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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干嘛尽帮着他说话?”承治难以解释心头的酸意因何而起。
“我谁也不帮,只是就事认事。”
眼看两人距离翻脸只差几分钟,沈楚天赶快抢出来当和事佬。
“别这样,繁红已经很难过,你们就别再生事了。”究竟今天的主角是谁呀?
当事人埋头猛哭,半句话也没多说,他们两个反而吵得脸红脖子粗,连祖宗八
代都快扯出来骂了!
哄乱声中,前门打开复又合拢,但喧哗的人群并未注意到新加入的访客,直
到对方出声——“繁红?”
杂乱吵嚷在两秒内静默无声。
“王鑫?”祥琴率先反应过来。“你也赶回台湾了。”
他看起来不比繁红鲜多少。青涩涩的胡渣子阴暗了下半张脸,颈间的领带仍
然系住,结心却松垮进吊在胸前。
“她在哪里?”王鑫问话单刀直入。
“繁红不想见你。”承治的态度充满挑衅。
“你没权利替繁红过滤访客?”男女之间闹别扭,通常只有当事人面对面才
能解决,她应付这类场面的经验太多了。“王鑫,她在里面,你自己快去找她。”
“慢着!”承治探过她的肩膀揪住王鑫。“他究竟是你的什么人,你这样处
处帮着他?”
“你——”他几乎给他气出病来。她明明站在理字头上说话,他偏指责她,
仿佛她含藏多少私心似的。“对,我就是要帮着他,你想怎样?”
其他人全看呆了,拿不定主意应该插手管繁红这档子事,抑或排解随时可能
山洪爆发的承治这对冤家。
王鑫不耐烦听他们扯闹,挣开揪住他衣领的铁掌,迳自往房门口闯。
“站住!”承治又想上前阻止他。
“王鑫,你尽管进去,有事我负责!”她插腰挡住承治。“你别碍手碍脚。”
承治几乎被她气晕,攻诘的厉言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你怎么这样‘鸭霸
’?我们自己人的事情,自己人会负责解决。你什么也不了解,干嘛插手过问?”
“承治!”、“小子!”、“承治大哥!”好几声呼喝同时扬起。
祥琴煞白了俏脸。言下之意,他将她归入“外人”的范畴。
“既然如此,恕我这个‘外人’告退。”她排开他的身躯,决绝而去。
最后繁红和王鑫的问题是否得到解决,她并不清楚,也不想再过问,因为人
家已经摆明态度——也仅仅是个“外人”。外人没有权利插手家务事。
虽然他们俩已进展到亲密关系的阶段,但,那又如何?承治可曾对她表示特
别的珍惜?
没有!既然如此,她眼巴巴缠着人家做什么?无端端污没了自己的名头。
孟祥琴和尹承治壁垒分明的情形,自此开始发生。
接下来的三个星期,吴氏公寓经常出现廖彦强油头粉面的身影,火红色拉凤
跑车载着美人儿,扬起滚滚的尘烟呼啸而去。
难得吴氏公寓的两位“俊男”美女同时红鸾星大动,偏偏中间波折迭起,其
他住客终于体会到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个中滋味。
“再这样下去是不成的!”沈楚天大喊。
砰!承治反手掩门,将逆耳的忠言阻绝于铁扉内,缓缓迈下到楼梯间。
入秋了,断云依水晚来收,又是疏烟淡月,秋凉压盖住夏炽的灼烈。楼下大
门没关,他站在门内的暗角仰眺远景,蓦然间,火鸟跑车带着鲜色的张狂威势
飙向门口。
车停,窈窕人影从前座款步下来。
“小琴,我送你上楼。”廖彦强急急推开驾驶座的门。
“不用了。”她的颜上淡淡漠漠的,也不见得多热诚。方踏上门口几梯台阶,
眼角余光瞟了一眼门内,忽然改变主意。“不如这样吧!咱们坐下来看星星。”
廖彦强心中有上百种比看星星有意思的游戏。然而,客随主便,既然性感佳人
想夜观天象,他当然奉陪到底喽!
