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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色炊烟-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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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釉挥了挥手,“这本来是丘丘的自己的事,我做不得主,可我答应了他爷爷会好好照顾他,你现在的意思,是你喜欢丘丘,想带他走?”
  方靛海不置可否,江釉还是很狐疑地看着她,“且不说你半点诚意都没有,我想你在京都的身份也不是太简单,丘丘很单纯,他不见得会适合你那种日子,如果你照顾不好他,你凭什么要带他走?”
  “那么你呢?”她抬眼看着他,江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我什么?我们又没准备上京都去开茶庄。”
  “江大公子。”她叹了口气,“如果我说,中秋那天在柳河边初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就是我心中那人。”
  江釉看上去被吓了一跳,随即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那你干嘛把丘丘扯进来?”
  “那不是因为我,我说了京都见不到这么干净的男孩子,我临走的时候,宁王府的大世女托我找……”
  “那行了。”
  方靛海不知道他那行了是什么意思,正不解,江釉斜了她一眼,“你想都别想。”
  “我知道了,那你……”
  “你别再打他主意。”
  方靛海连连点头,“大公子你可不可以别打岔让我说完。”
  “不想听。”
  方靛海看了他隆起的小腹一眼,吸了口气,原来孕夫真的不是那么好相处,她摇着头一时都走神忘了自己要问什么,突然觉得江大公子也不是想象中以为的那么温润,沐云泽的日子也未必那么好过。
  “我只想知道,如果我在沐云泽之前遇到你,”她凝神看着他的双眼,“我真心待你,你会,动心吗?”
  “这没有如果,再说了,”江釉顿了顿,方靛海一直等着他的下文,他换了口气,“不会。”
  “我最讨厌假斯文的虚伪女人。”他补了一句,方靛海差点被自己一口气呛到,这男人,她咬着牙愤愤转身,还真是沐云泽的男人,连话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一个是口出恶言,一个棉里藏刀杀伤力更大。
  江釉看着她离开,帘子被放下,他又转身继续思考那些底色的问题,过道里隐约还有一阵很轻的布料摩擦声,那脚步声……他飞快地回过头去,果然在晃动的帘子一角看到一道暗红色的背影一闪而过。
  他歪了嘴巴,沐云泽,你好样的,偷听我说话。
  ***
  方靛海和方碧海当天便离开了,沐云泽明显心情好得很,正赶上一个信差来送信的时候她大少顺手赏了一两银子,乐得那信差下山的时候在山道上连着摔了两跤。
  “是粉青的。”江釉弯着眉眼,“他说下个月就回来了。”
  “一个人?”
  “这个没说哎。”江釉收起了信纸,拉着沐云泽的衣带就往外拖。
  “去哪里?”
  “黛窑。”
  “你大着肚子上窑场去干什么?”
  他转头看着她,“方靛海刚刚问了我一句话。”他眯眼看着她,手里还是扯着她的衣带,“干嘛躲在过道里。”
  “我怕她不安好心。”
  “那干嘛不出声。”
  “我也想知道。”她定定地看着他,“你当初,为什么会喜欢我?”
  “因为你偷听我说话,所以我决定不告诉你,不过我倒是突然想起来该怎么上釉彩了。”
  “什么?”沐云泽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冒出来釉彩的事出来。
  “我想在宝宝出生前把我一直想烧的茶色釉烧制出来。”
  ***
  黛窑的两个窑上方都燃着不绝的白色浓烟,“什么时候开窑?”沐云泽和江釉刚从里面出来,拉着手在山道小路上走出去。
  “大概一个月吧。”他点着头,“这次我一定能烧出来。”
  沐云泽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想出来的?”
  “我更想知道之前另一个问题。”
  江釉没理她,“你以前和我说过,你觉得我像秘色釉。”
  “青花瓷。”
  “秘色釉只有青白色。”
  “那不一样。”
  “可我喜欢秘色釉。”
  “那,好吧。”
  “是你让我想出这茶叶末结晶釉的。”
  她有些狐疑不解地看着他,他浅浅的弯着唇角,“先上底釉,再上面釉,我之前一直被秘色瓷给限住了,总是想着烧薄瓷,越薄越好,可是这种茶色的釉彩烧出来,你不觉得有一种沉淀的古朴感觉吗?”
