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岩温那里倒还是个薄弱地带,值得自己前去突破一下!
段珀平时也是到处跑的,所以他今早这一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抵达岩温营地时,已经是临近中午。岩温这一部目前只有四百多人,平日安闲得很,吃过早饭盼午饭,吃过晚饭就睡觉,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念想。
段珀平日从来不到这里视察,如今出现的突兀,就把岩温吓了一跳。本来他是正守着一堆火在烤鸡翅膀的,此刻也不敢烤了,抓起军装上衣披到身上,他一边系扣子一边跑向了段珀。气喘吁吁的在段珀面前站住了脚,他挺身一行军礼:“老虎少爷!”
段珀身边只有六名卫士,全副武装也没有多大火力。抬眼审视着岩温,他心中是相当的警惕;而感情反映到脸上,他瞧着就严厉阴沉了。
“岩温。”他轻声说道。
岩温立刻答应一声:“在!”
段珀在这一路上考虑了许多,此刻便要开始一一落实。不动声色的扫视了四周,他出言问道:“通信班在哪里?我要往外发电报。”
岩温很觉莫名其妙,不过又不敢多问,只好迈步为段珀引了路。
段珀让通信员为自己向清莱发去了一封电报,然后对着岩温一招手:“你找个安静地方,我有话和你讲。”
岩温好奇的盯着段珀看,忽然听到这话,不禁受宠若惊,很笃定的认为段珀是要对自己委以重任——兴许就是分给自己一家工厂呢!
高高兴兴的把段珀带到一件充作指挥部的草房里,他满怀期盼的关上房门,把自己送到了那六名卫士的包围圈中。而段珀后退到角落处站住了,先是一言不发,沉默片刻后才压低声音开了口:“我和爸爸有了矛盾,这一阵子都不打算再回家去。你这里不错,我看上了。”
岩温一听这话,傻眼了。
段珀又接着说道:“你若同意站在我这边,那就留下,我不会亏待你;你若想要跟着爸爸,那就一个人走,我也不会为难你。你要是打算把我捆起来送回帕加去……”说到这里他沉吟了一下,语气开始变得狰狞起来:“爸爸和我总归是一家人,他不会杀我,但我会杀了你!”
岩温从整体上开始黑中透红——他紧张了,彷徨了!
他只是个好勇斗狠的野小子,比段珀还小个一两岁。让他去冲锋陷阵,他敢,他会;可是让他搅在将军父子之间搞人事斗争,那他就立刻变成了白痴。他不想离开自己的兵,可是更不敢和段提沙做对——但话又说回来了,老虎少爷乃是将军的祖宗,这两个人别说吵架,就算是打起来了,又能打到什么程度?总不会真正恩断义绝就是!
岩温无路可走,只好十分绝望的低下头,望着自己那黝黑的脚趾头发呆。他不爱穿鞋,光着脚走路更伶俐轻快。
段珀也不催促他,很有耐心的静静等待。
“老虎少爷有钱。”岩温想:“如果这次我帮了他,那他一定会真的给我钱。可如果我独自一个人跑到将军那里去的话,就没有钱拿了。老虎少爷和将军吵架又不是秘密,我一个人跑回去也不算立功,将军不会奖赏我的。”
岩温动了动自己的脚趾头,因为精神太紧张,所以骤然发现自己把汉话给忘记了。
“我……”他费力的调动舌头,一个字一个字想着说:“跟……你……啦!”
段珀走上几步停在他面前,探头过去恶狠狠的逼问道:“真的?”
岩温嗅到了段珀头上脸上身上传来的香皂气息,紧张的汗流浃背:“真、真的。”
段珀知道岩温年纪小,不狡猾,所以听到这里就点了头,又用手指戳了戳对方的黑脸蛋子:“从现在开始,这里一切都归我来调度。你敢作乱,我就扒了你的黑皮!”
岩温连连点头,心中叫苦不迭,然而又无计可施。
段珀对营地的接管很迅速,首先就派出两名卫士把通信班给控制住了。
然后他蹲在火旁,吃掉了岩温预备的那一串烤鸡翅膀。岩温偷偷派人跑出营地到帕加村去送急信,而自己无处可躲,只好是蹲在段珀身边,用一根铁钎子穿上鸡腿,架在火上继续烧烤起来。
岩温的信使腿脚不错,可饶是如此,毕竟还是比不过越野车。经过了一下午的翻山越岭,他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了帕加村。
在帕加村内的总司令部内,他十分之巧的遇到了段提沙。而段提沙在听到了他所带来的消息之后,不禁大惊失色:“这傻老虎在搞什么?我们哪里吵过架?!”
