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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没有理会他。
盛宁坐在地下,甚至没想起来把身体掩掩好。他只是觉得很冷,还有,身体很疼。
真奇怪,一早还什么都是好好的,为什么一眨眼会变成这样?
盛心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冷冰冰的说:“你把衣裳穿上,当着客人的面,太难看了。”
盛宁机械的点头,伸手在地下胡乱摸衣裳,然后却忽然抬起头来问:“先生怎么样了?”
盛心愣了一下,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或许林公子知道。先生在练一门很古怪的功夫……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脉象。”
盛宁有些茫然的转过头。
林公子?哪来的林公子?
他的动作慢慢吞吞的,有一下没一下,半天了肩膀还是裸露的。
盛心抿了一下嘴,蹲下身来,三下五除二替他把衣裳拢紧,腰间系带扎了一下。
然后,再拉过裤子来的时候,盛心才看到他腿上那些东西。红的白的浊液散布在腿间,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是什么,就算看不出,闻也闻得出。
盛心的手僵住,然后大力的把盛宁拦腰抱起,用力的给他套上裤子。
裤子的系带断掉不能用了。
盛宁看着盛心忙碌,好像是傻掉了一样。
盛心的手在哆嗦。
然后盛宁回过神来:“我自己行……”
盛心恶狠狠的拿那条白绫来替他系裤子,可是随即就看到那白色上面刺眼的血点,一滴一滴的,像是雪地上落了许多红色的梅花瓣。
盛心的脸比锅底还要黑,咬着牙把那条白绫扔得远远的。
盛宁口齿不清:“你、你先看看先生的情形……不太对。我、我是想说,情形不太好……我不清楚……”
“你的情形才不太好!”盛心回头看了一眼,竖着眉把脸转过来,“死不了人的!他多厉害啊,一点内伤怎么会有事!”
盛宁还想再说,盛心忽然一手绕到他颈后,在后枕处轻轻按了下,“你睡一会儿吧。”
盛宁手在空中抓了一下,然后便无力的垂了下去。
他很累,很害怕。平时的沉稳和自信,在这时候都派不上用场。
很累……很累……的确很累。
能睡一觉,太好了。
盛宁在恍惚中闻到了香味儿,挺好闻的。
然后身为大厨的那根神经立刻铮铮响着,把整个人吵醒了。
鸡汤的味儿,很鲜美,带着葱姜的暖香气,还有……当归、红枣、参片……
盛宁睁开眼,左右转一下。
盛心应该是一直在旁边的,马上就发现他已经醒了,回过手把汤碗端近。“好了,我的时间掐的还是很准的,汤好了你就该醒了,起来喝汤吧。”
盛宁看着汤发愣,盛心嘴巴很硬,眼神却有点底气不足。“肯定是没有你炖的好喝,不过我天天都煎药,这个煮东西我也会,保证毒不死人。”
盛宁再低头看看汤,慢慢说:“先生呢?他怎么样了?”
盛心扁扁嘴。盛宁安静的注视着他。但仔细看,也不是那么安静,他的表情没什么那是因为他僵住了,眼睛那样静是因为在屏息等待回答。
盛心说:“还没有醒。那个林公子在照看。”
盛宁一下子坐了起来,“怎么让外人照看先生?你……还有盛安、盛计他们呢?”
“他们当然也在啊。”盛心直起腰来,“我又没说他们不在。”
“他们懂得什么?你、你过去看着吧。”盛宁说:“他们又不懂医术。”
“先生他又不是生病。”盛心辩解:“我又不太懂得那些行功运气的事,反而不如他们的用处大。再说,再……”盛心的嘴有些打绊:“再说,你也受了伤……”
受伤?盛宁怔了一下,抬眼看看窗户外头,“什么时候了?”
“半夜三更了,”盛心把汤往前凑一凑,“你快喝吧。”
盛宁把汤接了过来,却没有喝。
“凉了不好喝。”
“就这个……热着味道也不怎么样。”
盛心也不恼,在凳子上左右扭了几下,结结巴巴的说:“我、我给你换药吧?”
换药?盛宁警惕的抬起头来。身后……身后的感觉,有些凉滑,没有那么火辣辣的痛……他的脸却一下子火辣辣的烧起来。
门外忽然有人“啪啪”轻轻的敲了两下。
盛心回头问:“谁?”
