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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慕希身在苍赫,安炀却正欲莲彤有了争端,两国交界之处已有数次不引人重视的交战,死伤都不明显,次数却愈发频繁,看来眼下坐镇安炀的,便是那幕后之人了。”提起那不知名讳之人,祁诩天倒是颇有几分兴趣的模样。
两人一路商议着,到了外殿,由内廊行出,才踏了进去,便见了宽阔的殿堂之内,祁柊离静静跪于地上的身影。
卷三 第一百三十七章 重要之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重要之人
拉着祁溟月一同坐了下来,祁诩天取过案上的茶盏,就到唇边,望了一眼跪于地上的祁柊离,“小五跪在那儿是做什么?”
平平淡淡的话语声同平日并无两样,仍是难辨喜怒的莫测,听来也仍是随意的,跪在地上的祁柊离垂首不语,虽在宫里时日不短,他也同那些大臣们一样,始终难以明了那高高在上之人的心思,即使身为皇子,他也不比那些大臣们更了解座上之人的想法。
比如眼下,连朔是随他一同进宫的,这件事已无人不知,别人或许不明白,他却知道,近日宫里的那些事定然全是连朔所为,他清楚,父皇又怎会不知?父皇知晓,却未有任何反应,不知是为着什么,但眼下他自己已无法当作未有发生过。
“儿臣向父皇请罪。”跪于地上的姿势未变,祁柊离低垂着头,想起在地宫之内丧命,还有被火烧死在楼阁中的宫妃,搁在身侧握拳的双手又攥紧了几分。
几声轻笑在殿中响起了阵阵回响,“请罪?小五有何罪,为何朕不知道,”放下手中的茶盏,祁诩天一挑眉,语声带着些好奇,“你回宫也没几日,做错了何事,要来请罪?”
“近日宫内祸乱是何人引起,儿臣知晓,若非儿臣将他带入皇宫,这些事全不会发生,是儿臣之罪。”
随着这句话,说话之人已重重的叩拜在了地上。
祁溟月见他如此,微微蹙起了眉,他这位五皇弟自小便是温和平顺的性子,却绝不会是非不分,此次之举,也确实让人意外了些,“柊离起来你。”
听见这声称呼,祁柊离缓缓抬起了头,忽然记起了当年,二皇兄摸着他的头叫着他的名字,说喜欢之时的模样,抬首望着不远处坐在椅上的两人,父皇从未对他有过半点亲近,而二皇兄,分明总是含笑,叫人想要亲近,却又每每使人觉得是那般的遥不可及。
父皇和二皇兄,他从来未有奢求过其他,也总是想做好皇子的本分,但这一回他却必须如此,明知自己错了,有些事他仍是不得不为。
抬起了头,却未依言起身,祁柊离注视着座上的两人,开口说道:“父皇,二皇兄,此次是柊离之罪,三皇兄已身为安炀之人,我知晓此事,却仍将他带入宫中,并未同父皇禀报,眼见他挑起祸乱,知情而未报,甚至……”顿了顿,他望着祁溟月,继续说道:“甚至将太子佩玉也交予了他。”
太子佩玉……被祁尧宇拿去却无故失去了踪影的太子佩玉,早有几分猜到会与连朔有关,但是由祁柊离交给了他,倒是让人奇怪。
祁溟月望了望身侧之人,见祁诩天仍是不动声色的坐着,显然并不意外的模样,发现他的注视,祁诩天回望过去,勾了勾唇,“连朔与小五在回晔耀城的路上有过偶遇,若是未有发生什么,便是奇怪了。”
“那幅画早就知道?”除了听说佩玉在祁尧宇之处不翼而飞之时,父皇曾有些许的惊讶,而后听连说所言,提起了小五,也未见他如何,如此看来,父皇确是早就得到了消息了。
蹙着眉,祁溟月往身旁之人望去,“父皇既然早知,为何不告诉我?”
“只是得到了消息罢了,父皇可未叫人跟着他,他做出些什么事也是后来才知的,若是之前便阻止了,岂非无趣的很。”含笑望着祁溟月,祁诩天支着首,眼神转而往跪着的祁柊离身上扫过,“连朔随你入宫,而后要你替他取得太子佩玉,可是?”
