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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她是该下狠招了。
※※※
“你的……屁股还好吗?”水莲到佣人房探视挨了板子,只能趴着睡觉的招弟。
她干笑的抚了抚肥臀,“今天已经好多了,前两天还真痛得不得了,幸亏我的肉多,不然,屁股早就被打得开花了。”
“那就再休息两天,等好了再开始工作,不会有人怪你的。”
招弟眼神奇怪的睨着她,“水莲,你是真的关心我吗?”
“为什么这么问?我们不是朋友吗?”
她口气涩涩的说:“因为不久像你就是少福晋了,而我只是个下人。”
“那只是表面而已,在我心里还是把你当成朋友,以后我们还是可以像这样聊天,只可惜贵嬷嬷去世了……”水莲露出悲伤的笑容,心头一恸,“我从来没见过我娘长什么样子,所以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娘,有什么心事都对她说,想不到她那么早就离开我们。”
“贵嬷嬷是吃了有毒的枣泥馅山药糕才死的,你会不会因为这样而恨我?”
水莲没有考虑就摇头,“当然不会,因为这不是你的错,你根本就不知道有毒,何况你也吃了一块,只是比较幸运吃到的是没有毒的。”
“真的吗?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招弟笑得有些神情恍惚,“我一直想不通,到底那天送东西来的丫鬟是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为什么找遍王府都找不到呢?”
“这我也不知道,王府的戒备森严,竟然能让个人外人来去自如,难怪大家会觉得这件事不可思议,为什么那个人的心肠这么狠、下手要这么毒呢?就算是有深仇大恨,也不该牵连到无辜的人,我真希望赶快找出真正的凶手。”
“你不相信凶手是侧福晋对不对?”招弟忽然一本正经的问。
水莲想了一想,“我总觉得她不像是在说谎,或许真的不是她。”
“那是因为你太好骗了,自从侧福晋嫁进王府来之后,不仅得不到丈夫的心,偏偏王室生的儿子又样样比自己的儿女强,她的心理自然不平衡,所以才会逼死福晋,甚至要毒死大贝勒,我相信这些都是因为嫉妒所造成的。”
她哑然失笑,“招弟,你说的好象很了解侧福晋似的。”
“我……”她一时辞穷,“都是听别人说的。”
“如果这些事真是侧福晋做的,那么三贝勒和格格就太可怜了,他们一定不希望自己的亲娘是那么可怕的人,我真的衷心希望这只是一个误会。”
招弟蓦地发起怒来,“你就只会替他们一家人着想而已,为什么不想想比他们更不幸的人?”
“啥”
“有人一生下来,就只能当个供人使唤的下人,不知道爹娘是谁,更没有亲人朋友,一个人孤单寂寞的活着,好不容易肚子里有了孩子,没想到孩子的亲爹居然逼她喝下堕胎药,硬把孩子给流掉了,害得她只能每天晚上躲在被窝里掉眼泪,难道她就不可怜吗?她并不要求什么,只是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亲人,就算跟着孩子一辈子当个下人也没关系,她才是最需要人家同情的人。”招弟红着双眼,将心里的话一吐为快,发泄完后,她的心情没有转好反而更糟。
水莲呆愣了半晌,“招弟,对不起,我的意思并不是说其它人不可怜。”她从没看过招弟情绪激动高亢的模样,在印象中,她总是笑口常开,没见她生过气,想不到她也是有脾气的人。
“算了,我没有怪你,刚刚的话听过就算了,不要放在心上。”招弟一下子又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床上了。
“水莲姑娘,咱们该回去了。”守在门外的侍卫把头伸进来催促。
水莲迟疑一下,“可是我才刚来,再待一会儿可以吗?”自从贵嬷嬷死后,元勋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即使只是在松柏苑走动,身旁都得要有人陪着才行。
“贝勒爷有交代,请不要为难小的。”他们也是听命行事。
招弟筑了笑,“我已经没事了,你还是回去好了,免得贝勒爷胆小。”
“那我明天再来看你。”她披上斗蓬,在侍卫的护送下离去。
水莲前脚一走,招弟便起身穿鞋,再套上最厚的大袄,忍着痛出门。
确定没有人跟踪,她才蹑手蹑脚的来到松柏苑后头的小门,经过长长的花径可直通王府侧门,是专给送东西到王府的小贩进出用的。
拉开门闩,招弟谨慎的查看四周,按着很快的走到被大雪掩盖的树木前,准确的采进树干上的小洞,摸索了一下,从里头掏出一张纸条。
她没有马上摊开来看,匆匆的又返回小门,重新落上锁。
当招弟一离开,一名小丫鬟困惑的冒出头来,虽然不明白是什么事,不过,她还是迅速的赶回宜芸馆复命。
“你说什么?”水莲以为自己听错了。
元勋的表情又回到过去的专断独裁,“我已经安排好了,还两个月,你暂时住在端王府,玄祺贝勒是我的朋友,他和他的妹妹珣梦格格都很欢迎你去作客。”
她固执的追问:“为什么?”
