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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八八五二零-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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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她哭成什么样,他一定要托高她的下巴,抓着她的手,不许她再蹂躏受伤的嘴唇。幽黑的瞳仁被泪水沁得发亮,有慌乱,有委屈,还有很多想跟他说却来不及解释的话。他一碰她就往后缩,泪珠子又往下滚,泣不成声还要咬嘴唇。眼泪浸过破皮的地方,又沾到他手指上,红肿看起来特别明显。

手边没有干净的纸巾,嘴唇噘着,脸上到处是泪水,看得他不忍,费聿铭只能用最简单的办法帮她杀菌消毒。

托在头后不许她躲,他低头直接含住破皮的嘴角,最先尝到了淡淡的血味,然后才是她。小心翼翼舐舔着唇瓣中间肿起的地方,把脏东西吮干净,感觉她牙齿都在打颤。

疼痛过后,是被疼惜的感觉。卿卿不再试图挣脱,慢慢接受着他的吻,不觉抓住他腰身上的衬衫不再动。

她的眼泪还是很多,大滴大滴沾到两人脸上,孩子一样的哭。保护的吻渐渐加深,他把怒气和心疼透过吻传递给她,又慢慢让两个人僵持的情绪一点点稳住分开时,卿卿的哭声已经止了,他低头问她好些没,又触动了某根敏感的神经,跟被大人撞到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埋回他肩上呜咽着摇头。

她个子小,胳膊根本抱不住他,踮着脚往上够,脸蛋上冰凉凉的一片红,鼻息还是乱的。脱了外衣披在她背上,他拉高衣领挡住她的脸,让她藏在里面哭。又贴回身前,外套里是嘤嘤的呼气吸鼻子,手也凉透了,温度透过衬衫传到他身上。

慢慢拍抚着后背,捋着乱了的长辫子,他抵着额角吻着她头顶凌乱的发丝,把她保护在臂弯里,等着这场风波的滋扰一点点平息。

问清缘由处置肇事者都是后面的事情,费聿铭最先要做的是让她感觉安全放心,让她肯依靠过来栖息在他身边,也是作为她男朋友必须有的理智和冷静。

卿卿完全止住哭已经是好一会儿之后了,抬起脸从外套里探出头,费聿铭正一动不动的用胳膊圈着她。怕天气冷风灌进衣服里去,他一直抓着两边的衣襟听她哭了十几分钟。她不只是表面上那么开朗快乐,她也有烦恼忧虑,听哭声就知道了,猜测着她被家里保护长大,被几个哥哥围绕着,肯定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卿卿哭得暖暖的,脸上发热,泪水被吹干了瑟瑟的疼,开口要说话,他已经拉起她的手放在衣服口袋里。

“哭够了?”

眉眼已经清明起来,虽然还带着泪痕,却不娇怯,柔柔弱弱依偎着他点点头。总算是好了,嘴角肿得很厉害,必须简单处理一下,费聿铭带着她回楼里,并排走在一起,他一直搂着她的肩,让她坚强起来。

绕来绕去很曲折的路线,停在拐角的地方,他特意俯下身嘱咐她:“进去不许再哭了,听见吗?你是老师!”

“嗯!”

她点点头,又把脸藏回衣领里,他刚要走,她突然想到上午的事,从后面抓着他的胳膊。

“怎么了?”

费聿铭以为她是害怕,但事实她并非退缩,而是凝重的一再嘱咐他:“你不许打架!”

“放心,我不打架。”捋捋她的头发,把辫子放到衣领里,他不希望别人看到她凌乱的样子,“一会儿你直接上楼拿东西,我开车在前门等你。”

“真不打架?”她还是半信半疑的,在他眼睛里搜索着实情。

“不打,我都不知道该打谁呢,你没告诉我他叫什么!”揉揉她的头发,在眼角的地方亲了一下,还是咸的,他笑了笑,紧绷的面孔终于柔和下来。

卿卿放心了,跟在费聿铭身后进了大楼。

前厅只有零星一两个人,幼儿园的展区已经空了,糯米也不在。费聿铭把卿卿送到楼口,又嘱咐了两句,才转身出去取车。

卿卿上了楼,在图书馆换下他的外衣,重新编了辫子,穿上自己的大衣背好书包,又用围巾把半张脸遮起来。下楼他正等在大厅,手里有一杯热水。端着杯子回到车里,漱口贴上创可贴,他动作简单干净,小心不弄疼她,一切安顿好,又帮她把靠背调低靠上去。

“回家以后……怎么说?”她没主意,躺在座椅上盖着他的外套又开始胡思乱想。

“没事,先说是弄书不小心摔到磕破了。养一晚上就能好了,明天休息,周一应该就不明显,不许老舔,让伤口赶紧结痂听见吗?”

