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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兰舟所在位置稍高一些,河水也已经没到小腿处。他面寒如霜,上前一步与穆青山并肩而立,朝一众黑衣人咬牙道:“你们这帮阴魂不散的恶鬼。”
一名黑衣人恭谨有加地开了口,说出的话与数日前的鹰钩鼻一字不差:“公子,谷主有令,召您即刻回谷。”
顾兰舟眸中厉光一闪,“休想!”
话音未落,身形忽动,朝最近两名黑衣人攻了过去。
几乎与此同时,穆青山箭步冲上,与另外数人斗在一处。
顾兰舟不愿回落魂谷,他更不能容忍他再次堕入魔窟。今晚他便是拼却一条性命,也不能让他被这群杀手带走!
这次对战比数日前要凶险艰难得多,一来对方人数十倍于己,且武功比鹰钩鼻那几人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二来顾兰舟与穆青山皆不擅长水中作战,尤其是顾兰舟,本就有些头痛,加之船身在激烈打斗中一边不断下沉一边剧烈颠簸,令他愈发头晕胸闷脚下虚浮,堪堪只能发挥出往日功力的六成来。
穆青山心中忧急,只想冲过去帮他抵挡一二,奈何杀手太多,将两人分隔开来重重包围,根本不容他靠近。
这时,一艘雕梁画栋的豪华画舫缓缓驶了过来,船上灯火通明,照得附近一方水域亮如白昼。
画舫二楼舱室四面悬挂的白纱在夜风下飘飞如雪。窗沿上坐着一名白衣男子,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眼波流转之际透出一股柔媚风情,又隐约带着几分阴邪的戾气。
画舫驶到近前便停了下来,白衣男子只手托腮,津津有味地欣赏对面小船上的打斗。
顾兰舟与穆青山凝神苦战,皆无心留意画舫的靠近。
不过顿饭功夫,小船不堪重负,喀啦啦整个解体,木板碎屑撒满河面。
此时二十余名杀手在顾兰舟与穆青山拼力苦战下仅只折损了三分之一,余下三分之二在船身解体时有一半趁势踏着水上漂浮的木板掠上了画舫,另一半虽然落了水,但因谙熟水性,很快便重新浮出水面。
船身一散,顾兰舟心里一慌,扑通一声落了水,他只来得及张口大叫一声“爹爹”,便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水,紧接着人便沉入了河里。
“兰舟!”
穆青山大急,暴喝一声,双掌齐出,将围困他的四名杀手同时震飞,继而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奋力向顾兰舟落水处游去。
顾兰舟在水中拼命挣扎,可是一切动作都是徒劳,清冷的河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无孔不入地灌入了他的眼睛、鼻子、耳朵和嘴巴,顷刻间将他淹没。
这一处河水深达十余丈,河水表面上流势缓慢,底下却暗藏着一个巨大的漩涡。顾兰舟下沉片刻便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引拉扯着他往河心最深处拖去,不识水性加上先前的打斗耗费了不少体力,令他无法抗拒地越沉越深。
画舫上,白衣男子勾唇一笑,似乎对眼前的景象十分满意。
有几名杀手正打算重新入水去救顾兰舟,白衣男子立时秀眉一拧,厉声喝道:“谁都不许动!否则我第一个杀了他!顾公子自己水性不佳溺水而亡,怪不得任何人!”