这问题着实是无人能解;而段提沙在经过了一番思忖之后,忽然明白过来了!
明白过来的段提沙感到了一丝愤怒——如果段珀是在他面前歇斯底里的大闹一场,哪怕是扇他两记耳光呢,那他也不会真正生气;因为那正符合段珀一贯的性格,从小到大二十多年,他已经习惯这孩子吵吵嚷嚷的像只火药桶了!
然而段珀这次没有吵,不但没有吵,事前甚至一点征兆都没有流露出来,居然偷偷摸摸的就溜走了!吓!真是长大了,变化了!野种的成分占了上风,现在要和老子分庭抗礼了!
段提沙越想越生气,当即下令给段珀发去急电,催促对方马上回来。结果电报发出去,很快就有了回信。
回信比较长,简直不大像一封电报。通信员将其翻译出来送到段提沙面前,段提沙低头一看,就见上面写着这么几行字:
“爸爸,我讨厌换血,讨厌极了,可是因为我爱你,所以还是忍受下来;刺青是我不能忍受的,如果一定要这样做,我就和你一起死。爸爸,我爱你,可是你现在好像不爱我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害怕,很难过。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想和你一起死。老虎。”
段提沙读完了这一张字条,忽然就百感交集了。
六神无主的抬起头,他心里问自己:“我真的不爱那孩子了吗?没有哇,我还是爱他的啊!我只是想把自己的血分给他,只是想在他身上留下印记……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他呀!”
然后段提沙又痛心疾首起来:“他不理解我的苦心,完全不理解,还闹着要和我一起死。这个臭老虎,难道他不知道他欠我的吗?伤心,他真让我伤心!”
就在段提沙又生气又伤心之际,部下的一位参谋乘车从山外回来了。该参谋叫名是参谋,其实更像一位负责理财的驻外会计。因为段氏在外的流动资金数目庞大,所以这参谋每隔一两天就带着账簿回来一趟,向段提沙做出汇报。此刻他不知道段提沙刚刚受到了打击,照常就摊开账簿走上前去,开始唠唠叨叨的报账;而段提沙心不在焉的听了片刻,忽然抬手做了个打断的动作:“停,那八十万是怎么了?你再重复一遍!”
参谋一点儿危机感也没有,当即就开口解释道:“哦,将军,是老虎少爷在今天中午往清莱发去了电报,让人从银行里提走了八十万港币。”
段提沙拧起眉头:“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老虎少爷用钱,我们向来是不问的。”
段提沙深吸一口气,不由自主的就咬上了牙:“NND!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真和老子干上了!”
72 开战
段珀大吼一声,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大汗淋漓的坐在床上,他气喘吁吁的眼望前方,目光都直了。
在方才的梦里,他被段提沙抓住绑在了躺椅上。衣裤被一撕两半的扯开扒下,有面目模糊的人走上前来,用冰凉的手指抚摸过他的皮肤。然后时间飞速流逝,末了他奋力探头望去,就见自己的身体从颈至脚,一片血淋淋的五色斑斓。
这情景让他陷入了没顶一般的绝望悲愤中,在梦里就崩溃了。那一嗓子吼的粗犷宏亮,空山虎啸一般,活活的把他自己都震醒了。
和他一起醒来的,还有岩温。
岩温就躺在他身边,一只腕子被手铐禁锢在了铁床边栏上。段珀怕他带着士兵作乱,而把他公然监禁起来又不甚妥当,因为有时还要指望这家伙替自己发号施令;所以权衡之下,他索性像拴狗一样把黑小子给制住了。
岩温哈欠连天的坐起来,揉着眼睛问道:“老虎少爷,你怎么了?”
段珀不喜欢黑小子,所以答起话来很不客气:“不用你管!”
