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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建国一愣。
那声音像一道长索,把他牵引回了现实世界:“你坐起来,抱着我,会不会?”
何建国福至心灵的抽身而出坐起来,而后把段珀拉扯着跨坐到了自己身上。重新亲密的交合了,他双手抓住对方的屁股,上上下下的奋力托着起落。段珀紧闭双眼深深低头,两只手垂下来攥成了拳头,默然无语的咬住牙关,整个人都透着一点要痉挛的势头。当何建国那动作激烈到了一定程度时,他忽然抽搐着一挺腰,随即又向前俯过身去,在高 潮中轻轻的“哈”了一声。
温热的体 液射到了何建国的胸腹间,段珀坚持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姿势,却是并没有依靠向对方的胸膛。
何建国本也不想让他依靠,因为知道自己的命将会交待这位老虎手里,可是心思迟疑了一下,他还是伸手把对方搂了过来。侧着倒在草地上,他一翻身分开了段珀的双腿,捅进去狠命的深深乱捣了一阵,末了也是一泄如注了。
在渐渐浓重起来的暮色中,这两人分了开。无言的相对坐起来,他们一起变成了木石雕像。
一个是在死心塌地的等着掉脑袋,另一个的思想,则是复杂得多。
37质变
何建国在几只蚊子的围绕下,头脑浮想联翩,心潮澎湃起伏,同时微微抻着脖子,仿佛一只引颈待宰的呆头鹅。
他匆匆回顾了自己这二十六七年的人生——前二十年过的太美好了,就显得后来这六七年无比凄惨,仿佛坠进了阿鼻地狱。
最疼爱他的母亲被人活活打死了,外婆上了吊,外公被关进秦城监狱里杳无音信,想必也是凶多吉少,他这一个独人千辛万苦的熬到如今,却又因为一时糊涂,马上就要被人砍去脑袋。想象着那种利刃加颈的恐怖情景,他吓的肝胆俱裂,不禁接着方才的眼泪,又绝望又委屈的继续哭泣起来。
段珀并没有理会何建国,歪在地上沉默片刻,他起身走到水桶边,伸手撩水出来洗了洗下身。捞出毛巾拧了两把,他低下头很仔细的擦净了自己。
股间火辣辣的,先前并没有觉得疼痛,现在那滋味才泛上来,让他觉得很不好受。
因为发现身边没有干净衣裳,他便向前走了十来步,在林子边缘扯着大嗓门喊了一声。外边守卫的士兵听到了,立刻遥遥的做出回应,片刻之后就送来了两条洁净的棉布裤衩。段珀自己套上了一条,又把另一条扔到了何建国头上。
何建国哭的天昏地暗,这时忽然得到了裤衩,就先捏着鼻子甩了一把大鼻涕,而后红着眼睛仰起头,哑着嗓子发出疑问:“啊?”
段珀居高临下的轻声咬牙道:“哭够了没有?哭够了就给我穿上裤衩回家去!”
何建国一愣,抬手从头上把裤衩拽了下来:“啊?”
段珀绕到侧面,抬脚狠踢了他那后背:“留下来喂蚊子吗?”
何建国挨了这一下子,疼的一咧嘴,随即爬起来手忙脚乱的把裤衩套了上。找到毛巾满脸的擦了擦,他转向段珀哽咽着问道:“这就回、回家去了?”
段珀上前一步,伸手指向他的鼻尖,一字一句的说道:“今天的事情,不许你向外人讲!你敢吐露半个字,我剐了你!”
林中安静下来。
短暂过后,段珀又推搡了对方一把:“不要张着嘴看我,你傻了?”