众杀手闻言惊惧,慑于白衣男子威势,一时间竟无一人再敢下水。
水下的顾兰舟耳朵里一片轰鸣,什么都听不到,只觉胸腔窒闷,四肢沉重,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无力地向黑暗的河底坠去。
蓦地,腰上忽然一紧,一条坚实有力的臂膀一把揽住他,随即一双温热的唇贴了过来,往他口中渡了一口气。
顾兰舟绝处逢生,心口狂跳,本能地手脚并用缠了上去,贪婪地汲取对方口中的气息,两双唇紧紧胶着,须臾不分。
穆青山一手抱着顾兰舟的腰,一手奋力与漩涡的水流对抗,带着他艰难地往河面游去。
从河底浮上河面,不过几个瞬息的功夫,顾兰舟却觉得漫长得有如一生。他睁开眼睛,借着河面上的灯火,隔着清透的水波,渐渐看清了对面那双盛满焦虑深遂如穹的眸子,那是他此生唯一的寄托与救赎。
他曾经无数次在梦中憧憬过这个场景,却没料到是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成真了。
尽管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亲吻,这一刻顾兰舟却无比满足,即便下一刻他死了,也能死而无憾了。
哗啦一声响,穆青山终于抱着顾兰舟破水而出,一直贴合的唇也终于分开来。急喘片刻后,担心顾兰舟在冷水里泡久了会抽筋,而且自己的水性也不足以支撑他继续漂浮在河面上,于是穆青山一鼓作气,将顾兰舟托举到旁边一块一人来长的木板上,自己疲惫不已地扒在木板边沿。
众杀手还以为两人十有八、九要葬身河底了,此时见他们忽然从水下钻了出来,不免都有些意外。
画舫上的白衣男子已经变了脸色,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
杀手们回过神来,接二连三跳入水中,向顾兰舟与穆青山包抄过来。
两人体力消耗巨大,尤其是顾兰舟,先前喝了许多水,此时全身酸乏,胃里翻涌,十分难受,昏昏沉沉地躺在木板上根本使不出力气。穆青山的情况也只比他稍好一些而已,但若再与这些杀手对上,着实太过勉强。
一名手执分水刺的杀手如一尾泥鳅般潜入水中,无声无息地最先游了过去,待到距离穆青山后背不到两尺距离时,才突然发动偷袭,将两柄分水刺朝他背心猛然扎去。
水波一动,穆青山立即察觉到不对,但水流的阻力限制了他的动作,仓促间来不及转身,只堪堪反手向后拍出一掌。
这一掌正中那名杀手的胸口,打得他胸骨碎裂当场毙命,然而两柄分水刺却也一左一右直直刺入他肋下。
穆青山闷哼一声,鲜血从伤口中激射而出,瞬间染红了身周的河水。
刚才那一掌耗去了他体内仅余的真气,此时重伤失血之下意识很快变得模糊,原本抓着木板的手一松,便往水下沉去。
作者有话要说:穆大侠,你挺住!!!
☆、离魂宫
穆青山与那名杀手的打斗将头脑昏沉中的顾兰舟惊醒,他侧过头来,便见穆青山闭上双眼往黑红色的血水中仰倒,登时骇得魂飞魄散,猛然翻身去抓他的手,嘶声悲呼:“爹爹!”
他抓住了穆青山的右手,奋力将他往自己所在的木板上拉。奈何他现在气虚体乏,趴在随时可能倾覆的木板上又根本无从用力,因此拉扯了半天穆青山大半个身体依然浸在水中,而鲜血还在源源不断从他伤口中汩汩流出。
所有杀手都停了动作,不可思议地看着顾兰舟拼尽全力去挽救水中受伤昏迷的男子。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顾兰舟,脸上没了往日拒人于千里的冷漠与孤傲,只有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与惶然无措的焦虑,令人无法不动容。
连画舫上的白衣男子也是一脸匪夷所思兴味盎然的表情,这位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顾公子也有如此狼狈无能的一天,今晚上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没听错的话,顾兰舟刚才叫的是“爹爹”,奇怪了,那水里半死不活长相却着实不赖的男人看模样最多也就三十出头,怎么当得了他爹?再说他不是一直生活在落魂谷中的么,这出谷才不过个把月,到哪里认识了这么一个年轻英俊的便宜爹?
看顾兰舟那般忧心如焚的痛苦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失去什么至亲至爱之人了呢。呸,什么爹爹,分明是勾搭成奸的姘头才对。
啧,只可惜谷主不在,看不到自己爱徒为了一个野男人这般深情款款奋不顾身……
白衣男子暗自鄙夷嘲讽的当儿,顾兰舟已然两臂酸麻,浑身脱力,连穆青山的手都快抓不住。他急得掉下泪来,不,这样不行!
他使劲摇晃穆青山的肩头,带着哭腔道:“爹爹,你不要死!你快醒过来啊!”
昏迷中的穆青山微微一动,缓缓睁开眼睛,望着泪流不止的顾兰舟,艰难地低声道:“兰舟,不要哭,你要保重……”说罢再次昏死过去。
顾兰舟心中大恸,刚要放声大哭,忽地想到什么,急急偏头对离得最近的一名长着马脸的杀手道:“帮我救他!”