“少爷,庄主醒了,叫你们过去呢。”
盛宁从来没觉得通往盛世尘的小院的路,有这么难走。他走的很慢,盛心也不催他,比他走的还要慢,拖拖拉拉的两个人,沉默的走着。
盛安和盛计都站在门前,看到他们拖着步子走近。盛计脸上有种很奇怪的神情,盛宁看了他一眼,拿不准他到底……知道不知道刚才的事。
刚才他看到了吗?站在门口的人里有没有他?
盛宁认真的想了一下,想不起来到底有还是没有。
就算是没有看到,大概也会听到。
到了门口,盛安叩了一下门,说:“先生,他们来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盛宁眼睛有些发直。
站在门口那个人他不认识,不过,刚才见过一面。盛心喊他林公子。
他的目光冷冷的看着盛宁,像两把冰锥似的没有温度:“你,进去。”
盛宁打个愣神儿往里走,他又说:“不管他说什么,你都答应着。”
那声音很怪,像一条线,不,像一根针扎进耳朵。
盛宁转头看他,这人的声音极怪,但是他并不是没有听过,以前盛世尘给他露过一次功夫,说这叫捻音成线,武侠小说里叫传音入密,就是说的话只有一个人能听到,站在旁边的其它人听不到。
这位林公子……是不是盛齐颜和他提过的林与然公子?可能不是吧?齐颜说的那个,听说一身病骨。这一位林公子虽然瘦,但是一般人会传音入密吗?
盛宁踏进门里,林公子反手把门关上了。盛宁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盛世尘身上。
半靠在床头的盛世尘脸色苍白的吓人,眼睛似睁非睁的,关门的声响好像惊动了他,他头动了一下,眼睛慢慢睁开。
一瞬间盛宁想着,这屋子为什么不塌?
要不,地陷了也好。
或者干脆让他人间蒸发……最不济,让盛世尘短暂失明了也好。
但是这一切祈祷都没有实现,大概是平时从来不拜神拜佛,临时抱佛脚,只能被佛爷飞起一脚踢到天边外。
因为不诚心。
盛世尘的头还是抬起来了,眼睛也完全睁开了。
他看起来除了脸色苍白一些,基本上都还挺好的。
他的手抬起来招了一下,盛宁向前走。服从盛世尘已经是深刻在骨子里的命令,就像现代的人用计算机一样,不管这计算机自己会不会思考,它一般都会乖乖按你的话去服务,只是中病毒的时候有些不听话。
盛世尘的目光很柔和,他轻声说:“身上怎么样了?”
盛宁机械的回答:“挺好的。”
他的手伸过来,盛宁在床前半趴下,方便盛世尘摸到他的头发,耳朵……还有眼睛,鼻子,嘴巴。
他轻轻叹气:“小宁……”
盛宁趴在那儿一动没动。成串成串的眼泪从眼眶中掉下来,砸在床单上。
“别哭……别哭。”盛世尘把他拉过来,盛宁发觉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躺在了床沿,还莫名其妙被盛世尘抱着,头就靠在他胸前。
“不要哭……很疼吗?”
盛宁不知道,脑子乱糟糟的,但是他记的很清楚,他进来的时候,林与然那针刺一样的话————不管盛世尘说什么,都要答应着。盛宁吸吸鼻子:“不疼。”
盛世尘的手指温柔的捋过他的头发:“不要哭……你一哭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捡了这么多的小孩子,可是一次孩子也没有哄过。”
他的声音温柔,淡然,带着笑意:“盛心小时候哭,都是你哄着的。”
盛宁嗯了一声。
这是什么?上刑场前最后吃一顿饱饭?盛宁的头往他怀里又蹭了蹭。那就……多吃几口,不吃白不吃,再衰也不能当饿死鬼。
他的指尖在眉毛上顺过去,又抚回来,再顺过去,痒痒的。盛宁的眼泪掉得更凶。
会怎么死?一掌拍死,一剑刺死,下毒药,淹水,五马分尸,千刀万剐……都行都行,怎么都行。
“让我看看你。”
看?
盛世尘眼帘垂下,手指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盛宁腰间系带。
本来也没有系太紧,但是什么时候被拉开的,盛宁一点也没有感觉。
“趴过去。”
盛宁愣愣着,老老实实转过身趴下。盛世尘的手微微一拢,书架子上有个瓶子像是被线牵动一样,悬空移过来,落在他的手中。
股间被手指滑入,清香冰凉的药膏涂在撕裂的伤处,盛宁趴在床上,咬着手背。
“好了,把裤子提起来。”
盛宁侧过身,把衣裳整好。盛世尘的手从背后圈过来,将他抱在怀中。
盛宁结巴了一下:“先、先生?”