段珀和何建国在林子外分道扬镳。
他屁股疼,叉着两条腿走路。磨磨蹭蹭的回到草房,他不声不响的溜进去上了床。房内光线十分暗淡,他侧身向外躺着,一只手就偷偷的钻入裤衩,在那后 庭处试探着摸索。
穴口微微松开了,滚烫的有些红肿。现在这感觉虽然糟糕,不过在方才那热火朝天的时候,也的确是舒服快活到了极致。他今年十九岁,正处在一个最骚动的年龄,虽然心里总想着要禁欲、要纯洁,可是身体总是蠢蠢欲动的,当真是憋的难受。
先前和张启明做这桩事情的时候,他已经很觉心满意足,可是后来在旅途上和张启星相好了一夜,他才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欲仙欲死。照理来讲,他作为承受的一方,好像是吃了大亏;可若是抛开这个想法不谈的话,那……
段珀心乱如麻的吁出一口气,一翻身坐起来,刚要整理一下思路,不想忽有一只足球从窗外飞入,“咚”的一声就击在了他的头上;而他猝不及防,当即顺着力道又倒了回去。段提沙大踏步的跑入房内,见儿子和足球一起躺在床上,就弯腰低头亲了段珀一口,而后单手抓起足球又跑了出去。
窗外响起了他的欢声笑语,其间还夹杂着少年人的呼喝。段珀躺着没有动,知道那是段提沙在和童子军踢球。
段珀觉得这很不公平——段提沙乌七八糟的乱搞了四十多年,毫不纯洁,可是一直很快乐;而自己这样守贞,烦恼却是层出不穷。
段珀很累,晚饭也没有吃,裹着薄毯就沉沉睡去了。入夜后段提沙拿着一根点燃的蜡烛走入房内——自从冯参谋长死后,这父子两人的关系越发亲密起来,出则同车,寝则同衾。
静悄悄的在床前站住了,段提沙俯下身来,将那根蜡烛端到床头,从头至脚缓缓移动着照明,把儿子的身材形貌看了个清清楚楚。
多么漂亮可爱的老虎啊。段提沙一想到这孩子的体内流淌着自己的血液,心情就愉悦幸福的无法言喻。段珀是他的骨中骨、肉中肉,他有时候爱儿子爱到了身心失控的地步,简直恨不能活吞了对方。
“噗”的一口气吹灭蜡烛,他上床钻进毯子里,贴肉抱住了细条条的段珀。
段珀这一觉睡的十分满足,翌日上午醒来之后,就觉着神清气爽,屁股也不疼了。
段提沙站在窗外,正用傣语对着几个黑小子大声训话。这并没有搅扰到段珀的平静心情,他觉着自己头脑清晰,正可以把昨天那番失败的事业重新捡起来、再试上几次。
提着裤衩下了床,他半裸着走出门去——先前他一度很在意自己那命根子的尺寸,自卑之余穿戴的森严壁垒,生怕被人看去了笑话;不过近来,或许是思想更加成熟了一些的缘故,他对于这件事不是那样紧张了。
在黑小子和段提沙身边蹲下来,他撅着屁股洗头洗脸,嚓嚓的刷牙齿;然后用手指从铁罐头盒里捏出切好的火腿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端着军用水壶喝冷水。白晃晃的阳光照射在他那赤 裸的脊背上,他微微眯起眼睛,在咀嚼的同时进行思考。
浓密睫毛的阴影使他那双眼睛显得深邃幽黑,他心不在焉的望着前方,发现这些年来,自己好像是把简单的事情搞得复杂了!
爸爸是对的,他想,其实一切操守和原则都是狗屁,都是圈禁住人心的铁栅栏。该怎样就怎样、想怎样就怎样,自己太幼稚太愚蠢了,还是爸爸的思想通透。
段珀在十四岁时,对于人生十分迷茫,“坚守纯洁”这个信念成为了他的指路明灯;然而在五年后,指路明灯变成累赘,被他彻底的抛弃掉了。
段提沙一看到儿子就手痒。他并没有停顿对黑小子们的训导,可是两只脚却是不由自主的走向了段珀。弯腰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光脊梁,他又深深低头嗅了嗅儿子那肌肤的气息,同时持续而铿锵的大讲傣语,丝毫不耽误正事。段珀捏了一块火腿,转过身向他递去,他一张嘴叼住了,起身面向黑小子们时,他依旧是说。
段提沙在演讲完毕后,就带着黑小子们走掉了。
段珀穿上了一身墨绿色的军装,因为觉得军帽那帽檐有些遮挡视线,所以他索性将其向后反戴上了,露出了雪白的大半个额头。跳上了自用的敞篷吉普车,他问身边的卫兵:“何建国呢?”
没等卫兵摇头,他又一挥手:“去把他找过来!”
