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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万泽噎了一下,犹不死心道:“孩子,这阵子想必你苦头吃了不少了,倘若你能洗心革面真心悔过,老夫或可考虑对你网开一面。”
顾兰舟斜睨他一眼,带着些许怜悯微微一笑,“需要悔过的人是你那衣冠禽兽的儿子,可惜他已经死了,没有改过的机会了。”
这一笑恰如冰天雪地中开出一朵娇艳的花来,美则美矣,却让人莫名心里发寒。
众人晃了晃神,随即为顾兰舟这句死不悔改狂妄至极的话爆发出喧哗之声,怒海帮弟子更是义愤填膺。
有人愤然大叫:“这小妖精定是邪魔转世的!帮主快杀了他,为大公子报仇!”
话音一落,得到怒海帮人纷纷响应,“杀了他!杀了他!”
徐万泽也是气得脸色发黑暴跳如雷,怒道:“如此冥顽不灵,老夫给了你机会你不珍惜,那就怪不得老夫手下无情了!”
接着转向古思远,“思远,明日一早我就带这妖孽回怒海帮,在昊天墓前亲手诛之,以慰昊天在天之灵!”
古思远沉声道:“一切但凭表兄发落。”
虽然早已料到顾兰舟会落得如此下场,悬湖山庄还是有不少人暗自摇头叹息,如果不是这般乖戾极端不识好歹,这少年本可以逃过一命的。
顾兰舟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不住轻颤。旋即睁开来,哑声问道:“庄主,明日之前,可否让我见爹爹最后一面?”
古思远看他片刻,缓缓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来人,把他押回禁室。”
顾兰舟身形晃了晃,摇摇欲坠,接着被两名下人一左一右架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汨童又扔了一颗地雷,实在是破费了,某青会努力更新的!
☆、水中月
在前往禁室的路上,顾兰舟遇到了古灵灵。
古灵灵由于立场不坚定,对杀人凶手抱有“妇人之仁”的怜悯,因而在古思远的要求下没有去大厅围观顾兰舟被审,以免说出什么不得宜的话来刺激到徐万泽和怒海帮弟子。
见到顾兰舟被人押过来,古灵灵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临到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知道顾兰舟命运已定,难逃一死,她也知道被罚闭门思过无法出门的穆青山会十分痛苦,这些天里曾想去探望安慰他,却根本没有机会。
顾兰舟一路眼神空洞神情麻木,犹如扯线木偶般被两名下人架着走,似乎根本就没看到古灵灵。
古灵灵摇头自嘲一笑,继续往前走。罢了,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正如她原来一直不喜欢顾兰舟,这少年又何曾看她顺眼过。到这个时候再说话,说不定少年还以为她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呢。
两人已经错身而过好几步时,顾兰舟突然停下脚步,“两位大哥,麻烦稍等一下。”
两名下人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互相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虽然顾兰舟语气温和客气,而且已经是废人,不具半点攻击力,但也不知是他余威仍在,还是出于同情,两人都没有拒绝他的请求。
顾兰舟缓缓转过身,轻唤一声:“古大小姐。”
古灵灵脚下一顿,旋即也转过身来,心里即惊讶又好奇,这少年会和她说什么?骂她一顿泄愤么?
顾兰舟眼帘低垂,并没有立即开口,只是紧紧抿着唇默然着,好似在积聚勇气与力量般。
古灵灵也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仿佛终于下定决心般,顾兰舟突然抬头道:“古大小姐,我死了以后,请帮我照顾爹爹,让他不要太难过。”
说罢也不管古灵灵作何反应,催着两名发呆的下人掉头就走。
古灵灵瞠目结舌,好半天回过神来后,顾兰舟与那两名下人已经拐了个弯进入禁室范围了,顿时不禁为之气结。
喂喂,跑那么快做什么,她还没答应好不好!更何况她现在又不打算嫁给穆青山,怎么帮他照顾啊?!
这死小孩儿,性子这么刁钻霸道,太不讨人喜欢了!
