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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那个其实不是骗人。那个叫做善意的谎言。”吴筠有些脸红,“善意的谎言虽然说的不是实话,但是它是为了安慰别人,不让别人担心才这样说的。所以这种谎言是应该存在的,是可以理解的。”
“骗人就是骗人,说再多的话也是骗人!”金蚕不满的撇嘴。
吴筠无奈的举起双手,“是是是,是骗人!不过金蚕放心,我吴筠在这里发誓:无论我对别人怎么说,我永远都不会骗你!”
金蚕看着吴筠认真的样子,觉得还不错,正准备点脑袋,心头突然冒起一句前不久在电脑上看到的话,于是赶紧把已经点下去的脑袋抬起来,斜睨着吴筠奶声奶气的道:“誓言存在的唯一作用就是用来违背。”
吴筠大汗。
看着吴筠吃瘪的神情,金蚕得意的伸出了手,“我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一次就算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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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吴筠敢于撒这样的谎也是有恃无恐的。
不过是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吴筠周围的景象就从S大的出租小屋的客厅换成了X县城郊的土路。
公交是不能坐的。出租车这里却是没有的。倒是远处有几个拉煤的木板车,
左张右望,眼看连唯一的脚力——车夫拉的煤车——也要从眼前过去了,吴筠忍无可忍,“喂,等等!”
于是,最后吴筠终于还是腐败了一回,抱着金蚕上了人力车。
坐在黑乎乎的煤车上被人指指点点的味道可不太好。一进城,吴筠就下了煤车换乘出租回家。
看看表,十二点过十五分,刚刚好!
按门铃,开门,寒暄,进门,坐!
一系列的动作下来,吴筠瘫在沙发上再也不想动一下了!只是,天不遂人愿——
“吴筠,站起来下!”陆先生一脸严肃的命令。
吴筠手抖脚抖的扶着面前的茶几站起来,整个人摇摇晃晃的犹如秋天打谷后天下剩下的稻草——风一吹就可以倒下。
陆先生显然对吴筠的精神状态很不满意,“立正——”
一屋子的人,包括正在厨房里热菜的方女士,在一声整齐的“嘭——”的鞋子碰撞声后,全部站得笔挺。
“稍息——”
“嘭——”这回是鞋尖碰地板的声音,照旧的整齐划一。
“原地解散!”
房间里一下子冒出了大大的三声出气声。
吴筠也舒了口气,弯下腰正准备抱金蚕到沙发上坐下——就算是金蚕,在不用法力的情况下,五岁孩子的身体限制还是蛮多的。
然后,陆先生阴阴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吴筠,你屁股上的那两团黑色是怎么回事?”
隧道拦车人
煤灰事故教会了金蚕不要随便搭车。
吴筠回房间换衣去了——虽然很少过来,但是陆家还是有为他单独保留一间属于他的房间。于是,被留在外边的金蚕就遭了秧。
本来么,像是金蚕这样的鬼魅精怪以人类形态混迹人类社会时,会有一种让周围人等忽视他们身上一切不合理因素的本能。
所以,就算是他一夜之间长大了将近两岁的年纪,和他们同一栋楼的那些人没有一个以为不正常,一个个依旧和他们维持着“相逢开口笑,转身不认识”的正常邻里关系。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金蚕突然长大这件事也应该像之前陆媛送他们回家时候遭遇秦缩地成寸那件事那样悄无声息的揭过去。可是——
上次来这里的时候,金蚕因为拉肚子而换了一次衣服,当时就是方女士找出的陆媛小时候的衣服给换的。
于是,当初临时拿来换的小衣服变成了如今的小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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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筠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正撞上方女士手拿当初穿过的小衣服对着金蚕比划,“你看,我记得你来的时候真的是穿的这个衣服!就是这件,当时你还不会拉拉链呢……”
吴筠头上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妈,你在比划个什么呢?”
“衣服啊,你看,那时候你们住这里的时候他是不是穿的这件衣服?”方女士显然也还不是全然肯定,于是转而向儿子寻求支援。
“我不记得了。”吴筠冷汗的摸摸鼻子,“不过我觉得有些不太像。”
“乱讲,这件衣服你们上次拿出来了我还没有收回去的,就放在柜子上面。你看,是这件!我记得当时穿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小了这么多?”
