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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这刘文有一种别样的风采,再看到他低头喝药的嘴角,他不自觉地就吞了口口水。
这一口口水吞下,他自己就惊住了,连忙掉转目光,心说就算军中三年,母猪赛貂蝉,这也不能这么看郑定辉的大哥啊。
他没有发现,他这目光一调离,刘文就抬起了头,
很是冰冷的看了郑定辉一眼,而郑定辉则只是温和的笑笑,那笑中,很带了一些宠溺——刘文再次被雷飞了。
“大哥我先去煮粥,让周琳先在这里陪着你,周琳,你帮我在这里陪一下大哥。”
周琳连忙点头,应了之后,才觉得有些不对,煮粥,这是什么意思?是说郑定辉自己去、去煮粥……?他这样想着,郑定辉就出去了,不一会儿就端了一个托盘回来,托盘上有一个小砂锅,还有一小碟木耳,一小碟藕片。
他搬了一个小凳子放在刘文的床边,把这些东西放过去,然后掀开锅盖,这一掀开,就传来一阵香气,他拿了勺子,盛了两勺在小碗里,送到刘文嘴边:“灶上已经开始煮了,若是再现煮,时间来不及,好在也是小锅炖的,我就盛出来,加了一些鸡丝、干贝大火炖了炖,味道不怎么好,大哥先凑合着吃了,我一会儿再重新给大哥弄别的。”
刘文暗暗的刮了他一眼,嘴中则道:“这也就罢了,还麻烦什么。”
郑定辉没有说什么,只是再次会给他一个那种温和的、宠溺的目光——
第一百三十八章
刘文来了,郑定辉更忙了,他原本带兵训练,每天休息的时间就不到四个时辰,现在刘文一来,直线压缩到了三个时辰。
军中不比别的地方,若是在京城或衡州,说是亲戚来了,不管是接到自己家中,或是出来陪着,都没有事,但是在这里,刘文不能乱住,郑定辉也不可能跑过来,所以,军中经常见到,郑定辉一大早跑来给刘文煮粥,中午又过来炒菜,等到晚上,还帮着来处理杂物,那殷勤的……不说旁人了,就是刘永见了都暗暗想,这位郑爵爷,倒是一位做内官的好苗子。
而这落都旁人眼中,自然是稀奇里透着古怪,古怪中带着惊骇,特别是郑定辉的手下,这半年来,郑定辉在他们的印象中,那就是沉默的、坚韧的、严肃的,再夸张一点,还有睿智或运筹帷幄。
虽然这些词他们不见得知道,可是郑定辉为他们带来的胜利却给他们留下了这样的印象,郑定辉说的那些话,更令他们骄傲,虽然他们杀俘了,虽然这一次朝廷发下的奖赏也许没有他们的,但是他们每一个都会把头抬得高高的,脊背挺的直直的。
一点银子,几口好吃食算什么?他们保家卫国,维护了身后家人的平安这是何等的英雄!他们是第一批踏过了柳江北岸的军队,他们是大珠朝第一批敢给戎族人杀伤性打击的军队!就像他们的郑将军说的,不说他们这作为是一定要名留青史的,就算是不为别人所知,这辈子,也没有枉当男人!
他们每次看向郑定辉的背影的时候,那都是带着骄傲和信仰的,可是现在这背影在做什么?熬粥?处理杂物?这、这不是婆娘要做的事吗?
反差太大,郑定辉的手下一时也说不上是愤怒还是失望,就是有一点,茫然。
“小福,你说,这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化方扬捶着自己的腿道,那次战斗他从左肩到右腹都被划了个长口,还断了一根骨头,差点没救回来,现在虽然养的凑合了,但还是手脚无力,骨头也有点发疼,因此也很少外出,不过他人虽然不出来,小道消息却没少听,这次就趁着王小福来问了起来,“将军真和外面他们传的那样、那样……”
王小福啊了一声,没有马上回答,化方扬急道:“到底是不是啊?”
“好像……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好像?”
“那应该……”
化方扬瞪着他:“你故意的是吧!”
王小福也恼了,跳起来道:“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你问我,我问谁啊!”
“那这么说,是真
的了?”
