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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商……有件事想跟你说。」顾惜朝缩在床上,找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戚少商则坐在他身旁,静静听着。
「先前我以为自己死定了,脑袋迷迷糊糊的,所以说过的话都做不得数的……,所以,你发过的誓还是得照算!!我死了,你也得陪我一块儿去!!」顾惜朝斩钉截铁不容反驳,戚少商失声笑了起来,这人还真是命硬,一口气若是给他喘了回来,他马上又开始动歪脑筋。
「你这人怎么反反覆覆的??」戚少商边笑边摇头,息红泪跟他说过,之前顾惜朝一时太死心眼想不通才有寻死的念头,不过看他现在的模样,要杀他恐怕还得防着他反将一军,这人的矛盾也是天下一绝。
「药都吃光了,我自然疯疯颠颠的!!」顾惜朝笑了眼,戚少商却不由得静了下来,他一直在意的便是顾惜朝的疯病,除了一辈子吃药之外,已无其他办法可想。
「你现在是拿自己的病弱来博我同情??」戚少商叹口气,看着顾惜朝苍白、消瘦的模样,不用开口就胜了一大半。
「是啊……有用吗??」顾惜朝眼底的狡狯毫不掩饰,从一交上手,戚少商便注定占不了上风。
「有用!!太有用了!!」戚少商将人拉了过来,狠狠吻着,有些人就是欠教训!!
顾惜朝毒杀了大辽廷望公主这件事,在边关一直沸沸扬扬,可却迟迟不见大辽有何动作,众人虽然都明白廷望其实没死,但也知道她没回北院,反而跟着唐隆月回唐门去,所以顾惜朝虽然没真正杀人,但弄丢了一个大辽公主却是不争的事实。
「耶律延禧没有反应??没派兵来杀我??」顾惜朝皱眉,愈是如此他愈觉得不对劲,死了一个女儿哪有不来报仇的道理??
「没有!!虽然气氛肃杀,但真的没有异动,陈守将已经快被吓死了。」戚少商叹口气,这边关的守将如此无才无德,大宋怎可能有希望??两人还在烦恼之时,霍玉海捧了碗汤在门边探头探脑,戚少商招招手让他进来,一阵香气扑鼻,顾惜朝却狐疑的皱起剑眉,鲜鱼汤??在这里??边关??鲜鱼汤??
「獠牙想跟你陪罪,所以千方百计去弄了条肥鱼给你补身体。」戚少商微微笑,可顾惜朝脸色一沉,若不是他太懒得动了,否则一定一脚踹翻那碗汤。
「算了,他知道错了!!」戚少商一看顾惜朝脸色便知道他仍在气头上,虽然獠牙有种种不对,可念在他是出于天性,并不是存心为恶,再加上戚少商天生容易原谅人的个性,所以反而没什么为难獠牙。
「知道错??他想怎么对付我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我乾脆让他得逞……。」
「顾惜朝!!」
霍玉海捧着汤碗吓了好大一跳,戚少商很少这么生气、这么大声对顾惜朝说话,果然,那个被吼的人也吓白了脸色,一向好脾气的人发威才是最恐怖的。
「人必先自重而后人重之,你如此看低自己,你要其他人怎么对你??……你以前不懂,我不怪你;可现在你既然跟我在一起了,我就慢慢教你。獠牙固然有错,但杀人你也不对!!人命没那么轻贱!!」戚少商也知道自己手中也染满血腥,但即使上阵杀敌,他也觉得不忍心,所以,他不能接受顾惜朝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个性。
「……先喜欢上你,受制于你…我认栽!!」顾惜朝瞪着戚少商,不服气但无可奈何,戚少商则又摇头轻笑着,叹口气,怎么情爱这种事在顾惜朝口里说来,活像是上刑场赴死一般??连顾惜朝这种人他都敢爱了,爱上他戚少商有那么恐怖吗??
「你又知道是你先陷落的??难不成才瞧上第一眼,你就让我的英雄气慨折服了??」戚少商笑了眼开着玩笑,太精明的人偶而犯起糊涂来实在很好玩,顾惜朝竟侧着头认真的回想着,他其实也弄不明白自己何时爱上戚少商的,若能厘清他们之间的千丝万缕,或许他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霍玉海一直捧着汤碗呆愣着,这两人,这两人也太过份了些。虽然一直以来大夥儿话都没挑明,心底也都有个谱,但这两个也愈来愈明目张胆起来,现在是怎样??完全当他不存在??霍玉海心底一阵苦……。
「这次真的要感谢师叔和铁手,若不是你们来的及时,我们恐怕就剩一堆白骨了!!」静不了几日,小玉师叔一直跟追命俩闹得鸡飞狗跳,戚少商总算逮到空档感谢这个人美心地又善良的大恩人。
「来的及时??铁手来的及时那是真的,可我跟着你们好些时日了,是你们警觉性太低,好几次想找你们,可你们…你们……。」小玉师叔话说着说着双颊飞红,顾惜朝和戚少商两人,一个发窘,一个乾笑两声呼咙过去。倒是在一旁静静不答话的铁手,多看了两人一眼,太不寻常了,那两人的一眉一眼太过不寻常。
「师叔找我们有事??」顾惜朝连忙岔开话去,小玉师叔有时口不择言的比习玫红还过头,怎么这些女人,尽长美貌不长脑袋的??
