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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亭旁边因为有水气,周围又是山,虽然说不上人间仙境,但也幽静得跟钢筋水泥的城市完全是两个世界一般,许杰极其喜欢爱这种空气带给人的感受,连带的,连时时刻刻都好像刻在脑海里的温立言也暂时忘却了,只顾著用著眼睛到处东瞄瞄西瞄瞄。
锺苟其实也差不多,张欢华带他去过不少好地方,道观这处,只来过一次,印象还是相当深刻。
他也喜欢这个地方的宁静。
许杰见他那幅熟门熟路的样子,拿过锺苟从厨房带来的,现在摆在桌上的碟中的素饼咬了一口,喝了一口茶之後问:“你来过这里?”
“张欢华带我来过一次,”锺苟笑,1米87的高大男人笑起来居然跟孩子一样纯真,“我半夜鬼缠身似地莫名发烧,到医院医生又给不出有什麽名堂的说法,他急得很,他就带我来这了,就吃了碗药,烧就退了,老爷子医术好,我跟张欢华一样都很信他。”
受过老中医诊治的许杰点点头,喝了口素饼,连拿手机出来拍周围景色的欲望都没有──周围太好,心旷神怡得只想静静坐著淡淡跟相熟的人聊上那麽支言片语。
心灵的平静是人最大归宿,至此,红尘俗事都不过是外界的事物,在这种情境中,可以暂时抛弃。
於是许杰也让脑袋空白,不思不绪地淡淡说:“有时他对你挺好。”
锺苟也咬素饼,一咬就是一大块,嚼完吞下肚说:“不是有时,他一直对我好,捡我回来,好好养育我,让我决定是否离开他,这一切,他都挺好,我跟你说过,我跟你们的情况不同,不同的是不是我离不开他,真正不同的是,他能给我最好的一切,我想不出除了他,谁能把我放在心上这样思绪有关於我的一切,连我自己都不能比他做得更好,他或许自私又城府,但他是这个世上真能为我思量我一生去往何途的人。”
许杰听了,不像平时锺苟说这些有关於锺苟对张欢华近乎信仰时的话语那般冷嘲热疯,他安静地想了半刻,点了点头,不再谈及这些。
或许是他的错,只是想及张欢华这种有权有势的人的缺点,忘了,这些人,多多少少在他喜爱的人里,扮演的,一直都是宽大豁达的上帝。
他能给予他真正喜爱的人一切。
就像温立言一样,明知不可行不可为,还是试图把全世界都放到他眼前,让他真正能开心。
如果这都不是爱,也没什麽有关於其它感情的字眼可以描述出他们彼此之间的牵畔了。
张欢华在里面呆得太久,身体或多或少地落下了病根,他这几年的调养好歹也是捞回了一半,另一半,是捞不回来了。
但为了能活得好一点,甚至是为了活得长一点,他还是遵照著医嘱养生。
他从来都不是什麽任意妄为的人,这个时候,理智更是显得尤为可贵了,他相当按老中医的要求在养生,忌口的一点也不碰,是老中医所见过的从不为贪欲而有一点松动的人。
连抽烟,都在可控制范围之内。
在温立言在,三人相谈情况谈不上热闹,但也在一人一言都不操过之及的情况下也是相当舒适的。
毕竟,一人是人间混了近乎百年的老者,另外两人,虽然不到老中医的年纪的一半,但其人精程度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谈起什麽话来,往往支言片语这三人都能心领神会。
没什麽比遇到真正智慧的人聚在一起谈话更愉快的情景了。
他们相谈甚欢,老中医也知道他们各自的另一半是同性的境况,几个谈起这些事来也不避讳,有关於彼此性爱之间的忌讳也谈得甚深,温立言更是没跟老中医深谈过的,听到老中医跟他相谈的一些事时,在张欢华的微微笑中,难免诧异。
例如同性相交应该是有悖生物天性的,但老中医持有的却是万物自有各自的天性,不能一概而括──例如同性性交这回事,有的人会受伤,有的人从一开始就不会。
万生万物,都有各自其貌,老中医持的道家的观点,在张欢华和温立言这听得多的人耳里自然会微笑相对,而平时忙得很少与人真能真正交谈的温立言而言,好歹是知道的一些东西能与人说说谈谈了,并且,更重要的是,对他很现实来说的是许杰的身体能得到更好更实际的调理其实是他最重视的。
对他来说,许杰的健康其实甚过太多,能在相熟情况的人的帮助下得到调养,那才是对他再好不过的情况。
他必须承认,这次张欢华送过他的回礼,他相当喜欢。
PS:伤心。。。老子病了好久了!连肉都不能吃的人生太混蛋了!!