王小福耷拉着脑袋不出声,化方扬迷茫的囔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将军、将军怎么会这样啊,将军……”
他还要说点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嚷,然后就听到一人道:“快快快,郑将军被罚跪了,好像是要被用家法,大家快去啊,看看能不能劝下来!”
王小福抬起了头,化方扬也不迷茫了,一愣之下王小福就要往后面走,却被后者一把拉住:“带我一起去!”
“你……唉,好吧好吧。”虽然实在不想要他这个累赘,可也真不能将他撇下,王小福只有扶着他,然后一起向外走,他们来到外面这才发现,很多人都被惊动了,是不是他们军的人都在往接待处那边跑,他们军的还好,面上都还带着些忧虑,其他地方的,那简直就像是在看大戏。
等他们来到接待处的时候,那已经是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了,他们也找不到好位置,就只看到一个人,好像跪在二楼的一个地方,那样子,应该是他们将军。
“是将军吗?是郑将军吗?”
“应该吧,看身影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好端端的出来了什么家法?”
“哎呀,你不知道吗?郑将军的大哥来了!”
“这倒听说了,可是,这和家法有什么关系?郑将军往日总呆在军中,也没听说犯了什么事啊,怎么就惹出了家法?”
“还能是什么事?不就是杀了那些戎族的狗的事吗?”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郑定辉军中的,王小福和化方扬向前挤了挤,果然就看到一个眼熟的面孔,化方扬是个性急的,立刻就道:“就因为杀了那些戎族人就要动家法吗?这是什么道理!”
“什么道理不道理,那是郑将军的大哥,这长兄如父,他要教训咱们将军,老元帅都不见得能拦得住!”
他这话刚一落,那边就有人说沈老将军到了,王化两人看过去,果然就见人群在那边让出了道,沈寒城带着自己的亲兵过来了,他这一来,下面更加热闹了,有的说沈将军来了,郑定辉就有救了,还有的则认为难说,认为刘文是个文官,这文官大多是胆小怕事的,郑定辉犯下这种事,结果还真不好说。
就在他们的议论中,沈寒城已经上了楼,刘文的门本来是关着的,他来了,自然不能再关着,当下就开了,刘文迎了出来:“真是惶恐惶恐,竟然惊扰了沈将军,其实只是一些家事。”
沈寒城看了一眼跪在那边的郑定辉,又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下面围着的人,心说你这家事也闹得太声势浩大一些,到底还是小家子出身,就算是风度礼仪都不缺,到底是不知道顾全颜面,先前那么指使人也就罢了,现在还闹出这么一出,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他到底和郑定辉相处的时间更久些,心中也就更偏向他一些。早先郑定辉忙先忙后的事他也听了,但弟弟侍奉哥哥,说到哪里都算是应当,因此就算有不满,也不好出面,而今天这家法则闹的有些太大了。
他到底是官场上历练下来的,就算心中不满,面上还是带着笑,当下也拱了拱手:“刘大人客气,只是不知……郑将军犯了什么事?说起来,我也是他的上峰,他若有错,也是我管教不力。”
刘文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一副想说又为难的张了几次嘴,最后道:“你自己说!”
郑定辉本来是跪在刘文的门前的,听了这话,抬起头:“回将军,属下犯了不忠不孝之罪。”
沈寒城大惊:“这如何说起?”
这次不等郑定辉自己说,刘文已大声道:“沈将军可能不知,我刘家的家法是谨言慎思的。戎族欺压我大珠百年,我大珠人都与戎族有不共戴天之仇。此次戎族南来,使我等痛失上京,致使陛下以身殉国,我大珠与戎族的仇恨更是深似海!主辱臣死,主死,臣、臣……”
说到这里,的声音又点哽咽,停了一下才道:“此次杀俘,从公说,是少少的为国为民出了一口恶气,从私说,也是报了流离失所之恨。但是此事,自有朝廷决议,上峰下令,他一个小小的校官就敢私自行事,这从大的方面说,是专横独断,从小的方面说,也是违了家规!与公与私都说不过去,岂不就是不忠不孝?现在朝廷体谅,不追究他的责任,但我家法却是不能容的!这还是看在他这次的仗还算打的不错,也有那么一点小功劳,这才只罚他跪上一跪,否则……必是要动棍棒的!”
