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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妈妈愣了愣,没想到他会想到这个,心下叹气,“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有人欺负他,他成绩好,又肯帮助同学,学校里老师同学都喜欢他,他也总跟我说学校里老师也好,同学也好……当老师当的时间久了,学校里的那些小毛孩是个什么样子我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小小年纪,没了爸爸,性子又倔,碰上一两个骄纵跋扈的孩子,难免会有冲突,他不肯说,我也不逼问他,虽然心疼,我还是相信他能够坚强起来,克服这些困难……”
冷静心里酸涩,声音呐呐,“他很坚强。”也总是设身处地的为他人着想。
“我这个当妈的,常常觉得自己没能好好照顾他,他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这孩子也倔强,又有主见,喜欢自己拿主意,上了大学以后更是不肯让我操劳,自己巴拉着学费,不肯再伸手向我多要一分钱。每次回来都冲我傻乐,从不说自己在外面受了苦,有了委屈,总跟我说学校里同学也友好,老师也照顾他,医院里同事病患都怎么怎么喜欢好……”
“……”
“小静,答应伯母,我希望,你能做那个让他说出心中委屈的人,好吗?”
冷静点点头,心里也有震动,他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许多事情,自己并没有掌握住,也没有看透,看似都紧紧的握在了手里,却好像手中的流沙,时间长了,便会慢慢地溜走,心中有些慌落落的,他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他挣扎着开口,“您,不反对我们吗?”
白妈妈叹了口气,看向远处,“儿子带回来的,是个男人,如果你是一位母亲,就会知道我现在的心情。他从小就有小大人样,做事有分寸,你是小泽到目前为止唯一带回家里来的人,我……伯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愿意相信小泽的眼光。只是……”
“?”
对上男人不解的眼神,白妈妈欲言又止,心里挣扎一番,最后还是说出了口,“小泽是个死心眼的孩子。你们在一起,时间还不长,伯母看得出来,你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以后,五年,十年,时间长了,感情会慢慢平淡了,到时候,你们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想法。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其他的打算,不要骗他,直接告诉他,好吗?他是个懂事知礼的孩子,不会,不会纠缠你的……”说到后来,心下忧伤,声音也带上了微微的哽咽。
心跳得厉害,冷静只觉得耳边一片嗡鸣,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像是在看一个奇怪的陌生人,他不知道对方究竟在说些什么,什么“其他的打算”,她在说什么?她是什么意思?只要一想到他和那个人有一天会分开,两个人会另组家庭,或是想到对方一个人在他看不到的角落伤心流泪,默默离开,他觉得胸口闷痛,仿佛那里正压着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似乎真的再也无法忍受,他心痛地目疵欲裂,出口的声音是压抑到极点的嘶哑,阴测测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不会的!我不会放弃他,不会有什么‘别的打算’。我没有,他也没有。我不允许,不允许……”他骤然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妇人,“我要和他结婚,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没有人……”
也许是被刺激到了极点,男人红着眼,面色阴沉冷厉,突然转过身狂奔而去,留下呆呆的白妈妈,站在夕阳下,看着那疯狂的背影逐渐远去,久久没有回神。
两大桶油,还是算了,买小桶的吧。想着男人双眼充血的发狂摸样,白妈妈心中恻然,胸间好似闷着一股气,被热风吹过,更加憋闷。直到她晕呼呼提着油桶往回走的时候,才缓过神,慢悠悠地吐出这口闷气来。
无奈地看着手里的小油桶,夕阳下,她步履沉重,慢慢朝家里走去——她和这个孩子,也不知道谁刺激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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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似一阵风一样的刮回来的时候,白泽正在厨房里切西瓜,刀还没有放下,腰身就被紧紧搂住,力气大的让他惊叫出声。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妈呢?油呢?”他心里一沉,满脸问号,男人却仿若未闻,动作急切地就要直接扒他衣服,“喂,你别乱来……”七手八脚地奋力反抗,动作纠缠间,他渐渐发现了男人的不对劲——眼睛微红,头发凌乱,脸孔也白的吓人,一副疯狂失控的样子。他停下动作,轻轻地开口,“你怎么啦?”