“叫我尘。”
盛宁不安的挣扎了一下,但是回头并没有看到人。
林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刚才居然全然忘记了屋里还有一个人。
盛世尘的脸上满是疲倦。“要记得换药……还有,好好吃饭。”
盛宁转过头,“先生?”
一根手指点在唇上,“叫我名字。”
盛宁犹豫了一下:“尘……”
这个字彷佛带着无穷的魔法,在舌尖滚过,带着酸甜苦辣各种滋味。
“好……”盛世尘温柔的微笑:“不要走,在这里……”
盛宁点点头,盛世尘露出一个安心的神情,眼睛慢慢合了起来。
盛宁一惊,伸手就去探他的鼻息。还好,很平稳悠长。
盛世尘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睁眼。
他像是很疲倦,就那么自然的陷入昏睡。
盛宁缩回手来,定一定神,然后动作轻巧的翻身下床。他到了门前,手刚伸出来,门就无声敞开了。那位林公子果然是站在门外的,一张俊脸上可以刮下三斤寒霜来。
盛宁和他静静的对望着,或许盛齐颜说的,就是他。
难得看到这么冷傲的人。
“先生他怎么了?”
林公子看了一眼屋内,冷漠的语气一成不变:“我们到别处去说。”
盛宁点点头,看看远远站着的盛心他们,正朝这里张望。
“你和他们说什么了吗?”
林公子没有作答。
盛宁扶住墙,低声说:“那边有间静室,请随我来。”
“没有茶水,真是怠慢了。”
“不用客气。”
盛宁慢慢的在矮几边跪坐好,身后的伤处还在隐隐的痛。
但是……呼吸间似乎都是好闻的药膏气味。
“不敢请问公子贵姓尊名?”
“我姓林,林与然。”
呵,果然没有猜错。
“林公子,请问先生他……现在是什么情形?”
林与然坐在他的对面,隔着矮几,他肩背显得非常挺秀,眉目精致秀美,虽然神情冷漠,却给人一种任是无情也动人的感觉。
“是蚀心掌,他修炼到第三层,但是他那本书残缺不全,第四层的心法脱行跳漏,他的情形很不好。”
“走火入魔?”盛宁失声说。
林与然说:“并不一样。蚀心掌这门功夫……对人自身心脉的伤蚀很大,他现在真气逆乱,心脉不整……心智,也有些不妥。”
盛宁半张嘴说不出话来。
“这种情形我也只是听说过,却也是第一次见。”林与然语气终于有些波动,似乎很是疲倦,“我的曾祖便练过这门功夫,原来是个极温和的人,却在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将恩爱不离的曾祖母一掌打死,又险些杀了年幼的祖父。”
盛宁吸了一口凉气。“后来呢?”
“后来?后来过了一段时间,他又恢复了常性。”林与然淡然说:“我的祖父也练过这门功夫,的确威力极大,可惜后来也出了一些岔子,忽然间便失了踪影,再也没有见过他。”
“那先生呢?他……”
林与然轻轻摇头,“他还认得出我,记得身边的事情,也没有狂性大发的样子。从醒过来就要找你过来,我替他把过脉……他现在心脉极乱,好像只想和你亲近。我想,你大概平时就是和他很亲近的人吧?”
盛宁怔忡,然后轻轻摇头,“不,不算太亲近……”
林与然点了一下头,“不管你和他亲近与否,现在他对你显然是最熟识的一个。你要小心,不要令他的情绪大起大落,能保持着一个平和的状态是最好的。”
盛宁的手指冰凉,“先生他……他现在的记忆,是什么样的?他……”
“他记得身边的事情,也还是认得我……但是完全不一样。”
林与然眉间打了个结,仍然是十分动人的相貌,“他待我客套有礼,但是十分疏远。你却不同,他一直要找你。你……”
盛宁在那带着质询的目光中低下头。
林与然看到了,在石室里那一幕,他是看到过的。
但是盛宁怎么解释呢?他能怎么解释?他能够告诉林与然在石室中发生了什么吗?而那些事,又是为什么会发生的?
盛宁自己也觉得迷惘至极。他最后摇了摇头。
“不知道他这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