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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以灭蝗之法,俗语有云“旱极而蝗”,不能不早作打算。
人事已尽,唯听天命,眼看仲春将过,莫说雨气,竟是连片云彩也难觅到。雪谣见丈夫操劳焦虑,她心疼着急却爱莫能助,便建议花少钧向海都王问卜,看灾情有无破解之法,是否灵验尚在其次,唯求心安而已。
结果海都送来五字卜言“云从龙,雨至”。
龙是海都最高的神明,在其占卜中,于家为父,于国为王,于天下为帝,若占卜不误,该是指帝君西巡之期,便是雨露甘霖降下之时。
作者有话要说:表问偶为啥雪谣一王妃要自己带孩子,俺是架空,尊重人性滴架空,“母婴同房好,母乳喂养好”。
O(∩_∩)O哈哈~
百花杀 七(总53)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看了一篇朋友推荐的文章,很轻松,相较之下觉得自己的文字沉闷了些,鉴于某人有看了好文章就爱往人家文风上拐的恶习,偶也很想写轻松,但是,把这篇一以贯之的完坑先,O(∩_∩)O哈哈~
PS:(厚脸皮滴)偶很喜欢对颜鹊声如古剑的描写,嘻嘻,不过同时也很郁闷,为啥酱紫滴灵感不在偶描写主角的时候起火花,好吧,鹊鹊也是偶滴爱,用在他身上也不浪费。
再PS:跟朋友聊天说到方言,不知道鹊鹊那个让偶有爱滴声音是不是也是方言(众:你是作者啊,你怎么会不知道?鱼:偶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想象下,比如操着粤语滴鹊鹊跟讲四川话滴花少对话……场景诡异无比,尼亚加拉大瀑布汗…_…|||
最后PS:亲绵还记得“百花杀”是鹊鹊最想得到的那把剑吧?呵呵。
危栏百尺,雨未至而风满楼。
锦官城虽以南门为正,但东方朝君门以其面向帝都,为十二门之重之首,在四座主门中也最为高大恢宏,精美壮观。城门之上有三重谯楼,白日极高望远,目及三十里,春山在望。
夜晚,守城士兵手执火把往来巡查,火光交织,愈映得谯楼昏暗,却不知极高之处,无尘世烟火,只清明月光,一只白玉壶,两盏夜光杯,月在酒中流,酒映皓月白,人在其中,遗世忘俗。
花少钧置酒待客,客未既至,他怡然自饮,风吹缓袍,月满衣袖。
一道燕影,花少钧放下手中酒杯,抬头笑道:“殿下,少钧恭候多时。”
对面颜鹊抱剑而立,与前次张扬的白色相比,今夜这身水色天青收敛不少,然而内敛的不羁好比云彩遮住了月亮,使人看不到月亮的光芒,一旦云开月现,清辉满天。
“我说过十年之内必不踏足锦官,却失言了。”
颜鹊一开口,那声音像是装饰了精致花纹的青铜古剑,华美、深沉,不露锋芒,而内敛的剑气却充盈饱满得直欲破空而出。流年也不总无情,她将稚气的少年洗练成华美的青年,一时无双。
花少钧将酒斟满,又做一势“请”,对颜鹊道:“此次是少钧请殿下前来,不作数。”
颜鹊也不与花少钧客气,盘膝坐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举手投足间的潇洒更甚从前。他轻砸舌尖,玉液琼瑶,齿间留香,若不是身在城楼之上,三十里外金枪冷戟,铁甲寒衣,凛有杀伐之气,屠戮之兆,明月,清风,对酌,虽谈不上知己,倒也不失一番情趣,只是此处上接高天之清,下承兵火之烈,世称足智的锦都王竟然会对自己水火之间,危在旦夕的处境毫无察觉吗?
颜鹊也不虚张声势,如实道:“我确实好奇锦都王因何相邀。”
花少钧神色无异,挥手指向东方,点点星火隐约可见,“殿下可看到远处的篝火?”
背后正是石栏,颜鹊一靠,道:“帝驾已至城外,不足一舍。”
花少钧摇头道:“那只是两路先锋,中军大帐尚在百里之外,玄都黑甲军正向锦官开拔,最早后日方到。”
颜鹊心下吃惊,看来花少钧对目前的处境十分清楚,可他脸上却明明仍是淡淡的笑容,似乎对面的人,只要他不发怒,任何时候都会给人春分拂面的错觉。
迫在眉睫之危,镇定若此,莫不是已有对策?颜鹊言语试探,问道:“锦都王此话何意?”
