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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少爷咳嗽的老毛病又犯了,少爷咳得厉害,就像当年被老爷推出家门外,命仆人强行将他送下扬州置宅定居时,那般严重。
宅第外头,扬州古街上人声鼎沸,细细微小的声音顺着冬末的风呼啸而来。
「新娘子入门了……新娘子入门了……百子千孙……吉祥如意呐……」
厢房之内,匡地声传来巨响,琴弦骤乱,吓得福伯跌倒在地起不了身。
「少……少爷……」福伯老泪纵横,哭了起来。
☆☆☆
慕府内,才拜完天地,一群与慕鸿相熟的徽州商人群涌而起,他们由徽州迁居扬州已久,同为姻亲宗族的多不胜数,徽人自古有「抢花冠」之俗,见拜完了天地新人入洞房,便相随着要同进新房看新娘。
慕平护着身后的娘子,叫丫鬟们先将她送入了房。
「各位叔伯们,就放过我娘子吧!」慕平心想人家未嫁前是个知书达礼的黄花闺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堪生人调戏。
「这么快就在疼新娘子啦!」一群衣冠华美体态富贵的商贾们笑着。
「不抢花冠也成,那你这新郎官就到外头陪我们喝个痛快,顺了我们的意,自然不闹房生事。」
慕平苦着张脸,又被拉回大厅。
商贾间势力雄霸者在江南唯有徽州商人,徽商买卖功夫到家,财富惊人几乎富可敌国,瘦西湖两岸广大园林,几乎都为徽州商人所建。
父亲更曾千叮万嘱过他,万万不能得罪这些经年在外营商,但却为他大婚之故不远千里赶回来的叔叔伯伯们。
于是慕平只好硬着头皮,接过他们一杯一杯递来的水酒,不停喝着,停歇不了。
直至最后虽然放入了,但慕平才开门跨入新房转身关上门扉,便倒在地上醉到不省人事。
久久之后,慕平悠悠地转醒,他惊觉新娘子坐在床侧没有动过,于是摇摇晃晃起了身往新娘走去。
掀开红盖着头的那刻,慕平是惊艳的。盖头下的女子有着美丽的容貌,和温驯的性格。他被宾客灌醉了酒倒在新房的地上起不来,她却坐了几个时辰没有离开床榻一步,安分地守着礼,静静地等着他醒来。
「相公……」低着头不敢抬起的她娇羞地喊着。
「娘……娘子……」慕平从未见过如此动人的女子,她大了他两岁,花容月貌让他失魂。他昏眩着,难以想像自己是何等幸运,才能有如此女子为妻。
龙凤烛高高燃着,红纸剪裁的喜字贴满新房。她柔顺而轻缓地替他宽衣,羞涩的脸庞绯云上染。
突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什么事?」敲得那么急,慕平踏着乱掉的步子前去应门。然而开了门,见到的人却让慕平吓得酒都醒了。
「福伯,你怎么跑来了!」慕平往外左右查探,幸好没有仆人经过。
「平少爷。」福伯红着双目,他这把老骨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翻得过两家围墙,偷偷跑到新房前来。
福伯一见慕平,便双膝下跪。
「福伯,你这是怎么着?有话起来再说。」慕平连忙扶起老人家。
福伯哽咽着:「我家少爷又犯病了,他药也不吃,饭也不用,奴才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才前来找您的。」幸好今日所有人都在厅堂,并没人发现他闯进慕府。
「楚大哥他……」慕平听见楚扬有事,顿时言语困顿了起来。
