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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可怜兮兮地看看我板着的脸孔,乖乖地打了那一句话,然后发送。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回复来了:“我也是。”
老四的脸顿时烫得可以煎荷包蛋。看热闹的老二老三搂着老四的脖子,集体为他欢呼。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心里兴奋到极点的时候,我突然隐隐生出一份心酸,有些怅然若失。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了自己的电脑,以白石的名义上了QQ。
做戏做全套,白石的资料都是填T大的。上线没多久,有人发过来加好友请求:“你是T大的?是T大建筑的?”
真新鲜,不是T大建筑的就不是男人吗?就不能上网聊QQ吗?我不加理睬,拒了,抱着手臂一边听音乐一边等着唐雨上线。
“白石,你好。”
“Linda,F大一栋男生寝室被封,你听说了吗?”我问。
“真的吗?哪一栋?”
鼻子里轻轻冲出一股气,我意识到自己在笑。她还是关心我的嘛。“不清楚,我又不是F大的。”
她沉默了的很久,然后发过来一条前言不搭后语的消息:“口语考糟了,估计过不了。”
口语?我懂了,她说的是她的雅思口语考试吧。她一直都那么努力,怎么会考糟呢?我愣了一下,开始有预谋地输入以下的文字——“也许我们很同命相连呢,前不久我也和我女朋友分手了。可笑的是,我至今都不知道理由是什么。她什么都不告诉我,就选择了另一个人。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我也无法原谅她的莫名其妙。”
“白石,你知道的只是她离开你的事实。可是事实往往不代表真相。”
“那真相是什么?”
“有各种各样的……也许,她爱你远远超出你以为的程度,那样的话,她现在一定很可怜。”
我断开网络连接,关掉电脑。
可怜?此时此刻,我觉得全世界最可怜的人是我江皓然!心里闷闷的,不知是生气还是伤心,绵羊数到365左右,我才稍稍有了些睡意……
早上,我被手机铃声吵醒了。叫魂啊,一大早的,烦死了。我抱怨着捡起枕边的手机。一看显示姓名,竟然是唐雨!
“喂,皓然吗?信号不大好。喂……”
我以光速套上一身衣服,走上阳台。
“我听说你被隔离了。”
“嗯,我现在水深火热啊。万一我不幸挂了,记得要带上白菊花来看我哦……”我唯恐天下不乱地吓唬她。
“江皓然,你说话还是那么不正经!”
“我开玩笑的,没事没事,疑似而已……”
“疑似?我刚才问过你们学校的人了,是你们楼里有疑似而整幢楼被隔离吧,夸大其词。”
“人之将死,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我现在好歹也是重灾区。”
“看你精神抖擞的样子,有必要安慰吗?”
我一愣,目光下意识地往楼下扫射。只一眼,我就瞥到她的身影。果然她正仰着头往这里张望。难怪了,我还没开口她就未卜先知地说信号差。原来那是骗我走出阳台的谎话。
有那么一刻,我的心脏暂时停止了跳动。“你怎么进来的?非我校学生不得接近学校大门!万一被抓到了会很惨的懂不懂?现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候,搞不好抓了你杀鸡儆猴,有你的苦头吃!你总是乱来。什么时候能学得有常识一点?!你……”我实在找不出什么话语能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担心埋怨高兴雀跃失望郁闷全部都混在一起,我只能使劲地发火骂人。
“江皓然,你的脾气越来越糟糕了。”
你以为是谁逼的?我垂下头:“对不起。”
“你忘了,我爬墙很厉害的。不用担心。”
我勾起一个微笑,估计远处的她看不清,但我还是笑了:“不用我的肩膀也行?”
