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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少年先是一喜,旋即又是惊讶,道:“宿资自是有的,呃……小娘子,某姓刘,小字寄奴儿,武松何许人也?”
“打虎英雄呗。”魏小花一撇嘴,她当然知道眼前这个麻衣少年不可能是武松,只是在打虎这件事上,麻衣少年还真有几分武松喝醉了以后的神韵。
麻衣少年更是愕然:“参木合山里的老虎已经被人打了?”旋即大为兴奋,“如此英雄人物,某定要见识见识,小娘子,那英雄现在何处?”
“还在娘肚子里呢。”魏小花没好气地嘀咕,怕麻衣少年再追问,连忙道,“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着,一溜烟就跑去她早就瞄好的那户人家去问路了。
套话
魏什长在章路县里,还是有些名气的,魏小花的名气也没比她爹小到哪里去,没哪户人家的女儿,有她这么调皮捣蛋的,当然,这是指原来的魏小花,所以,当现在的魏小花跑去问路的时候,自然是一问就问到了。
于是,她就带着麻衣少年一行人,七绕八拐的,跑错了两回死胡同之后,终于看到了从自家烟囱里冒出的炊烟。不过她没把人往自家领,而是带到旁边的李家去了。
“李大伯,在家吗?”
李老拐打柴回来没多久,正坐在屋里喝水,听到声音便出来了。
“花小侄女,啥事?”
“李大伯,这几位小郎君是外乡人,想找地方歇脚,你家不是正好有空房吗,我便把他们领来了。”
“哦……”李老拐闻言,打量起麻衣少年一行人,“这个……地方简陋,怕几位小郎君不满意……”
麻衣少年哈哈一笑,道:“我等兄弟又不是那锦衣玉食士家子弟,都是吃苦吃惯的,有个地方歇脚便成。老伯,这是宿资,还望莫要嫌少,赶明儿,我等兄弟进山再打几只野味送来。”
麻衣少年拿出的钱币并不多,一把抓在手中,不过几十钱而已,不过提到打野味,李老拐却是一阵心动,又见这几人年纪都极轻,最年长的也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模样,还有个小女孩儿在,看着不像是歹人,当下便将几人请了进去。
魏小花见没自己什么事了,转身便回自家去了,那麻衣少年见了,在后面叫了一声:“多谢小娘子了。”魏小花抬起手挥了挥,连头都没回,行止看着极是洒脱,看得那麻衣少年直笑呵,再次觉得这小女孩儿不同一般。
李老拐家中虽然有空房,但也仅止两间而已,那是李二牛和李三牛原来的房间,他们两个都走了,自然就空下来了,这两间房安置那几个年轻人,勉强还成,可那小女孩儿就住不下了,干脆便安排到魏小花家中,就跟魏小花睡一个房间。
先前一路上,那小女孩儿便一句话也没有说过,魏小花挺不高兴跟人合睡,横眉毛竖眼睛的,但看那小女孩默默无声的,也就不管了,反正不打扰她就行。
所以,用过饭后,魏小花就自顾自地点了油灯,取了沙盘,拿根树枝练字。原来她是白天跟刘小鹿一起练字的,但是这几天尽为吃什么而发愁了,白天没时间,只好把练字挪到晚饭后。
那小女孩无所事事,在陌生的床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坐起来托着腮看魏小花练字。
可以想见,小女孩是不识字的,这时代,普通百姓想认字,没点家底是很困难的,魏小花要不是碰上个刘野原肯免费教,她这辈子都别想学认字。所以看到魏小花在练字,小女孩心中非常惊讶,看着看着,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这字怎么念?”
魏小花吃了一惊,放下树枝,道:“这个字念章,就是章路县的章。你的声音非常好听啊,像流水淌过山涧时发出的清响,为什么平时不说话?”
小女孩得了夸奖,脸色微微发红,道:“寄奴儿表哥不让我随便说话,怕惹麻烦。”
“寄奴儿?”魏小花想起来,是那个叫刘寄奴的麻衣少年,“他是你表哥,其他几个又是你什么人?”
小女孩儿犹豫了一下,弱弱道:“我告诉你,你教我写寄奴儿表哥的名字,好不好?”
