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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的梨花。这眼眸澄澈如初生的婴儿,无瑕地映着浊世,更诱人心魄的是那不知何来的忧郁,任凭再坚硬的心也为之碎裂。这完美的身姿,这无形的气宇,这举手投足之间统统省去口舌,只可用天人惊现形容,余下的便只有发痴妄想,不顾裹身的尘世。
“姐姐,你心动了?”
“完美无瑕,难以想象古今竟有这样的男子。我心之动,犹见绝世古董,不仅有年头,还有无数的故事,这难道是爱的感受?”
“姐姐,这定然不是爱,因你还念及着古董。”红云打趣说,“其实我心之动,与你相仿,这尤物果真了得,潘安不虚古今第一美男子盛名。倘若被这样的男子爱上,会是什么滋味?”
“傻丫头,谨记,这不是游戏,得用心细细体验。”
“我们现在怎么办?”
“会会?”
“我先……”红云作怪,抢先冒了出来,倒是把潘安吓得花容失色:“你!……”
“官人见谅,小女子红云路过此地,见你独自哭泣,便想探个究竟。”红云娇滴滴说道。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尾随的懵懂少女呢。”潘安眼眶一湿,又是两行清泪,“我刚到长安为官的时候,这河面结着坚硬的冰,如今盛夏,不见往昔半点痕迹。这一别,却不曾想,身在家乡的发妻竟然撒手人寰,永诀于我。我和她十岁订婚,十六岁完礼,恩爱相携,从未红过半次脸,而我连她最后一面也不得见。我不配为人夫啊,我心泣血啊!”
“官人莫哭!”红云顿时慌了手脚,宛如惹恼了襁褓里的婴儿,这啼哭如何止住?
“罢了,罢了,这仕途还得蹚下去,爱已成空恨……”潘安痴痴傻傻地念叨着,转身而去,黯然销魂。
“他这就走了?”红云错愕不已。
“这有什么奇怪,人家天下第一美男子,你怎入他眼。何况他刚刚失去发妻,痛不欲生。”此刻,白月才从树后信步走了出来。
红云诡笑道:“莫说我没有良心,这个时候,正是潘安脆弱之时,恰好乘虚而入。狐妖不愧情场狠角,果真设计得巧妙。咦,对了,你为什么刚才不出来,等他走了才现身?”
白月说:“你可细想,你我两个人,潘安只有一个?”
红云顿时豁然,姐妹同心,毕竟两人,如何体验同一个男子的爱。这可为难,总不能再复制一个时空,姐妹二人各自为阵。
白月说:“这也好,你我姐妹二人不妨打个赌,看谁才能赢得潘安的心。”
红云沉思片刻说:“好,竞争凸现实力。”
白月说:“众人与你我姐妹自是没有比较,我们有摄魂香炉。而你我之间却是平等,若要胜出,只能凭心,这或然就是狐妖所说,爱不是游戏,得用心和命搏。”
红云说:“倒忘了这事,对于爱,两颗心不能分享。”
白月说:“妹妹,我自是不会让你。现在该轮到我了,我得思量一个精彩的亮相。”
红云豪言道:“我也定不会输给你。”
这话一来二去,姐妹俩居然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且那么真实,恍若历历昨日之事,但她们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
因仕途,人世的难全,因离别,死亡的永诀……对于失去妻子的诗人潘安而言,写下美丽哀愁的诗句,是心灵遭受重创后的一种自我修复,一种从危机中解救自己的手段。他又怎知,这被截断的时空里,有两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却要把他当做爱与被爱的道具。
他驾车进城时,果有无数痴情的妙龄女子,逐车而奔,投掷青果,尖叫之声不绝于耳。想想一千七百多年后的当下,最炙手可热的巨星所受到的殊荣也不过如此。而她们又有谁知,诗人此时内心的悲怆,她们却以为诗人脸上的逶迤泪痕,是因激动、是因她们的热情所致,反而更加疯狂地追逐。白月和红云也在这滚沸的人群里,她们只是被人流裹挟。
正文 一炉清香(3)
(更新时间:2007…4…16 15:44:00 本章字数:5714)
白月、红云在城内僻静处找了间房子,暂且安顿下来。未等稳当,便迫不及待地沉浸在摄魂香炉的熏袅中。这物件果是奇妙,普通瓷杯般粗细长短,古铜浇铸,外壁镂空雕有祥云麒麟,顶端是一只单脚伫立的仙鹤,曲颈啸天。不过一柱寻常松香,插于香炉底座,便有奇香自仙鹤嘴部袅袅而起。这香着实难以名状,似淡雅,似浓烈,似百花糅合,似寡淡清幽,如万千无形之手轻抚肌肤,如万千无形之舌舔吸毛孔,如万千无形之精灵潜进体内驻扎于每一寸角落,于是,这横陈肉体也是通透奇香的味了。
红云惬意地舒展着柳腰,假寐说:“神仙!”