若是早得到消息,会是如何?祁溟月自问,确实也不会阻止连朔之举,同安炀新君连慕希一同来到苍赫,对他们的目的,他也实在好奇的很。
只是父皇不言明,应该只是为了看戏罢了,让人在高兴之时重重摔下,素来是父皇的喜好,若是早早言明,便没有趣味可言了。
于衣袖的遮掩下,略带着些惩罚之意的,祁溟月在身旁之人的腿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听到一声轻笑,这才往祁柊离望去,等着他的回答。
听着两人的对话,祁柊离头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父皇对着二皇兄的态度与任何人都是不同的,二皇兄带着责问的语气,父皇也未有不悦,那等于同解释的话语,是绝不可能出现于帝王身上的反应。
不似父子君臣,倒是更像平等相待,也是同样的使人觉得无法触及的遥远,叹了口气,祁柊离莫名的有些安心起来,如果是父皇和二皇兄的话,不论何种麻烦都能轻易解决了吧,“父皇说的不错,是他要儿臣设法取得佩玉,正巧那日回宫见七皇弟神色古怪,便多留意了些,而后我暗中拿走了佩玉,交给了连朔。”
本是他的三皇兄,而今成了安炀的连朔,由当年之事他自然知道那人定会在宫中惹出祸事来,连朔要他取得佩玉本也不是容易之事,只是没想到竟这么巧的由七皇弟那处轻易给得来了。
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让他无比的担心,太子佩玉的重要,身为皇子他不会不知。交到连朔手上之时,又是怀着何种的心情,即便是现在,也难以忘记。
“理由。”看着祁柊离脸上的神色,祁溟月缓缓开口。在他看来,小五不是那种蠢笨的人,会做出这些事,定然不是毫无理由。
“二皇兄,这世上可有对你而言无比重要之人?”祁柊离不答,却是这么回问了一句,温文平和的脸上现出了一丝极淡的笑意,“那种重要,是即使要你放弃一切,也不愿那人受到半点伤害,是明知不该,为了那人也绝不会迟疑的坚决。臣弟不是推脱,相帮于连朔,是臣弟不得不为,受制于人,也是臣弟无能,特来请罪,不敢求父皇饶恕,若要废黜我皇子的身份,儿臣也绝无怨言。”
他这次回宫,本不该带她一起来的,在心底叹息了一声,祁柊离再次叩拜了下去,说着这番话,神色仍是平静的,仔细看去,才可由他眼中找出深埋的悔色。
重要之人……不自觉的往一旁看去,祁溟月迎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眸。那种重要,是即使要你放弃一切,也不愿那人受到半点伤害,是明知不该,为了那人也绝不会迟疑的坚决。
祁柊离的话语犹在耳边,与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眸对视着,他知道,他与父皇都是彼此最重要的存在,除了倾心相许,更是全然的信任相知,绝不会放手,也绝不容对方放手的决然,更难以想象,若是失去了一方,另一方会是如何。
衣袖之下,两人相触的手掌握到了一起,祁溟月带着几分忧色,注视着他这位皇弟,“柊离所为,看来是不得不为。”当初所见,小五出宫之时的欣然再未见到,此次回宫便觉得他与先前不同,若是所爱之人被连朔作为要挟,他相帮连朔的行为便一点都不奇怪了。
“小五打算如何?”祁诩天神色淡淡,却并未动容,重要之人自然需自己去守护。知道连朔与祁柊离曾有过偶遇,也知其中定有事发生,他未要人留意,而今知晓其中究竟,他只想知道这小五会怎么做。
抬起了头,祁柊离听了这句问话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儿臣定不会再给父皇添麻烦。”先前所为非他之愿,却已是无可挽救,而今太子佩玉落在连朔手中,会用它做些出什么事让人难以预料,他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弥补。
“臣弟已差人出去了,”望着祁溟月,祁柊离这么说道,“只待有了结果,臣弟定会给二皇兄一个交代。”
“溟月要的不是你的交代,你起来吧。”祁溟月这么吩咐着,语声平淡,却让祁柊离觉出了话中不可违背之意,二皇兄之能他从未怀疑,这回他的所为未让他大怒,与他而言,已让他安心了不少。
慢慢的抬起了腿,他站起身来,只听那处传来的语声对一旁说道:“便当此事未有发生过,废黜之言不必再提,父皇觉得如何?”
