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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张唯谨这么一说邢亮觉得好受多了,他带着好奇轻轻地问了一声:“那……你也这样么?”
“是啊,有时候会这样,这是正常现象。”这孩子没有父亲,学校想必也不会仔细教这些东西,张唯谨知道自己有责任跟他解释清楚,“这代表你长大了,不用害怕的。”
“嗯,那你今天晚上陪我一下好不好。”邢亮终于放心,又担心自己会再做那个奇怪的梦,如果有张唯谨在身边说不定就没事了。
“我靠,这大热天的……”张唯谨有点为难,但在看到邢亮失望的表情时却立刻投降,“行行行,你过来,咱们开空调睡。”
邢亮这才开心起来,高高兴兴地抱着枕头进了张唯谨的房间。躺在他身边之后,男孩果然一夜无梦,安安稳稳地一觉睡到大天光。
十五、
第二天张唯谨为了带邢亮出去玩,不得不忍痛放弃正玩得如火如荼的《暗黑破坏神2》的进度,还特地起了个大早。可正当两个人准备停当打算出门的时候,谭翠屏睡眼惺忪地回了家。
“今天这么早?”老婆回来张唯谨挺高兴的,见她满脸的倦容不由关照了一句:“吃了早点没?冰箱里还有些白粥,才熬好的,我弄一点给你吃?”
谭翠屏捂嘴轻轻打了个呵欠,随即点了点头,张唯谨拍了拍邢亮的肩示意他等一下,便一头钻进厨房里忙前忙后。
被突然抛下的邢亮没说什么,只是跟谭翠屏打了个招呼,然后坐在客厅沙发上打开电视,百无聊赖地看起来。
谭翠屏接过丈夫递过来的白粥,见张唯谨还给他切了半个咸鸭蛋弄了点泡菜,不禁朝他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嗯,真丰盛呢。”
张唯谨心里暗叫惭愧,其实这些东西都是刚才邢亮准备的,“你吃吧,我们待会儿打算出去游泳,你想不想去?”
谭翠屏嘴里含着一口粥,咕哝了一句什么张唯谨没听清,等咽下去了她才有些迟疑地说明天我奶奶七十大寿,咱们得出去给她买点东西,为此她还特地跟姐妹换了个班。
张唯谨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档子事,今天看来是没时间出去玩了。
感觉有些对不住邢亮,男人看了孩子一眼,心想要不让他也一起去好了,不过陪女人逛街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还不知道这孩子愿意不愿意去。还没张嘴,邢亮已经抢着说我待会儿去找同学一起玩。
“嗯,也好,回来我给你买山竹。”张唯谨还是有点歉疚,寻思着要怎么弥补才好。邢亮喜欢吃山竹,不过这种热带水果一直不便宜,平时也没什么机会多吃。
“好啊,那我晚上还要多玩一个小时电脑。”邢亮趁机对他大肆敲诈,心里却莫名地泛起一丝酸楚。
“靠,得寸进尺了是吧!”张唯谨轻轻拧了一下他的耳朵,“你当我是舍不得让你玩啊,你那双水汪汪的狗眼还要不要了?”
“呸!你才是狗眼!”
并不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张唯谨跟谭翠屏牵着手出门的背影,可直到今天邢亮才懵懵懂懂地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事情跟以前不一样了。
第二天邢亮没有跟张唯谨夫妇一起去谭家赴宴,他总觉得自己一个八杆子打不到的人跟去那种场合有些别扭,宁愿一个人呆在家里。
张唯谨知道他是怕见谭家亲戚一大堆触景伤情,心疼之余也就没强迫他,只是承诺下次有空一定带他出去玩。
晚上两人从谭家回来时邢亮正巧从房间出来喝水,见张唯谨和谭翠屏一前一后地进门,他立刻敏感地发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和以前不大一样——张唯谨几乎是有些涎着脸地跟在老婆后头,表情透着一股少有的兴奋劲。
