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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等到快过年的时候,王發财咬咬牙忍忍痛,让丫鬟拆掉一床被褥,给他做两件披风。
丫鬟好奇地问,“老爷,你要两件干嘛?”
“换洗不行啊。”王發财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衣服做好了新年也到了,一向吝啬的王家在门口挂起两盏红灯笼就算完事。除夕夜的饭桌上多了一双碗筷,丫鬟正要收下去,王發财却让她放着。
没准会出现的吧?
以那家伙的人品而言,保不齐会做这种吓人一跳的事。
打定了主意的王發财想等等看,结果一等等到正月都过去了,也没见着半个人影。
律回岁晚冰霜少,春到人间草木知。
早春二月,乍暖还寒,王發财小睡起来,看见窗外枝条已绽露新芽,恰是一个收租子的大好晴天。踱步出门,寻那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一一要了月钱,又去田里看了看秧苗。途经路边的古木,王發财不由驻足仰望。
小时顽皮不是没有攀爬过,可大了明白爬树之姿不雅,也就没有再犯。倒是有人全然不顾礼数,偏偏喜欢偷了他的西瓜再蹿上树去吃,凭他在下面气得跳脚。眼看着四下无人,王發财心念一动,磨磨蹭蹭地挪到树下,也手脚并用地向上爬去。
“王老爷,您这是干什么呢?”自王發财做了施粥放债的善举后,镇里的村民们见了他都乐呵呵地主动上前打招呼。
“没、没什么。”
刚爬了一米不到的王發财僵直了手脚,从树上蹦下来一溜烟跑了。
四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时值初夏。
耐心耗得所剩无几,满肚子火气的王發财这阵子很烦躁——夜夜看见手拿纹银八百两的乞丐王敲开他的大门,醒来却皆是一场空梦,怎地不叫人恼火?
不守约的混账!
一腔怒气无处宣泄,王發财忿忿地打起一个水花,暗暗咒骂着。天气微凉,在河里洗澡不宜过久,王發财爬上岸穿了衣服,又不痛快地捡起两颗石头向河里砸去。
偶尔在上游洗浴的美人已经大半年没出现了,王發财每每怀念地回想,最先想起的却总是另一个人懒懒洋洋,任松散乱发垂落在颈间的模样。
越想越是五味杂陈,王發财坐在河边若有所思,直到夕阳西下,把他的倒影染上层层彩霞。
三伏暑天,蝉声阵阵,绿树成荫。
王家大宅院里,王伯哀切地撸了撸胡须,对正收拾包袱的王發财语重心长道:“少爷……您就安心地去吧……”
去死?王發财默默地瞪了王伯一会儿,心说我还没断气呢。
自数月前下定决心后,四处打听消息兼顾着打点家业的王發财忙得是不可开交。独自出门不比结伴而行,凡事也没个照应,当然得打探清楚些才好。比如路该怎么走啊,盘缠要多少才够啊,住哪比较划算啊等等等等,总算都弄得差不多,王發财简单收拾了行李,这就准备上路。
“王伯,”临走之前王發财不放心地叮嘱道,“等西瓜熟了先卖五文钱一斤试试啊,没准有哪来的江湖人会买的。”
王伯连连点头答应,站在一旁的丫鬟插嘴问,“老爷你这是要去找倒霉瞎乞呢?”
“不不不不是!”一听这话王發财就跟尾巴被人踩住了似的,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坚决否认。
“我只是想去讨回那八百两银子而已!”
“……这样啊。”
丫鬟将信将疑地笑着应了声,又转头促狭地向老神在在的王伯递了个眼色。面上一阵尴尬的王大财主见状索性不与他们多说,背着包袱启程讨债去也。
出了小镇向南前行,虽说一路跋山涉水,但王發财事先打听好了路线,走起来倒也不太困难。
何况比起山野小径,官道要平坦好走的多了。只是路上食宿问题颇为棘手——吃饭住店都要谨慎选择、讨不着便宜誓不罢休的王發财不是嫌这家的馒头贵了,就是嫌那家的客栈太黑,宁肯风餐露宿也不愿多花一文。挑来拣去兜兜转转,难免拖慢行程,再加上他舍不得雇马车,赶路全靠一双腿,就更是不知要走到猴年马月才能到地方了。
“小二,这儿离岳阳城还有多远?”
一间破旧不堪的客栈内,王發财正在向店里的伙计问路。
“很近了客官,”好心的店小二说着还给他比划比划了方向,“再走两天就到。”
“多谢。”王發财如释重负,走了二十多天连个城门都没看见,他还以为自己走错路了。
现在知道没错就好,王發财抚抚胸口,两天的路啊……记得岳阳城以南三十里就是君山,那不是最多再走个三四天就到了?