……
今天照顾穆青山的是朱平,他性子比较活泼开朗,见穆青山神情抑郁落落寡欢,便想方设法讲笑话给他解闷。
穆青山一直默默无声地听着,任凭朱平说得口沫横飞也不为所动。
当朱平口水都说干了,喝了一大杯水解渴时,穆青山突然问:“阿平,兰舟现在怎么样了?”
朱平差点呛到,咳了好几下才吭吭哧哧道:“什,什么怎么样?”
穆青山低声道:“今天外面那么大动静,是不是徐帮主他们来了?他们打算如何处置兰舟?阿平,你告诉我实话,不要骗我。”
朱平向来崇拜穆青山,又想着事成定局无法更改,考虑片刻便道:“那我说了你可别太激动,不然伤势又要加重了。”
穆青山点头,“你说。”
朱平小声道:“我刚才听魏大哥说,徐帮主在大厅当着许多人的面质问顾兰舟,结果顾兰舟拒不认错悔改,把徐帮主激怒了,打算,打算明日一早把他押回怒海帮,在徐昊天墓前杀了他。”
穆青山霎时心痛如绞,猛地捂住胸口,将涌到喉头的一口血硬生生吞了下去。
见他脸色异常难看,朱平有些着慌,“青山哥哥,你是不是心口又痛了?唉,早知道你听了这么难受,我就不告诉你了!”
穆青山将那阵椎心之痛勉力按压下去,哑声道:“我没事。阿平,谢谢你。”
朱平学着大人的口气劝道:“青山哥哥,事已至此,你就别想太多了,保重身体要紧。”
穆青山不置可否,疲惫地闭上眼睛。
朱平吐了吐舌头,识趣地走到外屋,以免多说多错。
……
夜半时分,整个悬湖山庄陷入沉睡。
合衣而卧的穆青山突然坐起身,轻轻下床来到外屋。
少年贪觉,朱平在外屋一角临时搭的一张床上睡得正酣,也不知做着什么美梦,津津有味地咂巴了一下嘴。
穆青山不自觉多看了一眼。
曾几何时,小家伙每晚也似这般睡得香甜,而且必要窝在他怀里才肯罢休。如今,他一人被关在禁室里,要如何度过那孤寂黑暗的漫漫长夜?
心中一窒,他转身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能不惊忧朱平的酣睡最好,若被他的动静吵醒,他今晚也是无论如何也要出去的。
明日一早顾兰舟就会被徐万泽带离山庄,今晚若不见他最后一面,恐怕这辈子再无机会了。
他这些天谨遵医嘱认真养伤,身体勉强有所恢复。虽然仍旧无法动用内力,日常行动总算没有大碍——即便有碍,他也顾不得了。
……
禁室位于悬湖山庄北边一处僻静之地,由于常年空置,喻义不详,平时少有人接近,周围杂草丛生,十分萧条。
此时门外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影影绰绰照亮了门前一小方空地。
离着一丈开外的距离,穆青山被人喝住了,“谁?!”
谢双城手按腰刀,神情戒备。另有两名怒海帮弟子从旁边冲过来,一左一右护卫在侧。
徐万泽上了山,顾兰舟的看押与处置权便归了怒海帮。虽然少年武功被废毫无攻击力,也不可能突出禁室逃下山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徐万泽今晚仍旧派了几名得力弟子严加看管。
穆青山慢慢走上前,“是我。”
谢双城先是惊讶,继而理解。他对穆青山与顾兰舟之间的关系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如果说悬湖山庄还有谁会在顾兰舟凶杀案定性后不避嫌地前来探望,应该就是穆青山了。
他沉声道:“穆兄弟,很抱歉,你不能进去。”
穆青山神情黯然道:“谢兄,兰舟算是小弟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明日就要走了,小弟只想见他最后一面。谢兄放心,我现在身上有伤,无法施展内力,根本不可能把他劫走,还望谢兄成全。”说罢双手抱拳,朝谢双城深深一揖。
谢双城微微动容,他也听说了穆青山因为袒护顾兰舟而被古思远重罚之事,想着如果真的将他拒之门外也着实有些不近人情,因此犹豫了一下也就答应了,“行,那你进去看看吧,最好快点出来,否则被人看到我也不好向帮主交待。”
穆青山又是一揖,“一定。多谢谢兄!”