“月色美不美?”她体贴地偎向他。
廖彦强受宠若惊,今天下午接她出来不到十分钟,她就遣他回店里,直到半
个小时前才CALL他到中央图书馆载她回家,一路上无论他如何逗她说话,
她硬是阴阳怪气的不理他,没想到此时此刻忽然温柔热情起来。
原来月光真是有魔力的。
“美,美极了!”右手顺势溜下她的香肩揽住。“但是当然及不上你的美。”
她嫣然微笑,美眸映出星星。
廖彦强心中怦怦乱跳,咽了口唾液,正想印上她近在咫尺的芳唇——身后轻
微的喀喇声警醒他。“谁?”
“老鼠吧!”她颤出畏缩的轻抖。
机不可失,廖彦强赶紧收拢右掌,更密切地将她拥入怀中。
“只是一只小老鼠偷看我们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她娇怜的笑容醉人如蜜,他再也无法细思为何今晚的艳福如排山倒海般涌来,
男性的本能催促着蠢动的感官,轻轻扳过她的秀颊,对准她酣红的柔唇,缓缓
迎上去……
“哎哟!”圆圆硬硬的不明飞得物从天而降,当头砸中他的百会穴。“是谁?
是谁活得不耐烦了?”
他跳下台阶,仰头搜寻刺客的踪影。
“唉呀!真是抱歉,我正在替老公清理球具,不小心弄掉棒球,打着您了,
真是不好意思。”语凝探出五楼的铁窗,漾出甜蜜蜜的微笑。
“小心一点!硬帮帮的棒球会要出人命的。”他喃喃抱头举步欲回她身畔。
哗啦!零度C的冷泉兜准脑门淋上他精心打理的发型和西装。
这两回的意外空击,绝对让祥琴大大开了眼界。
“谁……的的的……谁拿着冰水……的的的……四处乱泼……”“的的的”
是他两排牙齿互相敲击的异响。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曾春衫从二楼阳台探出脑袋。“我正在替盆景浇
水,没看见你站在楼下。”
祥琴瞄向地上的水滩——和冰块。春衫祖的盆景想必从南北极移植过来的。
“小琴……的的的的……你的邻居究意是怎么回事?”连最基本的公德心也
没有。
她也不清楚大家蜜谋着些什么,然而任何明眼人皆看得出一个事实,吴氏公
寓的住客显然已把廖XX列入“不受欢迎人士”的名单。
身后楼梯间隐约传来往上走的脚步声。
Gameover!她灿亮的娇笑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事,他们讨厌你。”她干脆俐落地跳起身。“我要回家睡美容觉了,再
见。”
“可是……”他被耍得一愣一愣的。“你明明说好要看星星。今晚的夜色很
美……”
她不感兴趣的扫了黑绒幕一眼。“这样的夜色每天都有,美在哪里?假如你
认为它美,欢迎你慢慢欣赏,恕不奉陪。”
她拍拍裙后的尘埃,掉头回向敞开的大门。
廖彦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应召担任她的司机,原以为她事先安排好其他精
彩节目,比方说游游车河、看看夜景、给他一亲芳泽的机会之类的。否则她为
何宁可斥巨资雇用他,不干脆呼叫无线电计程车?结果,苦心积虑地讨好她,
奉承她,甚至被淋了满头满脸的冷水,却只换来“恕不奉陪”的落单下场。
“小琴!”他冲上前揪住她的手臂。“我耍着我好玩吗?”
“你这是干什么!”她甩开他的手,柳眉倒竖。“我确实想耍着某个人好玩,
但并非为了你,少自作多情!”
她的回答将一个人影带进他记忆中。
“莫非为了那个愣头愣脑的男人?你利用我来引他吃醋?”那家伙平庸到极
点,混在人群中只怕一秒钟就被吞噬,凭她以往的辉煌记录怎可能相中他!
“我再重复一次,不、甘、你、的、事,少问!”她的眼神降到超低温。
“别忘了,你只是个‘婧子’,我则是出钱玩的‘嫖客’。”
她入门,行止冷嘲而睥睨。
觉醒来,憔翠旧日风标。
魂消,念观娱事,烟波阻。
后约方遥,还经岁。
问怎生经得,如许无聊。
问得好,怎生经得如许无聊。法国之行的约期未定,她却窝在台湾的小公寓
里和一只呆头鹅闹别扭。她抛开诗册,赖在地毯上打了个滚,眼珠盯着地板,
拟想他是否正在实验室里忙东忙西。
多乌龙!她把他视为“梦中情人”的典范,他却当他是“外人”。也罢,那
就离开好了,反正申请学校的工作大致上完成,未来的三、四个月她只需静静
等待校方捎来消息即可。
就这样走掉,毫不留恋!