“反正我已经决定这么做了,待会儿我会派人送你到端王府,我也会常常抽时间去看你。”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在找出真凶之前,他无法不担心下一个受害者会不会是她,元勋无法承受失去她的恐惧。
水莲眼中泛出水光,坚持的说:“我不去,我要跟你在一起。”
“这是命令。你必须顺从我。”他的口气硬起来。
“不!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才想把我送走,可是我不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元勋别开脸,不去看她含泪乞求的目光,“别说了……”
“我不走,我说过我会死赖着你,你赶不走我的。”水莲从后头抱住他,将湿润的脸颊贴在他宽厚的背上,“元勋,我不要在这时候离开你,求求你不要赶我走好吗?元勋。”
他喉头像梗了个硬块,“我不是在赶你走,我只是害怕……”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留在你身边,元勋,只要跟着你我什么都不怕。”她哽咽的祈求,“你要是真为我好,就不要把我送走,要我待在别的地方成天为你胆惊受怕,那才是最残忍的事情。”
“莲儿。”元勋转身将她的头按在胸口上,“我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所爱的痛苦,我只要你平安的活着。”
水莲踞起脚尖轻琢了一下他的嘴角,“你不会失去找的,我向你保证,让我留在你身边一起度过难关好吗?”
他眼底的惧意仍未完全消去,可是明显的已被说服。
“要是再有类似的事发生,我会马上把你送走,到时你不许再拒绝,知道吗?”
他真的不想和她分隔两地,这几天,他已派了高手潜进芙蓉苑寻找证物,希望很快就有消息。
第十章
“你是说娣姑放了东西在树洞中,后来被松柏苑的一个婢女拿走了?”七巧又问了小丫衅一遍。
“奴婢怎么敢骗格格?快到傍晚的时候,我偷偷跟着娣姑,看见她走进花园里,我也跟着进去,亲眼看见她把东西放进一棵树的树洞里,然后就回芙蓉苑了。
我心里好奇,就又回到原来的地方,没多久,就看见松柏苑的小门打开,有人走出来把它给拿走了。”她详尽的诉说整个经过情形。
七巧听得雾煞然,“有这种事?”
“那个婢女是谁知道吗?”霙格格微蹙黛眉的问。
小丫鬟偏着头想了想,“嗯……,奴婢不知道她的名字,不过我曾经看过她,前几天大贝勒把厨房的人全叫到养心厅时,她就跟在大贝勒身边。”
“你是说那个婢女是招弟?怎么会这样?”七巧膛目结舌的叫道:“格格,这是怎么回事呀!我都搞胡涂了。”
霙格格来到窗前,静静的沉思,片刻后才道:“七巧,帮我查查那个叫招弟的婢女当初是怎么进王府当差的?若没有可靠的人介绍,一般人想进来可不简单。”
“格格是怀疑她和娣姑有关系?”七巧难得一点就通。
她只是淡然的掀唇一晒,“事情愈来愈明朗了,就只差证据和动机了。”
※※※
招弟和另一名婢女端着饭菜进屋,在索龙试毒通过之后离去时,在门口和水莲不期而遇。
“招弟,你已经没事了?”水莲丢下两名侍卫上前招呼。
“我都已经好了。”她的笑看来有些勉强。
水莲真挚的说:“那就好,我本来还想晚一点去看看你,见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水莲,你过来。”招弟用眼神暗示她私下说悄悄话。“现在说话不方便,今晚戌时我在西边长廊等你,我有害死贵嬷嬷的人的线索,可是这事先别让人知道,免得万一弄错了,我又得挨板子了。”
“水莲姑娘,贝勒爷在屋里等你了。”侍卫过来插嘴道。
招弟又加重语气,“今晚戌时西边长廊,记住!”