白月始终静如冷玉,心潮却跌荡暗涌,如何给潘安一个侵入骨髓的亮相?是自己的第一次,也是他的第一次,亦或两人的最后一次,无法忘却的邂逅。是偶然,更是冥冥中的注定。
两人奇香熏完,各自梳理妆扮,更换新衣。白月云鬟高盘,一根珠玉吊坠发簪横插乌黑云髻,墨刷轻拂,冰清素面便得蛾眉青黛,淡不得、浓不得,依旧身裹一袭素白,裙裾掩地,暗绣牡丹,轻盈之间如花绽放、春色袭来。红云秀发简束,披散于背,两鬓数缕细辫,轻摇之间如风铃欢吟,额前淡淡几绺刘海衬得俏皮,加之明眸流盼、朱唇皓齿、红妆粉饰,宛如跃出丹青的不羁桃仙,栩栩动人。
顾影自盼毕,两人均喜形于色,又是一番相互端睨,啧啧不断。这样的女子,加上暗涌透香的肢体,世间男子哪有不乖乖束手就擒的道理。
油灯摇曳之下,姐妹俩切磋手段。白月欲用柔情似水,融化潘安;红云自恃火热烂漫,熔化潘安。这“融”与“熔”不仅谐音,作用也是相仿,将物体归为己有,持于股掌。虽异曲同工,实质却有天壤之别,一静一动,一柔一刚。二人均认为自己的手法才是正道,争持不下,加了赌注,输者要为赢者端一月的茶水。这赌注虽小,面子事大。
大早,便不见了白月。她来到昨日撞见潘安的河边,想他痴情男子,定会重新选择时机凭吊亡妻。天色是微微的青灰,灰土路上行人寥寥,早早进城的人也都是些粗鲁的庄稼汉子。潘安果然形单影只地悄悄出了城,来到河边,择了一棵更为浓茂的垂柳,相依着痛哭流涕,泪声中断断续续夹杂着凄美诗句,以抚发妻不知何在的亡魂:“岂曰无重纩,谁与同岁寒?岁寒无与同,朗月何胧胧!展转眄枕席,长箪竟床空。床空委清尘,室虚来悲风……”
……
……
白月见了,为之一酸,百般踌躇是否惊扰这哭泣的男子。几番举棋不定之际,听见:“姑娘,你……”潘安发现躲在树丛中的女子,连忙用袖摆拂去了眼泪,佯作常态。定神一瞧,好一个素雅清幽的女子,不禁愕然。
白月闪了出来,连赔不是:“小女子并非有意窥探官人,只是无意路过……”
“无意路过?”潘安自语,见这女子甚是眼熟,仿佛哪里见过。
白月见他起疑,便佯作匆匆离去,心中却是万分不舍,连连责怨自己,这难道就是自己精心设计的初次亮相?
“姑娘且慢!”潘安急语道。
“作何?”白月好是欢喜,犹见峰回路转。
“我与姑娘是否昨日见过,也在这垂柳河岸?”
