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诫自己,往后只要老老实实干自己的活就够了。
※※※
听鹂馆之所以出名,大抵是因为平时出入的对象以豪门贵胃中的八旗子弟居多,为了伺候这些上门的娇客,可是极尽奢华之能事,从内部的摆设到菜式的多变,可全都经过仔细考量评估,才有今日门庭若市的盛况。
不过这些娇客通常倚恃着自己的身分,不把其它人放在眼里,恨不得将所有的汉人都踩在脚底下,有时候更会籍酒装疯、蓄意刁难,乘机大闹一场好显显威风,那模样可猖狂得紧。
这会儿,又一幕开始了……“你说什么?不能赊帐?”那矮胖少爷伸出一根肥嘟嘟的手指,气得两眼发直,“有种,你就再给本少爷说一遍!”
伙计吓得头皮发麻,全身汗如雨下,“您已经……赊太……多了,本店实在……”他觑了眼矮胖少爷身边的壮汉,不禁在心里直念阿弥陀佛。
“你真有种!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竟然有人敢跟他要钱,他非拆了这间烂店不可。
“小的当……然知道,您是工……部尚书萨穆哈大人的公……子。”就因为这样才让他除了那么多帐,不然,早就将吃自食的他送官严办了。
矮胖少爷跩跩的合起纸扇,挺起满是猪油的肚子,“既然知道,还敢跟本少爷收钱,你是活腻了不成?”
“可是……”伙计不知该如何是好,咽了两口口水,“如果您是忘了带银两,小的愿意跟……您回去拿,省得您……再跑一趟。”
啪!纸扇打上伙计的脸,印了一倏红痕。
“放肆!”
“哎呀!”伙计痛苦难当的捂住脸。
“本少爷就是不付帐,你能把我怎么样?送官吗?哈……我阿玛就是官。”他咧开一口黄板牙大笑,身旁的两名壮汉也跟着狂笑起来。“滚到一边去,别挡本少爷的路。”
矮胖少爷这一推,伙计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就从楼梯上滚下去。
“哈……活该!这就是得罪本少爷的后果。”当他洋洋自得的拾级而下,嘴角的笑容在见到站在楼梯口那张冷傲无情的脸孔时,惊诧的连绩抽捂两下。“元……勋贝勒,是……什么风把您也吹来了?”要命!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
元勋有意无意的瞟了下昏厥在地上的伙计,这的戏他已经看很久了。
“依你看是什么风呢?”那嗓音让人捉摸不透。
“是这……该死的奴才不识相,说话冲撞了我,我才……小小的教训他一下。”
他这会儿却像老鼠见到猫,完全没了刚才的狂妄劲儿,谁都知道元勋贝勒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连皇太后都甚为赏识,还有意将其中一位皇格格指婚给他,这样的人就连他阿玛都得罪不起,何况是身无官名的他。
伙计迅速的被抬到后面休息,在场的人目光全定在他们身上。
“喔?”元勋不痛不痒的将手背在身后,缓缓爬上楼梯,在经过矮胖少爷身边时,故意停顿一下,声音清晰,却又只给他一人听见。“听说萨穆哈大人最近牵涉到一件贪污舞弊的案子,你要知道皇上最恨贵官污吏,我想这种吃霸王餐的日子往后也不多了。”
没有人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就见矮胖少爷面无血色的险些栽下楼,带着保镖连滚带爬的逃出门去了。
而元勋和他的影子索龙则在另一名伙计的带领下,走进一间雅致的厢房,里头坐着三个人,其中两名男子与他皆是一身华丽贵重的衣饰。
“你总算来了,我们可等了半个时辰。”说话的男子手摇纸扇,左手烂着风情万种的美人儿,一脸浪荡风流的笑道。
“要是阁下太忙的话,大可以不必等。”元勋冷冷的应道,袍襬一掀,在那男子对面坐下。
他马上佯怒装嗔,“你真无情,也不怕伤到人家的心,唉,还是我的香香最好了。”说完,还在美人儿的红唇上重重的琢了一口。
“香香当然永远不会伤了公子爷的心。”她好不容易攀上这条大鱼,当然要硬出浑身解数栓住他。
若是她知道这名长相邪美的公子爷竟是位贝勒爷,只怕要紧巴着他的大腿,死也不愿放手了。
始终气定神闲品茗的俊秀男子见元勋脸都黑了,忙居中调解,“晟恺,别闹了!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开始谈正事吧!”
