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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杀了我吧。”温敢言重新回转头,向上看颜莘道,“您本来也就从没有在乎过我,更没有公平地待过我。我的死,对您来说,也是不值一提的吧。”
“你真是跟你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顿了顿,颜莘便冷冷道,“小小年纪,骨子里就这么倔强。”
温敢言无所谓地轻笑一声,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
“皇后看如何处置吧。”颜莘看向吟竹。
吟竹只略想了想,便掂量了道,“按宫里规矩,温才人该是死罪。”
颜莘刚要点头,却见一旁的柳臻却突然站了出来,直直跪到温敢言身旁,喊了声,“陛下。”
她有些诧异,眼见着柳臻磕了个头,起了半身道,“求您饶过敢言哥哥一次吧。”
满殿的人自然是无人料到他肯替温敢言出头的。便是连温敢言自己,也诧异地侧头看他,一脸的不解。
柳臻毕竟是年轻,义气性子作怪。事情经过一清楚,他便觉得是自己对不起温敢言了。且不说刚才温敢言那些话,只忆及自己以往的飞扬跋扈和没心没肺,便连自己都觉得有些理亏,所以竟一心想着要替温敢言出声求几句。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尴尬。
“柳臻,”颜莘淡淡道,“这事儿与你无关。你到一边儿去。”
柳臻一时没想太多,只觉得此刻不为温敢言求情,日后怕是再也没机会了。便又磕了个头,央道,“臣侍和敢言哥哥情同手足,也不想再计较他先前做过什么。求陛下恩典,饶了他一命。”
这话一出口,一殿的人都暗地里摇头。见他明明听见叫他别管,却仍旧强行开口要她改主意,所有人便都觉得有些过了。
若韵更是站在颜莘身后不住冲他摆手示意。而吟竹坐在颜莘身旁,略转了脸去看她表情,果然见她微微蹙起了眉头,心里便知不妙。
颜莘再次开口,口吻略加了些严厉,语气却依旧平静,道,“朕刚才说的话,你是不是没有听见。”
她最后几个字加重了语气。几乎是一字一顿吐出来的。
柳臻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愣了一愣,再抬头见颜莘身后若韵等人的脸色难看,心里才突然开始有些后怕。便再也不敢去顾温敢言,连忙噤声起身,站到一旁去。
“先寄入焚帛阁。明日皇后谕旨处理。”颜莘沉声,没有半分表情地道。
玉颜锦帐度春秋1
颜莘带了人一路回宫。身后跟着万分惶恐的柳臻。
柳臻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眼见着她在一群人的服侍下更衣收拾,一言不发,更是一眼也不看自己,心里便知道麻烦大了。
他心里没底。也不敢动,更不敢乱说话,生怕她就了引子发火。
他只得回头去看立在另一边的若韵。不想若韵也只是低着头,对他小声咳嗽的提示置若罔闻,半点反应也无。
就在走神郁闷之间,突然听站在那儿的颜莘开口,喊了一声“柳臻。”
只这两个字,他便知道这下子算是完了。却也只得硬了头皮应了声“是”。
“今天的事,朕怎么说的,你又怎么做的,你心里都清楚。”她没有一丝语气地平静道,“你是把朕的话当耳旁风习惯了。”
不待柳臻解释,她又道,“不过朕原本也没指着你能改多少。也预料得到,你故态复萌是早晚的事。”
柳臻听她话里口气实在是不善,便忙跪下,膝行几步到她面前,仰头看她,带了几分哭腔地哀求道,“臣侍……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
颜莘躲开他要过来牵扯自己衣襟的手,冷冷打断道,“之前也是在这里,你同样又是发誓又是保证地跟朕说你今后定然再也不会犯了。”
她轻哼一声,转过脸去,道,“你身上真是有根硬骨头。不管吃多少苦,受多少累,也不会长半分教训。朕看得清楚,也承认自己管教不了。”
“既然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调理你,你更是不必每日里强着压抑自己。”说完这话,她唤了道,“若韵。”
若韵应声几步上前。
“给柳昭林收拾东西,送他回广内宫。”
眼见若韵答应了便要出去,柳臻大惊失色,不顾尊严地上前死死拽住若韵的腿,哭了叫“若韵哥哥”,一面又回头看颜莘,一叠声地喊着“陛下”。
若韵被他拖得挪不动步子,只得为难地看着颜莘,心里暗暗希望她会看在他苦苦哀求的份儿上改了主意。
不料这一次颜莘的主意却拿得铁定,只冷道,“快去。”
若韵只得咬牙甩开柳臻的手,转身出去。
晚间。文源阁内书房。
韩嫣从外面转进来,浅浅行了个礼,轻轻道了句“陛下,臣侍回来了。”
“哦。”颜莘回了神,看了看他,问道,“怎么样了。”
“端卿那里没什么事。陛下不用担心。柳昭林……”韩嫣犹豫了下,才接着道,“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颜莘点点头,道,“也是朕疏忽了。端卿毕竟带着刚足月的小公主,吵到了他总归是不好。”
“可是,”韩嫣万分不想说,却又不得不提,道,“柳昭林……臣侍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哭昏过去两次了。”见颜莘并无太大反应,又道,“他……拒绝进食了。”
颜莘依旧没有什么动作,良久方侧了脸,几分不屑道,“现在可是都会用绝食来威胁朕了。”
她叹了口气,冲韩嫣道,“不用管他。叫他饿死算了。”
韩嫣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只得轻轻答了声“是”。
颜莘又转过头去,静静地往窗外看了许久,却没有说话。
她不出声,韩嫣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静静地立在一旁。
“你是不是也觉得,”她突然道,“朕偏着柳臻,待你们都有些过了?”
