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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时,它飞到了昏迷的人的脸上仔细瞅了瞅他,见温热的东西没什麽反应,把他脸上的血渍啄干,完了见这东西身上没什麽能吃的了,就百无聊赖地飞走了。
剩下那个人躺在一堆纸箱里,像没有生命的躯体,悄无声息地存在在那。
锺苟醒来的时候,头发蒙,全身都麻麻的。
他从地上爬起来坐著,什麽也不想,拿起塞在他衣兜里的手机,拔打著那个人的号码,一遍又一遍,直到手机的电从二格剩到最後半格。
然後,用手机联网,查出自己在哪,查清了路线之後就把手机放在贴大腿处的裤兜里,然後扶著箱子站了起来。
他先围著周围转了一圈,在露出半个天的小工厂里收拾也了一个干净地方,把箱子们一个个地搬到那里,然後才给唐竹林发了个让他开车过来接他的信息。
唐竹林一到,看到锺苟的第一眼,他还在车上没下来,看到人之後他失声道:“这是怎麽回事?”
“没什麽事,你送我回我家一趟,我要回去找人。”锺苟知道自己看来不太好,但他不甚在意在大咧咧地笑了一下就爬上了小货车。
在车上他找到了自己常用的那块毛巾,和著矿泉水擦了把脸,对老是不停打量他的唐竹林说:“我家里那个人可能出了什麽事了,我回去找他问问去。”
“出事了?”
“嗯。”
“什麽事?”
“不知道呢,房子都卖了,也不知道是什麽事,我回去问他……”锺苟说到这摸了摸自己兜里的存钱卡,刹那觉得有些心安了起来,他现在不去想昨晚他有多心疼,也不去想张欢华为什麽用这麽古怪的方式不见了,他现在只是想著回去找个人,然後用自己的钱去买个不错的地方让张欢华住。
房子卖了,再找就是。
只要张欢华在的地方就是家,只能要守著家,他守哪里都成。
唐竹林想说话,但看著锺苟那张笑著的还带著血渍的脸,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说什麽才好。
回到他们以前住的,现在卖了的地方时,锺苟看著安安静静的房子,半晌都没有说话。
然後拿起唐竹林的电话,又拔打起了那个人的号码。
可是无论打多少次,对方总是关机。
“还是打不通……”锺苟见还是打不通,有些麻木,但又有些沮丧,他喃喃自语地说著:“到底跑哪里去了……”
他不笨,知道张欢华肯定是出事了。
他还在想,张欢华那天晚上让他得到他,可能就是那天出事了。
肯定是这样的,然後他就找了别人来刺激我。
可是,出事了就出事了,怎麽能撇开他呢?
锺苟觉得自己的脑子今天有些木,所以他想了一些东西之外觉得自己想不清楚就又不想了,他打算现在去张欢华公司找人,或许张欢华会在那。
决定要去时他对唐竹林说:“我今天不上班了,你回去上班吧,我现在要去找人,晚上会过来的。”
锺苟找到地方时,那层没什麽人的楼依然空荡荡的。
他见到了浦志成。
当他去家里找张欢华的路上浦志成就知道他的动静了,那个时间,也是张欢华被手铐带走的时间。
真是暗里风华无二的男人啊,落了马,也依然得带上那东西被人扣走,身後浩浩荡荡一群警察,像在嘲笑他们家以前的繁荣。
要是地下的三个老头知道了,可能得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浦志成只能看著张欢华被带走,一时半会的,只要无生死大碍,有些事再难忍也得忍下去。
锺苟是张欢华托付给他的,留下的话无非是别让他沾上事,无论用什麽办法,只要让他活下去就好。
他们的这些事,太毒,一沾上,很容易就没命。
张欢华说这孩子太傻,不懂还横冲乱撞,不管是蒙是骗还是用其它手段,让他走他的路去,别让他趟他们的浑水。
浦志成懂他的意思,知道有人是要弄他这东家的老底了,得要个五年十年的兜转,他这东家可能才出得来。
有些人,尤其是有些重要的人,自然不能趟上浑水,要不然,就等著被别人利用吧。
浦志成看著这什麽也不懂的少年,在心里叹了口气,带著人往电梯里走,“走吧,我们谈谈,他不在这里。”
锺苟看了他一眼,又笑了一下,对人说:“你等等我,我先去找找。”
他说完就真去找了,大大小小的办公室都找了一遍。
那些办公室都安安静静的,除了桌椅,连张纸张都不可见。
看过一遍,进电梯时锺苟想,真出大事了。
不过,出什麽大事,都无所谓,他只要找著人了就好。
无论在哪,都得有那个人,他才有个家不是吗?