“好。”魏小花答应得非常爽快。
原来那小女孩儿姓简,叫简玉儿。另几个年轻人都是刘寄奴的朋友,两个姓何,是兄弟,屠户之子,一个姓卫,是个商人之子,在半路上认识的,还有两个比较年长的,是那姓卫花钱雇来的护卫,至于叫什么名字,小女孩儿就不知道了,只听那姓卫的年轻人喊他们赖大兄赖二兄。
魏小花终于弄清楚了那些人的身份,也不食言,手把手地教简玉儿写刘寄奴三个字,学字的过程中,简玉儿的小脸蛋儿一直是红的,让魏小花不得不感叹,古代女孩儿就是早熟,她上辈子十一二岁的时候,还在跟同班的尖子男生争考试第一第二呢,哪儿有那么多花花心思。
当然,打听身份和教字,并不是魏小花的最终目的,她的真正目的是打开简玉儿的话匣子,那麻衣少年说过,他们是打江东来的。江东是指哪些地方魏小花不知道,但她知道,三国演义里面,孙权占的那块地方,就被称为江东,想来应该就是长江一带,这让她想到江南繁华地,忍不住就有意无意地打探起那边的情形。
可惜的是,简玉儿也没什么见识,说来说去,都是家里的一些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完全没给魏小花带来什么帮助。魏小花花了老大力气,却只得到一个非常悲催的答案,心里忍不住就想咒骂那脑袋上顶包包的老和尚。穿越就穿越,就不能把她往前再穿一点吗,同样是乱世,拜三国演义所赐,至少她对三国那个时期的天下大势知道得还多一点,万一仗打到眼前,她还知道往哪里跑会安全一点。
可眼下这个时代,实在是乱得恐怕除了历史学家,再没人能弄得清楚了,到目前为止,魏小花连自己处在哪个国家都不知道,仅从魏什长口中得知,南方现在是晋朝,至于是东晋还是西晋,显然魏什长是不会知道的,因为东西晋是后人给分出来的。而北方,就是魏小花目前所处的地方,统治政权是哪个,连魏什长都弄不清楚,因为他当兵打仗那会儿,军队的标识就换了三回。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魏小花也没了练字的精神,洗洗脸脚,吹了油灯爬床上睡了。简玉儿刚刚学会写刘寄奴三个字,意犹未尽,还想练练,但是见魏小花已经吹了灯,她也只好爬上了床,翻来覆去睡不着,还在被窝里轻轻地描着那三个字。
隔日起来,魏小花陪着母亲去挑水,回来经过李家篱笆墙外,便见那几个年轻人在院中说笑,高谈阔论的,她隐约听到“淝水……符坚……大败……”几个字眼,顿时心中一动,暗暗想到:难道他们说的是著名的淝水之战?
淝水之战,具体是怎么回事,魏小花已经全部还给历史老师了,但她深深记得,草木皆兵的成语就是这么来的,而且其中一方的领军人物姓谢,似乎跟大名鼎鼎的谢安有什么关系,谢安这个人她知道,东晋很有名的一个人,入幕之宾这个成语就是出他的口中,曾经让魏小花对着电脑脑补了很久。
很好,至少魏小花现在知道,南方目前是东晋时期,至于北方,她还是一片茫然,北魏现在开始了吗?北魏孝文帝有没有上台呢?迁都洛阳了吗?如果已经迁了,这万一打起仗来,她往洛阳跑应该不会错吧,帝都总比别的地方安全。
就在魏小花为将来的逃命大计而瞎琢磨的时候,她的肚子突然咕的一声叫,然后小脸皱成了团。
算了,打不打仗的,现在不是她应该关心的,她要关心的是,那几个年轻人说话到底算不算话,今天会不会进山打些野味出来送给李老拐。反正魏李两家跟一家人也差不多了,送给李老拐,跟送给魏家没区别。
可惜那几个年轻人大概谈兴正浓,半点没有准备进山打猎的意思。
偷吃
“玉儿姐姐,我娘做的焖兔肉,可香啦……”
挑完水后,魏小花直接跟简玉儿卖弄起刘氏的手艺起来,打定主意要曲线救五脏庙。
刘氏不经夸,笑骂道:“死丫头,娘什么时候做过焖兔肉……”
你不会,我会呀,先前说过,魏小花上辈子的厨艺还是不错的,宅归宅,她从不虐待自己的肠胃。为了增加说服力,她还硬拉着过来串门的刘小鹿来作证。
“小鹿,我娘的手艺很好很好的,是吧。”
她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刘小鹿虽然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在一起同行同玩同学同绣了这么久,基本的默契还是有的,因此连连点头应和,反正她也不能说刘氏的手艺不好不是,那太没教养了。