卫兵领命而去。段珀坐正身体,舒舒服服的向后仰靠了过去,在微凉的风中闭目养神。
何建国到达的很快,由远及近走过来时他微微弯着腰,神情是一种茫然的惶恐,仿佛随时预备着眺望远方。
手足无措的停在车前,他双手下垂抓住长裤,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后却也没说出什么来,只是浅浅叹了一口气,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段珀一直觉着何建国相貌好看,所以即便对方畏缩成了这番模样,他瞧着也不厌恶。何建国叹气,他也叹气,叹完气后却是一笑。
伸手向对方招了一招,他很平和的呼唤道:“上来,我们去工厂。”
何建国的手臂紧贴身体,就这么抓着裤子走过来,姿态十分僵硬的上车坐在了段珀身边。
段珀把一边手肘架在了车门上,不再看他。前后几辆吉普车一起发动起来,向林中密处行驶而去。
在接下来的时日中,段珀不分昼夜的守在工厂里,企图提炼出纯度合格的四号海洛因。然而在经过了无数次试验之后,技术人员们还是失败了。
这时已然临近罂粟成熟的季节,段家军这一股子从缅甸流窜而来的强大力量也暂停扩张,转而奔向四方,开始着手收购生鸦片。
38没意思
段珀站在工厂门口,对着何建国横抬起了左手。
何建国手里端着个搪瓷缸子,里面装着满满的米饭,饭上还堆着两片厚而油腻的牛肉。
然后段珀伸出右手,将一点白色粉末涂抹到了左手手背上。粉末十分洁白细腻,在他那指尖的揉搓下贴合皮肤,很快便消散于无形之中。
“这个就是坤沙那里流出来的产品,品质非常好,纯度非常高。”
说完这话,段珀转身从门旁的桌子上拿起一块油纸包裹着的方砖,对着何建国掂了掂:“这样一块海洛因砖,在清迈值五千多美元;从清迈运去香港,价格能涨到三十万港币。我们现在处处都需要钱,可是瞧你们制造出来的那些货色,还没有石粉干净!”
何建国睁着一双大眼睛,很惭愧的望着段珀,同时手上不停,用一柄勺子快速的往嘴里送饭。
段珀看了他这熊样,怒其不争的叹了口气,放下方砖后他用指尖点了对方的鼻子,口无遮拦的恨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怎么不去死啊?”
何建国麻木不仁的低下头,继续吃。
何建国现在,挺受罪。
他在中学校里的确是受过化学一科的教育,不过那都是很粗浅的知识,而且他当时学的也并不用心,早在后来的漫长岁月中将其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对于制造毒品根本就是一窍不通的,可是段珀偏偏还把他当成了个人才来高标准严要求。他平白无故的挨了许多臭骂和殴打,有一次他向对方解释,说自己是“非不为也,实不能也”结果段珀那边随即就扇过来一记大耳光:“去你妈的,放什么文绉绉的狗屁!”
那一巴掌打的很够劲,何建国晕头转向的捂住脸,差一点晕了过去。
放下空空如也的搪瓷缸子,何建国讪讪的低下头,用舌头舔了舔嘴唇上的油渍。其实他明显要比段珀高壮,不过因为怯懦,所以总是微微驼着背,满脸倒霉催的可怜模样。
“老虎到底算不算是我的好朋友呢?”他在心里偷偷的思忖:“他倒是给了我许多好吃好穿,不过打骂的也很厉害啊。”
然后他又想:“老虎要是真心对我好,那打骂什么的,我就忍了;要不是真心对我好,那我……我也忍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抬眼望向对方,不想却正是与段珀目光相遇。两人对视了一瞬,他慌忙移开视线,不知怎的,忽然生出了一点自惭形秽的感觉,面颊也热烘烘的发起了烧。轻轻的抿了嘴唇,他垂下眼帘,盯住了地上一丛绿草。
然后他听到段珀发出了疑问:“你这脸,怎么一边大一边小?”
这问题让他不由自主的苦笑了一下:“你昨天刚打过我,现在还肿着哪!”
段珀动手惯了,身边又都是野猴子一般顽皮不怕打的货色,所以下手总是没轻没重——可何建国显然不是野猴子,他不抗揍。
何建国的惨相并没有让他感到后悔,他只是伸出手去,抚慰似的摸了摸对方那隐隐红肿着的脸蛋:“喂!”
何建国转过头来面对了他:“嗯?”
段珀笑了:“我们在这儿也混了小半个月了,一会儿我们回村里休息半天,明早再来。”
何建国在此地熬的苦不堪言,一听这话,也笑了:“好啊!”
在返回的路上,段珀眼望着擦身而过的沿途风景,并不理会何建国;何建国因为高兴,倒是话多,咕咕哝哝的总要和段珀交谈。段珀将一边手肘搭在车门上,另一只手伸出去,拄着一支冲锋枪;嘴角含着一点笑意,又不动声色的斜溜了何建国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