“帝驾随从全是精壮汉子,或者说全是钰京王师之精锐,他们外衣内甲,车内藏刀。”
颜鹊佯装不可置信,花少钧便道:“殿下不信,亲去验证就是。”
远处篝火与天上繁星连成一片,颜鹊疑惑道:“如此说来,陛下锦都之巡,是别有它图?”
花少钧将酒添满,“殿下不会对玄凤之盟一无所知吧,想必这次计划凤都也有参与,只不过不是挥兵锦都,而是侧应玄都直取钰京。”
颜鹊固然知道玄凤结盟,永以为好,然他向不喜阴谋算计,来锦都之前,虽确实发现凤都有兵将调动,但究竟为何,白凤不说,他也不问,帝驾随从悉为甲士,也是他在途中偶然发现,否则恐怕他至今还以为帝君西巡,锦都王圣眷无双。
既然花少钧什么都知道,他邀他来,却是为何?难道是……颜鹊恼意陡生,冷冷道:“如果锦都王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那我劝你不必白费力气,除了知道我姐姐跟商晟确有交情,其余的,我一概不知,你信是不信?”
笑,“信。”
怔,“那我倒真猜不出锦都王要为这壶‘玉垒春江’开价几何了。”
颜鹊捏着酒杯左转右转,月影摇晃。
花少钧向前一揖,郑重道:“少钧希望殿下能够帮我。”
两人一揖一愣足看得星星都打了瞌睡,终于,颜鹊笑道:“锦都王莫不是说笑,我姐姐与玄都交好,无论如何,我都不应该帮外人吧,况且,”他唇角一丝玩味,“颜鹊实非胸怀大义之人。”表情虽然可恨,话却是肺腑真言,颜鹊眼中并无是非,那对与错的一念之准,就是他的姐姐,颜白凤。
“可这个忙对殿下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被一口回绝的花少钧既不尴尬,也不慌张,仍是一派淡定从容。
“哦?”颜鹊心中却真有那么几分好奇,“说来听听。”
“锦官城西去七百里,有别枝山,山中隐士卓然是我少年时的授业琴师,我希望殿下能将我的两个儿子送去那里。”
颜鹊猜想花少钧是想让儿子暂避战祸,便问道:“为什么不早把他们送走?”
花少钧道:“我身边耳目甚多,若早送走,恐人暗算,反而不美,如今趁乱逃走,再加上殿下相助,或有生机。”
颜鹊细咂花少钧话中有话,何谓“或有生机”?仗未打,便断定前途渺茫吗?或者,另有打算?别有隐情?
“之后呢?”颜鹊问。
花少钧坦然道:“自然是迎驾入城。”
迎驾入城?此时无异于引狼入室!颜鹊大惊,“可……”
“避无可避,唯受之。”淡然之下几分无奈,几分凄怆,无人知晓。
凤都殿下只是外表不羁,却不是心中狂妄,他与花少钧只对过一招,但那一剑却令他心悦诚服,虽人无深交,但颜鹊相信,剑与剑,可以神交。可他不理解,人说锦都王算无遗策,智计百出,既然他确实算到了凶多吉少,却为何不能出百计之一而化险为夷?
“你既早知陛下所图,却为何坐以待毙,哪怕你将城门一关,拼个鱼死网破,陛下和商晟也未必占得到便宜。”是愤怒,是鄙夷,是痛惜,颜鹊自己也难分明,只是这次,他忘记了不该站在外人那边。
“然后呢?”平静无波。
颜鹊脱口道:“或能逼得陛下退兵也未可知,即便时运不济,命该如此,至少不会落下懦夫之名,让世人嗤笑堂堂锦都王连抵抗的胆子都没有!”
花少钧轻轻摇头,于为人,颜鹊至情至性,于剑法,颜鹊举世难寻,可于算计,他实在单纯——常熙以西巡为由,本无理由宣战,而锦都若将帝君拒之门外,世人不见君之不仁,只见臣之不臣,天下言论倒向哪边可想而知。花少钧不是沽名钓誉之辈,也不担心生前身后有何评断,笑也好,骂也好,荣也好,毁也好,真相,不过是沉沙折戟,千百年后,无人凭吊。
花少钧心知这一点上他说服不了心如赤子的颜鹊,只道出另一缘由,“殿下想置城中百姓,锦都臣民于何地?”
颜鹊不屑,“打仗总会死人,有什么稀奇!”
“殿下上过战场吗?”
“……”颜鹊蹙眉。
“殿下杀过人吗?”
