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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什么,又找到理由继续躲我了?”他放下姿态解释,甚至给出一副“你要想知道什么,我可以考虑私下里详细汇报下”的表情,她居然还他一声痴痴傻傻敷衍性的应答。看来是他太客气了,以至于给她造成了很好打发的假相。
“没、没有啊,我没躲你。”反正已经撒了无数个谎,春风也不介意再多说一个。
“你在躲他?”华遥的眼珠转了转,游移在他们俩之间,感觉到一丝不太寻常的气息,暧昧是有,但还构不成威胁。
“我……”春风想再把立场重申下。
却见华遥自然地伸手搭上她的肩,赞许地睨了睨她,点头,“很好,不愧是我的未来娘子,很有贞操观。对这种抢亲抢上瘾又随便找理由搪塞你的男人,就该保持距离,大胆地保持,别怕,有夫君在。”
“把你的手拿开。”明月光挤出警告,气氛再次回归到派系分明杀气弥漫。
“你敢把眼神挪开,别那么垂涎欲滴地盯着我娘子看吗?”
“她跟我喝过合卺酒。”
“嘁,她傻你也傻?”
“……”欺人太甚了!春风想咆哮,可碍于这两人身后都站着一群壮势的随从,还个个手握兵器,誓死护主的模样。她只好把话吞回去,扯了扯大当家兄台脖子上狐狸毛,“你就是为了不想让他再去抢女人,好快点跟我们汇合,然后快点去找画,再快点找到宝藏,又快点壮大燕山,所以才要娶我的吗?”她需要用语言逻辑来证明下,她不傻。
“放心,我不觉得委屈和勉强。”华遥甚至还当真希望碍眼的明月光可以别出现,等到生米煮成熟饭时,来亮亮相就好。
是她在委屈!是她在勉强!好、不、好?!有哪个女人会甘愿终身大事被人拿来当棋子的!
~﹡~﹡~﹡~﹡~﹡~﹡~﹡~〖。安思源。〗~﹡~﹡~﹡~﹡~﹡~﹡~﹡~
登场是像个小丑,过程充分展现出活该和憋屈,得意是暂时的、只有阵阵嘲笑才是真实的,谢幕时还要含笑鞠躬说声“大家再贱!”……这就是笑春风严格自省后,得出的结论,从她出现在这地方起,这就是属于她的命定轨迹。
没资格去叫嚣发脾气,她一个人躲到茅厕生闷气总可以吧?
“佛祖祖祖祖祖……”捏着鼻子,忍着熏人的沼气,在狭小的茅厕空间里徘徊踱步发泄。春风忽然仰头,看着茅厕顶,嘶声竭力地大喊,人工制造出一堆回声,“你快现身哇,怎么能够那么不负责任,啊啊啊啊!”
——你会后悔吗?
——不悔。
——即便历经磨难都未必能同他厮守?
——仍旧不悔。
靠在茅厕边,春风已经遗忘了眼下所处的环境,径自闭着眼,死咬着唇,回忆起曾和佛祖间的对话。悔?不悔?原来在没经历过前,是没有权利去断言的。
如果故事能重来,她会选择回到最初,不要遇见,没有后来。
江湖纷争,尔虞我诈,是他们的事,她只做那株成不了大器的紫竹。
“我知道你在这看着我,现在想逃还来得及吗?”拉开茅厕的门,春风探出头,仰望布满繁星的苍穹,仿佛看见了佛在微笑,她哭丧着脸,像看见了亲人般毫无防备地哀求。
就这样想退缩了,她也知道懦弱了点,可是春风真的怕了,那些个人都太可怕,布织出的局面就好似一潭沼泽,会让她万劫不复。
难得找到一片净土,想抒发下内心的郁闷感,春风也知道一切调转不了头,可发发牢骚然后再整装待发,总可以呀。偏偏有人不遂她愿,寂静的夜被凄厉的惨叫声划破。
这声音不远,隐约就在她的身后,尖锐得好像指甲割划玻璃般刺耳,让春风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觉得发悚。
慢悠悠地转过头,她强行挥去萦绕在心头的不详感,不断安慰自己别害怕,有出息点,好歹还是只妖,怎么也该拿出点气势!可当看见不远处的画面后,她煞白了脸,张大嘴,想喊,又想到“杀人灭口”这四个字后,她赶紧伸手捂住嘴,惊恐地瞪大眼。
被薄雪覆盖的草坪上,横成着三具尸体,又是燕山的人。为了等明月光伤愈出发,华遥带着人一同住进了别院,这才是第一夜而已。三人的血晕染了白皑皑的雪地,构成一副诡异的画面,有一队黑衣人手执银剑,眼神齐刷刷地扫向她。
那一双双瞳孔在月色地映照下闪着光,那柄还在滴血的剑跟随它的主人朝着笑春风逼近。她一步步地往后退,拼命摇头,想表达她什么都没看见的装傻立场。可惜为首的那个黑衣人只是咧了咧唇,冷笑,露出白森森的牙,举剑朝她挥来,眼都不曾眨一下。
恐惧感已经让春风遗忘了她是只妖,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杀了这些人。兴许是把自己当成凡人生存了太久,即使危险迫在眉睫,她也只是伸手挡在脸前,没用地放声高喊:“救、命、啊!黑鬼杀人啦!”
