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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出现在我的家门口,恳求我——”
“引她来找我,而你无法对她视而不见?”她替他说完。
“答对啦!”他绽出满意的笑容。“我的责任已了,祝你们谈话顺利。”
结果,她们并未谈到多少深入的话题。当佣人端来稣黄金脆的奶酥饼干,春
衫姐的注意力和兴趣真正被吸引起来。经由她的引荐,厨师现场在客人面前表
演一套烘烤糕饼的拿手绝活,大伙儿吃津津有味,其乐无穷。
下午四点,春衫姐必须赶回公寓煮晚餐,以免小路饿肚子。她捧着好几道大
厨精心设计的食谱,踩着精神奕奕的步伐离去——祥琴仍然留住堂姐家里。
直到踏进公寓大门,迎上众人满怀期待的眼神,她才领悟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怎么样?她回不回来?”语凝漾着渴盼的笑容。承治屏息在旁边等着,大
气也不敢喘一声。
“啊……呃……”这下怪了。春衫顾左右而言他。“我……我……我带回一
堆饼干食谱,繁红,以后的下午茶时间我们有点心吃了。”
“方糖呢?”繁红迷朦的美眸勾魂慑魄。“我用完了,请你顺便买两盒的,
在哪里?”
“嗯……我……”糟糕,方糖也忘记买。“饼干很好吃哦!已经吃过一大盘
了。”
大伙端详她欲又止的神情,无论智商如何迟钝的人类也猜得出她此行的成败。
“她拒绝回来,对不对?”沈楚天安慰性地拍拍承治的肩膀。“无所谓,春
衫姐,我们早明白祥琴不会轻易就范的,任务失败并非你的错,别放在心上。”
七天前小路搞砸他的任务,整整自责了一个星期,所有人眼看他垂头丧气的
模样,越想越不忍心。同样的情形若再发生在习惯先天下这之忧而忧的春衫姐
身上,未来几天可就真的难过透顶了。
“其——其实,她也没说不搬回来啦……”春衫讷讷一笑。
“真的?”大家的精神刹那间振奋起来。“那么,她答应你的请示喽?”
“呃,也不见得——”
到底什么跟什么嘛?
“春衫姐,她究竟想怎么样?”承治的口气变粗了。姓孟的女人分明得了便
宜还卖乖。
“我也不知道,我——忘记问她了。”
“忘记?”众人的吼声几乎震破公寓屋顶。难不成她上张家去闲嗑牙的?
春衫畏缩一下。“你……你们……不要那么凶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豆大的泪珠在眼里转了两圈,终于滚滚滑下。
“好好好,别哭了。”吴泗桥赶紧挺身而出护卫她。“顶多大家再想想办法,
如果伤了和气,那才叫划不来。”
低调多时的男主角忽尔拿出贯彻始终的意志。
“再这样下去,终究无法解决问题。我觉得这是我和她之间的误会,应该由
当事人出面解决比较妥当。”承治拍拍胸脯,一副豪气干云的气概。
他解决得了吗?好多双怀疑的眼神流转于他的脸庞。
“嘿!大家给点信心好吗?”虽然语凝也颇为怀疑他的能耐,但是她向来无
条件支持亲爱的房客。“承治所言属实,咱们应该做为他的后盾,由他出面找
小琴谈清楚。否则情况再胶着下去也不是办法。”
只怕异邦的入学许可已经寄到手上了哩!到时候,其中一个远赴法国,另一
个留在台湾,拖延上十年八载,他年若再重会,两人恐怕纵使相逢应不识,尘
满面,发如霜,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多惨哪!
“好!”沈楚天痛下决心。唯今之计,请正主儿出马才是上策。他手中仿佛
掌握指挥刀,英勇刺向天际。“我宣布改变作战计划,直接轮到承治上前线,
咱们从后方支援,唷嗬!”
锵!老婆大人的重拳稍稍损坏他的英雄形象。
“承治才是男主角,你出来抢什么风头?”
“噢!”他抚着头,委屈可怜地垮下脸。
“王鑫?”
尽管她已逐渐习惯看见王鑫,然而今天才星期三,按理推算距离他带领吴氏
公寓的住民出现在她门槛的日子还有四天,而且,此刻已跨入中原标准时间二
十一点,与他们往常习惯出现的白天相差好几个小时,他们在玩什么?
