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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笑非笑的眉眼,雪谣不由暗暗点头。
“海都王呢,是个和蔼的老人,很有智慧又有些老糊涂,总爱打瞌睡,在陛下面前,他都能睡着,呵呵,对了,他还送了我一个护身符,回头我拿给嫂嫂看。”雪谣笑得眉眼弯弯,如月出雪山,明亮皎洁。
“好啊。那……凤都王呢,她们姐妹像传说中一样美吗?”季妩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又有些害怕问的问题。
“嗯,姐姐的确很美,但妹妹一直蒙着面纱,我看不到她的样子,不过……”,雪谣皱了眉头,撅嘴道,“我一点也不喜欢姐姐。”
“为什么?”
雪谣不满道:“她总对哥哥眉来眼去。”
季妩脸色微变:丈夫与凤都王颜白凤十年前的一段邂逅她早知情,从前她很自信,不仅因为丈夫对她的感情足够深挚、足够专一,也因为商晟与颜白凤的地位使他们无论如何永远走不到一起。可现在,情况大不一样了……
雪谣看季妩紧张,笑得银铃一般,“嫂嫂,你放心吧,哥哥看都没多看她一眼的。”说着撩起水花往季妩身上泼去,而后一转身,逃到水中央去了。
季妩赶紧提着裙子躲开,可身上还是溅湿了一片,看着在水里笑得正欢的雪谣,却也无可奈何,对这鬼丫头真是哭笑不得,又恨又怜。
“还有锦都王呢,你还没有说他呢?”季妩又问。
雪谣没有立即回答,她潜进水里,抬头从水底望向屋顶,从中间向周围扯开的彩色绸缎随着水光晃动,色彩梦幻,良久,她缓缓浮出水面,细腻的水珠顺着她鬓角的头发流下,滴答滴答,“他……是个君子。”
除了嘴角的笑,再无别的评价。
那份淡淡的娇羞,幸福的怅惘,或许雪谣尚不自知,但季妩知道:多年前,她第一次见过商晟,就是这个样子。
季妩看着雪谣,着了水的轻纱紧紧贴在身上,人比小时候略胖了些,初初显出其丰肌玉骨,美丽的锁骨下,胸前更加饱满,少女的身形已是渐渐发育长成。
忽然有些惆怅:怎么那个印象中还很小很小的小妹妹突然就长大了呢?再过两年,甚至也到了谈论婚嫁的年龄!可花少钧……她暗自摇头:这世上有种花,叫做“无果”……
见季妩沉默,雪谣歪着脑袋问她:“嫂嫂,你怎么了?”
“没什么,”季妩微笑,“雪谣,你长大了,也越来越漂亮了。”
……
“君子?雪谣这么说?”商晟唇角带着一抹讥诮,将酒饮尽。
季妩跪坐在商晟对面,中间一张小几,摆了几样酒菜,她为丈夫斟上酒,笑道:“是啊,不过小孩子的话能信几成?”
“小孩子的话?”商晟摇头,“虽她说来无心,却是句句中的,常熙年轻有为,笑里藏刀;傲占老奸巨猾,倚老卖老;花少钧,也确实是个君子。”
“当然,”商晟一笑,“我还不至于天真到让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左右自己的判断,我只是想印证一下”,他叹了口气,问道,“季妩,我跟你说过海都王曾说雪谣‘生有心目’,你还记得吗?”
“记得。”季妩深深低下头去。
商晟起身走到季妩身边,将她搂在怀里,抬起她的颌,看着她略带忧郁的眉眼,轻轻抚平她的眉心,“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对吗?”
季妩默默点头:她的丈夫,她怎能不知?
“你不赞成?”
季妩看着丈夫的脸,英气的眉,是杀伐决断的魄力,深邃的眸,是主宰沉浮的睿智,她坚定的,摇头。
“王,我从嫁你那天,就知道自己嫁给了一个英雄,一个不平凡的人。我知道,我不仅嫁给了他的人,也必定要嫁给他壮阔的一生,玄都的天地太小,我知道……”目光柔柔,脉脉含情。
惊讶,感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商晟紧紧拥着妻子,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那你为什么皱眉?你还担心什么?”
“可我不知道你的对手有多强大,我担心……”季妩贴在丈夫胸前,双手紧紧撕扯着他的衣服。
商晟感觉的到她的颤抖、她的挣扎:对于男人,人生就是一场豪赌,赌要赌得尽兴,赢要赢得精彩,即使输了,也不后悔。可女人不同,她所求不过是她那个喜欢豪赌的男人活得好好的、好好的……
将手张开□妻子温柔的发,商晟安慰她道:“不用担心,我心中有数。常熙城府虽深,内心却扭曲阴暗,任何时候,一颗苗儿要是长歪了,绝不可能凌云参天;海都王虽然睿智精明,却是老之已至、行将就木,而其子傲参则太过仁厚,妇人之仁,不足为惧。”
“那花少钧呢?”季妩担心道,“锦都历来是帝君的智囊,况且花少钧又与新君有兄弟之谊。”
商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至少有两点决定花少钧必败无疑!”