是吗?
若真如此,方才为何蓄意在他面前与廖彦强演出那出闹剧?她肯定站在门内
暗窃的人是他。可见她并不若自己心头设想的洒脱大方呵!
铁门底缝忽尔传来悉悉嗦嗦的声响,仿佛有人正想塞进某样物件。她俐落地
跳起身,猛然拉开门。
承治蹲在门口,没料到门扉会突然向内开敞,险睦一脑袋跌进去。
“你做贼呀?鬼鬼崇崇的。”他还真是符合精益求精的原则,连敲门的过程
也自动省下来。
“你……”乍然见到她,舌头打结了两、三分钟。“呃,我在大门口捡到你
的手帕,所以送上来……”他慢吞吞地站起身。
“咦?这可奇了,手帕上既没绣名字,又没贴相片,你怎么知道是我掉的?”
他的脸孔热胀,血液以燎原的速度烧下他的脖子。难道该向她承认,刚才自
己躲在楼梯间偷看她和那个纨绔子弟卿卿我我?
“反正这种女孩子的配件,若非属于繁红,一定就是你的嘛!房东很少捻着
手帕四处走。”好啦!丝帕已原譬归赵,该说的话也说完了。
他瞧瞧天花板,瞧瞧磨石子地板,瞧瞧门板,再瞧瞧对面的门板,最后停驻
在她脸容。
说话呀!呆头鹅,还不快道歉。只要你开口道歉,我绝不会追究你把我当成
“外人”的愚行。我会快快乐乐拉你进门,今晚献身以待,随你想对我做什么
都行,还不道歉!
她的芳心狂喊,外表却仍是一贯的娇慵懒散。
“呃,那……”他搔搔颈背。“我回去了。”举步迈下楼。
笨蛋!祥琴几乎气晕过去。天大的和好机会就在眼前,他还不懂得把握,搞
什么嘛!
“承治,”她唤住他。“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
“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吗?”沈楚天的招数属于小Case,她的方式才
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我觉得现在时机成熟了,廖彦强和我已经产生稳定的感
情基础,麻烦你送我一份爱情配方,明天我会说服他一起喝下去。”
灵药!因为他发明的维纳斯灵药,促成了他们的结识、结合。而她终于决定
爱上别人……不,应该说,她终于决定让别人爱上她了?
他怔眨着眼睛,脑中转不出适切的回答。当初热切期盼的,不正是完成实验
的这一天吗?
“我已经放弃爱情配方的实验。”他方才惊觉自己说了些什么。胡说八道,
他何曾放弃过?
“无所谓呀!”她耸了耸香肩。“我记得你的实验室里还余留小半杯的药水。
既然你已放弃研究和纪录,那杯成品对你而言如同废弃物,干脆转送给我,就
当做帮我忙吧!”
“那——嗯——不行,我还没做过完整的测试,倘若水液中混杂了对人体有
害的物质呢?”他提出的解释太过光明正大,凭她对科学一知半解的半调子,
绝对找不出破绽。
“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拼命鼓吹我喝?”
承治登时为之语塞。
“我……因为……”讷讷半天,着实找不出合理的说词。“反正我就不想送
你喝就对了。你也真是!何必急呼呼的?倘若廖彦强真心爱你,你喝不喝我的
灵药也没什么差别。而且,你确定自己相中的人当真是他吗?如果你喝了药,
一下子爱上廖彦强,一下子又爱上程坤骅,四处留情乱爱,那怎么办?”
他暗示她是花痴吗?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心火熊熊从她腹内延烧,飙卷上
唇际。
“你管我是最后爱上谁!反正我无论如何不会缠住你。至于结局将花落谁家,
根本不干你的事!”
他的性格再钝讷,面对硬碰的挑战也有虎脾气。她乐意对廖彦强献心,对程
坤骅柔情,为何……为何对他却不假辞色?即使为了繁红和王鑫的问题两人曾
发生龃龉,然而那已经是好几天以前的事了,他压根儿没把它放在心上,为何
她的态度仍然和刺猬一样?
他们也曾要好过呀!就在那个录影带的夜晚——莫非……莫非那种亲密的事
对她而言只算是家常便饭,全不把它当一回事?
虽然他对男女之事的经验少得可怜——事实上,根本没有过——但最基本的
概念告诉他,他并非她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