「奴才求求平少爷过去劝劝我家少爷吧,我家少爷再不服药,会死的!」福伯泪流满面,低泣不已。「我家少爷如今就只听您一人的话了,您若狠心不理会他,不啻是将他往死里推,要他求生不能。」
福伯言语间,似极控诉。慕平的心如同被狠狠一击,身子朝门偎靠了去。
慕平望了望新婚妻子,只见妻子娴静安坐神色间没有丝毫不满,更无意干涉他的一举一行。
最后慕平还是舍不去与楚扬惺惺相惜这些年所衍出的情意,关上房门,直往庭院而去。
慕平越过围墙,走入主屋,推开房门,来到楚扬床榻之前。
灯熄着,琴音静。
没有月色的夜晚,他看不清房内动静。只瞧见楚扬模糊的身影隐在漆黑的床前不发一语,灼热的视线笔直凝视着他。
楚扬惯用的古琴,碎在一旁。
断落的琴弦因失去知音,连悲鸣,也无人听闻。
「福伯说你病了。」酒气被残破景物驱散,慕平略为清醒后,缓缓地道。他不敢靠楚扬太近,仍有着些距离,焦心地望着他。
「你今日大婚……」楚扬干涩的喉发出嘶哑的嗓音。
大婚二字,令慕平愕然半晌。「病了……病了就得吃药……与这事又有何干呢……」
「新娘子……美吗……」楚扬痛苦地问着。
慕平言语困顿,说不出话来。楚扬为何问这些事,他连想的勇气也无。
「我在渡口等了你整整一日,但你没来。」楚扬猛站起身来,趋前抓住慕平的手。
慕平犹若惊弓之鸟连连往后退,他急忙地想甩开楚扬的碰触,哪知却发现楚扬的手滚烫不已高烧灼烫。
「楚大哥……你怎么了?」慕平的恐惧,让忧心着楚扬病情的慌乱给淹没了。
「你爱着她?你已决心与她共度余生麽?」楚扬问着,愈益靠近。
「你烧成这样子,我得先去替你找大夫来才成。」慕平担心他的病,想即刻离去寻那盲眼大夫。
楚扬当年也是这样,足足烧了三天三夜,都没退过烧。
福伯说过,楚扬这是心病。
楚扬的爹因为他天生怪眸,听信相士之言认为他会祸及众人,所以将他送到扬州大宅美其名让他修身静养,但实质是将他与其余家人隔绝以免酿祸。
后来当年尚幼的楚扬晓得了,病得差点救不活。
慕平心里头约莫知道楚扬这回是为了什么才病成这样,然而他却不敢正眼看着楚扬,他只能不断躲避,躲避楚扬蓝眸中绝望黯然的灰暗。
就在慕平欲旋身出门寻医时,突然地楚扬将他拉回,扣倒在床铺之上。
楚扬灼热的气息喷在慕平脸上,距离之近只差分毫便可触碰上对方。
「楚……楚大哥……」慕平着实被吓了一跳。
慕平没料楚扬病中力气还会那么大,他现在被楚扬所压制,完全动弹不得。
「平儿……」楚扬唤着他的名,但不同于往常的声调,今日喘息中有着希盼祈求,有着最后一搏的欲念,蒸腾的燥热沸走了楚扬所有理智,他明白倘若让慕平离去,今后再也没有其他机会能得到这个人。
「你……你怎么……怎么……」慕平感觉到楚扬贴在他身上的下半身有物隆起,那是最为暧昧之所。他惊讶地红起双颊,不断扭动着急欲挣脱。
「我绝不能放你离去,我这生能想的,就只你一人。」
楚扬的吻落了下来,带着急躁、带着颤栗、带着奢望、带着急欲占有。
慕平的齿被强硬撬开,受此震惊的他无法反击,也怔愣地忘了反击,只能在楚扬强硬的吸吮卷绕中挣扎迷失,完全失去了主意。
「平儿……」楚扬焦急地,扯开所有衣裳,那墙之后,有慕平的妻正守候静待着。倘若失去了慕平,他将心死,再无法存活。
然而身下的慕平却只是强烈颤抖着,从不明白他情有多深,爱有多浓。
只是这夜慕平却要离他而去,在那墙后他伸手不及的远处,与别的女子生儿育女共度余生。
他的心似那碎成千千片的青瓷杯,就要溢出血来。
「别……」酒香弥漫,醉着的慕平无法挣脱,只能任自己的气息在瞬息间被楚扬所打乱,他感觉楚扬腿间的肿胀越来越大,但却不明白楚扬为何要对他这么做。
这不是男女间的床第之事吗?
为何……为何会发生在他们两人身上?
