性丅爱契约。
也因为伯恩千方百计的勾引与引诱,就是要他对他有所感觉,往常平静的生活,被这个任性又无聊的男人给粉碎得体无完肤。
这个拥有世界一切东西的男人,只是想要玩弄他,将他玩弄得残破不已时,就将他丢弃一旁——就像他母亲遇见的男人一样。
在第一夜的时候就使用春丅药使他服从,接下来,总是无所不用其极的爱抚他的身体,用性丅爱的招式控制他,口中说的花言巧语没有一句是真的,他交往过无数的男人与女人,若是相信他的甜言蜜语,只是代表自己是个有史以来的大白丅痴而已。
这个男人恣意击破他的自制,想要让他痛苦的发狂,往事一幕幕袭击他的心智,全都是这个低级下流男人的错,都是这个男人害他的,让他变得不能控制自己,让他想起母亲爱人的悲伤,还有自己无法抹灭的痛苦。
都是这个男人的错!
都是他、都是他!让自己把已抛却的往日痛苦,重新翻搅出来,不安、痛苦、狂乱、悲伤、绝望,任何他想忘记、再也不想体验的感情,全部因为这个男人打乱一池春水。
愤恨令他用力的拍掉伯恩的手,他的尖叫里有着越来越无法隐藏的狂乱,还有他永远不想被别人知晓的悲痛与绝望。
他宁愿一个人孤独寂寞到快要发狂,也不要体会爱上一个不应该爱的人的痛苦与绝望。
被人拒绝、被人抛弃、被人所伤害,他再也不要尝受这样的悲伤!
「不要碰我!」他尖声的叫唤像要粉碎摇摇欲坠的自制力。
被拒绝的感受很难令人接受,但是伯恩试图挤出轻松的笑颜,他不想加重纪晓雪的病情,他疼他、爱他,希望他能好好休息。
只是从以前到现在,他已经被纪晓雪拒绝过无数次,但是从未有一次是像这样激动,好像纪晓雪对他深恶痛绝,甚至觉得他的抚摸恶心至极、肮脏无比。
「雪,乖乖躺下,这是总裁的『命令』喔。」
这句俏皮的话,以前会让纪晓雪回以绝妙言语,现在纪晓雪却张大着充满血丝的眼睛看他,再也无法忍耐、澎湃汹涌的厌恶感情开始蜂涌而上,激动得他再也控制不了。
不,是他再也不想要控制!
他对这个男人没有感情,也不可能有所感情、但是这个男人总是千方百计的试探他,想要打破他坚强的防卫。
他的追求让他联想到黑暗的过往,睡在他怀里,会让自己莫名其妙的觉得安心,与他亲吻时,血液会加快速度,跟他做丅爱时,会觉得天旋地转,甚至他说的黄色笑话,都会让自己双腿发颤。
所有不应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全都发生了,所有他不想尝受的感情,也渐渐滋生了,伯恩毫不留情的渗透进他的血液脑髓,改变他一贯的思想,摧毁他坚强的意志,打击他完美的自制,毁灭他自我的人格。
他觉得自己正在肢离破碎,往常冷静的自己越离越远,只剩下越来越残破不堪的过去凌迟着自己。
这是谁的错?
全都是伯恩的错!
「命令?当然您伯恩公爵的命令有谁敢不听的,因为有任何人不听话,你部可以轻而易举搞得他身败名裂,让他后悔得罪你一百万次。」
「雪,你太激动了,乖乖躺着休息。」
他现在的精神很怪异,伯恩放柔声调,不与他正面冲突,纪晓雪再度挥开他的手,厌恶的感情涌了上来,为什么只是这个男人的手放在他的手臂上,就能造成这么高热的热度?他真的对这个男人产生愚蠢不已的感情了吗?
不,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对这个不可一世又自以为是的男人,有任何的爱恋与感情!