那马脸杀手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顾兰舟定定看住他,一字一字清晰地重复:“请你帮我把他救上来。”
马脸杀手愣愣地看着他泪痕楚楚的如雪面庞,看着那双万年清寒的美目中流露出前所未见的脆弱、无助与哀求。
鬼使神差的,他喃喃应道:“好,我帮你救他。”
画舫上的白衣男子听得分明,不由没好气地翻个白眼,这姓顾的小妖精往日装得一副清高模样,好象比谁都干净,出了谷就原形毕露,随便勾搭男人。谷主是猪油蒙了心,才会把他当成宝一样供起来!
心里虽然如此骂,他却不敢再象方才那样对顾兰舟不利。万一这帮杀手受了顾兰舟的蛊惑站到他那一边,自己可就麻烦了。
马脸杀手说到做到,迅速游了过来,扶住穆青山的后背没费什么力气便将他托到了另一块木板上,然后推到顾兰舟身边。
顾兰舟将眼泪一擦,赶紧检查穆青山的状况,发现他中的两处刺伤并未伤及要害,只是失血过多,加上体力耗尽而暂时昏厥,悬在嗓子眼里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接着他闭目凝神暗自调息,片刻后内力稍稍有所恢复,便伸指精准无误地封了穆青山伤口周围几处穴道为他止血,然后从衣摆上撕下一幅布,将伤口草草包扎了一下。
一切妥当后,他抬头对旁边一直泡在河里关注他一举一动的马脸杀手道:“大哥如何称呼?”
马脸杀手从未如此近距离地与他接触过,更不肖说得他如此客气地询问姓名,脸上刷的一下就红了,结结巴巴道:“我,我姓肖,叫,叫肖子义。”
顾兰舟点头,“好,肖子义,今日恩德兰舟记下了,他日定当回报。”
肖子义受宠若惊,激动得只会傻笑,一个字都说不上来了。
旁边其余杀手禁不住又是艳羡又是后悔,羡的是肖子义竟然能获得顾兰舟青睐,甚至得到他报恩的承诺。要知道顾兰舟平素对谷主韦一寒都不假辞色,而肖子义不过举手之劳就有如此礼遇,怎不叫他们眼红羡慕。悔的是自己方才为何离得那么远,没能帮顾兰舟那个微不足道的小忙,否则现在被人羡慕的人就不是肖子义,而是自己了!
顾兰舟站起身来,脸上恢复一贯的清冷凛冽,冷目如电在众杀手脸上一一扫过,方才缓缓道:“我可以跟你们回谷,但有一个条件,今晚任何人不得再伤穆青山分毫,否则便是与我为敌,哪怕我死了,也会变成厉鬼索他性命!”
为今之计,他只有跟这些杀手返回落魂谷,才能以此为交换条件为穆青山争取一线生机。如若不然,穆青山必定会凶多吉少。
此言一出,所有杀手都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更无一人胆敢出声质疑。毕竟顾兰舟身份特殊,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与他反目。何况他们今晚的任务只是把顾兰舟带回落魂谷,他现在愿意回去再好不过,而穆青山并不在任务之列,即便放走他,也不算违背了谷主的命令。
画舫上的白衣男子却心有不甘,嫣然一笑道:“顾公子,你什么时候认了这么年轻英俊的爹爹,恐怕谷主还不知道吧?真是羡煞人也。”
顾兰舟似乎这才注意到此人的存在,他眼帘轻掀,瞥了白衣男子一眼,懒懒道:“白玉生,你的本分是想办法如何让韦一寒专宠你一人、只上你的床,其它事情你就没必要操心了。”
众杀手闻言不约而同猥琐地邪笑起来。
白玉生登时恼羞成怒,一张白净的脸皮青红交错,抬手在窗台上重重一拍,咬牙切齿道:“好你个顾兰舟,咱们走着瞧!开船,开船!”
船夫应了,将画舫掉了头,迅速往上游开走了。
接下来,几名杀手将今晚实施行动前藏在附近一片芦苇荡中的四只小船划出来,肖子义又自告奋勇将穆青山背到其中一只船上。
顾兰舟半跪在穆青山身边,无比眷恋地轻抚他湿冷的脸颊,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