“好吧!香香,你先下去。”被称为晟恺的男子掐了掐美人儿的脸颊道。
美人儿还打算找理由腻下去,“公子爷,人家……”
“下去!”晟恺俊脸一敛,吓得美人儿落荒而逃。“还说是什么花魁,连看人家的脸色也不会。”
元勋抚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正色说:“对于这次工部尚书萨穆拾将修筑河工堤岸及给发诸工银两侵吞一半以上的案件,皇上已经决定近日颁发圣旨,革去他的职位。”
“好哇!真是大快人心,萨穆哈这回可是栽了个大跟头,看还有谁敢替他撑腰?”晟愤意气风发的拊掌低笑,“玄祺,这次你可立了大功,端王爷这会儿可没话说了吧?”
那名俊秀男子正是端王府的玄祺贝勒,他闻言后,露出宛如春风拂过的浅笑。
“在我阿玛的眼里,我就是立再多功劳,也比不上我大阿哥,我只不过尽点当贝勒的责任罢了。”
“可怜的玄祺弟弟,不要强颜欢笑,趴在我胸前好好哭一场吧!”晟恺耍宝的扑上去要抱他,吓得做花容失色。
“去你的,别吃本贝勒的豆腐。”
“晟恺,你能不能正经点?”元勋太阳穴的青筋暴跳,受不了的大喊。
晟恺在心里叹口气,乖乖的正襟危坐,摇着纸扇说:“做人何必这么严肃正经呢?你真这么希望人人都畏惧你、远离你吗?要不是咱们从小一块长大,早就习惯你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恐怕你身边就只剩下这个忠心的侍卫,没人敢接近你半步了。”
元勋冷着脸说:“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还在睁眼说瞎话。”怕在嘴里咕哝,得到了一词白眼。
“你们别吵了,皇上还说了些什么?”玄祺问。
“今日退朝时,皇上私下召见,要我秘密调查山西巡抚穆尔钰收贿一案。据御史钱伦所写的奏章上得知,山西省加派火耗的陋习十分严重,等于是公开加赋,名义上是藉收入的赋银倾销耗折而加收,实际上是侵吞肥己,皇上听后龙颜大怒,决意彻查到底,你们有何意见?”
文祺把玩着手上掐丝葫芦形的鼻烟壶,轻轻一叹,“有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皇上这些年坚持不懈的整饬吏治,的确是革除了一大批恶吏,可是,仍然没办法将贪污腐化的恶习根除。”
“就是因为贪官太多,才让那些乱党有借口作乱,不然早就天下太乎了。”晟恺“啪!”约合起折扇,弯起迷人的桃花眼儿,“说到这里,我心中倒有个不错的人选,是你们绝对信得过,而且皇上也不会反对。”
“你是指……”元勋说。
“就是他。”
玄祺斯文俊雅的脸猝地一变,听出弦外之音。
“你谁不找,偏偏找上他?”
“还真难得看你这么讨厌一个人,人家只不过看你的宝贝妹妹可爱,故意逗逗她,又不是存心轻薄,你就记恨到现在。”晟恺为好友辩解。
“如果对象是你妹妹,看你还会不会这么替他说话?”玄祺就是不能原谅调戏宝贝妹妹的大恶徒。
晟恺好笑的拿起如意糕咬了一口,“可惜我在家中是独子,没办法体会有妹妹的感觉。”
“谁说你没有妹妹?皇宫内苑里不就有好几个。”元勋故意拆它的合,怎么说他也是皇后的义子,要妹妹还怕没有。
晟恺皮笑肉不笑的道:“多谢你的提醒。”真是哪壶不闻提哪壶,他都已经快被那些刁蛮争宠的皇格格给烦死了。
元勋表情一正,“既然那人愿意帮忙最好,明日我会将这事向皇上禀奏。”
第三章
“好了,正事说完了,不如谈点轻松的吧!”晟恺佣懒的斜倚着,往嘴里塞了块桂花糖糕。
“谈什么?该不会又要谈你看上哪个女人了吧?”元勋喝着上好的龙井绿茶,没好气的应道,好象他满脑子装的就只有那些黄色废料。
晟恺不以为件的开怀大笑,“不愧是我相交多年的至友,元勋,你可真是我肚里的蛔虫,最近我的确是看上了个女人。”
玄祺以一种未卜先知的口吻说:“你看上的该不会是两个月前,颐王爷刚认回来的风敏格格吧?”这好象已经传遍整个北京城,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答对了,来,香一个。”晟恺玩笑似的将嘟高的嘴唇硬是要凑过去。
可惜玄祺没心情陪着一起疯,“晟恺,如果你只是想玩玩的话,多的是女人让你挑,何必找上她?”