他可以不要他,但他不要是他的事,他可是已经做好了要跟著他一辈子的决定了的。
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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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浦志成带他去了楼下咖啡厅自己的包座,服务生走後,锺苟还是站著在不断打量他,就像藉由气味跟样子评估对手的犬类一样。
他说完,锺苟坐下,还朝著浦志成礼貌地笑了笑。
他的模样,带著无法掩饰的野性,眼神虽然直接,但却犀利。但笑容却让人知道,他被人教得很好。
是个很有教养很有礼貌的孩子。
浦志成现在看他,跟前面一次见他时感觉完全不同。
前面只是觉得他老板养了他好玩的人。
现在,他是把锺苟当张欢华留下来的孩子看待的。
因为张欢华临时走的话,浦志成不得不提起精神来好好处理这件事。
这孩子,看来不像是好打发的人。
“咖啡喝不惯的话,喝点水吧。”浦志成喝了口面前的黑咖,见锺苟没动手,笑笑说了一句。
“谢谢,”锺苟朝他笑,如果不是他脸上的伤痕跟眼睛的赤红,他瞧起来真是个能打上满分的英俊少年,俊朗又朝气,此时还笑得颇为不好意思地说,“你不要跟我客气了,麻烦你就跟我讲一下张欢华在哪,我去找他就好,他昨晚都没回家,我有些担心他。”
“他走了,可能这几年都不回来。”浦志成直白地看著他,成熟的中年男人的身上发出了某种让人不敢直视也不敢违抗的胁迫力,“他可能没跟你说清楚,走之前他要我跟你说以後得你自己一个人了。”
“哦。”锺苟笑笑,垂下眼眸,禁止自己当著人骂娘。
这老头看样子是张欢华手下,就是不跟自己讲实话……老子是不能打他的,免得张欢华回来揍我,但是,他要是再这麽跟老子兜圈子的话,我真的杀人的心都有了。
真的快有了。
就在锺苟内心忍著暴躁的时候,浦志成却是温和地问他:“缺钱吗?如果缺的话,我这里有一些,可以给你。”
锺苟气得笑了起来,但还是忍著,尽力不让自己面孔狰狞,他是来找人的,不是来跟人打架的,“我什麽都不缺,我就是想找著人,浦先生,你这告诉我他在哪了,或者,你可以告诉我,他出什麽事了?”
浦志成听了抿了口咖啡,看著他不说话。
这人不愧为张欢华养的,无论是外面还是内里,都在说明著他天不怕地不怕不算,他还聪明绝顶。
有了这个认知,浦志成更头疼了起来。
“他出什麽事,没出什麽事,这不是我能告诉得了你的,我只能告诉他跟你说的话,他说你要是不听话,非得缠著找他,给他惹麻烦,那也随你;你要是听话,听他的,那接下来就自己过日子去。”
锺苟听得内伤不已,一口血差点喷出来,但他还是睁著眼睛面带笑意,一字一句地说:“你就告诉我他在哪就好,这些话,我找他听去。”
他哪句话都是在问人在哪,浦志成脸上的笑意也冷了下来,严肃地看著锺苟,冷漠地说:“他不会见你,他说了,如果你不觉得伤心,还是要跟著他,他以後只会让你更伤心,他也不会再好好待你,你要是非要选择跟他也可以,只是这样会让他看不起你,他教你这两年,教了个这麽没尊严的东西出来,他只觉得他很失望。”
这些话,确实像是张欢华所说的,锺苟听得脸色一下子就煞白了起来,盯著浦志成,也不管自己心里因这几句话引起的一阵汹涌奔腾的痛苦,他看著浦志成再一字一句地问:“我不管这些,我只是想跟您问一下他在哪,这些话,他可以当面跟我说。”
见著了人,张欢华怎麽说他都可以,拿刀一刀一刀把他杀了剐了他也随便他,他无所谓得很,他这命张欢华捡回来的,他想拿走,随便。
说他是个没尊严的东西他也无所谓,反正尊严这东西,是张欢华教会他的,他给他吃,给他穿,让他干干净净地穿著衣服,让他受教育,让他自由地成为他想成为的人,什麽都是他给的,他要拿走这一切,也随便。
什麽都可以随便,随他的意,但有一点是不会任他的。
反正自己的一切都是他给的,他要不要他是他的事;但而自己从一开始就是认定了他的,那就是自己的事。
除了这点,其它的,任张欢华的便。
