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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臻大喜,便带了两个侍卫往前走了几步,又支了一个侍卫取了几两银子,给那男孩送过去。
那男孩子挨了打骂,又被摔了东西,坐在地上一下子便想起了自己没了娘的委屈。再眼见这大正月里的,周围人里指责的有、看热闹的有、指指点点的有,就是没有一个肯伸出援手的。心里便更是悲从中来,哭了个一塌糊涂。
正哭得有些累了,不知如何收场,却总算有了好心人肯掏了银子给自己。
他在街上落魄得久了,如今一入眼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哭声便立马止住了。只一个翻身,便要朝那给钱的侍卫磕头。
那侍卫见他跪下便要磕头,便忙道,“快别这样。是我们主子给你的。”便向他指了指柳臻站的方向。
那男孩反应飞快,随即便起身,拨开人群就扑到柳臻身前,又接连磕了好几个头。
柳臻自小便没把这些金子银子当作什么重要物事来着,因此连想也没想到过有人会为这么几两纹银出这么大力气。不免有些着慌,伸手便要去挽他胳膊。
那男孩眼尖,眼见面前探出的一段如玉皓腕上、一对一看便知是价值连城的水绿色翠玉玉镯在主人急切的动作中,碰撞得泠泠作响,便心知是遇到了贵人。心里更是又喜又惊又羡,便又连连磕了几个头。
柳臻被他这几个头磕得有些难堪,心里便知道这事儿有些过了,竟有几分后悔自己生事。转念又想起若是拖延久了,会招惹候在那里的颜莘不高兴。便放开了手,带了侍卫转身跟去。
那男孩再一抬头,早已不见眼前的人。而远远看见他身后跟着两名护卫,一行三人从刚刚散开的人群中分花拂柳般离去,和另几个人会合,他心里便有了主意。
漆黑的夜幕终于被一束闪亮撕得粉碎。耀眼的烟花一朵朵释放开来,将整个天幕映得雪亮。不待一束黯淡下来,便有另一束迫不及待地升起,绚亮了夜空。
那是一种即使只是瞬间、也足以惊艳天空的奢华繁盛,直叫人满怀自信、豪气干云。
那种美,含蓄而又奔放,用色与光的搭配,璀璨了天空。
虽然只消一阵风过,这盛放的烟花便烟消云散,然而那璀璨夺目的美丽,却总叫人赞叹不已。
颜莘带了柳臻看了一阵子,眼见时辰不早了,便往回走。
然而走了不多远,便听身后刚才那个男孩子连声叫着追了上来。
待众人住了步子,那男孩只消看了一眼,便屈膝向着柳臻跪了下去。柳臻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颜莘,见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便低下头去。
颜莘只得示意,叫一个侍卫上前问道,“银子都给你了。还要做什么。”
那男孩抬头,拽了那侍卫袍角,眼睛却朝这边看,哀声求道,“小的很小便失去了父亲,和母亲相依为命。如今虽然葬了母亲,也仍是无处可去。几位贵人是小的的恩人,小的愿给您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德。”
颜莘看他一眼便能识出几人中间以谁为贵,心里便有几分诧异。然而却只看着他不语。
那男孩又凄凄求了几句,样子可怜的不行了。一旁的柳臻果然看不下去了,看着颜莘轻声道,“主子?”
柳臻一出声,那男孩便立马知道自己的判断无误,便打算靠近了过来。几名侍卫眼见那男孩越来越近,便要伸手来拦他。然而那男孩一见有人阻挡,便识趣止步,只是哭得越发可怜。
颜莘皱了皱眉。
适才她在人群外围冷眼旁观,眼见这男孩虽然落魄,却也身着棉衣绣鞋、步稳腰轻,显然之前并非是市井劳作的人家出身,该当是书香门第落魄至此。心下便难免生了几分同情。不料如今却见他聪明世故、看人奇准,虽然身处困境却意态自然、毫不窘迫,心里便生了几分不喜欢。
然而毕竟这人在面前声泪俱下地苦苦哀求着,一旁的柳臻更是不住地撒娇求情。她心想若是当面拒绝了,又难免显得过于不近人情。况且带回宫里给他随便找个差事做着也是无妨的,便软了心下来,末了终究是点了头。
仍有几束散碎的烟花孤寂地升起,好像是有心无力的挣扎。
短暂的清晰下,那男孩在夜幕中绽出了笑容。然而那俏丽的脸庞上却有着与他年龄身份极不相符的牵强迷茫,一如他遥远而未知的命运。
此际岂知非薄命2
一行人回到福正门时,已是接近午夜时分了。
到了寝宫,沐浴后,颜莘便坐在妆台前,简单整理衣服发饰,梳理头发。
若韵进来时,她已经是收拾得差不多了。他便上前,跟她回话道,“陛下,已经将带回来的人安排好了。”
颜莘回头,笑道,“跟了朕这么多年,你干活越来越利索了。这大半夜的,也用不着这么着急。”见他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便有几分不忍道,“也折腾了一天了。你便早些回去歇着,不用在这儿伺候了。”
若韵闻言忙笑了应道,“谢陛下。那奴才便下去了。”
颜莘笑了点头。不想一旁坐着的柳臻闻言竟凑了过来,好奇道,“若韵哥哥,那人……他叫什么名字?”