“溟儿不需为小五求情,父皇本就未打算怎样。”祁诩天转头望着祁溟月,拂了拂他额前的发,“那佩玉对你说也无大用,不论连朔拿去做什么,早晚都会拿出来。”
“那柊离便先回去吧。”点了点头,祁溟月让他退下,祁柊离站在殿中,望着并肩而坐的两人,又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往殿外走去。
望着祁柊离的背影,想起他先前的话,祁溟月淡淡提醒,“重要之人不可有失,为了那人,柊离需小心行事。”落在连朔手中,想要救出不是轻易之事。
前行的脚步停了,望着眼前紧闭的门扉,想起她被擒去之时的情景,祁柊离再度悔恨起来,若不是他弃武喜文,又如何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落在连朔手中,想要推门的手始终未能举起,双手微微颤抖着,他没有回头,低低问道:“二皇兄可知这是何种的滋味?臣弟后悔,后悔不该带她回来。”
说着这番话,祁柊离握了握拳,抬手覆上了门扉,却听身后,他的二皇兄答了他先前所问的那句话。
“溟月也有,对我而言无比重要之人,却未想过失去会如何,对他,我是如何都不会放手的。”
平淡的语声淡然,却是无比的坚决与肯定,祁柊离回首,恰好见了说了这句话的人起身离开,就在他转身往后的一霎那间,扬起的发丝之下,几点殷红的颜色露在颈边,落在了祁柊离的眼中。
那是不容错认的吻印,望着一黑一白的身影相携离去,祁柊离想起先前所见,父皇拂开二皇兄额前的发丝之时的那抹轻柔……
垂下了眼,他竟有些释然。也许,本该是如此才对,高高在上与遥不可及之人,他们的寂寞,除了彼此,无人可懂。
殿门打开,阳光倏然洒下,也照进了已空无一人的殿堂之内,祁柊离站在门前许久,终于踏了出去,明日便是国宴,被所有人瞩目之时,不知又会发生何事,乘此机会,他需快些让人将她救出才是。
同他的二皇兄一样,对于最为重要的存在,他也不会放手,只要救出了她,连朔便再无法以此为要挟。
而后,他定会给父皇与二皇兄一个交代。
人来人往的赤熙殿内,宫人忙碌的身影穿梭不停,陛下今日设宴,除了文武百官,众位皇子会到以外,还有安炀王与莲彤使臣,虽不懂三国聚首是何种意义不凡的事,但宫里的人都知道一事,有这许多重要的人物,绝不可有丝毫的怠慢。
忙了一天,到了夜晚,终于准备齐全,大臣们也一一到了,各自在位上落了座,皇子在座处靠前,几位大臣看着七皇子明显的愁苦之色有些不明所以,但此时他们真正关注的并非皇子如何,而是他们的陛下与太子殿下,眼看着安炀王和他的随行,当年的三皇子,而今的连朔一同出现,群臣虽不甘愿,一个个脸上仍是露出了笑容,上前打了招呼,只盼着陛下与太子殿下快些到场。
连慕希也自爱靠前的位上坐下了,环顾四周,颇有感叹的点了点头,对不远处的大臣说道:“记得当年也是在此,有幸见了如今的太子殿下,殿下那日的风采,慕希至今都没忘记。”
想起当年之事,许多大臣们也都认同的发出了赞叹,听见他国君王对苍赫的太子殿下这般的推崇,谁都会觉得自豪,不过他们的太子殿下从来都是如此出众,也从未有过失仪之时,幼时便显露了不同寻常的聪慧之姿,让人难忘也是应当。
“安炀王说的没错,我们太子殿下的风采,比之当年可是更不凡了,有幸进宫,又无意间见了他的姑娘家,可都是念念不忘呢,有些大人的千金奉了后宫娘娘的召进宫陪伴,自见了太子之后,便茶不思饭不想的,啧啧,幸而我家里没有闺女,不过除了容貌出众,太子殿下能力也是非法呐,交到他手上的事,便没有办不好的。”
有大臣听了连慕希所言,立时引起了他炫耀之心,太子殿下如此出众,若不好好在他国面前炫耀一番,如何能甘心,更何况在那安炀王身旁的,还是当年欲夺太子位而不成的那位,而今回来了,又是自以为是的模样,实在让人看不过眼去。
果然,听了他这番话,连朔眼神一闪,本是含笑的脸色顿时沉了几分,往先前发话的大臣望去,那阴测测的眼神,让那位大臣心中一寒,恍然间似乎见了鬼魂似的,再仔细看去,却又不见了那骇人的神色。
终究不敢再言,望了一眼安炀王恍如未觉,仍是挂着笑脸的面色,这位大臣摇了摇头,有些庆幸,幸好当年未让这连朔如愿。若是让他当了太子,恐怕不是苍赫之福,而今到了安炀,似乎安炀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