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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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锺苟突然爬起问张欢华问:“咱们孩子应该睡了吧?”
入睡的张欢华当然不会答话,但手却抬起,搂上了锺苟的腰。
原来搂著张欢华的锺苟,现在换成了张欢华搂著锺苟的姿势。
就这麽一下,锺苟突然心安。
也就这麽睡著了。
安全感就是这麽回事,当你真信赖你旁边睡著的那个人时,对这世间太多的担心也冲不破你内心的壁垒。
因为总有他在你身边。
山上的空气湿润中还带著树木的香气,很让人神轻气爽。
锺苟一大早就跟著老中医去采药,回来的时候,张欢华他们也醒来了。
许杰好奇地看著锺苟把药根在溪水里清洗一遍,然後放在簸箕里放到太阳底下──城市里生长的大龄男青年看著锺苟老练的劳动动作羡慕不已,没看几分锺就要去动手做。
温立言在旁边看得无奈,你说这叫怎麽回事,在家里不是他做饭给他吃,就是佣人把事情干得全差不多,这倒好,这祖宗到山上跟泥土干上了。
那麽金贵的主,偏生的没点自觉──你以为他图新鲜干上那麽几分锺,可看他那样,他是打算一上午,他都要跟锺苟去洗药晒药去了,而且这大半个小时的,连他都没鸟一下。
害得温立言都微微有点失落。
他看旁边张欢华,慢悠悠地握著茶杯,躺椅子上拿著线装书看著书,一下颇有点汗颜,问这个平时比老狐狸还狐狸,绝对不是什麽善茬的人,“你还真看得下去?”
张欢华微微笑抬头,挑了下眉。
温立言算是看明白了,得,这人,还真看得下去。
事实上,他其实也看得下去,但难免挂心爱人。
他把许杰放心里时间太久了,久得好像分分锺都刻在血脉里,做不到对其忽视一秒。
而眼睛,更是离不开他太长时间。
看许杰玩得,不,劳动得那麽开心,温立言也只好勉强自己把眼睛从他的爱人身上拉回,拿起一本书,躺在椅子上,跟著张欢华一起看起了书。
“笨啊……”老中医把许杰的手毫不客气地打开,“这味药过不得水,刚才我不是跟你说了麽?”
记不清手上拿的药能不能过水的许杰皱著眉头“哦”了一声,皱著的眉眼里露出几许孩子气。
能过水,不能过水的药材太多,他还真记不住。
一旁锺苟笑,跟老中医说:“老爷子,你急啥,还没碰水呢……”
老中医哼了一声,弯著腰收拾另一小拔药材去了。
他的小徒弟在一旁嘿嘿傻笑,觉得总算来了一个比他还笨的笨蛋遭他师父骂了,心情好得不行──他乐乎得觉得有这个善人在,这阵子他可有好日子过了。
许杰安静地跟在一拔人後清药,洗药,晒药,一大半结束了,出了一身汗。
下午三点午饭时,比平时多吃了两碗饭,看得温立言在他旁边连连看他,神情尤不自觉地柔和得不可思议。
锺苟倒是向来胃口特别好,他选择性地先吃半饱,等大夥吃得差不多了,把剩下的全扫到自己碗里,吃完,就是全饱了。
他从不糟贱食物。
他扫著最後那些汤汤水水时,张欢华就陪在他身边看著他吃,男人半倚靠在倚背上,神情微有点慵懒,但不懒散。
锺苟吃完就搬碗筷去洗,一刻都闲不下来。
许杰这时坐在树荫下休息,见张欢华过来了,有些郁闷地问:“他成天这样?”
张欢华点头。
许杰不禁翻了个白眼。
那锺苟,如果不是真能操控公司的话,他还真是只一刻都不带停的工蜂,许杰这麽一天下来算是长见识了,就没锺苟不会干的粗活。
这种人,哪天要是把他扔到原始森林,他都能他娘的傻笑著从早忙到晚。
许杰忙半天,就像跟温立言做爱了半场那样累。
他问完话,看看自己的手,瞅半天,认输了。
泡水半天,手都有些起皱了。
他堂堂一富家子弟,也就不跟贫民窟出来的怪物比能耐了。
胜之不武不是?