“什么?”
“第一点,是雪谣说的,花少钧是君子。我不会轻视任何人,但比起老锦都王,花少钧简直不像是锦都的后人,而刀剑之下,最不怕的,就是君子;第二点,”商晟微笑,吻了妻子的额,“是你说的。”
“我?”季妩不解。
商晟续说道:“你说‘花少钧与新君有兄弟之谊’。知道吗,季妩,没有哪个帝王能容得下‘兄弟’,从来没有。常熙,也不会例外。”
听了丈夫的话,季妩本该宽慰,可她此时的心境竟是悲凉——为花少钧!他是她丈夫的敌人,她本不该如此,可或是许女人天生有用不完的同情心,也或许是因为雪谣吧。
季妩斟了两杯酒,嫣然一笑,“王,我敬你一杯。”
商晟接了酒杯,却没有饮,将杯置在几上,注视着季妩,问她:“我还没有跟你分析凤都的形势,你不想知道?”
季妩回避丈夫的眼神——当你对一个人太了解的时候,不用看,不用问,就已经全知道了:丈夫要拉拢凤都,必要开出对方满意的价码,而凤都王想要什么,季妩知道。是逢场作戏,是假戏真做?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她们都是女人,能掀起多大风浪?”季妩强笑。
商晟看着妻子,他知道即使他不说,聪慧如她也能猜出几分。想着与颜白凤那一夜,面对妻子,她越是大度,越是贤惠,他便越懊恼,越愧疚。不是不想坦诚,可指挥千军万马淡定从容的商晟竟也有心怯的时候,话到嘴边,却改口道:“我已经答应颜白凤,将雪谣嫁给她的弟弟颜鹊。”
季妩手一抖,酒洒了出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丈夫,她宁肯商晟说出的是那件事,而不是要将雪谣远嫁凤都。
“王,你说的……是真的?”
“嗯。”商晟点了点头,“你怪我吗?”
季妩沉默,她知道商晟决定了的事没有人能改变,商晟决心要牺牲的人也没有人能救得了,或许,这并不能说是“牺牲”,至少如果有一天丈夫真能夺取天下,雪谣就又能回到亲人身边了。可那是我们最心疼的小妹啊,怎么能舍得,怎么能舍得?!
……
举杯,“妾先饮此杯,愿王大展宏图,早登帝位!”
商晟看着妻子眼角冰凉的晶莹,心下誓言:季妩,我商晟此生,负尽天下,也绝不负你……
作者有话要说:贴上了!!!
贴上了!!!
偶坐在电脑前,面前米有汹涌滴大海,身后米有凛冽滴风,脚下8素玄黑滴岩石,头顶8素明净滴天空,偶滴衣袂米有猎猎作响,偶滴发丝米有被风扯乱,但素,偶还素想——泪流满面~~~~
昨天刚跟朋友抱怨晋江的服务器,结果今天晋江就“报复”偶了,偶贴了五遍,才更新成功
体力劳动,完全是体力劳动啊~~~
看在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亲绵一定要给偶加油啊!
重行行 二(总17)
作者有话要说:朋友跟偶说,雪谣好可怜,好可怜,做了哥哥的政治筹码
可是偶要说鹊鹊很帅啊,如果有这么个帅哥,偶反正是不介意做政治筹码滴,O(∩_∩)O哈哈~
“姐姐,你找我。”青羽穿过长廊,惊飞了几只白鸽。
白凤斜倚在矮榻上,一手捏着下巴,微微翘起的颌撩动人心。薄纱衣袖,绣满桃花,袖管滑落处露出洁白的手臂,皓腕如玉。玫红裙摆,如火铺开,无拘无束的红色好像长疯了的杜鹃,红尽山野。
身后,窗外,午后明媚的阳光下,两只绿孔雀优雅清闲的踱着步子。
白凤听见妹妹的声音,却仍抬头盯着面前的画像,聚精会神,只摆摆手,招呼青羽道:“过来坐下。”
青羽好奇,直接朝画像走去。但见画中少女,白绫裙,银狐裘,独立雪中。白衣白雪之下,勾勒发丝的线条飞扬出无比清晰的动感,映衬的一张俏脸格外灵动鲜活。
青羽转头看向白凤,“姐姐,这画中人是……”
白凤一笑,媚如夏花,“商雪谣。”
青羽侧身坐在榻上,看一眼画,又看白凤,道:“画工是极好的。”
白凤却笑,“别只顾夸画工,人不好吗?”
