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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雅宜几乎是从来没有听过她肯正面地同自己说过什么话,更是没有机会在她面前做些什么事情的。眼下她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自己手上的一举一动,便足以叫他心里万分紧张的了。
他对她的感情,即便是到最后一刻,也是万万谈不上爱或是喜欢的。在那之前,两个人之间也不过是素未谋面、毫无瓜葛的。
他并不是纠结于这段感情,只是可惜了自己费尽了千辛万苦,在众多优秀者之中脱颖而出,登上枝头,成了凤凰的这段际遇。
在确定自己将成为这浩大宫廷里的一位主子的那一霎那,百感交集之际,他对自己的这位世上最尊贵的妻主,也是未来自己生活的全部希望,难免充满了期冀和向往。
然而世事难料、造物弄人。自己的满腹心思竟也不过是徒劳一场。
前一瞬还满怀骄傲和希望,后一瞬,便跌落到万丈深渊。
虽然她是公主,但他被皇帝赏下来的名义只不过是通房一侍。
将来她还会娶夫纳侍。而他,只有在得了妻主赏识,又诞育了女儿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得到个侧位。他要屈身给比他小上很多的年轻公子行拜见主夫的礼,也要忍辱负重地接受他们的调遣和打骂。即便是生育了子女,也不一定能留在自己的膝下成长。
这又怎么可能和皇帝身边位主一宫的君卿相比。
况且他如今的妻主,不过还只是个孩子。在母亲面前缄默稳重,在父亲面前孝顺端庄,在弟妹面前满腹深沉。
但长久以来的压力与压抑,总是需要有发泄的机会的。在外人面前不能表现,那便只剩下他了。而自己的特殊身份和起初无法平衡并表现出来的内心感情,更是招致了她的不满和仇恨。
虽然自己是皇帝赏下来的,但只要可以,她对自己做了什么,便不会有人知道。
对一个自信聪明又满怀希望的人来说,褪去光环,便仅剩下侮辱和磨难。多愁善感一些的人,或许就此就会偏激颓废。
毕竟,有志难伸的痛苦,很容易击垮任何一个稍稍有些敏感脆弱的人的信心,彻底地破碎人的希望。
他起初是有些过不去的。在无人时,夜夜以泪洗面便成了家常便饭。然而自小便终日伴随着的欺负和□,使他不久便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他想得很清楚,从进宫的那一霎那起,他便注定了要承受一般无二的冷淡与对待。母亲那儿也好,女儿那儿也好。既然不可能有柳臻那样的好运气,那在外人眼里无尚的荣光,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稍纵即逝。
然而就在他一心打算就这样平淡地度过一生的时候,接踵而至的几件大事,又彻底地打乱了他的阵脚。
先是承明宫的主位——自己原先的前辈、如今的尊长惠侍君离世。皇帝停朝了三日,又下旨整个后宫君卿位以下侍君,全部扶孝九日。
之后,继柳臻之后,与自己同一时期进宫的韩嫣也从才人被册为了五品华仪。
再之后,皇长女——也就是自己的妻主在外出巡狩时摔伤了腿。伤情稳定,搬回了承明宫后,皇帝舐犊情深,常常来探问。
他突然觉得自己先前的云淡风轻、万事不惊都早已成为了呓语。此时再见她,心里百味杂陈。
他进门时,她原是侧身向他。察觉了他的到来之后,却只回头看了一眼,又轻轻地跟他说了半句话。
事后再忆及此刻,他却总觉得虽然当时她神情间毫无亲切可言,然而却总是有一些对重逢的感慨良深。
为了大皇女摔伤腿的事情,整个后宫的人都以为皇帝会发上一段日子的脾气。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在第二日一早,在皇后又带了二皇女前来认错赔罪之后,这事竟也不了了之了。
这些日子里,人人都能感觉得出来,宫里的气氛越发有些紧张。
在两位皇女之间,皇后向着二皇女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而皇后一向得皇帝重视青睐,在立嗣的问题上,绝对是可以左右局势,起着重要作用的。
大皇女即便父君尚在,便也早已不是对手,更何况如今孤身一人。