这麽过了一两天,锺苟是从早忙到晚,张欢华是从早闲得晚。
除了看书,吃饭,睡觉,这大爷啥都不干!
眼睁睁地看著锺苟瞎忙和。
许杰凑在锺苟屁股旁边看著锺苟忙,偶尔搭把手。
这天锺苟正站在屋顶给道观换烂掉的瓦片时,许杰站在楼梯上,不管楼梯底下担心看著他的温立言,又有些纳闷地问锺苟:“你就闲不下来是吧?”
锺苟理所那当然地说:“有活就得干,闲什麽闲?”
许杰一撇头,撇了一眼前面院子里正在树底下茶桌边看书的张欢华,嘴扯了一下,说:“张欢华也不管你?”
“他?”锺苟正在盖瓦,回答有些漫不经心:“他才不管我这些,只要我想干的,怕是杀人放火他也不会讲什麽。”
许杰听了哼了一声,想从楼梯上爬到屋顶也去换瓦片,吓得温立言在底下不顾谦谦君子的风度咆哮:“许杰,你给我下来……”
许杰垂眼,看著温立言那幅吓得心脏病都快出来的模样,撇嘴冷哼,“我偏不。”
哼完,就往屋顶爬。
吓得温立言当场白了脸,在微风中的灰色头发在那刻好像都白了一点似的。
到了下午三点的午饭,还在惊恐当中没回过神的温立言还在拉著许杰在教训:“你以为你平衡感好了?你不记得你十七岁的时候在游泳池撞了池子墙壁的事了?好,你不服气是吧?你忘了,你二十三的时候,骑自行车撞伤了腿的事了?你不听我的劝,你怎麽越大越不听我的话了?啊?你到底想怎麽样?吓死我了你就高兴了?”
温立言自把他拉下来就噜嗦了现在,连陈年往事都全拉出来说上一遍了,许杰真是不耐烦得很,又不想在别人眼前跟温立言吵架,只好板著脸忍著。
温立言被他吓得不轻,一下子那担心的心全部起来了,也顾不得有张欢华他们这些人在了,一时半刻的就逮著许杰不放了,“你是不是真想气死我啊?啊?小祖宗……”
见温立言还在笑,菜都上桌了还在说,许杰忍无可忍了,瞪温立言,“你还有完没完?老东西……”
一句老东西,把本来大他不少的温立言堵得一时之间忘了言语,气得想揍老兔崽子的心都有了。
但偏又揍不得,只好气得绷著发白的脸把脸扭到一边。
许杰见了,有些不服气,但又觉得看温立言这气得一句话都讲不出的样子有些於心难安,嘴上倔强地冷哼了一声,但手却伸了过去,在桌下偷偷地拉住了温立言的衣角。
这麽一拉,温立言的心立马软了,自己确实要比许杰年纪大,该疼他的确实要疼,该让他的也得让,多少年都这麽过来了,还真能跟他生气不成?於是脸色也和缓了下来,回过脸,也没去看许杰,伸出筷子去夹菜放到许杰碗里。
许杰见了,一手拉著温立言的衣服,一手拿筷子吃碗里有人给他夹来的菜,认真地吃起饭来了,完全没把桌子上的另外几人当回事。
所幸张欢华是个泰山崩於眼前都懒得翻眼皮的人,自然不会拿他们的吵嘴当回事;而锺苟则是有趣地看著他们,笑著不言语;老中医这医痴则脑袋里都想著他的医经,对小辈们发生的这些事视而不见;只是苦了老中医的那两个今天也在座吃饭的小徒弟,觉得这两个大人怎麽这麽别扭呢?跟小孩子似的,害得他们有些坐立不安。
当张欢华跟锺苟说起他的新事业时,锺苟还真的犯起了别扭。
於是晚上九点时,本来忙完一切的锺苟应该睡觉了的时间,他就蹲在他们的住房外边的走廊楼梯前,拿著老爷子自制的药烟竿子一口一口吧拉吧拉地抽。
张欢华是到了睡觉时间,也不管锺苟,任他去烦,他则睡他的觉。
这种事,总得当事人想得明白了才行。
他说得太多,也不管用。
许杰本来是出来他跟温立言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