“繁红带着——”他展开机械性的背诵。
“另一个房客来找你,而你仍然不能对他视而不见?”她认命了。“好吧!
这回输出到谁来发表关爱的谈话?”
王鑫的拇指点向身后,一道瘦长的身影徐缓晃进眼帘,怦动的心弦立时纠紧
她的神经。
“是我。”承治伸手顶了一下黑框大眼镜,眸光流离着局促和不自在。
他终于甘心亲自出马了。她吁口长气,慵媚懒的光彩跃然于眉间唇畔。
“嗨,好久不见,尹承治。”
她依然生气!听他四平八稳的招呼即可猜出端倪。她不唤他“承治”、“大
木头”、“呆头鹅”、“大科学”,却直呼他的全名,可见孟姑娘的心火依然
熊熊烧得猛炽。
“我——呃——”他搔搔脑袋。接下去该说什么?来时路上,沈楚天交代的
细节他全忘得一干二净。
“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谈。”王鑫赶紧借机告退,以免陷入难以脱身的渊源。
同伴走了,承治更是坐立难安,怎么办?他当真不晓得下一步该如何做。出
发前,自己信誓旦旦一定能功成身返,此刻面对她才发现,大家叫他接下这个
任务委实“非人哉”。
她……好漂亮,短衣短裤的家居服展露如雪的肤色,每回看见她,总觉得她
比前一回更绚艳耀眼。他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祥琴顺着他东摸摸西碰碰的
手扫视,终于注意到,哟!装西装打领带耶!她好大的面子,竟让大科学亲自
盛登门拜访。
“别扯了。”她同情那个歪七扭八的领结。
“嘎?”他尚未开始游说呢!她却叫他别“扯”了。
“你的领带。”
哦——原来是这个呀!幸好幸好。
“沈楚天把领带弄得太紧了,我快喘不过气……嗳,糟糕,卡住了。”他的
无名指不慎穿透领带结,其上的银环勾住纯丝布料。他双手并用,猛力摇晃拉
扯,也不知是如何牵动的,颈项上的活结居然越勒越紧,险些变成绞架台上的
绳套。“救命呀!快帮忙!我——我没办法呼吸——”
“不要乱动,让我来整理!”倘若她继续袖手旁观,他八成会成为全世界第
一个因为领带使用不当而致死的个案。“真服了你,这么简单的事情也不会。
你看只要把这个端点从那个环扣拉出来,再把那个尾巴从交叉绕回来,然后拆
开这两个小结——好啦!大功告成。”
他的手颈立刻获得自由。他惊魂甫定地跳开一步,谨慎地瞄觑她手中的致命
武器。
“过来,我再帮你系回去。”
“不要!”
“我会绑得松松的。”
“不要!”
“你现在穿西装耶,全套西服搭配领带才好看嘛!”
“不要!”
“承治,我喜欢看你打领带。”
“……”他委屈兮兮地扁着嘴巴。
不公平,他明知道她抗拒不了他哀求乞怜的表情。
“算了!”领带飞向梳妆台。奇哉怪也,他们的话题何时转向衣着时尚的?
“阁下夜晚来访,有何贵干?”
“我是来——来——呃,请你稍候片刻。”他词究,忽然转身就走。
房门外传来嘀嘀咕咕的讨论,她听不真切,隐约感觉是熟人的声嗓。是她堂
姐夫妇吗?
对了,今晚家里似乎特别安静,他们一家人仿佛消失似的,以往固定吵着她
下棋的婉儿也未出现。
“我回来了。”承治再度步入房内。“小琴,我专程来道歉。几个星期前我
言语失当,胡说八道得冲撞你,希望你别介意,原谅我一次。”
出门溜转一遭,口语上立刻变得流利自如,莫非他服用某种“口若悬河丹”
之类的妙药?或者,“沈楚天的灵药”?
“如果我很介意,而且不打算原谅你呢?”
“啊?”这个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沈楚天说,任何人听完他的歉词,即
使心中再有多大的怒火也很难发作出来,碰上她却阵亡了。“那么——请你再
等一下。”
他再度暂时性撤退。
“你又出来干什么?”沈楚天咬牙切齿,揪住他的衣领。
“承治,你来来回回地跑,比我坐的还辛苦哩!”风师叔在旁边看得好乐。
公寓的住民全到齐了。经由王鑫的斡旋,张伯圣慷慨借出家园一晚,供他们
搞定人单势孤的小姨子。于是大家光临张家替他支援打气,外加提供谘询服务。
问题是,他好歹争气一点,拿出自己的实力来瞧瞧,不能老是滥用资源嘛!
