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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都的冬天不常下雪,即使下雪也不会很大,但花少钧也还记得小时候最喜欢做的就是在没有被任何人沾染的雪地上留下自己的脚印。自璟安出生后锦都从没下过雪,否则,璟安也一定乐此不疲吧。所以,与其说是舞蹈,不如说是“孩子气”许或更贴切些。
“那感觉一定很特别。”——“特别”总是个很特别的词,如何理解就看个人的悟性了。
“是啊,天特别高远,地特别宽广,心胸是不曾想过的开阔,仿佛充满天地,没有什么是包容不下的。”雪谣兀自沉醉,似回忆,又似向往。
花少钧有些吃惊,他完全没有想到雪谣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想家吗?”他的声音,低低的,有磁性。
……
静静地,仿佛还飘着未落的雪花。
翌日,大殿挂上了匾额——上书“回雪殿”,下书“丹照雪舞”,笔法飘逸,挥洒如风,但自此便再也没有添置任何摆设,只有漆黑的大理石地板总是光亮的一尘不染。
是王宫就总该有些禁地,在玄都,有些地方是即使作为公主的雪谣也不能踏足的,这些地方往往就是黑暗、神圣和秘密的代名词。可在锦都,雪谣却还没发现这样的地方,这里到处都花明柳绿,山清水澄,仿佛没有秘密,也从不怕被别人偷看去什么。唯一让雪谣觉得神秘的或许就是锦都王的前妻了。
雪谣知道花少钧曾经有一个叫虞嫣的妻子,她是璟安的母亲,可除此之外,她的身世、她的性格、她和花少钧的感情,雪谣都一无所知。她问过小桑,可得到的答案却是虞嫣去世后,锦都王宫换了大半的侍女,那些熟知虞嫣其人的侍女都已不在王宫了,小桑和其他姐妹都是那之后才来的。
虞嫣,似乎是这个没有秘密的王宫里唯一的秘密。
她不是籍籍无名的女人,一位王妃,她来了,又走了,怎么可能只是一笑而过,连余香都不曾留下?譬如玄都,会有雪阿宫,会有风车楼,所有人一提起它们就会记起雪谣,在锦都也该有某些东西留下了虞嫣的痕迹吧,或是她曾抚过的琴,或是她曾卧过的榻。可据说虞嫣死后绾芳宫就被重新翻修了一遍,装饰布局焕然一新,完全找不出之前的影子。花少钧似乎十分刻意的要抹杀掉虞嫣曾经的存在,不留一丝念想。
难道他,不爱她?
花少钧是不是爱过虞嫣,雪谣不知道,但她终于明白:花少钧,不喜欢她。
在大殿偶遇花少钧的那晚,她一直难以入睡,她想,也好,就等他回来吧,一等就到了天亮。之后的第二晚,第三晚,也是如此。原来他不是早出晚归,而是根本不曾来过。他真的,那么忙吗?
第四晚,她披着薄薄的单衣,不顾微寒的夜,推开了窗,她看见他就在楼下,一个人,孤伶伶的站在那里,任夜露打湿头发——他不是没有时间,他只是没有时间陪她而已。
长沟流月,桂花疏影,直到天明。
那夜,他站在树下,望天;
那晚,她站在楼上,望他。
作者有话要说:无论是商晟还是花少钧,他们都尽自己的可能给雪谣他们所能给的最好的东西,只是有些东西是给不了和放弃不了的,譬如商晟的欲望和花少钧的心。
请亲绵保持平和滴心态,人物是为故事服务滴,不是为某个主角服务滴,所以,呵呵,总之,和气和气,会有转机的:…)
初嫁了 四(总28)
雪谣坐在门槛上,肘主着膝,手托着腮,出神的望着天;璟安走过去,学她的样子坐下,托着小脸看天:一片云彩飘过来,一片云彩飘过去,什么有趣?!他歪过脑袋瞧雪谣,后者呆呆的样子仿佛在等天上掉豆糕。
“唉。”雪谣叹了一声,璟安也跟着提高嗓门,“唉!”
觑一眼装模作样的璟安,雪谣皱眉道:“你叹什么气啊!”
璟安反问道:“那姨娘又为什么叹气?”
“我有叹气吗?”话无意识的出口,雪谣随即看到了璟安鼓鼓的小脸上愤愤的神情——大人为什么总爱睁着眼睛说瞎话?原来自己真的是叹气了呀。
“唉……”
雪谣无精打采道:“已经冬天了啊,可天还这么暖和,要在玄都的话,早就下了好几场大雪了。”她长这么大,可从没过过这么没滋没味的冬天。
“不下雪是很了不起的大事吗?”璟安深不以为然,又不是没有豆糕吃了,就为这点子小事有什么值得唉声叹气?