“当然了。我是谁!不过……爬起来会困难一点,动作很糗。”
“我没瞧见,不会笑你的……还有,出去不查学生证的,你走大门,爬墙危险……”我说着,鼻子里一阵酸气冒了上来。
“哦,那我走了。”
愣愣地看她的背影一点点远走,我挂掉电话转身回寝室。
踩着老四拖湿的地板,水淋淋的脚印清晰纷杂,心情顿时乱成一片。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我握着手机扯着嗓门喊:“老四,说了房里已经消过毒了,别再用醋水拖地了,呛死人了。”
老四直盯过来,我心虚地不敢看他的眼睛。
在老三的一排游戏碟里随手抽了一张开机玩。《古墓丽影》,怎么看那个暴力女怎么像某人。
关机。蒙头。睡觉。
Unexpected(意料之外)
三天之后,消息传来:送去医院的同胞被经诊断为正常范围内的肺炎,我们终于解放了。生活恢复到从前,似乎那突如其来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包括那一天清晨我站在阳台上和唐雨遥遥相望的情形。
敏儿把长发盘进帽子里,抱着一个大锅大大咧咧闯进男生宿舍。门卫竟然毫不知情。由此可见,非典这种渗透力极差的病菌,注定要被消灭在这个物竞天择的世界。
“我煮了中药给你们喝。虽然确认了不是非典,还是不能太大意……”
我们探头一看,好难闻的一锅汤。敏儿捋起袖子搅动了几下,桔子皮,生姜,大蒜……乱七八糟的东西凑一块儿,看看就觉得恶心。我们寝室公开投票选举大会以3:1的绝对优势决定由老四来先勇敢地尝尝这种食物。
老四吃完没多久,立即一面掩住自己的嘴巴,一面飞快地冲向厕所。老二摇头叹息:“我还以为老四的胃很坚固。”
“坚固?你以为他是高露洁啊。”老三损人的本事一流。
“他喝了多少?”我比较好心地问。
“半碗。”
“难以置信,”老三眼皮一翻,“他吐了起码一升。”
见老四依然关紧了门在厕所里狂吐,老三站在厕所门口徐徐地唱得幸灾乐祸:“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开开,我要进来……”
坐在电脑前的老二捏着鼻子在帮腔:“不开不开就不开……”
我懒得管他们,随手从博览群书的老四那里揽过来一本书。有没有搞错?《简爱》!干脆丢给敏儿,“好好学习怎么样比较有女人味。”
“你让我看?自己看了吗?随便背一句里面的话听听?”敏儿一脸不服气。
“我又不是女的,干嘛要看那种书?”
老三酸溜溜地插进来:“你不是自封女性心理研究专家吗?”
我垂下头,熟念于心的一段话不自觉地说了出来:“……好像在我左肋骨下某处有根线,紧紧扣系着你小小身躯中的另一个相同位置的一根类似的线。如果我们必须分开,那条连线会绷断,我有个奇怪的念头,那时我体内会血流不止……”以前都觉得煽情兮兮的那几句话,如今念起来心里徒然泛起一阵难受。
老四刷牙漱口捣弄了很久,总算是病怏怏地从厕所里走出来。老二老三没有好戏看,开始上网。这几天网上的消息听多,但大前提无非只有两个,除了非典就是张国荣。老二边刷新网页边抱怨:“同性恋,同性恋,同性恋有什么好?恶心,变态!”
不记得头脑怎么在一瞬间发热,我随手拿起一碗敏儿盛好的汤,捏着老二的鼻子灌下去。同性恋怎么了?!一天到晚把GAY挂在嘴边鄙夷他们的人才是真正的变态!
老二伸长了脖子,咳出了大半碗,“疯了啊,你!”
我脸色铁青。敏儿担心地在一旁看着,上前拉拉我:“皓哥哥……”
老二冲到厕所,像几分钟前的老四一样,折腾了好半天才出来。出来后,他径直走到我面前,气氛剑拔弩张。
“小风”像是看懂了屋子里紧张的气氛,蹭到我身边来,不知是寻求安全感还是它想要保护我。老四怕我和老二火拼,伤及无辜,蹲下身抱住它:“小风乖,过来。”
“小风?”敏儿吃惊的眼神像是见了鬼。
我皮笑肉不笑,想扯开话题,看看老二老三惨白的脸,说:“敏儿,你的手艺和你哥比起来差多了。”
“你心里只有我哥!”敏儿突然恼了,整个人看起来歇斯底里,“连养只猫都起名字叫小风,你和那个萧海一样,都中了邪了!我哥是男的啊!”