他暧昧的斜睨伸张正义的好友,“哟!该不会你也看上她了吧?”
“别乱说,谁教她是珣梦新认的干姊姊,她很担心风敏格格遭你辣手摧花,所以才要我来替她说个情。”
“好个兄妹情深,不过她却没想到阻碍越大,就越勾起我的兴趣,风敏格格我是志在必得。”只要是他晟恺想得到的女人,没有人逃得过他的魅力。
元勋夹了块鸡油卷儿,语出嘲讽,“不过,听说人家对你可是避如蛇蝎,现在连门都不敢踏出一步了,你可别到时采花不成,反被花刺给刺伤了。”
一声闷笑自玄祺口中传出来,“逼我倒有兴趣看看,咱们一代情圣晟恺贝勒吃鳌的模样,那准是百年难得一见。”
“那是不可能的事,不如咱们来打赌?”晟恺高傲的自尊不容许被人当做笑话。
“好,赌什么?”其它两人异口同声问。
“我保证一个月之内。会让夙敏格格成为我的人,至于赌注……”晟恺挑了挑斜飞的眉梢,“如果我办不到的话,就罚我一个月不沾女色,如何?”
玄祺和元勋面面相觑,这赌注确实够大、够诚意,要晟恺清心寡欲的当一个月和尚也不错。“好!如果你赢的话,我就双手奉上珍藏多年的里银颈玉石烟壶。”
元勋也豪爽的配合,“你不是想要我那白玉双鱼香囊吗?就拿它当赌注吧!
“这个赌我是赢定了。”晟恺眉开眼笑的夸下海口。
另外两人则有志一同的铁口直断,“小心点儿,可别乐极生悲才好。”
※※※
“重死我了……”招弟好不容易洗好一堆衣里,早已气喘如牛。“我快不行了,啊!水莲,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我一下。”
她正好打前面经过,“什么事?”
“水莲,我两只手部已经没力,人也快累死了,你帮我把这些湿衣棠晾起来好不好?”她双手合十装出可怜样。
水莲没想太多就答应了,“好啊!我的事刚做完,这些我帮你做。”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招弟早就算计好了,把差事丢给她之后,就蹲在角落吃起预藏在怀里的糕饼。
自从水莲来了之后,招弟的工作也确实轻松多了,有时候还可以偷懒一下,反正做不完她都会帮忙,这么好的事当然要多多利用了。
将洗好的去裳一一掠在竹竿,迎风飘扬,水莲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就,当她一转身,却见到贵嬷嬷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背后。
“呀!贵嬷嬷……”这一出声,吓得连忙要将糕饼吞下去的招弟猛槌胸口。
贵嬷嬷塭怒的瞪眼,“招弟,你又把事情丢给水莲了是不是?”
“我……”她把头垂得好低。
水莲忙不迭的解释,“贵嬷嬷,是我自愿帮招弟的,你别怪她。”
“不管是自愿还是强迫,每个人分配到的工作都一样多,谁也别想偷懒。招弟,罚你把厨房里水缸的水装满,没装满不准吃饭。”她知道招弟最重视吃,为了能吃饱,再累都会做完。
“水莲,你跟我来。”
“是。”水莲像做错事的孩子般,乖乖的跟着。
回到厨房后,贵嬷嬷指着桌上准备好的精致菜肴,“从今天开始,贝勒爷的三餐就由你负责。”
“为什么?”她着实吓了一大跳。
“你只要照做,不要问为什么。”
水莲面有难色的问:“贵嬷嬷,这差事能不能派别人去?”
“你怕贝勒爷吃了你吗?”
“才不是。”她才不曾往自己脸上贴金。
贵嬷嬷用不容转圜的口气道:“既然不是,那就快点送去,我是信任你的工作能力,才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可别让我失望了。”
“是,贵嬷嬷。”水莲勉为其难的端起托盘。
“要注意该有的礼数,可别又惹恼贝勒爷了知道吗?”她再三的叮咛。
反正只是去送个饭,东西一放就可以走了,没什么大不了,她自我安慰的忖道。
抱着这样的心态,水莲来到了目的地,对着守在外头的侍卫行了个体。
“两位大人,贵嬷嬷要我来给贝勒爷送饭。”
侍卫扫了眼她手中端的东西,才推开那扇紧闭的门放行。
“谢谢。”水莲屏气的跨过那高百的门槛,对着走上前的索龙道:“大人,奴婢给贝勒爷送饭来了。”这回她可记得要自称“奴婢”了。
“你是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