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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白弈怎可能放过这清剿西北的绝佳战机?又何况蔺姜那三千人先行在外,此时停战议和,又将他们置于何地?
他心知李晗个性软弱,若知胡人请和,必有动摇,索性命人截下胡人议和的书函,杀了那胡使,动员三军,再发檄文,号称十万众,亲率远征,一路追往三弥山,势将这西北家门前的狼窝彻底掏个干净。
果然,蔺姜不负所托,奇兵一支,如从天将,又有高昌阿萨兰汗相助,已抢先一步,夺了突厥牙庭。
消息并不声张,戈桑率部返回才知有诈,牙庭失守,腹背受敌,在大军合围之下被逼至绝境,终于失手被擒于厮杀阵上。汗主被俘,西突厥残兵再无斗志,追随二王子速鲁一同躲进冰天雪地的三弥山之中,至此,已剩不下千人。部落老幼妇孺尽数被俘。
但这毕竟是塞外夷狄之地,绝非久留之所。(非凡“味书”手打)
白弈一面安抚西突厥俘虏,并不将他们囚禁,亦将大军从其牙庭之内撤出,而在三舍之外,安扎连营,一面再三说降速鲁,允其千金,保其封王,仍旧统领旧部族人。但连遭挫败的二王子速鲁已十分谨慎,迟迟未见回应。
白弈见势,不愿拖着十万大军在这冰天雪地里与几百个顽胡拉锯,便命大部先行开拔,大张旗鼓押解戈桑烈班师回朝。留下三万人马驻守,等待皇命处置。
深冬的大草原上满地枯衰,泥土冻结成了厚厚的冰壳,一望四野茫茫。月夜下燃起的篝火不灭,大帐内烧暖的炉火正红,归乡情切的歌声荡在这天宽地广地广里,时远时近,仿佛天籁。
“你说他们当真会来?”蔺姜抱了块米饼,坐在火堆前,米饼烤得金黄焦脆,啃起来嘎嘣作响。一番远徙苦战,风沙暴雪荼毒,他简直已黑红得不像话,乍看一眼,险些要认不出模样来。他三两口将饼揉进嘴里,随便从白弈手里抢了水囊来灌了一口,一尝之下,两只眼里却冒出光来。“竟然自个儿偷着喝酒。”他贪心地又灌了一口,睨着白弈笑道,“你可不能这样啊。大冷天的,禁酒令是谁下的,自己倒先偷着喝上了。”
“我说严禁酗酒,又没说不许喝酒。天冷驱寒的酒水,你自己身上没有?”白弈白了他一眼,
劈手又将水囊夺回来。天寒地冻里,水酒瞬间既凉。他将那水囊又凑到火上烤着,一边缓声道:“我说会来,他就一定来。”
他们在等那在逃的西突厥二王子阿史那速鲁。
押解戈桑烈是白弈设下的圈套诱饵,只为引那速鲁自投罗网。试问,为人子者,眼看父亲被囚走,又怎会无动于衷?
“你快去前边盯着罢,我这儿不用你‘看守’。”白弈说着拍了蔺姜一把,催他快走。
“那速鲁给你颠来倒去的耍了几个来回了,他也不是傻子。你真不怕他反过来找上你,再去换他爹?”蔺姜起身似要走了,只是嘴上仍不免唠叨。
白弈看一眼中军帐外森严戒备,笑道:“该来的总是要来,你以为你蹲在这儿他便不来了?”他说着走出帐外去令道:“天冷风大,都去烤烤火,不用守着我了。”
蔺姜怔了一瞬,“你呀……”他似乎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跺了两下脚把靴子跺实了,抓过大氅披上,摆摆手钻出帐去。
帐外飘雪,几团白絮飞进来,被炉火一蒸,立刻化了水雾。
白弈看着眼前这霜雪湮灭的奇异景象,将烧热的酒凑到唇边又饮了一口。滚烫酒浆如火,从喉管直烧到脏腑。他将余下酒水全倒在火上,火光陡然一盛,烈烈蹿得老高。
他就着火席地坐下。即便铺了皮革,地面仍旧寒可彻骨。他缓缓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小香囊。
这香袋是婉仪做的,临行前,小女儿亲手系在他颈上。但里头装的,不是香草。他将香袋打开来,倒在掌心,看那些晶莹碎片在火光下泛起七彩光泽。
那是一支碎掉的琉璃簪。
他努力地找,终也只得回这残缺不齐的一小撮。
他还记得,临别是婉仪对他说:“怎样都好罢……你先给我好好的回来……”她垂着眼,又委屈又倔强,说什么也不愿流泪。
可是,那个远在天阙近在心尖的人呢?他心上那一支剔透无暇的琉璃。
她也会如此想么?