韩嫣没想到她能问出这话,一时间竟无法应答,愣了愣,只小声道,“这个……”
颜莘依然不回头,又静默了好一阵子。
“那你觉得,今儿朕把柳臻赶出去,也是有些重了?”颜莘回头,看着他眼睛道。
韩嫣叫她盯得心里一紧,来不及想太多便道,“您是皇上,自然有您觉得对的想法和做法。”话一出口,他就觉得有些不妥,又忙着解释道,“无论如何,臣侍们是您的夫侍,您的话,自然是理应服从的。柳昭林……也该受罚的。”
“温敢言不说,朕其实一直也没有意识到。”颜莘伸手出去,拉住他手,将他向身边拽了拽,染上些笑意,却有些抱歉地道,“尤其是你。从小便聪明剔透,又一身本事,爹娘家人定然都宠得不行了。在朕身边儿,叫你受委屈了。”
韩嫣心里几分酸楚,却又有些高兴,但倚在她身旁,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笑了笑道,“臣侍不觉得受委屈。陛下也是过誉了。”
不想颜莘攥住他手,轻轻抚了抚他手指,却突然道,“这是怎么弄的?”
韩嫣朝自己手里看去,见自己右手食指上赫然一道血痕,便笑了道,“也没什么。是练琴的时候划破了。”
颜莘皱眉,道,“不是跟你说过,叫你用义甲或是拨片么,为什么总是不听话。”
韩嫣收了笑,低头道,“臣侍常弹奏的曲子,都是柔和温雅的。您也知道,若是用拨片,触弦时轻薄,总是容易蹭弦。声音发虚,音色便不会太好。”
颜莘闻言,轻舒了口气,将他拉到怀里,柔声道,“傻孩子。就知道整日里练朕喜欢的那几支曲子。连手指割破了也不知道说。”
韩嫣顺从地偎进她怀里,一言不发。
“今天是不是吓坏你了?”颜莘抚了抚他头发,依旧柔和了道。
韩嫣想了想,大了胆子点了点头。
“朕也不是故意要那样做。只是温才人还年轻,也是想着再给他一次机会。不想他却……”颜莘虽然感觉不到,但却明白怀里人的后怕,只缓缓道,“是朕不好。吓到你了。”
她笑笑,又道,“你放心。朕一定好好补偿你。”
感觉到韩嫣因为害羞而将脸偏转了过去,她便知道他是想多了,便又笑道,“朕最喜欢爱读书的孩子。你不是一直想着要去文学馆么。明日起,便就过去吧。”
这话虽然有些出乎韩嫣的意料,叫他有几外意外和失望,然而毕竟也是他向往了已久的愿望。如今如此轻易地实现,激动之余,居然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然而颜莘看他,许久又笑道,“觉得不够?”