水莲点头表示知道了,便跟着侍卫进入屋内。她的心情上下起伏很大,想到自己就要知道害死贵嬷嬷的凶手,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一个下午,水莲就在揣测中度过,她真的打从心底希望这一切不是侧福晋所为,睇了一眼埋首在卷宗中的元勋,她心想,如果事情真是她指使的,他不但不可能会原谅她,而这个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家只怕就此就分崩离析了。
水莲放下手上绣了一半的图样,刻意的打了个呵欠。
“我困了,想先回房可以吗?”她得找机会溜去和招弟见面才行。
元勋抬头看了下时辰,“现在才戌时,你从没这么早睡过,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大概是绣花绣久了,眼睛累、人也累了,所以才想先回房躺一下。”见他合上卷宗站起身,她忙喊道:“你干什么?”
“怎么了?我只是要送你回房。”他疑惑的瞅着她惊慌的模样。
那怎么行呢?“不用了,才几步路而已,不要这么大惊小怪。”水莲将他按回座椅上,“我自己回房就好,如果有事,我会大叫。”
“莲儿,你……”他的唇被人点住。
水莲噘起嘴,“我不要听。”
“唉!好,听你的,我会尽快回房陪你,好好睡。”元勋只有投降。
好险!“晚安。”她回眸一笑,精神大好,哪里还有爱咽的样子?
出了书斋,表面上是往房间的方向走,见巡夜的侍卫刚经过,一个闪身便拐了个弯直奔西边长廊,夜里的温度比白天又降了几度,水莲在手心上哈着热气,脚步一刻也没停。
单一个松柏苑的范围就占了整座王府约五分之二,防守虽然已相当严密,也不免仍有些死角,西边长廊地处偏远,除了在固定的时间会有人经过巡视,绝大部分是鲜有人迹。
水莲小心的避过巡逻的侍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来到目的地。
四周静悄悄的吓人,她吞咽了一下口水,透过朦胧的月光找寻等待的人。
“招弟,你在哪里?我来了,招弟……”她不敢叫太大声。
难道她还没来?
招弟明明跟她约好时间,怎么自己反倒迟到了?
“招弟……”蓦然,她见到不远处彷佛有个模糊的人影,便不加思索的跑上前,“招弟,原来你在这里,怎么不回答我呢?”
当两人的距离一拉近,水莲乍见那名背对她的人影,脚步颠踬了一下,“侧……侧福晋?!怎么会是你?”即使只看到背影,可是从她身上的穿着妆扮,她马上就认出对方的身分。
水莲还处在震惊的状态,脑后突地挨了一棍,她捂着头闷哼一声,缓缓的跪倒下来……“干娘,现……在该怎么办?”招弟手持木棍,脸色发青的问。
“侧福晋”转过身,真面目在月光下现出了原形,她凶恶的斥道:“我不是叫你用刀子刺她吗?”
招弟于心不忍,“我……真的下不了手。”
“真是的,算了!如果她侥幸被救活了,也会指证是侧福晋下的手。咱们快把她推到下面去,还地方很少人会来,尤其是今晚的天气,在外头冻上一两个时辰,就是人男人也挺不住。”
招弟双手抖得连木棍都快拿不住了,“可是……我真的不想她死,干娘,她……又不是咱们的仇人。”
娣姑双眼一瞪,“是不是由我来决定,难道你不愿听我的话了?”只要是他们父子所钟爱的人都得死。
“招弟不敢,招弟听干娘的就是了。”干娘是她的救命恩人,没有干娘就没有今天的招弟,她只好对不起朋友了。
招弟使劲的将晕过去的水莲推下长廊。
水莲翻了两圈,倒在雪地上,大雪若照这样一直下下去,不需两个时辰,大雪便会将她覆盖住。
“招弟,你可不要背叛我。”娣姑两眼炯炯的盯着招弟。
招弟直摇头,“干娘,我不曾背叛你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好,你现在赶快回去,万一道丫头被救活了,一定会怀疑到你的身上,到时你就趁乱逃出王府,找个地方躲起来,等风声过了再恨我连络。”把话交代完,娣姑又从隐密的地道回到芙蓉苑。
招弟临走前又回头看了水莲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