哼,斜一眼璟安,雪谣心道:小鬼,你才几岁,没见过就乱说!
“那,不过,下雪是什么样子呢?”璟安呼扇着两把小刷子似的睫毛,黑黑的眸子里满是孩童的好奇。
下雪的样子啊?雪谣抬起头,这儿跟玄都,该是同一片天吧……
“在玄都,八月就飘起盐粒儿大小的雪,打在脸上沙沙痒痒的,渐渐的,就变成了杨花、棉絮,比梨花还白,比鹅毛还轻,有一丝沁人心脾的清冷香甜。它飘落下来,一层叠着一层,铺满厚厚一地。有时候雪会整天整天的下,时大时小,时紧时密,随着风,时而汹涌,时而轻盈。下雪的时候,人们都不出门,围在火炉旁,男人们烧烈酒烤鹿肉,女人们拉家常做针线,噼啪作响的热气熏腾着油滋滋的香味儿,让人觉不出寒意;雪晴后,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除了天的蓝和雪的白,世上再没有别的色彩。孩子们跑到院子里,堆雪人、打雪仗,雪地像厚厚的棉垫,即使跌倒也觉不出疼;还可以扫出一块空地,支上箩筐,撒些谷子箩麻雀……冬天,湖上结起厚厚的冰,孩子们乘着冰橇玩耍。如果在冰上凿个洞,就会有大大小小的鱼儿从湖底蹦出来,支个架子就可以烤鱼了。”
雪谣说着,不由嗤嗤的笑,仿佛诱人的香气已经从冰雪中的火焰上徐徐腾起,惹人垂涎。
璟安巴巴的听着,不由砸吧了砸吧小嘴,雪谣瞧着心里得意,炫耀道:“不过这些也只有玄都才有。”
璟安原本听得热闹,听到最后却将两条淡淡的眉毛蹙在眉心,怨念着小脸,揉着肚子埋怨雪谣,“讲了半天,说得人家都饿了,却只听得见,吃不到,姨娘真坏。”说完从腰间“百宝囊”里掏出些东西塞进嘴里,细小白牙将虎皮核桃、玉带蚕豆嚼得嘎嘣嘎嘣。
雪谣呵呵的笑,揉着小家伙的脑袋,“璟安,等你长大了,我带你去丈雪城看雪,好不好?”
至于璟安满嘴果仁豆子含含糊糊的回答了什么,雪谣并没在意,她只是在想,这辈子,是不是还有机会回到玄都,到丈雪城看雪?还是只有在梦里才能一解思乡……
纷纷扬扬的大雪掩盖了鸟兽的踪迹,美的、丑的、嗜的、杀的、血的、腥的统统不见,只剩白茫茫的雪地,白茫茫的阳光,干干净净……
又梦见故乡的雪了,每当这个时候总舍不得醒来,可今天这梦竟出奇的真实——雪谣已将两床锦被都裹在了身上,却还是抵挡不住入骨的清冷,冻得瑟瑟缩缩;扰人清梦的还有外面唧唧喳喳的说笑声,往日清晨总安静得仿佛能听见花瓣醒来的声音,今天这是怎么了?
“小桑,小桑……”她迷迷糊糊的唤道,心想得加床被子,再让她们安静些才好。
小桑急急从外面跑进来,脸涨得通红,也不顾雪谣是否睡醒,便兴奋的喊道:“王妃,下雪了!”
雪谣围着被子坐起来,半梦半醒。
“下雪?”
“是啊,下雪了,锦官城都有五六年没下过雪了,而且,我从记事起也没记得有过这么大的雪……”
下雪了!雪谣惊醒,完全没听到小桑后面的话,她唰的掀了被子,从床上跳下来,赤着脚、散着发跑到窗边,猛地推开了窗户,迎面扑过一阵凛冽的寒意,眼前一片耀眼的白色——真的,下雪了!
“姨娘,姨娘。”璟安裹着厚厚的衣服,站在楼下使劲朝雪谣挥手,还故意呵出大团大团的白雾。
雪谣也朝他挥挥手,回头对小桑道:“快叫茉、莉来,我要赶快梳妆。”人已迫不及待的坐在镜前,自己梳起头发来。
“是。”小桑兴高采烈地应着,飞也似的跑到楼下招呼茉、莉姐妹。
雪谣锦衣轻裘梳妆完毕到楼下时,璟安已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塞了两个大核桃当眼睛,正四处找东西做雪人的鼻子。
雪谣把璟安叫到身边,憋着笑,“站好了别动。”
也难得璟安就那么乖乖的站着,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雪谣;雪谣取下他紫金冠上的大红茸球,笑笑,转身摁在了雪人脸上。就好像雪人的鼻子是被冻红了似的,惟妙惟肖的很,璟安看了,wrshǚ。сōm笑着拍手称好;廊下站着的花少钧也不禁会心而笑。
“爹爹,你看好不好?”璟安大喊。
他也在?雪谣转过头去,见花少钧正朝他们走来——他却只穿了一层单衣。
璟安扑到父亲身边;花少钧用手暖着儿子冻得冰凉的小手。
璟安开心道:“这个是雪人爹爹,爹爹,我堆的好不好?”