她真的,在等他回去么?
大概,他本没有资格再做这样的期待罢。
他模糊地笑了笑,怅然将那香袋塞回去,听面前红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筋骨碎裂一般。
远处响起了搏斗声。
几乎同时,三支乌黑弩矢刺破了皮织的帐篷,呼啸着向他袭来。
果然来得准时。兵分两路,算个聪明角色。只可惜——
白弈一剑削掉那三支疾矢,眸光一闪,已见几名突厥人提刀扑入帐中来,杀气腾腾就是一顿乱砍。
白弈唇角溢出一丝冷笑,长剑凤起,借力打力,还击得毫不费力。杀人不过头点地,轻轻巧巧,十几颗头颅滚落,血花飞溅时,衣裳尚未沾染,便是那三尺宝剑也干净得不着半点血污。
“出来。”他拭着剑锋寒刃,清冷杀气随着剑光倒映在冰一般的剑身上,“我说过,会与你有个交代。但做这等勾通胡贼卖国求荣之事,就是你不对了。”他忽然挥出一剑。剑气荡开,将帐顶撕出一道裂口,一个黑影随着漫天雪花一起落下地来。
那黑影翻一个筋斗直起身来,嘲讽地笑着:“大王要杀我,不必寻这等借口。勾通胡贼是有的,卖国求荣没有。大王心知肚明。若我不去找那阿史那速鲁,他必定亲自来拿你项上人头,怎还轮得到你我在此清净说事?如今速鲁已然落入大王陷进之中,大王不与我个诈降诱敌的功劳,反而要屈杀我?”抬头时眉目灼灼,赫然正是赵灵。
帐外远处,卫军听得喧闹,就要奔来。
“都不许上来!”白弈怒喝一声,震得众卫军再不敢多进一步,只得持戟站在雪地里。他斜剑身侧,紧紧盯着面前这狼一样的少年。那孩子剑拔弩张,眸光中混着杀气与恨意,仿佛浑身的毛刺全都竖了起来一般。一晃眼,影像交叠,仿佛又见当年凤阳山中那埋下石炸炮的孩子,那样的眼神,这许多年来竟一成不变。
白弈拧眉冷叹:“赵将军——或许你更愿意我称你卢家小郎?你很命大。”赵灵便是卢灵,当年那死在他手中的皖州盐商卢杞之子,一个本应该已被他灭了口的孩子。这是一场,早在十多年前便已埋下火种的复仇。
“我确实很命大。你的家将很忠心,只可惜他没想到,有的人心天生是生在右边的。”卢灵冷嗤一声,一把扯开衣襟。在那些大大小小的新旧战伤之中,左胸口上一道精细伤疤早已在经年久月之中,变得不再鲜红刺目。然而,淡去的只是伤疤,不是心中仇恨。“如今你未必是我的对手。今日,我要替我卢家大小十余口冤魂讨一个公道。”怒声未落,他已从腰间拔出胡刀来,再一闪身,已扑上白弈面前。
卢灵一直是使长枪的,没人见过他使刀。如今一见,才知他的刀法比枪法更狠辣百倍。那一柄胡刀便仿佛是他身体的延展,刀风凌厉绵密,他竟似比闪电还要快上百倍,一招一式犹如幻影,叫人半点也看不清。
白弈接了他几十招,掌心不觉湿冷一片。
太快了!
这小子太快了!快到令他只得招架,全无反击余地。
略一分神,臂上已是一痛。血涌了出来,转瞬鲜红一片。
那持刀的杀手,却已似金鹞一般,轻灵翻一个身,人与刀都化作一道寒光,直插后心。
说时迟那时快,白弈眸中精光一耀。只见他不闪不避,甚至半步也未挪动,只是转身直面是笔直刺出一剑。
但见卢灵身形一僵,似被无形阻力凝住了一般,再不能前进半寸。
白弈手中长剑,竟堪堪比在卢灵颈项,只消略一进力,便能叫那颗脑袋立刻飞出丈外。
“你太快了。”白弈看着面前这精干的少年,淡淡吐出这一句话来。
卢灵怔了良久,仰面爆发出一阵大笑。“原来是我太快了。快到你站着不动转身就能刺中我的喉管。但你就该一剑杀了我,你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就再也别想伤我。”他瞳孔中陡然沸腾出浓稠阴鸷。
忽然,一个清朗语声急急扑上前来:“白大哥!别杀他!你杀了他就再也没有机会——”
白弈闻声一震,只见卢灵掌心里一道蓝光射出,直袭涌身上前来的姬显而去。
“闪开!”白弈大喝一身,纵身一把将姬显扑在地上。那枚银针刺在右臂,顿时一条胳膊全麻了,手上无力,剑便“铛”的一声落在地上!