「是了!!差点忘了!!我打听了许久,师姐可能在金国。」小玉师叔话才说完,顾惜朝脸色一变,他从没想过还能再见自己母亲一面,当年,那个女人没有任何理由就扔下自己,既然不要自己,那此生便再不相见也罢!!
「是的,除此之外,大师兄也查到,关中神医门的命案,以及之前袭击我们抢木观音的是金国剌客,所以我和追命来边关与戚少商会合,一同查办此案。」铁手解释,顾惜朝脸色又是一变,若不提起,他甚至都快忘了戚少商是六扇门的捕头,总有一日是要回京城的,回去中原,那戚少商便是戚少商,顾惜朝仍是顾惜朝……。
戚少商注意到顾惜朝的神色,同样也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在边关逍遥久了,都快忘了他们之间其实有着血海深仇,不报不代表着两人能相爱,但爱都爱上了……。两人对看了一眼,无语。
「现在还有个更大的问题,顾惜朝毒杀廷望公主这件事,天祚帝来要人了!!」赫连春水插话,怎么事情总是一件又一件的发生,日子过得一点都不平静。
「廷望公主也真是的,人明明没死,偏偏跟去唐门……。」戚少商搔搔头,这问题也麻烦,若不是碍着他跟铁手的关系,只怕陈守将一早就提着顾惜朝的人头去讨好耶律延禧了。
「相爱有什么不对??我倒觉得廷望公主伟大,肯放下一切跟唐隆月回唐门。」息红泪横了戚少商一眼,后者立即噤声。
「她是不是真爱唐隆月我不清楚,但以一个双刀称霸大辽第一的女子,脑袋又比她爹精明,若看不透局势我不相信,大辽再盛也不过这几年,一个亡国公主的下场会有多好??还不如到唐门做威做福来得愉快。」顾惜朝冷哼,息红泪微笑的摇摇头,她总算见识了什么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顾惜朝啊!!女人有时是很简单的,没人像你那么多心眼。」息红泪轻笑的反驳,顾惜朝还想再辩,戚少商却轻轻压下他的手制止。顾惜朝这人虽然聪明,但对情爱这码子事还真有点不通气,连别跟不讲理的女人顶嘴这个道理都不懂??息红泪这种级数的美女翻起脸来是会要人命的。
「这下该怎么办??两国说不定会因此而开战。」赫连春水皱眉,千万别在这种时候开战啊!!他还想跟红泪成亲哩!!
「怎么办??头一颗、命一条,他有本事就来拿!!」顾惜朝挑眉,若不是大宋兵力真的破弱至此,他哪会等在这儿让人上门清算??早就一队人马开杀过去,杀一个大辽公主算什么??灭了整个大辽他都敢!!
「他要活的,特别叮嘱过陈守将,不能伤你分毫,要活人!!天祚帝要亲审。」铁手沉声,顾惜朝眉头皱得更紧。
「为什么要发愁??事情已经解决了!!」习玫红头上扬着两只小蝴蝶,喜滋滋的奔进帐里烤火。
「解决了??」顾惜朝惊疑,他人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怎么解决??
「追命让人押走了!!反正陈守将也分不清你们哪个是哪个,追命也说了,去大辽躲躲梁姑娘也好!!」习玫红笑了起来,白森森的兔子牙甚是可爱,但顾惜朝一听,脸色煞白。
「让追命去也好,以你现在的况状,追命去还安全些,若天祚帝真要杀他,逃起来也快点。」铁手微笑,追命虽然人糊糊涂涂容易闯祸,可那一身轻功总是让人安心。
「你在说什么??我杀了耶律延禧那混帐的女儿,他非旦不要我的命,还要保我毫发不伤,怎么??请我去北院喝茶谈心的吗??」顾惜朝气的脸色泛白,赫连春水和戚少商同时脸色大变,想起了顾惜朝在北院惨的下场。
「少商!!你杀了香儿那女人了吗??」顾惜朝突然转头疑问,铁手皱眉,少商??顾惜朝何时开始直唤戚少商的名字了??