他说着,又对沈寒城拱了拱手,沈寒城长大了嘴,却只能干笑——他奶奶的,他算是知道了,这哪是动家法罚郑定辉啊,这是为他洗罪啊!这先扯出了什么百年恩怨,又扯出了安平帝殉国,好嘛,你家皇帝都殉国了,你还能对对方仁厚?还能对对方和善?抓住了对方你还能不赶快砍了脑袋?你对对方这么慈悲为什么?往大了说,那是通敌卖国,往小了说,那也是无父无君啊!
他这话一出,不说他们这里,就是朝中,哪个还敢反对杀俘?遇上了说不定还要杀的快些,杀的急些,就算是因此造成了对方的死扛,那也要不计伤亡啊!虽然认识到了这一点,但是沈寒城却没有多少抵触。他是武人出身,虽说现在也磨砺的圆滑了,但爱的就是一个快意恩仇,而根据他的经
验,不是你对对方仁慈仁厚了,对方就也会同样对待,相反,会受到鄙视——就算我杀了你的人,你也不敢杀我,就算我抢了你的粮食你的妻女,你也只敢忍气吞声,那我不抢你抢谁?不打你打谁?
这在邻里之间尚且如此,更不要说两个民族,两个国家之间了,就算国家之间有诸多的因素,有诸多的考虑,但一方的软弱,绝对不会令另一方敬重。他这么想着,就用眼角的余光去看下面的人,果然就见那些围来的士兵已经不再讨论,大多都仰着脸,看着这边,大多都带着一些愤慨。
“我也砍了戎族人的脑袋,刘大人要罚,就罚我吧!”突然,下面有人高呼了一声,然后人群就动了动,一个行动有些不便的人就走了出来,正是化方扬,他走出来后,就道,“刘大人,我也杀了俘虏,不过我是自愿的!不干郑将军的事!”
“我也是,我也是自愿的!”王小福也跟了上来。
“我也是!”
“我也是……”
“我……”
“还有我……”
下面的士兵密密麻麻站了几排,沈寒城扭了一下脸,郑定辉这一跪,算是把他这一军的士兵,彻底收拢了,而且,也培养出了傲骨——
第一百三十九章
寒风中,一排排士兵目光坚毅的站在那儿,就算是像化方扬这样受了伤的,也把脊梁挺的笔直,一个又一个的人站出来,自觉地和前面的人排成队,本来的围观者,不由得向后退了又退。
没有人说话,除了一声声的“我”之外一时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沈寒城看向刘文,刘文微微的蹙着眉,抿着嘴,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看的沈寒城不断的在心中感叹,怪不得多少年来,武官都斗不过文官,这位才多大的岁数啊,就有这样的城府这样的手段,再过二十年,可不就是又一个李四郎?这也怪不得郑定辉出身草莽还能有这样的成就,有这么一个大哥,那还有什么解释不通的?
“刘大人,我们第七军的人都砍过戎族人的脑袋,都是自愿的,不甘将军的事,您……”
化方扬站出来道,他还要再说什么,就被郑定辉喝止了:“住嘴,你们这是要克上吗?”
“将军……”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个国家,有国法,一支军队,有军法,一个家庭,自然也是有家法的!我犯了家法,自当领罚!”
……
“张峰!”
“到!”
“带队回去!”
那叫张峰的副官,郑定辉又道:“还是说,你们想在这里看我是如何受罚的?”
张峰咬紧了牙,然后突然转过身,大吼一声:“都跟我走!”
他说着,向来处跑去,他身后的士兵,排着队,小跑的跟着,没有人再停留,也没有人故意落到后面,但是,他们的表情几乎都是一样的,坚韧、严肃,以及有些伤痛的骄傲。
其他人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也没有心思再停留,纷纷的散开了,有心眼小的,会说这第七军的从上到下都古怪,不过就算是他们,对第七军,也隐隐的有一种羡慕。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沈寒城道:“刘大人果然是心志高远,谋略非凡。”
“让沈将军见笑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