“你别黏着我,热死了。”谭翠平半开玩笑地推开丈夫,脸上带着一点羞涩。
女人身上特有的娇美不知为何让邢亮觉得有些尴尬,他立刻悄悄地从客厅回到自己的房间,进门之前听见张唯谨对老婆说你别乱动,要什么跟我说一声就可以了。
他那种温柔的口气邢亮再熟悉不过,可这次却不是对他说的。
“走着走着就散了,回忆都淡了;
回头发现你不见了,突然我乱了。”
不知道从大脑的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一句诗,似乎是在张唯谨还是文艺小青年时用来风花雪月的笔记本上看到的。以前的邢亮纵然早熟,也无法体会这其中欲说还休意思,但在这一霎那间他突然全都明白了,同时也毫无防备地尝到了惆怅的滋味。
确定肚子里有了孩子之后,谭翠屏开始休假,呆在家里的时间陡然多了很多。张唯谨却是越来越忙碌,有时候还得出差到外地。虽然对妻子有些歉疚,但毕竟在事业上不敢懈怠。作为补偿,他有空的时候谢绝了大部分的外事活动,就连游戏和漫画也戒了个七七八八,休息日基本上都在家里陪老婆。
远在异国的张妈妈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高兴,不过大儿媳妇这边刚刚生了老二需要人照顾,她也不想浪费掉辛辛苦苦申请到的签证有效期,只好叮嘱儿子多上点心。
头两个月谭翠屏害喜十分厉害,经常吐得一塌糊涂。原本她母亲想将闺女接到家里去照顾,偏不巧谭爸爸一时不慎摔坏了腿要住院,她实在分身乏术。
好在没多久邢亮放了暑假,每天见谭翠屏怀孕如此辛苦,张唯谨下班又比较晚,便默默地将所有的家务都承担过来——因为张妈妈曾在电话里跟他说过,张唯谨工作忙,让他平时多照顾照顾翠屏姐。
知道女人怀孕之后脾气都会变得有些不可理喻,张唯谨对谭翠屏偶尔的无理取闹一般都是置之一笑,但是那天晚上他因为接待外省过来考察的同僚回家晚了点,谭翠屏竟然锁了大门不让他进家。
“翠屏姐,怎么了?”邢亮听到响动生怕女人出什么意外,立刻从房间里出来察看,听到是张唯谨在外面叫门,他没多想就要去开。
“别让他进来!”谭翠屏朝邢亮喊了一声,之后便坐在沙发里流起泪来,邢亮看她这样立刻慌了手脚,可是大晚上的将张唯谨关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儿,略一迟疑还是替他开了门。
辛苦工作了一天,晚上回来就是这待遇,张唯谨心里自然有些不爽,但看见女人在沙发上哭哭啼啼的,想着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就没有计较,甚至还强压下心头的不快柔声安慰妻子:“是哪儿不舒服吗?想不想吃点什么?”
好一阵子谭翠屏才抬起头来,吸了吸鼻子,“我想吃酒酿鸡蛋,要加小丸子的。”
站在一旁的正担心着的邢亮听见了,立刻转身跑去厨房,张唯谨见状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也跟了进去。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看那孩子娴熟地做着家务活,又想起最近谭翠屏不可以常理揣度的脾气,这阵子恐怕没少麻烦他,张唯谨有些心疼地揽着邢亮的肩膀,发现他长高了不少,“过阵子我妈他们回来就好了。”
邢亮觉得他说这些话有点生分,摇了摇头,“没什么的,反正我放假也没什么事。”现在他能为张家做的也只有这些,更何况翠屏姐是要生小孩的人,多多照顾她是应该的。
“以后小孩生出来,可以叫你干爹。”见灶台前的邢亮认真地看着火候,鼻尖上沁出几颗小小的汗珠,张唯谨鬼使神差地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头,“你要不要?”