不应该啊,受什么刺激了这是?
“你是我的,我不会有别人,你也不许有,永远不许离开我。我们马上结婚。”男人口气激动,话也说的七零八落,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大力地摇晃着他的肩膀。
白泽被对方晃的眼冒金心,暗暗使劲推开对方的钳制,定定神,他心里稍稍有了谱,看来是他妈跟男人说了些什么,应该是涉及到两人将来的话,可能还描绘了一幅不太圆满,甚至是有些“凄惨”的远景,把男人彻底地刺激到了。
轻轻抚上对方紧绷的背脊,白泽凑上去和男人吻了一阵,没有深吻,只是从嘴唇到嘴角的反复啄吻,直到感到对方气息渐渐平稳下来的时候,他才退开,赶忙拉起他,进了自己的卧室。
把男人按坐在床上,他慢慢蹲下,仰起头认真地看着对方,“是我妈说了什么吗?她是我母亲,她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受委屈伤害。她也许想得比较远,可是这种担心,在她的角度,不是没有必要的。”
冷静又激动起来,霸道决绝的语气,“我们可以结婚,没有人能分开我们,我不会允许。”
他叹气,“你先别激动。能分开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冷静,感情的事情很难说,有时候,一些感觉变了,我们自己也无能为力。即使结婚,也不能说明什么。世间的男女夫妻,每一对,在结婚的时候,都环抱着要白头到老的美好愿望,可是世事无常,很多人到最后都没有实现自己的诺言,因为种种理由分开了。男人和女人是这样,我们两个男人,就更不好说……”一直以来,他虽然总是对自己说要把握现在,不要让自己以后后悔,可是想到那不确定的未来,心中,也隐隐会有担忧。如今对方也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性,却没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你会变心?你会去找别人?”男人愤怒了,阴冷地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他朝着他低吼,“我不允许,不允许,你是我的,是我的……”紧紧捏着他的手。
白泽吃痛,哎,这个男人真是说不通,他站起身,泄气地用力捶了他一下,“你冷静一点!我如果要去找别人,哪里会看上你,你以为自己有多好?我千挑万选的,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个傻瓜?要变心也是你变,我没那么多功夫,变来变去。”
“我不会变心。”冷静有力地重申。该死的,为什么他们都质疑他。
白泽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也记住我现在说的话,只要你不变心,我就不会变心。我可以是你的,不过前提是,你也要是我的。你要记住,如果有一天,你背叛了我,我将不再是你的,我会离开。”
点点头。男人眼眶泛红,吻上他的面颊。
白泽心中喟叹,今天,他们算是把什么都挑明了,他有些轻松,有些茫然,忽然又想到另一件事,“你真的不想要小孩吗?”即使他们不能生,但是可以领养。
男人嫌恶地皱起眉头,毫不犹豫,“不要小孩。”顿了顿,“你只要照顾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我们不要小孩!”小孩会分去这个人的注意力,他不想他专注于除了他以外的人,家里有一只猫已经是他的极限,他不会再同意在两人之间增加无意义的人口。况且小孩都很吵,想到那天电影院门口哭闹不休的小破孩,他脸上的厌恶之情更加明显。
“我们去美国结婚。”男人还是很坚持也很介意这一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结了婚,你就是我的了,法律也说你是我的。”
白泽翻白眼,法律只说权利义务,哪里有说“所有权”问题?况且——
“你这就算是求婚?”态度蛮横,动作野蛮,什么也没有,就这么裸地“强迫”他要结婚?