“嗯。”

她侧过身,安静的看他开车,没再深想以后的事。

书展后清场完毕,提着钥匙的保安在楼里巡视,走到幼儿园的走廊尽头,见着个男人手里提着头盔,靠在正对着操场的玻璃门边,面色凝重。

过去问他干吗的,找谁,那人相当无礼,话也不说,推开保安,转身就往外走。

之波折(06)怎么可以这样送她到家门口,下了车费聿铭还一直关照卿卿一会儿要怎么讲。他走后开车在路上有点不放心,碰到交通灯在路口打电话过去,她说正在房里看书,声音已经平静了很多,依然带着些微的委屈。

交通灯变了,他继续开车,听她在另一头安静的呼吸。

“慢慢看吧。我挂了,好好说,不要怕。”

“嗯。”

她按了手机上红色的按钮,把手机放回床上。欲盖弥彰的找了丝巾围在脖子上,试图遮掩脸上的痕迹。到了吃饭时间不得不下楼,又在脸上扑了些粉底,忍着疼上了些唇彩。出房间前,卿卿对着镜子祈祷,希望事情不要闹大。

最先发现她异状的是张妈,继而是穆家爷爷奶奶,看她吃力的举着勺子往嘴里送东西,嚼的时候,半边下巴看起来肿得很高。

“七七,怎么弄的?上火了?”

“没……今天摔跤了……”她不敢抬头,拨弄着饭粒磕磕绊绊的撒谎,他教的话她在房里演练了好几次,真用上依然心里没有底,总觉得谎言很容易被戳破。好在,穆洵没在餐桌上。

“小哥呢?怎么不回来吃饭?”卿卿给自己碗里夹些好嚼的青菜,偷偷瞄了眼张妈,希望快些把话题岔开。

“怎么摔的呢?这孩子!过来我瞧瞧要不要紧!”奶奶放了碗筷,起身去客厅里找花镜,爷爷吩咐张妈去楼上找跌打的药,把口袋里看报用的放大镜也拿了出来。

卿卿坐在位子上,碗里还满满的饭菜,不得不放了餐具,仰起头对上桌上的灯。柔和的灯光里,有人托着她的头,像下午费聿铭那样小心。几只手抚摸着额头和脸颊,仔细查看她嘴边的伤口。眼波流转,她面前是爷爷鬓边花白的头发,奶奶花镜后深深的皱纹,还有张妈手里的跌打药水。一转眼,她已经二十多岁了,不再是桂花树下那个经常闯祸的小女孩。

张妈都带上了花镜,已经不是当年从农村进城的中年妇人,她儿子都大学毕业在另一个城市安家落户,一路跟着爷爷奶奶,从小保姆一步步做过来,张妈都老了。见着大人这么心疼自己,卿卿心里有些愧意,又不好说出,眼睛里酸酸的泛着湿,却一直忍了下来。

“以后可得仔细了,这么大了,真摔了牙,摔伤了可怎么好?女孩子最怕留个疤,以后还要出阁的!”

奶奶粗糙的指肚上有多年做家务留下的薄茧,沾了些药膏,均匀的涂在卿卿脸颊的刮痕上,越涂越觉得孙女长得快,转眼已经是大姑娘,再过两年就要嫁人,以前的孩子眉眼,如今的女孩轮廓,越看越舍不得。

“我没事了奶奶,我以后……”卿卿因为长辈嘘寒问暖,心里压抑的难过悄然平息,她试着说些开心的逗他们放宽心,规矩的仰着脸任他们检查治疗,“我以后一定小心,今天的书我卖了第一名,我卖的钱最多,我们……唉……”

药绵突然被另一手接过去,爷爷的白发换成了穆洵的脸,可能是灯光的原因,竟然看起来陌生肃静,都没有笑,少了以往他对她那分天生而来的亲昵。

“小哥……你什么时候……”

穆洵把头盔扔在餐桌上,立在灯下给她嘴角裂开的地方涂药,一言不发。他仔细端详着那些伤口,下午看到的一幕再眼前一遍遍重复。那个开黑色悍马的男人,他一直以为他们只是老师和家长的关系。

穆家爷爷奶奶又坐回位子上,菜凉了,香味都被药味盖住,张妈端起碟子重新去热,卿卿本想帮忙,刚要站起来,又被穆洵按回到椅子上。

“你老实坐着!”