就算有,他也会连根拔除!让自己再度回复当初不动心的自己。
「不要用你肮脏的手碰我!」
伯恩的动作顿了一下,纪晓雪声音越来越高亢,语气越来越激动,言语也越来越难听。
「你想要的只是征服我的快丅感而已,你的脏手碰过那么多女人,那肮脏的部位若是没有戴上保险套,我根本就不会允许你碰我!」
「雪,你太激动了!」
压下他肩膀的力道变大,他再度挥手,这次是狠狠推开在病床旁的伯恩。
「我说过了,别用你肮脏的手碰我,那会让我想吐!我不明白我到底是发了什么疯,就算我再想要赚钱,也不应该履行跟你的合约,因为我根本就受不了你碰我!」
伯恩深吸口气,但是他脸色已经缓慢的沉下。「雪,我不懂你为什么这样说,我以为我们的感情渐渐有所增温……」
「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感情!」他大叫的注明这一点,「我被你设计签了契约,每次你碰我的时候,我都强忍住恶心的感觉,你自以为在高明的调情,但你说的那些话恶心又下流,禽兽般的百行根本就令我难以忍受。」
伯恩脸色已经黑煞,「我以为你喜欢我们之间的做丅爱。」
「你怎么敢说出做丅爱这两个字,那么多女人你都跟她们做丅爱过,请原谅我,我忘了说了,就连不少男人,你也跟他们做丅爱过,你以为你在做丅爱,但是那些人全部是为了钱才迫不得已跟你发生交媾般的关系,那怎么可能是做丅爱,你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爱。」
伯恩动了一下嘴唇,他过去的却有不少情史,他绝无法毁灭自己往日的作为,但他的真心。纪晓雪感受不到吗?
「我跟你,绝不是跟她们之间的关系可以比拟,你感觉不到我是多么珍宠你、疼爱你吗?」
「如果野兽般的交媾、为了钱的性丅交,你都称呼为疼爱的话,那是你的头脑有问题了,我对你根本一点感觉也没有,你的触碰让我恶心到了极点,你讲的甜言蜜语更是让我想吐!」
「所以若不是为了钱、为了那张契约,你绝对不可能跟我发丅生关系?」
伯恩的问话非常冷静,却冷得有点像冷冻库里的冰块,他发出了纪晓雪从未听过的语气与声调。
纪晓雪大吼大叫的回答:「当然不可能!我再也受不了你碰我,你的每个触摸都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我在床上时都在乞求你赶快结束,别再折磨我的身体……」
他没有说完的机会,因为伯恩用力的以拳头击向墙壁,轰然作响的声音,竟然使墙壁砸出一个洞,但是伯恩的指节也因而冒出血来,他的双眼在脸庞上完全的炙热燃烧,说出口的话却像北极寒冰一样的寒冷。
「你说得非常明白了,纪晓雪。我怎么疼宠你,你在我心里有多特别,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你一清二楚;身为我的秘书,你也早就知道我在多久之前就跟那些风流韵事都断了联络,我全心全意在爱你,着魔般的疼宠你,你今天却对我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那我非常明白你的心意了。」
收起拳头,伯恩贵族般的威严依然没有任何改变,他背脊挺直,语气凛然,声音更是掷地有声。
「如果你认为我们之间只是野兽般的交配,甚至只是廉价契约的性丅交,那从今天起,我绝对不会再碰你一丝一毫,你也不用再忍受我那恶心的抚触,那张契约的金钱我会照付,但是不需要你再提供你的性丅爱服务,我伯恩从不跟厌恶我到这种程度的人做任何肉体的交易。」
这场架完全没有吵起来,因为伯恩的声音一直非常冷静,但是墙壁上被轰出了一个洞,伯恩走出病房的时候,血滴从指节流下,一直滴落地板上,但他不发一语的离开纪晓雪,只有冒血的拳头微微的颤抖着。
一切的平静再度回来了,纪晓雪没有想过会这么容易解决,但是这的确就是伯恩的个性。
他聪明而睿智,幽默而迷人,却也坚持原则,从不勉强他人,但也绝不容忍侮辱与咒骂。
纪晓雪笑了出来,起初只是嘴巴里发出呵呵的笑声,最后越笑越大声,即使笑得浑身颤抖,以双手掩住嘴唇,却依然无法制止自己的狂笑声。
嗒嗒的几个细碎声音,原来是几滴泪水滴在床被上,迅速的被被单所吸收,纪晓雪将自己埋进笑声里,不去理会泪水涌出的酸涩,更是强力控制着刚才伯恩走出去时,心里浓浓的失落感。
心脏狂暴的叫嚣着,怂恿着他追出去,别让自己做出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但他完全不予理会,他又再度寻回了平静与安全,让王子去找属于他的公主吧。
就让他在茫茫人海中,化成微弱不起眼的泡沫,消失在大海上,没有王子与幸福,自然就不会有奢求与痛苦。
这就是他要的,不是吗?
纪晓雪出了院,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