拥挤的寝室除了我和敏儿其余化为石像群。老二的手臂举在半空楞是忘了砸过来。
“萧海?那个绿、绿眼睛的?”老二说话都结巴了。
“敏儿,你不是问过我萧海到底是不是自杀的吗,我告诉你,他就是自杀的。他临死前我和他通过电话,他说他要去找小风。男的怎么了,男的就不能爱男的?!你只会在哪里为自己为洛儿叫屈,你知道小风死的那一年萧海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他爸爸把锁在房里,用手铐铐住他,他就绝食。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住在楚家老屋里,考T大,发着高烧还看书看到半夜,过年过节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他做的无非都是为了小风。他爸爸断了他的经济来源逼他回去,他把身边自己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还去卖血,可他没有动楚家的一分一毫,就连你那几棵花花草草也是他在照应,否则早就枯死了。同性恋怎么了?同性恋犯法吗?同性恋就不是人吗?小风和萧海,是我最重要的哥们。萧海喜欢小风,不可以吗?!哪条法律规定不能和同性恋做哥们?!我江皓然就是有两个好兄弟是同性恋,怎么着?要抓我坐牢吗?!”积攒了多年的愤怒在这一刻难以忍耐,一下子全爆发出来了。之后,寝室里一片死亡般的寂静。
老三艰辛地咽了一下口水,才犹犹豫豫地开口:“老大,别这样……都是自家兄弟……”
老四歪歪头,抱着“小风”若有所思:“难怪老大你那么喜欢小……呃……小风。”
敏儿气愤地摔门而走。我挑衅地看看老二,问:“还要打吗?”
“我困了。”他转身避开我有些咄咄逼人的眼光。
晚上睡不着,我起床开应急灯翻那本相册,对着小风和萧海的那张合照发呆。手边是萧海的绝笔“可不可以带我一起走,空气稀薄得只剩承诺……”忽然感觉到有人站在我身后,我回头一看,是老二。
“这就是小风?”老二指着照片上睡着的男孩问我。
“嗯。”
“他们长得都不赖。”
“嗯。”
“如果能考上F大,再加上我们俩,保准让那些小女生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帅哥F4。”
“嗯。嗯?”
“下个月我生日,那时校门的封锁也该解除了,赏个脸吃饭?”
“你小子自己说的哦。我吃到你破产,灌酒灌到你荤素不分……”我合上相册大力地拍他的背。
“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估计唐雨成绩出来的那一天,我从学校里偷偷跑出来去T大找她,见到她时,她手里捏着一个信封没有拆。她睁大了眼睛讶异地看着我:“江皓然,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瞄了一眼那个信封,问:“没勇气拆?要不要我帮你?”
“不要!”她倔强地抿紧了嘴唇,“我自己来。”
“我估计成绩这几天出来。”阳光很好的午后,我坐在草地上陪她拆雅思成绩。很美丽的一片青草,我曾经憧憬过在一个闲散的午后和她一起依偎着闭目养神晒太阳,后来这个计划宣告破灭,此情此景算是对我的一种慰籍吧。
“你是耶稣,还是预言家?”她一边拆一边奇怪地问。
“都不是。别人我不好说,你的事,我比你自己还清楚。”
她摊开那几张薄薄的纸放在肩膀上,仔细观察着上面印刷体的文字,因为紧张锁住的眉头渐渐舒展。
我替她松了一口气。“口语考得还行。”我尽量微笑得灿烂,肩头阳光轻泻。
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恭喜你得偿所愿,”我起身拍拍裤子上的青草屑,“我该走了。”
“江皓然。”她叫住我。
“怎么了?”
“没什么,你走吧。”
回到寝室,我被三个室友堵在门口:“校门的封锁还没撤,你竟敢出去招惹非典病菌,消完毒再回来!应该把你和你的东西都丢出去,你睡走廊去吧。”
对“睡走廊”的说法有着切肤之痛的老四小声说:“那也太夸张了。干脆关在寝室厕所里隔离。”
老二的生日过后,很快就到了我的生日,堂弟破天荒地给我寄来了生日礼物。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收到堂弟送我的礼物——一个沙袋。
他说:“这是我和唐雨一起送的。唐雨说你在狭窄的空间里有攻击倾向。估计这阵子憋得够呛……”
敏儿自从上一次气走之后,倒没有把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反而为了证明她的厨艺没有我说的那么差,成天往我们寝室里端煮好的食物。我生日那天就搬来一锅红豆汤。很奇怪,“小风”不喜欢敏儿,敏儿抱它的时候,它过分地在她手上撒尿,敏儿惊叫着冲进厕所洗手,接着响起厕所里老四的惊叫。照常理说,猫应该不是随地解决问题的生物啊,它和我们同居了那么久,我们以前也没发现它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