若韵抬眼看了看颜莘,见她并未反对,才笑了回答道,“叫史仪。”
待若韵行了礼出去,柳臻便到颜莘身后,替她将里衣衣领处的刺绣抚衬平整,一面问道,“陛下……把他安排到哪儿去了?”
颜莘顺手挽起鬓角几缕发丝,不经意地答道,“送到浣衣局做洒扫了。”
柳臻低头想了想,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臻儿倒是觉得和他挺有缘分的。可不可以……要他过来作伴?”
不待颜莘回答,一旁的元遥正将放得不是太烫的茶水端了过来,递到颜莘手里,听了这话便禁不住笑道,“昭林果然还是小孩子性子。宫里这几处正殿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么。您便不记得,您出嫁前一直跟着的那个小侍不是都带不进来么。更何况是文源阁。”
柳臻有些泄气地低头。
颜莘轻抿了口茶水,又递回给元遥。透过妆台上的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衣上手工绣制的瓣兰,冲元遥道,“尚衣局的手艺真是越来越长进了。这刺绣,工艺自是上好的,然而颜色却也不错。”
“陛下说的是。奴才之前专门问过,这种刺绣用的是层次针法。手工制作;一朵花得一天左右。”元遥应声笑了答道。
颜莘点了点头,却语气平静道,“你不用想了。不可能带他过来。”
这话却是说给柳臻听的。
“可是臻儿整日里也没有个伴儿……”柳臻索性大了胆子,低声道,“小悦不能进宫。宫里的宫侍也大都不和臻儿玩。哥哥们……也不肯陪臻儿。”
“又说孩子话。”见收拾得都差不多了,颜莘便起身,看他笑道,“你都多大了,怎么还一天到晚总孩子似的想着玩?你也不看看,这宫里谁像你一样整日里没有正事做?”
停了一会儿,她又道,“前儿你想学跳舞,朕给你请了师傅过来,可没几天就厌了;要学刺绣盘金,朕也叫安君教你了,你又在宜秋宫呆了几天?朕叫你多去凤栖宫陪陪皇后,这几日你又不愿意动弹了;你若是喜欢去找端卿、温才人说话,不也挺好的么,怎么也不想去了?”
“皇后快要生了,臣侍也不能总去烦他;安君哥哥也不喜欢臣侍吵他;端卿哥哥心情……一直不好;敢言哥哥也总是忙……”柳臻一脸是理地解释道。
元遥了解颜莘性子,也是从来没见过别人在她面前敢这么无理取闹的。听了他这话,也忍不住心里暗暗地又好笑,又替他担心。然而颜莘却并未生气,只是白了他一眼,道,“依朕看,你是又觉得无聊了。这次有了新鲜的人儿,就又想不老实了。”
柳臻见她并未不高兴,便决定继续顺竿儿爬,嘟了小嘴轻声嘀咕道,“何况……陛下也总是忙,不能总陪着臻儿。”
颜莘最见不得他这可爱样子,忍不住便笑了伸出手去轻轻捏他耳朵,道,“朕整日忙,你不是不知道。为了陪你,朕已经将折子都搬到内书房来了。可也不能什么时候都陪着你胡闹啊。”
柳臻由着她在自己耳朵上轻捏了几下,配合着噘了嘴,撒娇道,“陛下既然都答应了带他回来了,那就把他给臻儿,好不好?”