然而叫大部分人想不通的是,皇后和贵侍君明明是互相之间不怎么对付的,却不知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皇后肯支持贵侍君的女儿。
但是所有人也都看得清楚,皇后虽说外表温润和气,内心里却是极为有数的。自然万万不可能在这种问题上犯什么错误。
不过不论如何,只要皇帝不说话,这结局就都是未知的。
这一日晚间,刚用过了晚膳,颜莘便在自己文源阁的寝殿里,为了些事情和洛谨斗了一通嘴。
洛谨虽说是在恬静富足里长大的,但却一身不服输的性子,加上一张又巧又快的嘴,一肚子的豹子胆,即便是在颜莘面前,也敢一嘴噼里啪啦数豆子似的说个没完没了。
其实日子久了,颜莘也看得出来,洛谨虽说五官单独出来,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出色,然而凑在他那张鹅蛋小脸儿上,看久了倒也叫人觉得十分招眼。况且他脑袋反应灵敏,又有金玉相击清脆般的声音,说起话来也是十分地吸引人。
所以不知为什么,洛谨即便是出声跟她犟嘴,她也不怎么生气,只是正面反面地掂量了话逗他,或是数落他。有时候听他说得绕口令似得又快又脆,她还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然而这一次,直到末了,外面伺候着的宫侍们才听到“哐当”一声,不知她又将什么东西掀翻在地。
伺候的时日久了,众人便也都清楚她的性子。她只有在气急了,才会动手打人。若是一般生气了,便不会用打人来发泄,但也总得摔些什么东西,泻泻火气。
其实颜莘跟洛谨计较起来,说来说去也不过那几个话题。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跟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好一般见识的。
然而洛谨虽然面相和顺,却是个从骨子里面往外倔强的人。每次来请安,一言不合时颜莘便要挖苦他几句。他也毫不示弱,仅仅在侍寝这个问题上,他便总有自己的一路想法,并且肯不遗余力、也不要命地跟她坚持。
好在颜莘总想着他不过是个孩子,懒得和他一般计较。话说得有意思,性子又的确有趣。所以生气时也不过是骂几句就算了,从来也没有打算过要正儿八经地收拾他。
他不喜欢夫妻之间那事儿,也是自下生就带出来的性子,是没办法的事情。即便是勉强做了,也不见得对双方有什么好。更何况她又不缺他这一个人。
然而每次见他,却总想着第一次两个人那尴尬闹心的一晚上,她便忍不住又要拿话掂量他。
洛谨起先也是忍着。但到底脑子机灵,又是在家里娇生惯养长大的,后来实在忍不住了,便也敢出声跟她争执,直到最后闹到翻脸为止。
见洛谨一脸委屈地掩了门出来,才有几个人拿了抹布托盘,进去收拾。
颜莘坐在榻沿儿上,叫人将书房里御案上一本看了一半儿的书给自己拿过来,心里只觉得被刚才洛谨最后那几句话闹得又好气又好笑,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这边柳臻离了众人,走到她腿侧跪下,挽起自己衣袖,抬起她一腿,替她有分寸地轻轻揉着。
颜莘起先一直在想能有个什么主意可以收拾了洛谨,并没觉得什么。然而后来看着面前的柳臻一言不发地跪了许久,手脚麻利地替自己揉着腿。之后又起身出去提了水,转身在茶几上给她添了新茶,心里便有了些异样的感觉。
为了能跟先前一样回文源阁,他算是费尽了心思,这些她都知道。而这几个月来,他在自己身边服侍着,不仅一改先前的慵懒和笨拙,在自己一再的刁难下,也依旧是毫无怨言,百依百顺,只是一心想着要讨好自己,这些她也都看在了眼里。
他毕竟曾经是自己擎在手心里的宝贝儿。将他放纵到无法无天的是自己,从没想过要限制拘束他的也是自己。
他不过是个孩子,在长辈极度的纵容下,又如何能避免完全不出错处。
即便是惹了事,又怎么能全都归咎给他自己。
很多时候,她也仔细想过。
她总觉得只有自己在这件事情中受到了伤害,却从未认真地替他考虑过。柳臻其实也不过是个无辜的受害者。该吃的苦也都吃了,该受的罚也都受了。在整件事情中,他不仅没得到自己半分宽容,反而不知是凭白多受了多少无辜的委屈。
更何况整件事情的眉目早已清晰,却的确是跟他半分关系也没有。又何苦继续折磨着这孩子。
想到此处,她心下便有些不忍。想了想,便忍不住轻声唤了句“臻儿”。