“……”颜鹊眉头蹙的更紧。
花少钧平静道:“我杀过人。”
颜鹊一惊,身为锦都王,花少钧生杀予夺大权在握,他杀过人,颜鹊并不奇怪,没杀过人,那才是稀罕,可他惊讶的却恰是花少钧的平静。
“初继王位那年,边将郑虢趁先父尸骨未寒发起叛乱,我率军戴孝平叛,血染白绢。生死毫发之间,无暇思索对方是不是真的该死,更没有想过他们是不是有父母妻儿殷殷相盼,凡是扑向你的,必须奋力杀死,否则死的人,就是自己。我紧握长刀,劈向冲上来的人,砍断他们的头颅,刺穿他们的胸膛,一股鲜血喷进我的眼眶,天地尽染……战后,我换下衣服,那是一身干净的血,因为我杀死的所谓‘敌人’不过是服从军令是普通士兵,他们何罪之有;那却是一身肮脏的孽,不管是叛乱者,还是平叛者,为了自己的权与欲,涂炭生灵,草菅人命!”
花少钧微握双手,仿佛这么些年依然洗不净十指鲜血,他叹道:“你没有上过战场,没有杀过人,不会明白生命的脆弱与可贵……”
风,随着忧郁低沉的回忆,仿佛吹到了当年的战场,尸横遍野,天阴,雨湿……
养尊处优的凤都殿下将人命做儿戏,以白骨为阶梯不过是根深蒂固的单纯的优越,也并非他本性嗜血,轻贱人命,如今听花少钧所述,颜鹊不禁打了个寒噤,也略有些醒悟和自知出言轻率,但他却不认错,反问道:“既然你当年可以镇压郑氏,如今却为何不能对抗钰京?”
“因为当年有罪的人是郑虢,而如今有罪的人,是我。”
“有罪?何罪?”
“怀璧之罪。”一个从出生就背负的,唯有一死才能赎清的罪。
颜鹊不解其意,眉头大皱。
花少钧道:“殿下想知道,可问凤都王,她该清楚。”
花少钧不说,颜鹊谅自己也问不出来,便不说话,自斟自酌起来,却喝得心中甚不畅快,一杯比一杯喝得更急。
“殿下应下了?”花少钧忽问道。
颜鹊一杯闷酒正要入口,听花少钧如此问,便放下酒杯,抬眼笑道:“锦都王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两眸微眯,一动而媚。
花少钧只是微微扬起嘴角,“第一,殿下有能,第二,殿下有心。”
“有心?”颜鹊举杯而笑,“锦都王未免太过自信,我为何要为自己姐姐的敌人以身犯险?”将酒杯向前一送,做了个“请”的姿势,独自饮了。
花少钧丝毫不为颜鹊言语所激,也不慌不忙的斟酒自酌,悠悠道:“于凤都,帝都玄都是敌,而锦都,”一笑,“虽不敢说是友,却至少同病相怜。难道殿下尚未分清孰敌孰友?”
颜鹊表情一僵,眼中精光乍现,那眼神是必要讨个说法的。
花少钧续说道:“商晟与陛下联手,先除锦都,而后与凤都联手,谋权篡位,若陛下胜,自然容不得犯上作乱的凤都,若商晟胜,他也会挥兵南下,直捣彤梧,一举歼灭凤都,一统四方。”
“啪”,置杯有声,一言定论!
颜鹊闻之心惊,却又不服,驳道:“玄都凤都永以为盟,你凭什么如此断定?”
“凭商晟辛苦打下的天下不会与旁人分享,凭你姐姐颜白凤偏偏是想与商晟共拥天下之人,与商晟谋天下,甚于与虎谋皮!”
颜鹊无言以对,或者说是被花少钧的气势震慑的不知所措——锦都王温文尔雅,有君子之风,但首先,他也是王者。
花少钧又道:“海都主祭,地位特殊,任谁都不可能对通神灵者毫无敬畏,况且傲参从头到尾都没有搅入这场争斗,傲参自知海都兵少势微,自保尚恐不足,何言它图,他也已看清无论谁胜谁负,封国将成过去,天下的臣民只有一个君主,帝之下,不再有王。故我敢言,待天下底定,胜负已分,傲参必会自请削去王爵,以全身家性命。殿下若想救凤都,就该奉劝凤都王学学海都,淡然处世,不欲不争,这天下,不会有她的份!”
花少钧有理有据,却偏偏是连嘲带讽,激怒了颜鹊。颜鹊抄起细君,愤而起身,剑指花少钧道:“花少钧,既然你这样看不起凤都,看不起我姐姐,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谈!”
颜鹊的声音引起楼下守卫小小骚乱,却即刻被子车灭制止了。
花少钧仰视颜鹊,却不落下风,凌然道:“我说这些,是有求与殿下,故投桃报李,凤都王若不迷途知返,今日我之言,三年之内必将实现!”
颜鹊心中愈想愈惊,却不服软,讥讽道:“锦都王,你自身难保,不觉得预言他人祸福太过可笑吗?既然你料事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