岩温垂头迷糊了一会儿,又试探着提出要求道:“老虎少爷,我想出去撒尿。”
段珀伸手敲敲床板,一言不发。
岩温无可奈何的抬腿下床,用自由的那只手从床下掏出一只玻璃酒瓶。摸着黑将裤衩退下去,他别别扭扭的蹲下来,把自己下面那玩意儿抻着对准了瓶口。
寂静的夜里响起了滴滴答答的水声,听着就是那么怯生生,一点儿也没有小伙子的豪迈。一股子淡淡的臊气升腾上来,这让段珀很不耐烦的对着门外喊了一嗓子——没有语言,没有文字,就单是“啊!”的一声呐喊,打雷似的。
守夜的卫士推门进来,把岩温那一瓶子尿拿出去倒了。
岩温回到床上,靠边躺成细细的一条,悄没声息的闭了眼睛。
段珀没有睡。抬起双手捧住脑袋,他沉着脸枯坐。
他心里苦,苦极了。他想如果这事不能善终,那自己就真和爸爸同归于尽。
他从小见惯了生死,从来不懂人命的可贵。如果迟早是一死,那他宁愿干干净净的和段提沙死在一起。和父亲一起死,他闭得上眼睛。
段珀在床上坐着,一直坐到了天明。〃
他解开了岩温的手铐,然后两人一起出门,在持枪卫士的包围下洗漱吃喝。岩温这人有个特点,生平最喜欢烧烤,有什么烤什么,不管把食物烤成什么模样,最后都能让他满不在乎的吃进肚子里去。
段珀对此并无意见,并且还跟着吃了两根半生不熟的烤辣椒。烤辣椒的滋味从舌头燃烧进了肠胃,让他在涕泪横流之余打起精神,命人把余下炮弹全部运送到了东边防线。
这几天段提沙没饶了他,已经派兵发动了好几次冲锋,段珀也没客气,居高临下的直接开炮,把那先锋队伍硬是给轰了回去。岩温这里地势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段提沙当初选择在这里驻军,本意是要阻挡缅甸政府军的追击,结果政府军没敢越境,关口却是在父子内讧时派上用场了。
虽然双方没有再进行交流,但段珀也察觉到段提沙是愤怒了——这让他越发恐慌,越发不敢缴枪投降。
现在他的问题是炮弹匮乏,可这问题一时三刻的又得不到解决。当然,他可以从那些满世界流窜的军火贩子手中购买,不过那需要大笔资金,就凭他手上这几十万港币,那实在是没法子扭转乾坤。
再说扭转乾坤了又能怎么样?难道他的目标是去打败段提沙吗?不是啊!
这天下午,在新一轮的炮战结束后,杜师长来了。
杜师长是来做说客的,先是苦口婆心的对段珀阐述人生道理,随即形象生动的描述了段提沙如今的憔悴形象,末了又用光明前景做出了引诱:“老虎少爷,眼看着就要到新年啦,你们父子两个各退一步讲了和,到时大家欢欢喜喜的过大年,那可有多么好呢?将军和你的感情,从小到大,我们这些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将军对你可真是掏心掏肺,你现在这么任性大闹,可让将军多么难过呢?!”
段珀本来是十分惦念段提沙,可如今听到这里,却是感觉很不对味:“我任性?”他站起来,对着杜师长瞪眼睛:“我任性?!他这一年来无缘无故的给我抽血换血,我没有说过一句怨言,因为我还能忍!结果现在他变本加厉,竟然要在我身上纹那些乱七八糟的花纹!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等他真疯够了,那我怎么办?我用刀子把我的皮切下来吗?!”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嘹亮起来:“他对我掏心掏肺,难道我对他狼心狗肺了?要是叔叔还活着,一定不会让他这样糟蹋我!”
杜师长看他吼的十分激动,仔细一听这话,似乎也是有理,就苦笑着转移了话题:“那……毕竟是快要过年了,闹成这个样子,也不大好……”
段珀气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已经这个样子了,还他妈过个屁年!越老越混蛋,你回去让他好好想一想吧!他敢再往我身上打主意,我就抱着他从山涧上跳下去!我说到做到!”
杜师长听了他这副亡命徒口吻,当即点头表示领会。而段珀像只疯狗似的,忽然又气冲冲问道:“他现在还好吗?”
杜师长,照理来讲,应该故弄玄虚的吓唬吓唬段珀,不过心念一转,他忽然又有点儿不忍心了:“也和你一样,天天生气,别的倒是没什么。”
段珀胸膛起伏,面颊泛红,嘴唇却是失了血色。
“老混蛋!”他抬袖子在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