尽管,就算是张欢华仅是一句不喜欢他的话,就可以把他杀得痛得一塌糊涂。
“他不会见你。”浦志成有些理解昨晚刀老大的头疼了,这人倔得就跟个密不透风的铁桶似的,无缝隙可钻,除非你把他真弄死,要不然,你就只能给他他想要的。
浦志成已经预期到了如果没有说出锺苟满意的答案,然後就会被这人缠死的前景了。
“你也不要再来找他,给他惹麻烦,”浦志成是老江湖,把话当著这个明显对张欢华腻著小孩说:“我跟你说老实话,他是出了事,一时半会脱不开身,你跟他上过床,他疼你,这些事,他没瞒著过人,他撇开你,不是对你有多少感情,而是不想跟他养著的,还处过的人找什麽麻烦,你跟了他这麽久,也知道他骨子里是个负责的男人,你当他的情人这事要是被有心的人知道了,只会被利用,到时候拿来威胁他,他肯定是不会受迫的,他不会因为你而牺牲什麽,他现在让你走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锺苟听到这不受控制地自言自语了起来,“找别人也是为了我好吗?”
浦志成听了揉了揉额头,挺平淡地双眼看著面前的少年说:“他只是用他的方式告诉你,既然他现在下得了心伤害你,那麽,你要是被别人利用去威胁他的时候,他也不会管你死活……锺苟,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他对你有多坦承,也尽力在对你好,所以别让他对你失望。”
说完,他也不再去管锺苟的反应,站起来整了整西装外套的扣子打算走。
走到门边时,浦志成还是回头继续加了一句:“1:别再找他,免得真被人利用,谁来找你,什麽话都不要信,躲著就好,2:多难都要活下去,我们这边自身难保,他找了人看著你,但也不会有那麽多精力时时看著你,以後你得自己看著自己。这两条做到,你要是真对他真心,等个几年十年的他就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的,到时候他是你的就是你的,逃不了,当然,这是你等得了的话。要是做不到等不了,也别怪他对你不好,你可以选择过你自己的生活,他也放你了你自由,对你,他已经尽力了。”
说完他就要开门出去,却听到後面喊了句:“你等等……”
浦志成回过头,看到满脸惨白,眼睛赤红的人努力地朝他和善地笑了一笑,说:“浦先生,我不问他在哪,我就跟你问件事,成吗?”
浦志成犹豫了一下,但看著眼睛都快要涌出血来的锺苟,头不由地自行点了下去。
“你说的自身难保是怎麽回事?他现在很不好是不是?他会吃苦吗?我看到办公室里什麽东西都被搬走了,他是不是什麽都没有了?那些人会对他不好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浦志成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这每句的问话里,字字透出来的都是关心。
难怪张欢华对这孩子这麽用心,临时费那麽大的心思,为的都只是保全他。
锺苟得到答案後,然後在大午後的在烈日当空中回去了。
他出来的时候发现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本来想走回去,但走回去路太远,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太适合走太久,要是走太远回去的时候肯定熬不住会生病。
要是生病,那太耽误工夫了。
他要做的事情可多了,可没那个时间耽误什麽。
於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穿著醒来後换的那件张欢华给他买的好衣服,用快步急走的速度在几十个垃圾筒里捡了一小时左右的瓶瓶罐罐,用低价的钱卖给了另外一个捡垃圾的,挣了几块钱,搭了公车回他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