接着谢双城亲自用钥匙开了门,穆青山快步走入禁室。
经过一段点着火把的昏暗石砌通道后,穆青山在最里面的屋角里见到了分别近十日的顾兰舟。
少年正闭着双眼蜷缩在一张窄小的木板床上,形单影只,苍白消瘦,仿佛水中月影,一碰即碎。
穆青山喉头霎时哽窒,心脏一阵抽痛,不自觉低低唤道:“兰舟……”
这声呼唤微乎其微,顾兰舟却仿佛有心灵感应般蓦然睁开双眼,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怔怔看了穆青山片刻,喃喃道:“爹爹,是你么?我不是在做梦吧?”
穆青山心中酸热,缓步走到床前,“是我,你没有做梦。”
话音一落,他眼见着透明水汽在少年眼中迅速聚集、弥漫,继而大颗大颗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穆青山有些着慌,伸手揽住顾兰舟单薄的肩头,哑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顾兰舟说不出话来,一把抱住他的腰,将头贴上他的胸口,任蓄积多日的眼泪在他襟前尽情流淌。
穆青山眼底热辣,拥住少年身躯的手臂慢慢收紧。
明明是毫无亲缘关系的人,为什么一念及怀中少年即将离他而去,就会生出撕心裂肺一般的痛?
这个孩子还只有十五岁,尚未成年,尚未来得及领略生命的壮阔与丰美,就要在这个烂漫天真的青葱年纪过早枯萎。
他曾经许诺要带他下山游玩,却由于他顾虑所谓的道义责任而一再推迟,直到现在彻底落空,再无实现的可能。
这些天里,他也曾有过疯狂的冲动,想要带着顾兰舟远走高飞,躲到世界尽头,让怒海帮与悬湖山庄人再也找不到,从此无忧无虑过他们想要的生活。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形同废人的他什么也不能做,连一句安慰与自责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最后一次拥抱他的少年,让泪水一遍遍冲刷自己那颗布满斑斑血痕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汩童扔的第三颗地雷!
55,这一段写得鼻子酸酸的……明天会有人来带走小兰舟,大家猜猜会是谁呢?
☆、第一吻
哀伤绝望的低迷气氛在幽暗的禁室中缓缓流淌,顾兰舟明明有满腔话语要倾诉,他的伤,他的痛,他对生死别离的恐惧,以及他至死不能减弱分毫却无从诉说的青□恋……然而临到头却统统哽滞在喉头,只余眼泪黯然倾洒。
过了不知多久,沉浸在伤痛中的两个人隐约听到禁室外传来些微响动,穆青山以为是谢双城要进来催促了,不得不强抑心痛放开怀中少年,却被顾兰舟用尽全身力气圈着腰不放,凄声叫道:“爹爹不要离开我!”
穆青山心中一颤,抬手轻轻抚摸他乌黑顺滑的长发,喑哑着柔声道:“好,我不走。”
此刻穆青山面朝床里,背对禁室门口,看不到一个不是谢双城的陌生男人悠哉游哉地走了进来,也看不到男人脸上放肆无忌的张狂表情。
顾兰舟却不经意间透过迷离泪眼瞥见了,不由微微一怔。
男人看上去似曾相识,四十开外年纪,身材高大健硕,五官硬朗粗犷,一双灰暗的眸子鬼瞳一般阴气森森乖戾十足,让人一见之下便背脊发凉不寒而栗。
电光火石之间,顾兰舟想起一个人来,霎时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穆青山感觉到怀中少年的身体在瞬间紧绷起来,当下意识到情形不对,然而没等他转过身去,便有一道劲风朝他后脑直直袭来。
若穆青山未受伤,或可勉强躲过这一袭,然而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却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