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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傲参沉思片刻,道:“父亲,孩儿以为若两方一强一弱,那么连弱抗强,则有两种结果:其一,被强者一举歼灭,其二,击败强者,维持两弱的平衡。若是助强凌弱,则只有一种后果,就是弱者必亡,而强者反过头来一定会吞掉海都。是以在此种情况下,无论如何,需得扶弱。而若不幸两方势均力敌,又都强于海都,那么……那么不管站在哪一边,都恐有亡国之忧。”
傲占长叹:“说的对啊。”
“父亲,孩儿该怎么办,请父亲明示。”
傲占语重心长,缓缓道来:“天下可以乱,但你的心不能乱,置身事外,不要被任何人拉拢,更不要以卵击石、螳臂当车,因为所有可能卷入这场动乱的人,你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你只需韬光养晦,笑看风云,无论鹿死谁手,凭借海都几百年主祭的地位,佐之以退为进之策,无论是谁,都不会太过刁难,更不会率疲敝之师,兴兵来犯。大乱之后,有人异军突起,有人销声匿迹,有人亡国丧土,有人一蹶不振,但傲氏,还会是一支不可轻视的力量,我们,永远是天下第二的赢家,这位置虽不如天下第一来得荣耀,却实在保险太多,荫蔽子孙,如此便足够了。”傲占笑了,是只有那个年龄才能将狡猾世故上升为智慧哲理的笑。
傲参发现尽管父亲身体虚弱,可分析起天下形势,却还是格外清晰、条理而有力。而他守住这最后的清醒不是为了炫耀半生所得的经验智慧,而是因为对儿子的不放心,这种担心,与怀疑和不信任无关,只关乎他是他的父亲。
傲参心中百感交集:原来父亲早就为他打算好了一切!
“‘枕青’已毁,不过这是绝不可以外传的秘密……”
“孩儿知道。”
“还有,在做了那个梦之后,我就命人在海上建造巨船,跟一座岛差不多大的船,其上亭台楼阁,花草树木,山水鸟兽,应有尽有。你要继续把它建下去,那是我们……最后的……退路……”最后的话已近呓语,老海都王,又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碎碎念,给偶留言吧,给偶打分吧~~~
重行行 五(总20)
“外出,勿念。妹青羽字。”
盗走并燕,留字离家,果然不出所料,她终于还是去了!
白凤看着妹妹留下的字条,笑?叹?悲?怜?情之一路,从来不少艰辛,离离合合,生生死死,相思相望不相亲,相知相恋难相守,可想来却都值不起“同情”二字。不过是多情人自己对自己犯的罪,自己为自己加的刑,她是如此,现在,妹妹也是如此。谁也不愿受情的苦,可白凤更不能容忍的,却是寂寞!
不知该以何种表情表达这份自怜自伤,又不甘自怨自艾的心情,白凤脸上终是掠过了一丝嘲讽,宣泄这矛盾的情绪。然而,只是一瞬。
旋即,美人一笑:青羽的出走,除了爱情,或许还大有文章可做——未来的海都王,是吗?也好,去就去吧,如果青羽真能与他情投意合,他日拉拢海都为助力,岂不更加如虎添翼?任凭他常熙如何英明,花少钧如何多智,玄都、海都、凤都连成一线,这天下已有一半不姓常了……
渤瀛城。
青羽牵着并燕,一匹枣红色的马儿,漫无目的的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停下来认真想想这几天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已记不得是怀着何种心情离开凤都,她只记得自己跨上并燕,接着便是整整三天昼夜兼程。锦都神驹果然不凡,追云逐月,凌水乘风,而她只是策马疾驰,一心赶到渤瀛,可为什么要来,来了之后怎么办,她一点也没有想。
这,青羽自问,还是我吗?
“啊!”青羽想着事情,不提防被人撞了一下,向后一个趔趄,幸而靠在马腹上。并燕低吟一声,甩甩尾巴,用脖子蹭了蹭主人。待青羽定了定神,见街上行人都在向街边避让,心下奇怪:看架势,像是有王族出行——而路人低声的耳语也证实了她的猜测。
……
“这大阵势,是世子殿下出行吗?”
“可不,世子跟新世子妃去龙帝祠为老王上祈福。”
“真的?”