“去你的,我才没那么老呢!”邢亮摸了摸鼻子匆匆瞪了他一眼,眼睛圆圆的样子很可爱。生怕小丸子黏在锅底,他立刻又去拨了拨锅里的东西,最后打了一个鸡蛋进去。
“好像很香哈……”招待宴向来吃不好,张唯谨平时又喜欢吃甜食,闻到那股微醺的酒酿味道已经食指大动,不过想到这是邢亮为谭翠屏做的,只好忍住。
看他那副馋样邢亮没吱声,只是又敲了个鸡蛋进锅里,还按照张唯谨平时的喜好酌量放了一点点砂糖。
那一刻张唯谨觉得自己忒幸福了,不禁嘿嘿地傻笑了一声,将刚才进家时的那点小郁闷完全抛在了九霄云外。
两个人细心地照顾了几个月,谭翠屏的心情终于稳定了一些,此时张唯谨单位的房子钥匙也下来了,他立刻开始着手新房子的规划。等到张妈妈他们从国外回来,房子的装修已经接近尾声,就等着谭翠屏生了孩子,全家人直接搬过去住。
邢亮十五岁的暮春,张唯谨的女儿张语恬终于出生了。
说来也巧,原本该在一周前就出生的孩子,硬是多在妈妈的肚子里赖了七天才出来,而她出生的那天,正巧是邢亮的生日。
邢亮还记得那天张唯谨揉着他的头发说这样多好啊,以后你们俩的生日都可以一并庆祝了。
全家都为这个小公主的到来而变得忙碌和兴奋,小女娃生下来有六斤二两,张妈妈只看了一眼就对儿子说瞧这孩子的眉眼多像你,将来一定好福气。
第一次做父亲的张唯谨更是对这个秀美恬静的女儿爱不释手,等到婴儿可以抱出育婴室之后,除了喂奶的时间之外,他一直霸占着女儿不放,而对待辛苦产下女儿的妻子也是加倍地呵护宠爱。
见张唯谨那么开心,邢亮也为他感到高兴,小小的女娃更成了全家人关心的重点。
新生命降生的快乐只延续了一周,原本张唯谨打算给老婆办出院,可是各项指标都正常的孩子却突发疾病,眼看见白‘皙软糯的女儿变得脸色蜡黄而且哭闹不止,张唯谨心里那个难受真是一言难尽。
开始医生说是普通的新生儿黄疸,应该很快会自行消失,没想到过了好几天孩子依然如故。医院这才开始重视起来,可是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又改说孩子是病理性黄疸,给她治疗了十多天才出院。
孩子刚生下来没几天又是抽血又是输液的,小家伙难受了经常哭闹不止,谭翠屏产后身体很虚弱再加上担心孩子,恢复得很不好。
好不容易将妻女接回家照顾,张语恬的体重比生下来时倒像是还轻了一些,张唯谨瞧着她小小的脑袋上打点滴弄出来的青紫,成年之后头一次眼泪都快下来了。
新房子三室一厅,小宝宝的婴儿车就放在父母卧室的床头。瞧着宝宝恬静地熟睡着,张唯谨觉得自己的婚姻到了现在,仿佛才真正礼成。已过而立之年的他似乎找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最有趣的漫画和游戏,每天的娱乐只要有女儿参与就够了。
谁也没想到这个秀美娇弱的小家伙竟然是异常的难带,回家没几天就搞得张家人仰马翻。不知道为什么,她睡觉极其不安静,一晚上倒要醒个三四次,每次都哭闹不止,怎么哄也哄不好。自打孩子生下来,谭翠屏和张唯谨几乎没有睡过一天的囫囵觉。
孩子两个月的时候发了一次高烧,送进医院一检查,居然查出个巨细胞病毒感染。因为谭翠屏的工作环境比较复杂,医生怀疑是先天性的宫内感染。现在孩子已经伤了肝脏,转氨酶高得惊人,因为体内胆汁淤积她浑身骚痒故而每天啼哭不止,末了还说不排除有其他严重后遗症的可能。
这个噩耗对于两个年轻人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张唯谨不敢相信如此可怕的厄运竟然会降临到他可爱的女儿身上,智力低下、神经性耳聋、运动障碍、癫痫……光是听医生说起这些可怕的名词,张唯谨都忍不住脊背发冷。
那段时间邢亮只觉得家里充满了愁云惨雾,伴随着小恬恬仿佛无休无止的啼哭。有时候邢亮见张唯谨夫妇和张妈妈哄孩子哄得筋疲力尽,无法袖手旁观的他虽然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却义不容辞地加入了照顾宝宝的队伍里。
原本他们在谭翠屏生孩子之前就雇了一个保姆,但是人家发现带这个孩子就不能睡觉于是不声不响地辞了,后来换了三四个保姆都一直干不长,直到也再没有人敢来接手。
七十多岁的张敬安因为孩子昼夜啼哭无法休息,张妈妈怕他年纪大了受不了,于是将他赶到弟弟家去暂时住着,晚上大家轮流照顾张语恬。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差不多一年,这一年间谭翠屏几乎每天都要哭上一两次。小语恬的肝脏一直非常不好,可能爆发后遗症的阴影也一直笼罩在她身上。谭翠屏无法接受自己生了这样一个如同定时炸弹一般的孩子,连梦中都在担心自己第二天醒来,女儿就突然听不见或者痴呆了。
张唯谨心疼孩子受苦,也心疼妻子承担着如此巨大的精神压力,他每天除了照顾女儿之外还要耐心开导谭翠屏不要想太多,可是自幼生活顺遂的女人从未遭遇过如此重大的挫折,没人知道她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十六岁的邢亮就要中考了,那天晚上他在自己房间里学习,突然听见隔壁房间里传来一阵喧哗,间中似乎还有什么玻璃器皿摔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