“你不肯?你想怎么样?”停下步子,男人的冷眼向他扫来,态度也再度恶劣起来。
其实他也不想继续刺激他,只是——
“去买一对结婚戒指吧。”他叹气,为什么他这个“被求婚”的人还要操心这种事,这应该是常识吧,“样式不用太复杂,简单大方一些就好。”
男人沉默了,彼此相望,两人都想起了那个光头的奇怪男人和他那神秘部族里,象征着忠贞爱情的戒指——“乌萨”。虽然不曾见到,却忍不住让人神往。这个神秘的部族,有机会去看看吧。
紧紧相拥,两人都很享受这无声胜有声的时刻,“那个奇怪的戒指你肯定做不出来,不过,现在我们要结婚了,总要有个象征的东西,也算是一种纪念。有空的时候我们一起去选吧。这对戒指我们也许会戴很久,要选个,呃,结实坚固,而且我们两个都喜欢的样式。”
“恩。”冷静吻上他,忍不住摸上他光洁的手指,“戴上了,永远不许再拿下。”
“……”真是不讲理。
良久——
“你帮我妈买的油呢?”质问。
“……”
“你把我妈留在路上,一个人回来了?”气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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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白泽和妈妈一起在厨房里洗碗。
白妈妈叹气,目露担忧地看着他,“小泽,这个孩子,脾气这么激烈,你……”
“妈,明天我让他去给你买油。”他仔细擦拭着手里的碗碟,语气淡定,“没事的,你别担心。他是有些奇怪,不过他不会欺负我的,放心吧。”他嘴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哎,明天带他去看看你爸爸吧。”
儿子长大了,要娶媳妇?还是出嫁?想到那奇怪的“儿媳”?“女婿”?白妈妈头疼起来。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扫墓与结婚前的忙忙碌碌
回到白泽家里第三天的时候,他带着冷静,拎着鲜花水果,去给父亲扫了墓。
父亲在他的记忆中是一个斯文温和的知识分子,工作勤恳,比起妈妈,小时候的他似乎更喜欢和他玩闹在一起。父亲走的时候还不到四十岁,他也才刚满十二,正是似懂非懂的年纪。不过白泽常常觉得,虽然他们只有十二年的父子情分,但他不愧是一个好父亲,如果不是英年早逝,他一定会是这个世上最好的父亲。
照片上的男人和白泽有七八分的相似,气质也如出一辙,两人都是一副温文而立,君子如玉的样子。他每次回来家乡,都会来爸爸的坟上看看,陪他说会儿话,自顾自谈一些自己的事情。这次也一样,只是他多带了一个人来——冷静,自己的爱人。
站在父亲的墓碑前,他静静凝视着墓碑上的相片,父亲的样子在他的记忆里已经不可避免地渐渐模糊。白泽心下恍然,在心里默默和父亲说着家长里短,生活琐事。他有些忐忑,想着父亲未必会喜欢自己带着个男人回来看他,可是作为儿子,即使再难,他也无法不取得父母的谅解,骨肉亲情,他想告诉他们自己的想法和选择。
细细地扫墓,放下鲜花、瓜果、糕点祭拜、跪下上香,引火化去冥纸,他做得既自然又流畅,离去之前他硬是拽着呆站在的一旁的男人一起跪下磕了头。出乎意料的是,冷静对此颇为从善如流,虽然动作有些僵硬,却很听从指挥,让他跪就跪,让他拜就拜。只在最后他让他叫一声“爸”的时候神情有些踌躇,憋了半天才生硬地挑眉问他“我这样叫,他会不会不高兴?”
死人不能说话反抗,冷静皱着眉,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自己似乎在强买强卖。
白泽想了想,还是决定让他叫,“‘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声‘爸’,你早晚要叫。就算他生气,首先找的,也是我这个不孝的儿子,我会慢慢跟他说。要是我也没挡住,他说不定还会来找你。反正你晚上就睡在我旁边,他要找你说话方便的很。如果他对你威逼利诱,你怕是不怕?”
其实冷静自看到墓碑上男人的照片开始,他对对方就抱持着一种莫名的好感与亲切,下意识的,他不太想惹对方生气,所以之前才会犹豫是不是要开口叫他。看着照片上那张斯文儒雅的脸,他不由微微的走神,脑子里乱糟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