“可能是衣服缩水了吧。再说小孩子都长得快。”
“再长得快也不是这样长的啊!”
“行了行了,吃饭了!”最后还是陆先生解除了吴筠的尴尬境地,“筠筠赶了一上午的路,也该累了。再说人家下午还有事呢!”
吴筠连忙点头,“对啊对啊,妈,我肚子饿了。”
刚刚一直保持沉默假装自己不存在的金蚕也连忙点头附和,“我也肚子饿了。”
此言既出,吴筠清楚的看到方女士瑟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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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吴筠是突然到来的,事先方女士并没有得到通知,所以仓促之间方女士准备的午饭并不是很充分,尤其是考虑到金蚕的食量,午饭的分量甚至可以用少来形容。
所以,午饭的时候,在吴筠严厉的目光示意下,金蚕只吃了三碗饭两盘菜——两盘带肉的主菜。
就算是这样,吃完饭后,陆先生还是说了一句,“有空带孩子上医院检查检查吧,小孩子长身体是要吃得多些,可是长这么快,吃这么多,还是有些太过了。身体最重要。”
吴筠连连点头。
午饭过后陆先生还要上班。方女士倒是早早退休了无事,但是无论是金蚕还是吴筠都不愿意跟方女士单独呆在一起。
所以吃过了饭,吴筠就抱着金蚕告辞了。
至于晚饭,吴筠决定在方女士忘记金蚕以前有多大之前都不要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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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去的那个路段在乡下,旅店什么的基本上是没有指望的,所以临出城前吴筠买了个双人帐篷——还好X县城最近几年正在发展旅游业,不然要是前几年想在这样的小县城买帐篷还真不好买。
因为在陆家没能吃尽兴,吴筠又在附近的小吃一条街按照金蚕的要求买了一大把羊肉串鸡翅膀之类的烧烤东西,两个人一边走着吃一边拦车。
X县城出租车挺多,可惜的是那些车主一听说是要去高速路,一个个都纷纷摇头走了。
于是,两个人一路从县城中心走到郊外的汽车站,手里的烧烤都吃完了,也没能打上一个出租车。
最后,还是附近一个刚刚出站的中巴上拉客的售票员拉他上了车,说反正他们也是上高速的,只要他出一半的票钱,到时候到那个地方他们把他放下来也就是了。
这趟中巴是跑附近H市的,中间确实是要经过那个高速。吴筠比较了一下打的费用,觉得那三十元的车票也不是那么贵,于是就上车了。
车上的人不多,难怪那售票员这么热心。
吴筠想着自己到前面不远就下车,便选了个前排靠门的位子坐下。
车子慢慢的离站,一把呱唧呱唧的招呼客人的售票员也在吴筠前面的位子上坐了下来,车门也合上了。
车厢中开始响起乘客细细的说话声,嗑零食的声音。刚刚活力十足的售票员也在吴筠前排的单座上坐下来,歪着头靠着座位上的靠垫开始休息。
吴筠心里有些没底,甚至前倾靠近了前边的售票员,“哎,那个,卖票的?”
售票员眼神迷茫的转过头来,额头上略长的板寸已经有些翘起来了,“有什么事?”
“我是第一次坐这个车,快到舟山隧道的时候你一定要提醒我啊!”
“放心,我会的!”售票员笑笑,露出不太整齐的一口碎牙,“对了,我看你面生的很嘞,你不是这里人吧?”
吴筠笑笑,“也不能这么说,算是半个X县人吧。”
“哦?”售票员挑挑眉毛,“这里出生,外头长大的,回老家,是吧?”
吴筠笑笑,没有回答。
售票员把这当成了默认,顿时来了兴致,“说起来我外婆还是舟山那边的,不过她是舟山上寨的,你呢?”舟山正是吴筠此行的目的地。
吴筠有心想要探探舟山那边的真实情况,于是半真半假的说:“我不是舟山的,不过我一个朋友老家是那里的,我这次去就是想要看看他。只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住以前的地方。这个路啊!”
售票员点头,“就是,这个路虽然讲是方便了许多,而是真的害得几多人家不得不说让出住了几辈子的房子。房子也就算了,国家建设嘛,再讲老房子去了我们还可以建新房子不是?可是那些被占的田啊!我们这辈子也就是了,反正也没得几十年好活了,只是不晓得没了田地,我们的后班人以后吃什么?”