「香儿??谁??」戚少商傻愣愣的回问,别说他根本不认识什么香儿,他戚少商是不杀女人的。
看到顾惜朝脸色白的惊人,眼神恐惧,戚少商总算想起辽帝寝宫里那个凌虐顾惜朝的疯女人了,顾惜朝不怕唐隆月,可对那个女人是潜意识的心存畏惧,让人用如此残酷的手段狠狠炮制一回,他再不愿意想起,却也一辈子忘不掉了。
「这…快!!快救人!!」戚少商也跟着吓白脸色,拉起顾惜朝便走,要是追不回那个愣头愣脑去当替死鬼的追命,那他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追命疑惑的站在辽帝寝宫里,他一路上很安份的跟着囘北院,为的就是想暂时平息两国紧张的气氛,再者也能顺便避一避那个见鬼似的梁姑娘。本来以为天祚帝一见他肯定马上下令开斩,那时他再来逃个一乾二净,岂知,人竟然被带到辽帝寝宫,怎么??辽国是在这种地方审人的吗??
甜腻浓郁的香气让追命有些头晕脑涨,耳朵里听见的是个女人的淫声浪语,追命不由得俊脸泛红,这辽帝简直荒淫无道嘛!!
「喔??你来啦??过来、过来!!」耶律延禧迷迷的瞧见追命,猛朝他招手,追命吓了好大一跳,退了好大一步,差点忘了自己身上戴着手镣脚铐。
「别怕!!过来、过来!!朕绝不会为难你的!!」耶律延禧看着追命笑得淫秽,追命整个人毛了起来,背脊不由得恶寒不已。
看到这种场面、听到这样的话,追命又不是傻子,头一扭、手一挣,逃得不见踪影,只不过人才闯出寝宫,便遇上了一群黑衣人,嗅着一阵香气,人便昏了过去……。
戚少商一行人追得极快,不到三日便到了南院的势力范围,一行人让绥远公主的兵马截个正着。
「小玉,怎么回事??」一入南院皇宫,息红泪便风尘仆仆去找小玉,这个女人即使是黄沙覆身,亦难掩其惊心动魄的美,守卫们纷纷让开不敢阻拦。
「我就知道那人不是你,探子来报,耶律延禧捉回去的那人轻功极好,半点便宜都没占着就让人给跑了,耶律延禧为此大发雷霆。」绥远公主看到了跟在戚少商身旁的顾惜朝,笑了眼回答,众人则心服,追命的轻功果然让小玉师叔迫上了另一个境界。
「早知如此就不该来这一趟……。」赫连春水嘟嘟囔囔,是人都知道,他想娶息红泪想的快疯了,偏偏大小事情一件一件来,存心跟他过不去似的。
「不,若你们不来,我还是要派人去找你们,人是逃了没错,可也让人劫走了!!」绥远公主眼神暗了下来,顾惜朝察觉了她比前些日子憔悴许多。
「让人劫走??」铁手惊问,以追命的功夫,就算胜不了,也不至于到走脱不掉的地步。
「来劫人的是金国的剌客,据探子说,其中所使的迷香更是从未见过!!探子们只跟到了长恨渊便失去了踪影。」绥远公主皱眉,金国的剌客光明正大的攻进辽帝寝宫??这是何等的耻辱!!
戚少商和顾惜朝一听,心底便浮起小玉师叔所使用过的千年香,这迷香之刁钻让人发寒,嗅上一口,枉你再武艺高强也得两眼昏花束手就擒。顾惜朝盯了绥远公主半晌,突然伸手替她把脉,绥远公主先是一惊,但见其他人不阻止,便任由他探脉,反而是息红泪一瞧见这等情景,不由得关心起来,顾惜朝这个大夫医术很值得信赖。
「你还是回毁诺城调养吧!!留在这里忧心,对妳身体不好。」顾惜朝低声劝着,绥远公主双颊微红,息红泪马上明白,既欣喜又担忧的拉着绥远公主猛瞧。
「我和他说一声便回去……。」绥远公主轻声回答,天真的模样中竟有几份光辉,辽金边界战情吃紧,她仍是放心不下自己的丈夫。
「还是先动身吧!!若情况不是那么危急,谁舍得留下小玉妹子一人在这儿??我让玫红陪妳回去,到了毁诺城再捎封信回来!!金国剌客敢闯北院,自然也不会放过南院,这里看来也不安全了。」戚少商温柔的劝说,绥远公主笑笑的回望着他,不论他是否会和红泪在一起,戚大哥仍是戚大哥。
铁手静立在一旁,神情专注的盯着戚少商,这人在短短不到一年间神色全然不同,眼眉之间的沉稳干练,已不是当日让人迫的千里逃亡的戚少商,举止言谈从容不迫,气宵汉、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