他把最后一点药膏抹匀,把药绵攥在手心里,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下,推开面前的头盔。

“小六子,去哪了?卿卿下午摔了。”奶奶摘了花镜给爷爷碗里盛汤,穆爷爷拿起筷子准备继续晚餐,等着张妈把重新热完的菜端出来。

穆洵没有动面前的空碗,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光下卿卿的侧脸。她很少在家里还小心翼翼,吃饭都秀气了不知多少,除了刚刚上过药的嘴唇和脸颊,她还有一个地方不一样,之前他没有好好注意过,现在看来,似乎是当时疏忽了。

穆洵坐正身子,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褪得一丝不剩,盖住卿卿握筷子的,拉着她一起放回桌上。

她有些莫名的紧张,手心里竟然有汗。清澈的黑眸子里带着他最不熟悉的怯懦和心虚。

是了,那种眼神就叫心虚,那晚他在房里问她到底发生过什么时,她也用同样不确定的目光闪躲过。

清清嗓子,回握着她的手,却比平日里用了更多力。穆洵当着还茫然无觉的爷爷奶奶揭开了隐瞒已久的底牌。“爷爷奶奶,有个事……”

说完他看看她,没敢迎面对他,却是闪烁着不安的低下了头。

其实开始他并不想这么做,或做的这么不给她面子,可骑车回来想了一路,那样的男人,给不了她安稳太平的感情生活。所以他不同意,绝对绝对不会同意!

“怎么了?”两个老人又放下了筷子,张妈端着盘子立在桌边,都被穆洵凝重的表情吓到了。

“叔叔婶婶最好也来一下,因为……卿卿谈恋爱了……”

之波折(07)百口莫辩卿卿怎么也想不到穆洵会这么直接,这么不给她留余地。饭就剩在餐桌上,盖了另一个碗,她的一碗满满的都是米饭和青菜,只吃过两口,旁边是本命年穆洵特意给她买的红色米老鼠筷子,如今也摆着,随着饭一起凉透了。

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爷爷奶奶,卿卿的父母,甚至还有穆洵的父母。开始,其实并没有惊动那么多人晚上往郊外跑,可一听说是半个外国人,爷爷想也不想,拍着沙发扶手板着脸站起来,就给了四个字:“我不同意!”

卿卿站在大厅中央,根本不敢随便说话,穆洵离她很远,站在自己父母坐的沙发后面,冷冷的看着吊灯把她的影子一点点拉长。

“爸,您别生气,再问问她。”卿卿妈拉拉丈夫的衣袖,试着劝劝一脸严肃的公公。

“不行!不行不行!穆家就她一个女娃儿,不能找个外国的,我不管头发黑不黑,会不会说中国话,老大老二拉家带口的走了,把上面几个都带走了,身边就给我们剩下七七跟小六子,我不同意,中国人多了,给七七找,你们现在就给她找,相个好的还不容易,不许跟洋人。”

“爷爷,他是中国人,他……”卿卿想替费聿铭辩解两句,被自己母亲拉着坐到身边,不让她接着说话。

老爷子着急,脸都气得发白,毕竟当了几十年大家长,封建还是有些的。穆奶奶拿着小手绢在爷爷身边抹眼泪,已经昏花的眼里满是愁苦,也不多话,只是把孙女又叫到身边一直拉着她的手。看着儿子孙子一个个大了,在跟前要飞了,穆奶奶能咬着牙忍着疼点了头,好不容易盼着把底下两个最小的拉扯大,准备一直留在身边,一听找了外国人,想到卿卿也得被带走,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他们这辈人,倒也不求孙子孙女大幅大贵,就是希望临走的时候身边能儿孙满堂,算个寿终正寝,真想的话,一个电话都能招到身边,逢年过节不至于冷清。尤其是七七,真算得上穆家二老心尖上的肉疙瘩。

“你们让七七说说,别难为孩子了。你跟奶奶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是什么人?今天这脸上的伤都是他给弄的?”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弄的!”卿卿不敢说萧恩,只能瞒,怕家里认为她和外国人不清不楚。本来想把话说开了敞亮了,可她知道的有限,话里又带着哭音,说两句就没底气了。她长这么大没见过家里这样的阵仗,没见过爷爷为这样的事发脾气,更没想到穆洵会不帮她。

她甚至连费聿铭的护照都没看过,不知道他哪天生日,今年究竟多大了。对他的家庭她了解的更少,让她如何说,说什么。只要他不是中国人,不定居在这里,怎么说家人也不会满意。

“卿卿,你跟爷爷奶奶好好说!都多大了,没看爷爷奶奶着急了嘛!”穆爸爸过去拉着女儿起来,又给提到客厅中央,当婶婶的跟着她妈妈一人一句的问,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他做什么工作,嘴上的伤怎么来的。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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