但他更不明白的是,为何楚扬会对他有如此反应……
灼热的体温,融化着一切理智。滚烫的气息,吹灭了所有束缚。
楚扬没有多想,他的脑海只存在『占有』这两个字,倘若他能将慕平占为己有,慕平或许将成为他的。况且过了今夜,明日不知会如何。他不作多想,他害怕再去多想。
「楚……楚大哥……」慕平落下了泪。
楚扬并无理会慕平的哀求,强硬进入了他。
「啊……」深陷推挤的剧烈痛楚,令慕平痛苦呻吟着。
巨痛夺去了慕平挣脱的能耐,剥离了他所有气力,他扯着楚扬的发,抓着他赤裸的背,但楚扬就是不肯松手,丝毫不肯松手。
而后,楚扬一举往内冲撞而去。
「呜……」
慕平泪水断了线般不停落下,撕裂的苦楚由结合处暴涌而至,直接冲击上心头使他落泪。
「平儿……平儿……」楚扬猛烈地撞击着,似乎想将自己送入慕平的最深处。
楚扬喊着慕平的名,慕平耳际有着楚扬的细语,但慕平只觉得痛。
那是心痛,是楚扬如此待他,瓦解他所有尊敬与信赖的痛。
第五章
天明将至,楚扬松开了慕平。
慕平仓皇地拾起衣衫着身,他不问为什么,只想尽快离开弥漫着楚扬气味的床榻,离开楚扬身旁。
眼角瞥及,那张碎得无法再完整的琴,慕平心中涌起哀戚。
他曾经多麽欣羡楚扬一双手灵巧非常,十指即可让张普通不过的古琴,扬起无物能及的优美琴音。
但这夜,楚扬却用那指,深深地侵入他的身躯,淫靡地侵占了他。他瑟缩恐惧着,无法明瞭楚扬为何对他做出这种事情。楚扬燃起的情感,在昨儿个他大婚的夜里,将他焚烧至尽。
慕平逃离楚扬视线之时,楚扬仍哀然地凝视着他。
慕平晓得,但他无法回头。他害怕楚扬深深藏在心底,从无法脱口而出的情感。他一直恐惧着,恐惧楚扬那未知而浓烈的愁绪,会将他拖进漩涡中令他无法挣脱,灭顶而亡。
「心之所系……唯君而已……」楚扬缓缓地说着,他的唇颤抖,然而慕平却视而不见。
慕平踏出楚扬房门,忍痛越墙回府。院里的瀑布飞溅水花,沾湿了他的脸,也沾湿了他的衣裳。朦胧晨曦中水声淙淙,他咬着唇,克制自己别再去想楚扬最后说的那句话。
心之所系……
心之所系……
但楚扬是他最为尊敬、以性命去全心信赖着的人呐。
开启房门的那霎,他的妻坐在床榻彻夜未眠。红烛垂泪,无声无息。
慕平望着满室喜字,望着笑意轻挂不多追问的妻子,突地,却又想起楚扬神伤的模样。
唯君而已……
楚扬说。
唯君而已……
楚扬的神情,是那么地绝望。
☆☆☆
几个月后,十姐的夫婿由京城捎来了封信,说是朝廷禁酒之事暂缓,但为了替慕家取得官酒先机,要爹立即往京城立酒庄确定势力。
爹招来了他。「平儿,你十姐夫说京城那处形势纷乱,若要取得官酒之位必须先往京城立酒庄垫好底子才成。这么一来即使朝廷真的禁酒了,一些只许达官贵享用的贡酒、或民生之资慕家也能从中供应,你认为如何?」
「爹要我去京城?」慕平边收拾着酒窖里的杂物,边问着。
「你岳丈在京中颇有地位又是三品高官,你此次上京有十姐夫与丈人相偕帮忙定会顺利许多。」慕鸿说着说着,叹了口气。「你都十七了,这么大个人总该出去闯闯,多些人生经历对将来也有些帮助。」
慕鸿的安排之下,慕平从无摇头说不的余地。于是他听从爹的吩咐,与新婚妻子收拾细软迁往京城,为家中事业另立据点。
他的妻子绣娘,高堂在京颇具名望,爹多少也希望籍着绣娘娘家的声威,让慕家摆脱商贾之流,晋身名门之列。
士农工商,商者为贱,爹当初不知是花了多少功夫洒金万千,才让绣娘双亲答应将女儿下嫁与他。想及此,想及家人,慕平纵使再有不顾仍是得扛起责任。爹说的,都十七了,再这么下去他还会有什么出息。
几天后他与绣娘启程,然而爹顾着酒庄娘守着家,没人前来送行。
烟花三月,扬州美景如梦似幻。河畔杨柳摇曳,河间澄净如镜。
他踏上摇晃不定的渡船,偕着妻子要往京师而去。
山峦苍翠,蜿蜒起伏,烟雨蒙蒙的江南河岸孤帆点点。
一片的寂寥,一片的苍凉。
「平少爷。」
当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