简玉儿终于被说得心动,跑去找刘寄奴,很羞涩地表达了想吃兔肉的心情。看得出刘寄奴还是很宠这个表妹的,二话不说,招呼着几个年轻人就进了山。
刘小鹿这才知道魏小花打的是什么主意,两个小女孩儿偷偷地一击掌,然后她才轻笑道:“小花儿,就你最鬼。”
魏小花十分得意,道:“到时给你家也留一份,你可不能再跟我计较拔野藤的事情了。”
“早不跟你计较了。”大概是想起昨天魏小花狼狈而逃的情景了,刘小鹿咯咯直笑。
傍晚时分,刘寄奴一行人回来了,野兔没见到,倒是四、五百斤的大野猪,给抬了一只下来,看得魏小花眼都直了,一时间满脑子都是红烧猪蹄、冰糖肘子还有东坡肉、猪头肉,口水流了足有一大缸。
刘寄奴别看年纪不大,人却是个慷慨的,一摆手,这只四、五百斤的大野猪就送给了李老拐,李老拐喜得苦瓜脸都快变成西(喜)瓜脸了,假惺惺地再三推辞,直到推辞不过,才一脸不好意思地收下了。剥皮割肉,忙了足足大半宿,到第二天,才终于把这只野猪打理干净,给刘魏两家各送了五十斤肉,自家留了五十斤,给县衙里送了一百斤,剩下的都分送给邻里了,连下脚料都没浪费。
魏小花自告奋勇要煮肉,被刘氏啐了一口,笑骂道:“平日里就是一张嘴等着吃,何曾见你进过厨房,让烟熏了脸娘不心疼,倒心疼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肉,白白糟踏了。”
被亲娘给鄙视了,魏小花十分郁闷,趁刘氏不注意,偷偷割了一斤来肉,溜进了刘小鹿家中。
刘小鹿见她跟做贼似的,诧异地问道:“你怀里藏什么了,这么鼓?”
“嘘!”魏小花探头探脑,没见着张氏,才放心道,“带上你家的锅碗酱醋,还有盐巴,跟我来。”
“你要做什么?”
魏小花这会儿哪有工夫解释给她听,俗话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所以她已经把刘家的厨房当自家的一样,跑进去就挑起煮东坡肉要用到的调料来。
刘小鹿素知她是个鬼点子多的,虽不知她要做什么,却也帮着拿锅拿碗,最后两个小女孩儿就带着这一堆的东西,溜到溪水边的一处林子里,捡了几块大石头,搭成了一个简易灶。
“今儿个,让你瞧瞧我的手艺。”魏小花双眼发光,看着生肉她都能流口水。
刘小鹿这才明白她要做什么,顿时提心吊胆起来,她的想法跟刘氏的完全一样,只怕这上好的野猪肉被魏小花白白糟蹋了。
“哎呀,忘了拿柴了……”
等到魏小花挽起袖子准备大干的时候,才发现居然没带柴。
“我去拿。”刘小鹿跳了起来,转身就往回跑。
魏小花大喊一声:“不许告诉我娘,不然我下次就烤了你的雀儿,拔光你家花儿。”
这个威胁非常有效,刘小鹿马上就收了那点小心思,老老实实去拿柴了。
却不料就在刘小鹿鬼鬼祟祟跑进自家去偷柴的时候,恰好被在墙角准备解手的麻衣少年瞅见了,麻衣少年没见过刘小鹿,只当是个小贼,心下还奇怪:看这地方民风挺淳朴的,怎么连个小娘子都当贼。
待要上前逮贼,却又见刘小鹿抱着一堆干柴出来,慌乱之下还摔了一跤,麻衣少年顿时窃笑不已,瞅着还是个笨贼,值钱的不偷,连跑路都笨拙,他都不忍心抓了。见刘小鹿爬起来,抱着干柴一路小跑进了溪水边的林子,他便跟了过去,待见了魏小花,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却忍不住躲在一边,打定主意要看这两个小娘子躲在林子里想干什么。
“怎么这么慢?”
这时魏小花已经在锅里装了水,就等柴来,等得心急,一见刘小鹿便禁不住抱怨。
刘小鹿眼圈红红,放下柴,道:“路上摔了,你看,皮都破了。”
她卷起裤腿,果然,膝盖上破了一层皮。
魏小花往上面吐了两口口水,顺手一抹,再吹了吹,才道:“不疼不疼,我帮你把疼痛都吹走了。”
“哎呀,好脏的,小花儿你真坏。”刘小鹿恼了,跑到溪边掬水要清洗。
魏小花连忙把她拉了回来,道:“别用溪水,老脏的,口水好,能消毒,你要是嫌脏,一会儿这锅里的水滚了,你再洗。”
溪水当然不脏,那时代又没环境污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