这个,是我吗?花少钧看看那张红色鼻头尤其生动醒目的大脸,说“好”也不是,答“不好”更不是,真是哭笑不得。
雪谣望望圆头圆脑、憨态可掬的雪人,再看看长身玉立、仪容俊逸的花少钧,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璟安却没让她得意多久,他抽出小手,叫道:“我还要堆个雪人姨娘。”说完便招呼侍女们和他一起滚雪球去了。
我也要吗?雪谣满脸错愕:不要吧。
或许是相处日久,也或许是知道花少钧并不喜欢她,雪谣站在他身边的时候反不觉得拘谨了,只是让她在人前和璟安一起疯玩疯闹,王妃的身份,终究已成了顾忌;可看着璟安,雪谣心里是真的羡慕啊。
“姨娘,你也来啊。”璟安远远地招呼。
雪谣皱了皱眉头,面露难色:还是端庄一点的回绝吧;可身后却传来了花少钧的声音,温柔的只要一片雪花就载得动,“去吧,只当是哄孩子好了。”
雪谣心想:这个人,还真是“善解人意”呢。
不管雪谣再怎么不乐意自毁形象,绾芳宫的院子里还是出现了一大一小和一更小的三个雪人,微笑着,一个挨一个亲密的站在一起。
“是你吧?”他看着蹲在雪地里攒雪球的璟安,唇角的微笑驱散了寒意。
雪谣看着他朗如雪霰天晴的眸子,不知花少钧所指是何。
“是你这北方冰雪的精灵把雪带来这里的吧。”他道。
那明媚的微笑和明媚下如诗的赞美让雪谣充满了莫名的情绪:他不喜欢她,她也不怨他,毕竟那是陛下的旨意,又非他自愿,可恼人的是,她的心却早已开始为他疯狂,为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赞美而心跳不已。
“我应该感谢你,我从来没有见过璟安如此开心。”他的笑里有些愧疚,又有些欣慰。顿了顿,他道:“我该走了。”
“不再多留一会儿吗?其实你只要站在一边看着,璟安就会很开心的。”
“不了,我还有事。”他淡淡的语气竟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你到底有多少大事?多到晚上在院子里看月亮也没有时间陪我,多到难得一场好雪也不能多陪璟安一会儿?!
雪谣为璟安委屈,也为自己委屈,甚至是气恼,她第一次对花少钧有这样的情绪。想质问他,却终是没有说出口的勇气,只能看着他的身影淡入远处的白色,心底也茫然了一片。
转身看见璟安望着花少钧的背影,神情沮丧,雪谣正不知该如何安慰,后者却朝她“咯咯”一笑,“嗖”的一个大雪球飞了过来,正中雪谣额头,碎成一片蒙蒙雪雾,扑头盖脸的哗哗落下,令她狼狈之极。
……
花、璟、安!
作者有话要说:亲绵用鲜花砸我吧,砸我吧O(∩_∩)O
初嫁了 五(总29)
“少钧……”
他一个转身,对她一笑,林花谢了一地;
“少钧……”
他对她一笑,一个转身,消如朝露无踪。
……
雪谣嘤咛着挣脱梦魇,醒来时已是满身冷汗,她围着被子坐起来,低低的喘着粗气,试图平复自己随他的消散而落空的心情。
夜很黑,外面昏天黑地的下着雪,不知是什么时辰。最近她似是被这个梦纠缠住了:他一转身便不见了,只留满地桃花,红得凄厉,风一吹,却又将一地鲜红翻成雪白,仿佛是抽干了全身的血。雪谣诧异为什么近来总做相同的梦,是花少钧有何不详吗?她已经三天没见着他了,不过王宫如常的平静告诉雪谣,是她多虑了。
刚准备躺下再睡,却听屋外“轰”的一声——积雪压断了树枝,这一惊让雪谣睡意全无。雪从一开始下就仿佛没停过,已经三四天了吧,在玄都这是见怪不怪的事,有时候连着十天半个月的下雪那也是常有的,可在锦都恐怕就是百年不遇的了。仿佛坐了很久,没日没夜的雪把天搅得没白没黑,总也不见亮;炭盆里的火烧的很旺,慢慢的又把人的困意催发出来……
雪谣醒来时只觉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