“那还有假,哎,看来老王上是真的快不行了。”
“不过,话说世子殿下前天才大婚,这满城的红啊粉的还没鲜亮够呢,又得换白布了……”
“嘘,小声点儿,这话可大不敬啊。”
……
……
世子,和……新世子妃……
青羽一颗心如坠冰窟,是啊,满城满街,红丝绸,红灯笼,红招牌,红酒旗,街边水洼里还飘着红纸片,她一进城就觉得哪里不对,只是说不上来,原来竟是这满城的“喜气”。
天,惨惨淡淡的,将要下雨的样子。
……
人群开始骚动。
“哎,过来了,过来了。”
“后面的别挤啊。”
“瞧,新世子妃,是殷太傅家的小姐呢。”
“哎呀,真好看。”
……
执旌旗、长矛、刀戟的侍卫队前开道,打花篮、羽扇的侍女队后随行,长龙似的仪仗,从街头一直排到街尾。
傲参骑一匹骅骝,依旧是往日的风度,昂藏似金,温恭如玉。在他身后,乌漆宝撵,四马拉乘,辇上罩着大红色点缀碎金线轻纱,车帘柔顺的贴挂在两侧的金雀小钩上,红珊瑚珠串红流苏,轻轻摆动。透过轻薄的纱,海都世子妃仍是一身大红婚装,乌云发髻,头戴金钗,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端庄秀雅。
骑在马上的傲参回头看了一眼,朝车上的人微微点头,世子妃触到他的眼神,赶紧低垂眼睑,这眉目传情的一幕,恰恰一丝不差的全落进青羽眼里。
嘴角扯出一道美丽的凄楚,她究竟来渤瀛干什么?!她只是一相情愿单恋单痴,她根本拿不准他心里是否同样有她,遑论盟约与承诺。既无山盟海誓在前,今他娶妻,她能有什么怨言?
仪仗走过,人群也渐渐散去,青羽茫然的站在街上,不知何去何从:她本就不该来,现在,最好离去!
“老伯,请问龙帝祠怎么走?”青羽终是放不下:既来了,至少应该找到他,当面问清他心里是否也有她,也好让自己彻底死心。
“姑娘是外乡人吧?”摆卦摊的老人打量着眼前头戴斗笠,面罩轻纱的女子,还有那匹枣红色的马,都不凡哪。
“是啊,初到渤瀛,听说世子殿下今日去龙帝祠祈福。”
老人笑道:“姑娘,你来晚一步,刚刚世子的队伍就打这条街经过呢,要是你早些来,跟着就能到龙帝祠了。”
其实青羽一直都在这里,看着仪仗逶迤而来,缓缓而去。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她附和着笑了笑。
“没关系,去龙帝祠的路很好找,姑娘沿这条街朝南,过三条街,向东,一直走,就能看到了。”
“多谢老伯。”青羽道谢,牵马要走。
“姑娘不算上一挂吗?”老人笑问。
青羽回头,“老伯的卦准吗?”
老人捻须而笑,“准,当然准。”
青羽也一笑,“那我就不算了。”从怀里掏出一根金羽毛放在卦摊上。
“……”
待老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青羽和她那匹赤色并燕早已不见了。
龙帝祠内,傲参伏地三拜,起身,仰望龙帝像,若有所思。
世子妃殷绾也伏地三拜,起身望着自己新婚的丈夫:这三日,他呈给她的,哪怕是笑,也总是带着忧郁的眼神,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她知道。
殷绾心想,或许是因为父亲的病情吧。她上前一步,宽慰道:“殿下,你不要过于忧虑,我想龙帝感于殿下的孝心,必会为父亲增福添寿的。”
傲参闻言转看向殷绾,笑,却化不开忧虑,“夫人,你真是善解人意。”
“殿下……”殷绾深深低下头去。
大婚之前,她曾见过傲参几面,也见过他淡淡的、温和的笑容,那时就觉得特别好看,可却不知当这笑带了眉间的忧郁,竟让人更加不能自拔。
“咳,”傲参轻咳一声,说道,“夫人,让他们护送你回去吧,我今晚要留在这里为父亲祈福,只要盖磐带十人留下即可。”
“那我陪着殿下。”
——殷绾觉得她与傲参之间不能不说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可就是缺少夫妻间的亲近,故而主动要求留下来。
傲参却轻抚她的肩,道:“不必了,你回去照顾父亲吧。”
——一个堂皇的理由,他拒绝了她。
殷绾略略失望,可她想:照顾父亲是她该做的,只要能为他分忧,就足够了。
“那臣妾先告退了。”福身退下。
待殷绾走后,傲参传来盖磐,吩咐道:“你们就在门外守着吧,不要打扰我,如果有人找我,让她进来。”
“有人?殿下指谁?”盖磐不明所指。
傲参仰头,叹道:“一个,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来的人……”
快黄昏的时候,果然下起雨来,伴着隆隆雷声。
“吱哟”,门开了。
对傲参来说,这门轴轻微的声响却比雷声还要震耳,他等这一声,已经一天了。傲参猛地转身,却看见盖磐抱着披风站在门口。
“怎么也不通报一声?”傲参微怒。
“通报了好几声,殿下都没应。”盖磐只能如实回答。
“是吗?”傲参错怪了手下,有些尴尬。
“殿下,”盖磐进了大殿,道,“夜寒,世子妃派人送来的披风。”
殷绾?傲参不得不承认她很贤惠、很贴心,可她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是愧疚,或许,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要承受她的关心。
“搁一边吧。”
“是。”盖磐本想劝傲参披上,可见他心事重重,不敢再打扰,将披风折叠,放在旁边的蒲团上。倒退着出了大殿,正要关门,却听傲参问道:“没有人来吗?”