吴筠从来没有在乡下住过,所以对售票员说的什么占田占地并没有什么直观感受,不过他还是附和的点点头,“是啊!是啊!现在到处修路——”眼前一黑,车子进入隧道了。
吴筠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眼睛习惯了隧道里相对昏暗的光线后,吴筠发现里面其实并不黑。车道两边的内壁上安置着细细的壁灯,然后每隔十米左右有个大灯。因为现在是白天,隧道内的灯并没有全开,而是隔一个开一个。晕黄的壁灯一个个从车窗外闪过,映得隧道内显现出一种诡异的瑰丽。
说起来吴筠还是第一次经过这个隧道——上次的时候刚到隧道口就被秦拦住了,然后就缩地成寸直接到了C市。
车里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下来,感觉刚刚还在耳边的说话声、咀嚼零食的声音、甚至身后的大叔打呼噜的声音都奇异的听不见了。
刚刚还侧着甚至跟他说话的售票员这会儿也转过了头正襟危坐着,头直直的对着前方,一动不动,全然没有了刚才拉他上车时候的活力和刚刚说话的俏皮,看上去如临大敌。
吴筠心头也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双手紧紧的伸出攥住了身边金蚕的小手。
金蚕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紧张,被他握在手心的小手指曲了一下,抠了抠他的掌心,吴筠立时想到身边这个可是跟着真正的神龙学过法术的,心马上又安定下来。
甚至还转头对着金蚕笑了一下。
金蚕当然也回了一个甜蜜蜜的笑。
这么一分神,吴筠再回过头,就看到了前面路中央挥舞着双手请求搭车的年轻男子。
可是开中巴的老司机却没有丝毫停车的意思。
老司机双眼平视着前方,已经有了不少老人斑的双手稳稳握着方向盘,直直的对着前方冲去。
“哎,司机,有人搭车啊!”吴筠急了,那可是个活生生的人哪!人命关天,这个时候,吴筠早把上次陆媛念给他听的关于这个隧道的秘辛忘记到了脑后。
车速依然不减。
“司机!司机——”吴筠顿脚。
已经来不及了,车子已经撞上了年轻男子,轻轻震了一下,然后丝毫不停的继续往前。
“你——”吴筠恨恨的踢了一下前边的座位,“停车!”
“别乱说话,在这里!”前边的售票员转过头来,“有本事你看下后面!”
吴筠转起身来。这个车子的卫生打扫得很好,后座也没坐人,他很轻易地就透过车子后座的玻璃看到了后面——
晕黄的灯光下,隧道内空荡荡的,甚至连个车子都没有,哪来的拦车人?
可怜的二婚头(捉虫)
眼前突然大亮,吴筠几乎睁不开眼睛,只能伸出手去摸索着牵住金蚕的手。
金蚕软软的小手反着握上吴筠的两根手指,软软细细的声音很好的安抚了吴筠惊恐的神经,“不要怕,他出不来的。”
吴筠慢慢的睁开眼睛,原来他们已经出了隧道。冬日正午明亮的阳光下,道路两边的常青树飞快的闪过,树上点点水珠带起一串串金光。道路的一侧是个小小的村庄,几缕袅袅的青烟给过于安静的高速路增加了几分人气。而几只正在高速路边晃悠的土狗被迅速经过的车子一惊,于是一连串的狗吠又被车子远远抛到了身后。
吴筠贪婪的看着车子外边一切象征着活力的景象:被土狗追赶着得摇摇晃晃的鸭子,咯咯咯的吃着小路边的白菜然后被菜园主人一撵就拍翅飞跑的小母鸡,捧着大陶瓷碗蹲在地上边说话边吃饭的汉子,挥舞着扫帚招呼不听话的小孩的女人们……这是还属于他的活人的世界。
一方心相印的纸巾递到他的面前,“给,吓到了吧?”
吴筠顺着纸巾看过去,是前边的售票员。接过纸巾在脸上随便擦了两把,吴筠有些后怕的问:“刚刚那个,不是人吧?”
售票员笑了笑,“其实我们经常跑这条线的差不多都习惯了。你说有哪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