“人自然更好,只是姐姐为何突然想到令人为商雪谣作画?”
白凤看一眼妹妹,嘴角翘起,她起身走到画像前,背对青羽说道:“在钰京的时候,我已跟玄都王说定,将他的妹妹嫁来凤都。”
青羽吃惊,“姐姐之前怎么从没提过?”
白凤回眸一笑,“现在提不一样吗?”
青羽附和着笑了笑,没有说话,可这并不代表她心中认同:名义上姐妹二人共同执掌凤都,却实际是姐姐大权独握。青羽性不喜争权夺利,并不介意做姐姐身边的摆设,可天长日久,白凤独断的性格难免引起不快,生出嫌隙,或者,更多的是心寒吧——别的事情姐姐统统可以自作主张,可弟弟却是两个人的,她怎么能不跟她商量就做了决定,甚至是拖了两三个月才向她提起?
白凤似未觉察到妹妹的心思,续说道:“从钰京回来,我就叫人为商雪谣作画。他们之中有随我们同去钰京见过商雪谣的,也有没见过她的,画了上百张,却都差强人意,这张我也说不出什么好处,就是一眼看中了,觉得画出神来了。你看呢?”白凤转头问青羽。
青羽微微笑了笑,“我看这张也好。”
白凤高兴道:“真的?你也这么觉得?”细看之下,竟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称心,“那就这张吧,我这就拿给鹊看。”说着将画取下,卷起,忽又转头问青羽,“对了,鹊在哪里?”
青羽笑道:“他能在哪里,还不是他的‘藏娇阁’。”
白凤摇摇头,“这个‘痴儿’……”
青羽看姐姐施施然离去的背景,心思回转:姐姐是什么时候跟商晟达成的协议?大多时间她们姐妹都在一处,姐姐并没有太多机会跟商晟独处。只有一晚,姐姐说有些着凉,叫她独自睡,难道就是那晚?那么除了决定要与玄都联姻,漫漫长夜,姐姐与商晟,还做了些什么?
青羽心中陡然升起莫大的恐惧,紧咬朱唇,心中默念:姐姐……,不要……,千万不要……
被青羽戏称为“藏娇阁”的其实是颜鹊藏剑赏剑的十三月阁。颜鹊自小爱剑至痴,常以美人喻剑,随身佩剑更是名曰“细君”,姐弟私下斗嘴打趣,青羽便给“十三月阁”取了“藏娇阁”的绰号,倒也十分贴切。
白凤来到剑阁,示意侍卫不必通报,轻轻推门而入。果不其然,那个傻弟弟正一心一意的擦剑呢,指端的爱抚、眉间的柔情,可不正像对待自己挚爱的恋人。
养尊处优的双手,白皙纤细,一来一回、一按一起皆是抚琴弄乐的韵律:弦上宫商细说人生悲喜,七情六欲尽在其中,却化为眉间平静,剑上无声,无喜无悲。
剑的最高境界,是平和,鹊说。
白凤莞尔:这“高深”的道理,她一辈子都不会懂,也懒得懂。
“鹊。”
“姐姐来了。”颜鹊并不抬头。
白凤也不介意,直截道:“我和你二姐此去帝都,为你定下一桩婚事,女方是玄都王商晟的妹妹,商雪谣。”
看颜鹊都并无半点反应,白凤问道:“怎么,你就没有什么话说?是好,还是不好?”
门外人以为擦剑是很随意的事,其实不然,剑身涂上均匀的薄油脂,半盏茶后,用鹿皮擦拭,持续三刻钟,心平气和,不可间断。颜鹊手下不停,来回擦拭,语气淡然,“从小到大,姐姐什么时候给我的东西不是最好的?”
言外之意,姐姐定夺即可,无需问他。
看弟弟这般不咸不淡,白凤简直不知该说他什么才好,叹气道:“这回可不是东西,是大活人!”
颜鹊仍然没有抬头,只说道:“人也一样。”
白凤白他一眼,怨道:“你啊,我看你就是个‘剑痴’,白费姐姐一番苦心,索性找把剑嫁给你就好了。”
颜鹊终于放下手中宝剑,抬起头来。他双眉细长,凤目斜飞,这样的眉眼,若是眼神一飘,那必是邪魅入骨的;鼻梁高挺,侧如刀锋,精致的侧面犹如刀刻;白凤双唇丰满润泽,充满无限诱惑,但很难想象这样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