“喝茶吗?”繁红体贴地替他斟了一杯。她踏进张家的首号要务,便是直奔
厨房烧热水。
“谢谢。”承治随手接过瓷杯。“沈楚天,她的反应和你预计的相反,她不
肯原谅我。”
“那你就求到她原谅你呀!”甚至不消沈楚天回答,吴泗桥也看不下去了。
“哦,这样喔?好吧!”他走回房里。
瞧见他回返的身影,她险些失笑,出外晃一圈,进房时手上多了一杯红茶,
他想借此贿赂她吗?她敢拿性命但拐杖,门外肯定有一队公寓的亲朋好友们组
成的救难阵营,随时等待支援,只是不知来了哪些人?
“我谢,我正好口渴。”她自动自发接过热气腾腾的精致瓷杯。
“沈楚——我自己认为,我应该求到你原谅我为止。”
“好,我原谅你。”嗯——好香的茶叶,待会儿记得出去向繁红讨教几招。
“真的?”她的干脆再度让他眨了眨眼睫。莫怪乎沈楚天紧称女人是善变的
动物,她刚才明明声称不原谅他的。“这么说,你肯迁回公寓喽?”
“我可没答应。原谅你和搬家是两回事,我在堂姐家住得好好的,搬出去做
什么?”除非他给她一个迁移的好理由,那又另当别论。
“也对。”他做出招牌动作:搔搔脑袋。“你到底要怎么才肯搬回来?”
“奇怪,我和你非亲非帮的,你管我住在哪里?”呆头鹅,他就不能效法当
初的三阶段政策,抱抱她,哄哄她,亲亲她?
“这个——我——你再等一下。”他离开房间。
“你!”沈楚天揪乱浓密的头发,彻彻底底被他打败!“你又出来干、什、
么?”
“她说得没错,我和她非亲非故的,凭什么干涉她住在何处?”
这下子连曾春衫也升起敲昏他的冲动,可见他确实是吴氏公寓之耻。
“那么,你想想办法和她攀亲带故呀!”大好的求婚机会就在眼前。
“给你。”小路捐献他的幸运符——米老鼠布偶。“承治大哥,加油!”
“谢谢。”他回到房里。
小路也来了。祥琴一眼瞄见他手中的小米。
“虽然我们非亲非故,不过,我们可以攀亲带故。”他漾出灿烂的笑容。
“如何攀?”
“嗯——我收你当干妹妹。”
门外隐隐传来咕咚咕咚的撞墙声。
哈!她就知道。换成其他男人,开口求婚是她预期听见的答案。但是到他,
嘿嘿,他若有其他男人的三分之一机灵,尹承治也不叫尹承治了。
“好,我认你当干哥,你出去问问沈楚天的意见,瞧他赞不赞成。”
“OK!我马上回来。”他当真出门问个仔细。
“你先别说,我们听得一清二楚。”,风师叔揉揉脑门,刚才撞得好痛。
“沈楚天,这种小角色交给你应付。”
太丢脸!沈楚天不得不承认自己调教出如此愚笨的徒弟,只好同祭出以前使
用过的手段:置之死地而后生。
“繁红,倒两杯茶水。”
“加几颗糖?”
“那不重要。”他掏出小小的玻璃罐,里面盛装着五彩斑灿的药水。多亏他
有先见之明,临出门时,从承治的实验室里偷盗了十CC出来。他各倒二分之
一于两杯茶液里。
“喏,端进去,你和她一人一杯。”
“慢着慢着。”风师叔从怀中捻出两张符纸,点燃了泡进茶杯子里。“为了
以防万一,再加我两张灵咒。”
“你们确定这两杯茶能喝吗?”春衫姐忧愁上眉心。
“妈妈,没关系啦!”小路已经习惯随时随地安抚妈妈。“反正又不是由我
们喝。”
一针见血。
“快去快去。”吴泗桥赶鸭子似的挥走他。
承治第五度踏入她的香闺。
“又是茶?我不渴了。”她装了满肚子水。
“不行,我们两个都得喝。”他硬把瓷杯塞进她手里。
由此可知,杯中之物大有门道,锡兰红茶已经变成加深红茶,否则他何必神
秘兮兮的?
也罢,舍命陪君子,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