好狠的毒!
白弈来不及回身,只听身后劲风呼啸,刀光杀气交织成的寒冷已至。
刹那间,肌骨撕裂声哀。(非凡“味书”手打)
但却意外的竟未有疼痛。
白弈呆了一瞬,猛转回身去。毒素顺着血液流窜,激得他一阵头晕眼黑。模糊间,却看见蔺姜拦在身前,卢灵掌中胡刀已从他胸口穿了过去,粘稠鲜血顺着刀刃滚落,岩浆一般灼烧。
“娘的……老子没死在战场上,倒给自己人折腾死了……”蔺姜含笑骂了一句,抬脚一腿踹在卢灵颔下,生生将之踹飞,却忽然喷出一口赤红,直直的便跪了下去。
瞬间,白弈只觉得一腔热血全涌上头脸去。不能思考。晕沉灼热的疼痛似要将他的脑袋撕裂。他忽然左手拾起落地长剑,猛一掷。
寒光碎,血花飞散。
三尺青锋正正从卢灵咽喉处插了进去,将他牢牢的钉在那悬挂舆图的支架上。人身的重量向下一坠,剑刃便崁在了下颌骨上。
然而,他脸上却显出愉悦的笑容来,很轻松,全无半点痛苦,竟仿佛终于从一场漫长的苦刑之中逃出生天。
赤红喷溅,把好一片山河染得血肉模糊。
“大哥!”骇呆了的姬显终于大哭出声来,连滚带爬地扑上前去,一把抱住蔺姜。
“别动那把刀!现在拔刀他一口气上不来就真的完了!”白弈回头爆喝一声,一把将他拖开去,不由分说随手操了条马鞭将他双手绑在案角上,不许他乱动半分。
姬显已哭得听不见人话,出气多进气少的胡乱嚎叫挣扎。白弈顾不上理睬他,急传军医救人。
他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匆匆稳住局面,便去见那新败的俘虏。
尚自被困陷阱中的西突厥二王子速鲁瞧见白弈过来,十分挪揄地抬头笑道:“你们自家内讧消停了呀。”
白弈满面阴沉,一双眼乌黑得深不见底。“降或者死,没功夫和你废话。”他的语气绝不容半分质疑,不见半点往日温文,唯有霸道。不,甚至连霸道也不足以描述。那是一种寒气,非正非邪,仿佛三途黄泉中睁开的一双眼,看透生死要害,又将生死视如草芥。
那样的神情,便仿佛地狱血海中荡开的冷笑:生是你的救赎,死是你的湮灭,与我何干。
刹那,阿史那速鲁竟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双股战战,一下瘫坐在地,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白弈一条右臂耽搁了医治,毒入血脉,险些废掉,在汤药里浸了好几个时辰才终于恢复了些知觉。军医嘱他还得继续浸足一日夜,方可将余毒全数祛尽。他悬着胳膊,扭头看见一旁倒匐在地的姬显。
此时的姬显竟像是死了一回一般,无力瘫在地上,手腕伤得惨不忍睹,一双手被血染得鲜红,额头上也撞得鲜血横流,满脸又是血又是泪。
白弈命人给他松了绑,将他拖过来,他也软软地没什么响动,直到白弈亲自用左手拿了块帕子擦去他脸上血污,他才终于回复了些许气息。“都是我的错。”他把眼睛埋在白弈掌心里,迷途负伤的小兽一般呜咽颤抖。
“你不是错了。你只是——”白弈踟蹰良久,竟觉得不知该作何论断。他沉沉叹一口气:“这世上可怜人太多,各有各的不幸,你难道每一个都想救么?神仙也办不到的。谁的因和果,谁的缘于孽,让谁自己去了断罢。”他顺着姬显背脊,直到渐渐听不见抽泣,苦笑:“去看着你大哥去,告诉他,他要是敢把这一口气给我咽下去,别怪我把他吊在枉死城头上抽!”
蔺姜伤势十分沉重,昏昏沉沉,鲜少有清醒时候。
白弈去看他,赶上他醒了,竟挂起个依旧淘气的笑容还嘴:“你记着你答应我的事了,否则,谁抽谁还不一定呢。”
那般笑容令白弈竟是心中一酸,旋即很是恼恨,皱起眉道:“你不盯着我,没准我就忘了。”
但蔺姜却在瞬间板起面孔来。“你敢。我死了也盯着你。”他说得平淡,却认真如斯。
不要给他噎得半晌应不出话来,末了终是一叹。“别说胡话。哪有那么容易死了。”他拧眉斥了一句,忽然,却又不知究竟是在斥责别人还是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