第三十四章
尖叫声响彻云霄。
喊完之后春风意识到,她不是在求生,而是邀请这群“黑鬼”快点下手解决她。很明显,即便有人听到呼救声,赶来也为时已晚,反倒是愈发促进了那些人杀人灭口的欲望。
然而……
春风未感觉到任何变化,难道,她的属性依旧是刀枪不入?
剑没有落下,只有血顺着剑身如蛇往下蜿蜒。
春风睁着一只眼,噤声,偷偷斜看他。只瞧见那人依旧面无表情,盯看着她的手腕,刹那后,剑收,冲着身后的同伙扬了扬手。那群人茫然互看,虽有困惑,但还是很有组织性地跟着那人转身。
一片黑影动作极快地掠过她的眼前,好似一团黝黑的雾,转眼越墙而出。
春风瞠目结舌回不过神,倘若不是面前那三具尸体以撩人地姿势躺着,她会怀疑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怎么了?”
凝重的声音在春风身后不期然地响起,惹得她又溢出惊呼。
“是我。”明月光的视线掠过她,冷着眉宇逼凝着地上那三具尸体,没有再追问春风,只伸手,轻柔地环住她,下颚落在她的头顶,唇线一松,想用简单的话语慰她心安。
“死、死人了……我看见有好多黑鬼把他们杀了,本来……本来还想杀我……”春风略微转过头,避开目光不去看那诡谲的画面,无助地紧攥住他的衣裳,急于想找个人排遣掉心头的恐惧。
感觉到臂弯里的女人不住轻颤,明月光咧了咧嘴,挤出一丝看起来近乎轻松的笑容,“幸好祸害遗千年。”
“哈?”是说她吗?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拿她开涮!
“发生什么事了?刚才谁在叫?”很快,华迟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
本该人烟稀少的茅厕边顿时变得灯火通明,华遥很气势汹汹地领着一群人赶来,大有“山贼在此,谁敢胡来”的气势。却没料到,率先跃入眼帘的会是一幕“夜半偷情”的画面。
“你们……”怒骂的话卡在喉间,本想端出捉奸的气势,当余光瞟到那几具不太和谐的尸体后,他眉心揪了起来,“你们杀人了?”
“……”春风翻了翻白眼,挣开明月光,顿时就觉得不怕了。华遥的曲折逻辑,总有办法让她忘了正事。
“你觉得像吗?”明月光嗤哼着挑眉。
“像啊,这种八卦我听多了,一男一女私会,被人撞个正着,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等哪天你愿意露点了,我讲几个实例给你听,哎呀,保证刺激,那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华迟讲得眉飞色舞,只在意他的八卦事业。
春风寻思着如果不赶紧把事情讲清楚,这样由着他们揣测下去,会不会演变成她跟一堆男人在茅厕边偷情,然后无法分配均匀,所以就发生了互相残杀的场面?
“放你的屁,你分析得完全没根据嘛。依我看,就是大嫂跟约了大伙一块来偷情……”
娘咧,还真不是她想太多。干笑了两声后,春风赶紧解释:“是我在上茅厕,出来后就瞧见他们死了,还有一些黑鬼……哦,不对,是黑衣人,后来黑衣人走了,你们来了。”
“那为什么你还活着?”华阳眉毛高频率微颤,固执己见地觉得春风所叙述的始末疑点太多。
“呃……”这话,也把笑春风问傻了。
为什么她还活着?就在刚才,以那些黑衣人的速度,杀完她再逃易如反掌,甚至连剑都已经举起来了。难道是因为她呼救了?似乎说不太过去,她的声线尚还不至于曼妙到让杀手不忍灭口。
“先办正经事,把那三个兄弟抬回正厅去。”华遥弯了弯身,打量着那三人的死状,跟上回船上俩人如出一辙。直起身后,他嘴一撇,拾回理智。
已经第二次有人死了,对方像是冲着燕山来,还有笑春风这个号称死里逃生的目击证人。众人难免无法信服,个个都嚷嚷着要彻查肃清。
可惜,他们的大当家堂而皇之地徇私,言语间处处袒护着他家春风,摆出夫妻同心要想动春风就得从他身上踏过去的气势。
“你敢先回房,让我来保护你吗?”这种情况下,华遥深深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不如让她先下去避避风头,等暴动的愚民们学会用脑分析事件再说。
“哦。”春风应得很乖巧,若不是觉得一走了之这种做法太不负责任,她早就想走了。
真是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纯属装饰的男人,也不想想,她虽说丑了点,但好歹看起来也是个纤弱女子呀。要怎么用见血封喉这种爽快的招式摆平三个大男人?就算有这个可能,也犯不着那么有情调特地跑去茅厕边杀人吧?