  沐云泽摇头,江釉扁了扁嘴,“所以就应该烧厚瓷,可是那些瓷器烧出来如果釉面都那么光亮,还是一点没有茶的感觉,所以还需要高温加上铁锈,烧结晶釉,让釉面失透。”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沐云泽偏头看着他,“你不是又在拐着弯骂我吧。”
  “很沉心,很安心。”
  沐云泽心口震了震,圈住了他的身子,眼眸深深地看着他,唇角却带起了一贯的坏笑,“釉儿,这种地方以后还是别说这种话了,我会忍不住的,你看着荒郊野外的,我怕会伤了你。”
  江釉赏了她一手肘,转身抚着小腹慢慢朝着道口走出去,身后的白烟依旧袅袅不息,映衬在远处岭南山寒冬茶松翠色的山头,仿佛山头缭绕的云烟,分不清远近彼此。
  心安处,既是家。

  茶渣滓之江釉的烦心事

  ……》
  端午日,晴空万里,柳河岸边人声熙攘不绝,伴随着鼓声点点,白县令在龙舟竞渡后还添了一场泅水赛,结果今日柳河岸边聚满了年轻男子,而且都兴奋地交头接耳窃窃细语,看得蓝心一个劲摇头,“你们倒是矜持一点呐。”
  “我前几天去下赌注,发现这次没有云泽庄的龙舟,真奇怪。”
  蓝心笑着比了比肚子,“江大公子生产就是这么几天了,沐大少哪里还有心情还顾这龙舟赛。”
  龙舟已经全部出发离开了南镇,可这岸边的人却只多不少,石拱桥的桥墩上高高站着一个女子,挥了挥手里的旗帜。
  铜锣声连着敲了三次,第四次敲下去的时候,柳河里扑通通下去了大概有二十几个年轻的女子,每个头上都扎着写有数字的红绸缎,在水流甚是平静的河面上看下去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水中前后追逐的人身上,没人看到就在那另一边的桥墩下面,蹲着一个身穿浅色单衣的女子和一个同色装束的男子,那女子挑眉偏头看了那男子一眼,一双细凤眼坏笑着指了指自己手里拎着的东西,那男子笑着连连点头,她扬手用力一抛,两只翅膀上绑着红绸缎的水鸭被丢进了柳河内,扑腾着翅膀发出嘎嘎的叫声,一阵乱扑水。
  “啊,怎么有两只鸭子?”
  “哎呀,最前面那个女人撞上去了。”
  人群在岸上追着看热闹,游在前面的几个女人都撞成了一堆,那躲在桥墩后的男子笑得前俯后仰,拉扯着那女人的衣服,“快看快看啊。”
  “我看不清你又不是不知道。”
  “哎。”他叹着气把她推开,自己巴在桥墩上看得起劲,“哦,水鸭好快,肯定会第一个游过终点线,哈,你说这次娘该怎么判输赢?”
  “打你一顿屁股。”
  “我不管,全推你身上。”
  “有难同当有难同当呐。”
  “你没听说有句话叫妻夫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吗?”
  白茫瞪起了眼,他一本正经地扳着手指,“你看,要是我们两个都被关进藏书阁,谁来给你偷送晚饭?娘不也是想要你好好多看些书嘛。”他踮起脚来拍拍她的肩膀,“你就去吧,我会给你藏吃的进来。”
  白茫斜了斜眼,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他,挑了一边眉毛,“我也可以给你送。”
  “不要,藏书阁晚上那么冷。”他摇着头拉着她的手臂左右摇晃,“大白你没事,我会冷死的。”
  “现在是五月,还有不要叫我大白。”
  “五月也会冷,还有为什么不能叫你大白?大白,”他摸摸肚子,“以后会有小白,多好。”
  “难听,总之不要。”
  “难道叫你白姐姐?”他抖了抖身子,“叫一次我就起一次鸡皮疙瘩,要不我也叫你十三好了。”
  白茫还没回答他,柳河边的人潮又发出一阵阵喧闹声,其中一个女人一手抓住了一只水鸭,正按着鸭脖子朝水里按,却反被鸭子抖开啄在了脸上,那水鸭还是浮水在最前面。
  眼看着拉出来的红绸绳就在不远处,那两只水鸭一前一后扑棱棱地就冲了过去,拉断了红绸绳。
  那挥舞着旗帜的女人左右为难,难不成还真的说这次的赢家是一只水鸭?她搔着头,眼尖地发现那水鸭翅膀上绑着的红绸缎也写有数字,连忙大声报了出去,剩下的事就不关她的事了,“今日泅水赛的头名是,二十七号。”