一思及此,王發财的嘴角就控制不住地上扬,眼睛也危险地眯了起来:哼哼,等逮着了那个大骗子,不扒掉他一层皮,老爷我就把王字倒过来写!
王發财这么愤怒自然是有原因的。要不是那个人当初没告诉他客栈里的东西不能拿,他也不会一出门就险些被人当成偷儿扭送官府。仔细算算那个臭乞丐骗他的事根本不止这一件——骗他说他是瞎子,骗他说客栈限时上菜,骗他说不会忘记他,骗他说要帮忙喂猪的,骗他说一定会回来。谎扯得太多是要遭雷劈的!王發财咬牙切齿,做梦都想找这家伙算账。
又赶了两天的路,王發财终于到了岳阳。
古语云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站在岳阳楼上遥望君山,更是明湖如镜,青螺其中,山水交映,浪动波摇。可惜王老爷对钱财之外的东西一概没兴趣,所以随意打量了两眼就匆匆路过。
同样,八百里洞庭湖烟波浩渺,王發财也是惊叹出一句‘好大’便算完了。
等渡过洞庭登上君山,看着小岛上满大街的叫花子,王發财这才有了闲情逸致,也装模作样地欣赏起山水来。
哈——哈——哈——哈!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丐帮总舵都被他找着了,还怕找不着丐帮帮主?!
得意洋洋的王發财在心里握紧拳头,待找着了人,那就是生吞活剥,扒皮拆骨,先奸后杀……啊呸!犯律法的事就不做了,还是来点温柔的吧。
正想着要怎么温柔,王發财就被前面的一群乞丐引去了注意。
“喂,有没有觉得苏帮主最近怪怪的?”
“已经怪很久了吧,自打从南海回来后就是这样了。”
一听他们讨论的话题,王發财赶紧竖起耳朵偷偷靠近。
“是啊,帮主他整天无精打采地蹲在拱桥上,害得大家都不敢上去,生怕他发起神经来把桥劈了,一起玩完。”
“嘁,你不会游泳啊!”
“你说我们帮主是不是失心疯啦?”
“非也非也,我看八成是撞祟……”
听他们七嘴八舌了半天,王發财初步断定帮主大人在桥上,且这段日子过得不太好。
活该!这是王大财主最真切的心声,可是与此同时又有点难受。算了,事不宜迟,还是先去找人吧。
青白的石板,弯弯的桥身,君山上的石桥名为秋月,可看在完全不懂吟风弄月的土财主眼里,倒比较像个元宝。
王發财走过去的时候,宽敞的桥面上只有那么一个人。他没有戴西洋镜,仍旧是原来那副还算干净朴素的乞丐打扮,头发散乱地扎在脑后,略略垂了几缕在颈间。
“苏讨儿,”王發财恶声恶气地开口,大概黑白无常也就是这个调调,“我来找你了。”
“嗯?”看起来满头雾水的苏讨儿颦眉,“阁下与我有仇?”
还阁下呢,王發财鸡皮疙瘩掉一地,恨恨地喝道:“没仇,有债!”
“是吗?”苏讨儿笑了,“我欠你钱?”
不止,你欠老爷我的可多了。王發财压下心中酸涩,突然从怀里拽出一枚红线穿着的铜板,硬塞到苏讨儿手里。
“想起来了没有?你说过的话。”
“……”
苏讨儿怔怔地看着铜钱,脸上是王發财从未见过的表情。两人面对面地呆站了半响,都好像和这秋月桥一般,变成石头做的了。
“你想不起来就慢慢想啊,我坐会先。”奔波了一路的王發财率先支撑不住,靠着桥栏滑坐在地上歇息。
“你很累?”苏讨儿轻声问他。
“累得腿快断了。”
不怪王發财夸大其词,他的腿脚确实是痛涨难耐。
可谁料想这随口的一说,竟让堂堂苏大帮主较了真,嘟囔着‘我帮你揉揉’就非要当场来脱他的鞋袜。
好吧,揉就揉呗,其实捶背揉脚这种事苏讨儿以前没少帮他干,既然有机会享受,又何乐而不为?王發财干脆伸直了双腿给他揉。
揉着揉着,苏讨儿疑似红了眼眶。
王發财一眼憋见,大惊失色,吓得气都不敢乱喘:莫非这是要发疯了?
果然,下一刻苏讨儿就跟疯子似的把他扑倒在地,捧脸狂亲。
才摸了我的脚的不要摸我的脸!王發财气结,幸亏他讲卫生,昨晚上有洗。
“王老爷,”苏讨儿开怀而笑,气吞山河,声如洪钟,“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要不要?”
“废话,当然要!”王發财被他压得肋骨生疼,不过也还是中气十足地大吼了一声,“另外你欠我的钱也别想赖!”
这样的话,让你来我家讨一辈子饭也不错。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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