“没……没有。”盖磐仍然莫名其妙,不知傲参究竟在等何人。
“你出去吧,没有传唤,不要过来了。”
“是。”盖磐掩了门。
当门第二次打开的时候,傲参没有回头,或许是因为风雨交加,他没有听到开门声,也或许他听到了,却不抱什么希望,以为不过是殷绾派人送来点心夜宵之类,总之,他没有回头,继续望着龙帝像,心事沉重。
那,就是龙帝吗?来人看到龙帝的玉像,心中发出疑问。
神龛上的玉像与人同高,那本是一块儿整玉,不过从雕像上的裂痕和雨过天青的斑驳沁色,这玉像应该曾经受到碰撞并长期在地下深埋。令青羽意想不到的是:海都的至高神明“龙帝”,竟是女身!
雕像龙尾人首,上半身俨然是一女子,雕工极是传神,令人恍惚觉得眼前的她头顶青天,尾翻细浪,随手扯过一片云霞,披在肩上,发丝衣袂随风轻扬。龙女头上只箍了一条发带,发带中间缀扇形贝壳,恰点在她饱满的额上;耳饰晶莹,在飞扬的发丝间若隐若现的雀跃。
无疑的,她是个美丽的女子,却不似花的娇媚,也不似月的清冷,没有逢迎世俗的尽态极妍,也没有傲视凡尘的清高自怜,她的美,如水,柔和而包容。
可为什么,青羽蹙了眉头,这龙女的样貌竟似在哪里见过,并且,十分熟稔?!
“青……青羽。”当傲参转身看到来人的时候脱口而出的是她的名字,而不是“凤都王”,尽管他们早就约定过他要唤她青羽的。
青羽摘了斗笠,冷冷道:“是我。”
瞬间的一愣,一个明亮的闪电。
傲参见青羽身上淋湿,着慌四望,见方才盖磐放在蒲团上的披风,赶紧取来,上前为青羽披上,自己却退后两步,不愿冒昧唐突了她。
青羽抬眼看着傲参,眼中满是心碎的冷淡,“你为什么没有回宫?”
“我在等你。”
“等我?你怎知我会来?”
“我在路上仿佛见到了你,虽然只是侧影,虽然我不敢肯定,更不敢相信,但我还是决定要在这里等上一夜,我想如果是你,你一定会来找我,结果……”傲参局促的傻笑,“结果你真的就来了。”
他没有告诉她,当他在万千人中仿佛见到她的惊鸿一瞥时,他的心,都要跳了出来。
“你凭什么觉得我是来寻你的?”青羽的讥诮无情的伤害着他,和自己。
“你……我……”傲参语塞,甚至有一丝自卑。
“你不知道,是不是?”青羽苦笑。
“不!”
傲参微微握起了拳,鼓足勇气道:“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可我……我从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了……”他的眼眸,那样的深情。
他心里也有她,她早该知道,泪,是喜?是悲?
傲参的嗓音,低沉悦耳:“我知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可我没有办法忘情,我无时无刻不想念你……”
“不要说了!”青羽转身欲走,她不要让眼泪夺眶而出。
“青羽,你怎么了?是我唐突了你吗?”傲参上前一步,握起她的手,指尖冰凉。
青羽脸上发烫,将手抽回,傲参心中失落。
“来这儿之前,我就对自己说,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