她暗自在心底咕囔着跨出正厅,刚好撞见明月光在跟司云宿交代事。
见春风走了出来,明月光抬了抬眸,皱眉看着倚在门边的她。方才情势混乱,眼下一瞧才发现她衣着单薄,仅穿了件广袖紫衫,发丝没有挽髻,自然地垂在肩侧覆住脸颊,本赫然嵌显在左颊上的胎记,越发淡得不易察觉了。
“先下去吧。”慢慢拉回视线,他低声遣退了云宿,转而尽量放柔嗓音,冲着春风开口:“过来。”
她犹豫了会,不发一言地走到了他跟前。
“别每次私会都染上风寒。”说着半开玩笑的话,明月光顺手扯上披上身上的白裘,塞进了她怀里。
“谢谢。”春风会意后,边自己动手披上,边客套地道谢。
什么时候起对他那么生分了?明月光不悦地眯眼,想到方才的事她该是还心有余悸,便把到嘴边的讥讽吞了回去,生硬地说道:“别回房,我陪你去院子里坐坐。”
“好。”她点头,举步跟着他走。微微侧过首,一丝浅浅笑意爬上她嘴角,少主是怕那些人又折回来,让她一个人待在房里不安全吗?
“我不在的时候,有谁出现过?”穿过鹅卵石子铺就的小径,他忽问。
“很、很多人啊。”
“小光呢?”看来跟她说话转弯抹角是行不通的,非得挑明了不成。
“没有!”她眼都不眨地撒谎。小光是个怎样的人,春风断言不了,只知道,承诺过就不能食言。答应了他不说,抵死也不会说。
明月光脚步一顿,气定神闲地轻嗤,“我吻你的时候,嘴怎么没那么紧?”
一股烧烫袭来,春风涨红着脸,气呼呼地鼓着腮瞪他。从前觉得他淡漠不多话,没想愈渐熟悉后,他能比小光更油嘴滑舌。
“刚才有没有受伤?往后半夜别往茅厕跑,被人杀死要比憋尿憋死来得疼。”
“噗!”她终于忍不住把鼓在嘴里的气喷了出来,嬉笑着伸手捶了拳眼前这难得肯说冷笑话的男人,“我没事,就是喊得喉咙有点疼。你刚才就在附近吗?那么晚在做什么哇?”
该不会上茅厕吧?春风挤眉弄眼地斜睨他,哦!好难想象这样凤表龙姿的男人蹲着上茅厕的画面,不知道他便秘的时候脸是不是依旧毫无波澜不惊。
“在练射箭。”为了证明这话的真实,他还扬了扬那柄一直握在手中的弓。
“大半夜练射箭?!”后羿前辈射日,而今明月光射月吗?
“嗯,练射程。下次你再跟别人玩着玩着玩到成亲这一步,我就不用亲自到场,用射的就好。”
“没有下次啦。”她才不会蠢到再被人当棋子绑进礼堂。
“保证?”他微笑看她往陷阱里迈。
某人还不自知地拍胸起誓:“保证保证啦。”
“记得说话算话。”他伸手,满意地轻拍了下春风的头,像在激赏自家宠物般,“我不会只是把你绑起来成亲那么蠢。”
“是吧,你也觉得那种行为很过分哦?”难得和少主产生共鸣。
“嗯,我会干脆把你的腿打断。”
“……”
把她逗得哑口无言,他颇为满足地轻笑,径自在石凳边坐了下来,眼神转了转,定定地落在她的手腕间,那串璎珞在月色下极为碍眼,闪得他唇线紧绷,“这东西可以拿掉么?”
“什么?”春风一头雾水地眨着眼,顺着他的目光举起手,睫毛往下扇了扇,意识到了他的焦点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