只这两个字音一出,柳臻的背影便凝固在了那里,有如雕塑般的一动不动。
颜莘情知他是怔在那里了。便轻轻叹了口气,又轻轻地唤了声,“臻儿,你过来。”
柳臻有些不可置信地回头。手里热茶中氤氤升起的水汽丝毫遮不住他眼里的湿润。
自从重新回来,他便很快发觉,她对自己先前那些细致的疼爱,贴心的呵护,早已完全不复存在了。虽然她肯对自己笑,肯像以前那样支使自己去做些什么,却再也不肯柔柔地喊他一声“臻儿”了。
他心里在揪得生疼的同时,常常害怕,怕自己这辈子都再也没有机会听她这样喊自己了。
先前他也从来没有仔细地考虑过这些事情。他一直觉得最初那时候的一切,都是自己应得的。她的偏爱,她的纵容,即便是过分,也只不过叫他兴奋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在那之后,他便觉得那些都是他理所当然应该得到的,是命里注定的,是她欠他的。
直到后来这一切的发生,如同酿的苦水一般,冰冷地注入他的内心。在这么久的日子里,都叫人觉得那么的透彻,那么的无助。
从她和史仪那几句对话开始,他其实也明白过来,整件事情并不都是那么简单的。
但奇怪的是史仪终究是一死了事,她好像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继续追究。史仪自始自终的一切,她从来没有认真地派人查过。
他并不是非要揪出那幕后害了自己的黑手,他只是有些害怕她对自己已经缺失了必要的关心。
他不知道这是否代表了她已经不再在乎他。然而后来铁一般的事实却表明了,在她眼里心里,他也不过是和其他人一样,甚至是不如那些人。
然而他终究是不肯放弃的。他虽然自小就疲怠,但在这件事情上,他却坚忍的要命。
有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在她的欺侮和嘲讽之中,一而再再而三地恭敬忍让,始终坚持着不肯放弃。
如今,这久违的两个字终于重新在自己耳边拂过,一霎那,叫他感慨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明白,这就意味着,自己这么多日子的努力和辛苦没有白费。她终于肯像从前那样待自己了,肯重新疼自己了。
他缓缓地走过去,眼底的欣喜和冲动在不确定的情境下,竟化成了几分犹豫和狐疑。
颜莘知道他是心里没有底,然而那一脸的迷茫却是她自始至终都熟悉的。她起身,挥手挥退屋子里其他的人,迎上几步,柔柔地笑了笑,伸手扶住他腰身,将他轻轻推靠在窗下先前她喜欢他靠着的那个位置上。
待他靠稳了,她才将格在他腰身上的手抽了去。
柳臻自然留意了她这一系列举动。一下子便明白了这与她先前的粗暴截然不同。心里便清楚她这次是肯彻底原谅自己,肯像先前一般疼惜自己了。
他心里的热度陡然上升,一时间竟爱意满涨。不待颜莘举动,便反客为主地寻了她嘴唇,用力吻了过去。
颜莘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惊到了,但她很快便发觉他这毫无章法的主动,不过是心里的激动造成的。
她将他轻轻推开,重新压回到他靠着的地方,才将自己身子贴了过去,两人之间再不留一丝空隙。
柳臻虽然是被她强行控制住了,却依旧大了胆子直直地看着她,满眼的火热。弄得她只觉得一股火苗在自己小腹之间窜来窜去,便再也忍不住,上手便直接扒光了他衣袍。
柳臻完全不躲。只是轻轻哼了几声,等到一露出□身体,便更是迎了过去,用自己细软的身子在她身前各处轻轻擦蹭。
颜莘也甩下外袍,和他之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亵衣,却也仍旧感觉得到他一身滑腻的肌肤火辣辣地灼热。身子中间更是早已直直挺立,在自己腹间有意无意般蹭来蹭去。
她向下探了手,用手指在他身间灵巧地轻轻探绕撩拨,耳里听得他断断续续地轻浅呻吟,心里简直是喜欢得不行。直到怀里的身子渐渐柔软,眼看便支持不住,才揽着他挪到一旁榻上去。
前朝明月今時同3
但凡是朝廷里,总是有些不必成文、却也定然是不会招来什么说法的规矩。而各宫的人都是不能去文源阁传人的,便是大慕后宫的规矩之一。
所以当有人过来叫正在自己的侧殿里双手托腮、望着窗外出神的柳臻去凤栖宫的时候,他便有些不明就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