“没有,”韩嫣连忙解释,“只是……”
颜莘圈他弯腰,在他额上轻轻落了个吻,沉声道,“那……朕就给你个孩子吧。”
玉颜锦帐度春秋2
柳臻绝食这件事,第一日韩嫣说了,颜莘不以为然;第二日容千青提起,她怒气更甚;第三日若韵来求,她不置可否;末了直到第四日吟竹为了这事儿专程过来一趟,她才有些坐不住了。
果然吟竹一出了门,她便带了人,急急往广内宫去了。
一进柳臻住的侧殿,远远便见床上卧着的人翻滚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颜莘略紧了眉心,只吩咐左右道“架起来”。
两个宫侍上去,一左一右将他搀起。柳臻挣扎着不想起来,奈何身子单薄,又连日不曾进食,没半分力气。便只徒劳挣扎了几下,由这人将自己扶了回去。
待那两人让到一边,颜莘便到他身边,侧身坐下,只稍稍瞧了瞧,却早已是心疼多过了生气。
他原本并不是单薄的身子。然而接连五日的粒米不进,如同摧枯拉槁一般,把好端端的一个人折磨得瘦骨嶙峋。整张脸上也仅剩了一对滴溜溜的大眼睛,没有半分神采可言。他的皮肤有些灰败的色彩,露在外面的手腕上骨节突出,青筋支楞。颈下的喉结也削尖了似的,伴随着小口吞咽口水,上下支动得更加明显。
颜莘心里有些发酸,终究忍不住将他轻轻抱入自己怀里。也早已将自己原先满腹怒气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柳臻虽然早已没什么力气,此刻却清楚她是心疼自己受苦。便缩入她腰间,淡淡呜咽了出来。
他哭了几声,见她并未说话,也没有表示反感,只是一个劲儿地安抚自己,忍不住声音就大了起来。
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颜莘估计他哭得累了,才轻抚着他背心,柔声道,“好了好了”。见他识趣地压低了声音,也只是哽咽了几下,却仍旧牢牢贴靠在自己身上,便无奈道,“你起来吃点东西,养些力气。朕也好带你回去。”
柳臻怔了一怔,听她又重复了一遍才肯放手。便有人将厚软的靠垫搬了过来,扶他坐好。
柳臻生怕她说完这话就走了。等到旁边的人将早已准备好的水和稠粥端了过来,见颜莘要让开,他便忙着将眼神绕开那人,只牢牢盯着颜莘,毫无底气地喊了声“陛下。”
颜莘明白他意思,只笑了看他一眼,便重新坐回刚才的位置。又从宫侍手里接过水来,拾起汤匙便送到他唇边。
第二日午后,颜莘在内书房歇着,坐在御案旁悠悠地翻着些东西。
柳臻转了进来,远远地看了看,便在门口行了个浅礼,低低地道了声“陛下。”
颜莘不答话,只等他再起身抬眼看时,冲他轻轻招了招手。
柳臻低了头过来。到她面前时,屈膝跪了下去。
颜莘低头看他,柔声道,“你又要做什么呢。”
“臻儿惹了您生气,还没好好跟您认错呢。”柳臻应道,随后又弯下腰去,给她磕了个头。
颜莘忍不住笑了,唤他起来,又揽过他腰身,扶他侧坐在自己膝上。
柳臻不过刚满十五岁,也只比颜莘的大女儿大出六岁,原本便是比她小上一个辈分的。他个子原本就不高,身子骨也轻,又是一直被她当孩子宠着的。所以常常坐在她膝上,日子久了,两人也都习以为常了。
颜莘手拦在他腰间,缓缓问道,“你午膳都用了什么?”
柳臻见她没有不高兴的意思,有些宽心,小声应道,“也是吃了些清淡的。并没敢多吃。”
颜莘略点头,伸出食指去轻刮他鼻梁,笑了道,“你究竟还是一身小懒猫的性子。今早上要不是朕叫人弄醒你,给你灌东西吃,是不是又要睡过去了?”
柳臻有些不好意思。然而想了想,却睁了水水的大眼睛看她道,“您真的……不生臻儿的气了?”
颜莘眼见他神清气爽,虽然还有些掩不去的消瘦单薄,但终究架不住精神明朗,要恢复到先前,也不过是个时间和调养的问题。便仍旧笑道,“你那个样子,朕心疼还来不及,还生什么气。”
柳臻闻言,伏入颜莘怀里,脸靠在她肩膀上,闷声道,“臻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颜莘轻抚了他头发不语。
柳臻犹豫了会儿,又抬了头,怯怯看她道,“您……前次不是说臻儿身上有根硬骨头么。臻儿这次……也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就当是脱胎换骨了。wrshǚ。сōm那根骨头……也早就没有了。”
颜莘心里一动,将他揽回怀里,静了许久,方一字一句道,“也是朕不好。朕这次待你,是有些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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