  ***
  正午还未到,云泽庄左副楼的上方升起了混杂着肉香气的炊烟,方岳在厨房里做着午饭,主楼大堂内做满了五六成,二楼也满了将近一半,比起以往对于采茶季过后的生意,已经是上了不止一层楼,本来日子一如既往,只是右副楼里传来了一声声压抑的惨叫声,一听就是嘴里咬上了布条。
  “出来了出来了。”房门被推开,一个满头大汗的稳公冲了出来,“是个小公子。”
  沐云泽两手都在颤,不停地把手上的冷汗朝自己身上擦,不等那稳公说完话就要进门去,还没踏进门槛就又听到江釉的一声惨叫。
  屋里还有两个稳公,门外那个一听,立马就朝里跑,顺手把门一带,啪得一声差点打在沐云泽的鼻尖。
  她急得半死,抬脚就要踹门进去,屋里传来了江釉的声声压抑痛呼,还伴着那稳公一声声继续,用力的声音,还有另一个稳公急切地来回走路声,第三个同时朝着门外大喊,“大少你不能进来。”末了他继续补上一句,“为了大公子好。”
  萧岚拖开了她,“继续等着,看这样子……”
  “什么?”她还在朝着自己身上胡乱擦汗,眼神涣散。
  “一会你就知道了,难怪釉儿的肚子那么大。”
  ***
  自从那稳公和他说完大公子,又一个小公子后,江釉就彻底松懈了力一直晕晕沉沉处于半昏迷的状态,所以他错过了沐云泽暴跳如雷差点把那几个稳公丢进碧波湖的场面,也没看到她第一眼看见两个小毛头的呆样。
  他醒过来的时候,房里很安详,只除了地上还有很多堆在一起没被扫出去的碎瓷,还有一张断了腿的椅子斜在地上,他狐疑地看过去,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轻轻发出了一点声响,屏风后传来一大阵响动,沐云泽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你醒了。”她呆子一样连着重复了三遍,只是看着他,江釉手脚都没力气,浑身都让被子裹得严严实实,说不出的闷热,动了动想要把手伸出来。
  沐云泽一把按了下去,“别动,你还得坐月子,受不得一点寒。”
  “宝宝呢?”
  “我去抱来。”她没走过去,萧岚就抱着一个慢吞吞地从外间走到他床头,笑着轻轻摇晃,“我看釉儿自己也未必分得清。”
  一个留下来给江釉坐月子的稳公手里抱着另一个,万合欢巴巴地跟在后面,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家伙裹在襁褓里,并排递到江釉身前,他双眼发亮,唇角弯弯地勾起,“一模一样啊。”
  “可不是,我找了半天,也就脚底,一个长了一颗红痣。”
  “哪一个长了红痣?”
  “我抱的这个,老大,涤烦。”
  涤烦的名字一早便取好,不论男女,都用上这个茶别名,“那小宝宝叫什么?”江釉想要起身来抱,沐云泽压着他的手,虽然没用力,他还是伸不出来,只能瞪着她。
  “馀甘。”
  “我要抱抱。”
  沐云泽把他连人带被子一起圈进怀里,他张大了眼,“我又不是要你抱。”
  萧岚忍不住地大笑出声,江釉面色泛红,在她怀里挣了挣,“我要抱宝宝。”
  “大少,没事的,房里很暖和,吹不到风。”那稳公走上前了几步,把手里的宝宝慢慢递过去,江釉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小家伙半睡不醒惺忪着眼,皱巴巴的小脸蛋一点看不出他或是沐云泽的痕迹,只是看样子眼还挺大。
  他抱着软软的小身子,贴在自己胸口,好半晌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那么抱着,过了会他又抬起眼想抱另一个。
  真的是一模一样,他不住感慨,该怎么分清楚这两个小家伙呢?难不成真的每次都看脚底?
  ***
  “吱吱,吱吱。”
  “啊,有老鼠。”
  白茫伸手接住了缠到她身上来的人,“藏书阁的老鼠,很正常。”
  “不要不要,我不要呆在这里。”
  “原来你不止怕打雷,你还怕耗子。”
  “我们出去好不好?”
  “是你把我供出来的,这下好了,一起被关进来了。”
  “我哪里知道娘会把我一起关进来,还说我被你带坏了。”
  “我真是比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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