“没完没了了你。”颜莘揽过他身子,在他额角轻轻亲了一口,这才正了色道,“不是不肯给你。只是那孩子一脸心机灵气。你又是个朴素简单少算计的,日子久了,定然管制不了他,反而会叫他欺负了去。”
听这话,柳臻便知道这事算是定下改不了了。却也没说答应,只是耷拉下了脑袋。
颜莘见他丧气样子,便知他小脑袋里一时间也定然分不清其中的是非利害。然而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的习惯却使得自己并不想跟他细究,便只笑了笑,道,“朕也是担心你吃亏。你自己该有些分寸,什么是好的,什么要避开,做事情即便不考虑朕,也好歹想想你爹娘。”见他有些不解,又笑道,“他们可都一心指望着靠你过好日子呢。”
她顿了顿,却咽下了后半截话:“不然也不会在偌大的古静庭院里,嵌上那么一副煞风景的楹联。”只笑着拉了他的手歇息去了。
正月十六。原本是出了节的,然而却成了宫里又一个大喜的日子。
却是皇后吟竹诞下了自己的第三子——四公主。
颜莘知道吟竹生产的消息的时候,正在上书房里与几位大臣谈着政事。
虽说不是女儿,却也仍旧挡不住她为人母的一脸喜悦。况且父子平安,在她眼里已是极大满足了。
几位大臣如何看不出来她心头高兴,便都忙着给她道贺。
颜莘便唤了撰写诏书的内相,传下了一连串的旨意:给凤栖宫再添人手,不分昼夜地时刻侍候在皇后身边。皇后若有所需,应视同皇帝所需,不须奏请,直接取用。
一个月后的一个午后。凤栖宫。
季节虽然还是隆冬,却已有了几分春天的喜色。外面一片晴光霭霭,春意融融。颜莘褪下披风递出去,自己迈步往里面走。
吟竹正裹在镶金丝飞凤纹的吉庆锦被里闭目养神,听到外面通报,便急着要起身。
颜莘笑了扶他坐回去,连声问道,“你在月子里养着,我也不能总是过来。这几日感觉好些了没有?还累不累?”
“好多了。”吟竹笑笑,“生产前后的那几日你不是一直陪着我么。耽误了许多事情,我都不安心呢。”
颜莘不说话,只笑着替他掖了掖被角。
吟竹心里暖暖的,错开身子,略往颜莘怀里靠了靠,却几分孩子气地道,“你看我这几番折腾,是不是不像个样子了?总觉得和那些年轻人一比,都显老了。”
颜莘笑了揽他,道,“以前看你,总觉得几分谪仙似的。如今也依旧是我眼里最耐看、最值得品味的。况且这般慵懒的,却正应了那话,‘病如西子胜三分’了。”
吟竹笑了,道,“瞧你说的。快叫我无地自容了。”
这时便有宫侍抱了刚吃饱的婴孩过来。颜莘逗弄了他一会儿,眼见孩子有些困了,便又叫人又送了回去。
“话说回来,这些日子也辛苦了柳昭林。”吟竹看颜莘逗弄孩子,想起了什么似的,几分心服道,“虽说是你打发他过来陪我说话解闷的,但他却是十分尽心尽力的。虽然事情做的还不是那么得心应手,然而那份儿乖巧懂事、低眉顺眼儿的,可真是讨人喜欢。”
“他闲着也要不然折腾我、要不然就一个人在那儿淘气,还不如过来伺候你。不过那孩子心性单纯,话儿又多,我就觉得定然会叫你心情好些。只是他向来笨手笨脚,不是打翻个杯盏就是洒一桌子茶水,前天还把我的镇纸摔坏了。我是一直担心他会惹得你烦呢。”颜莘笑着解释道。
她顿了顿,又话里有话道,“你也不要想太多,无论如何都好。”
吟竹如何不明白她这话里意思,便也笑笑,道,“你放心,我也不会再想那么多了。”
“这一胎仍旧不是女儿,也算是天意。我也想明白了,以后自然不会再强着要女儿了。”吟竹舒缓了口气,道,“你总是说我太好胜了,如今我想,就算没有女孩儿,日子也一样过着呢。”
“我只是不想见你每每受苦。”颜莘看他道,“春去秋来的,总是腆着个肚子,也不过是争一口气,又何苦的。”
吟竹点点头,笑道,“你说的是。”(奇*书*网。整*理*提*供)
颜莘看他不再违心,便不提这个话题了。只四下看了看,问道,“柳臻哪儿去了?”
听她提起,吟竹却有几分诧异道,“他一个多时辰前就走了。按理说早该回你那里了啊。难不成你不是从文源阁过来的?”
见颜莘也有几分不解,他又道,“我还怕你急着用他,又嘱咐他快些回去,别在外面耽搁了。”
颜莘轻摇了摇头,只转头吩咐若韵叫人回去看看。
不多时,若韵回来,附在颜莘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吟竹见颜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