“官人一定是看错了人。”白月暗想,他也没有例外地把红云当做了自己,把自己当做了红云。
“我定是看错了人,昨日姑娘虽说也是这般容貌,却无你出世的娴静气质。”潘安自知突兀认人,实在有失礼节。
这话白月听了,暗喜,自己的初次亮相虽有瑕疵并不完美,但比妹妹红云却长足不少。看来,这一回合自己赢了。总之,是个不错的开头。
“姑娘,笑什么?笑我一个堂堂男子暗地里躲在河边嚎啕大哭?”
“不……官人误会了,只是……是的,我是笑官人懦弱,何事泪轻弹!”白月自知不论如何解释也是牵强,不如呵斥一番,但转瞬,即显出温柔本色,怨艾道,“想必天下能让官人无所顾忌放声大哭的事情唯有情了。”
潘安顿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说道:“姑娘真知音,想我与发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曾想,她英年早逝,永诀于我。怎不叫我肝肠寸断,呕心沥血!”
白月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官人节哀顺便。”
潘安自持不住,一把抓住白月的手说:“姑娘可否陪我坐一会,绝无恶意,只是想有个人倾诉心声。”
白月惊羞,连忙抽回娇嫩小手,心里却是另一番思量,这摄魂香炉果然功效卓著。初次见面,便让潘安这般才情男子乱了方寸。或然,他心压抑得涩如苦海,再不倾倒,窒息了自己。而今,我的呵斥让他脆弱的心海崩溃,急需人的抚慰。在这个时刻,即使换了别人,他也会这般不能自持。
白月颔首,算是诺了,与潘安一同坐在这长安城外的清水河岸,凝望着远处逐渐明朗的绯红天际。她这才知道,潘安的发妻杨氏早在三年前过世,自己误截了时空少许。而他依旧痛不欲生,此情难泯,日日来这僻静河岸,借浓茂垂柳的庇护放声大哭,以释思妻之苦。更有那凄美诗句从无间断,凭吊亡魂。这般痴情男子世上可有?相比之下,他的才色双绝又算得了什么?
白月轻柔地说:“哭吧,把我当做你倾倒苦海的桑田。”
再看潘安,早已泪不成形。
片刻后,这已然心竭的男子,不知何时倚在了白月肩头,酣然睡去。脸上道道泪痕蜿蜒清晰,白月再也不觉得他软弱。
再低头,看着肩头的他,更像是个缺少呵护的孩子。
她还从未如此长久地、细腻地盯着一个男子的脸看。
太阳刺着了潘安的眼,也刺醒了他的心。他慌张地离开白月的肩头,忙不迭地赔礼道:“姑娘,实在抱歉,我无心为之……”
白月竖起纤柔的食指堵住他的唇,示意什么也不要说。
潘安正了正衣襟,面朝白月,低着头,躬着身子,背对万丈金色光芒,一步一步地退出了浓茂柳林。白月了然,他在为自己的轻佻自责,发妻杨氏还在他的心里牢牢盘踞。
她倚着垂柳,未曾动身,脑海里始终想着和潘安再见的情景。她相信自己的温柔肩头定能融了他无尽绵延的苦海,让他享有一份牢不可破的安全感,自己就是他在苦海里挣扎的唯一孤岛。
另说潘安进了城,不可避免地又被无数春心初开的妙龄女子追逐。疯狂、张扬、迷乱写在这群少女稚嫩的脸上,她们可有一人真正懂他的心?她们追逐的只是少女心中那个永不会成真的绮梦。
蓦然,一个满脸横肉的屠夫拦住了马车,硬生生地将潘安拽了下来,没有丝毫怜花惜玉的心肠。屠夫说潘安马车扬起的尘土染脏了他的猪肉,屠夫只是嫉妒找茬滋事而已,屠夫四十有几却还没有哪家姑娘看得上,屠夫认为这都是潘安惹的祸,掠了天下男子所有的好。
潘安好不尴尬,也不问缘由,便赔不是。
屠夫却二话不说给了他一拳。
这围观的姑娘们早已气得杏眼圆瞪,见梦中王子又平白无故地吃了一拳,顿时炸开了锅,纷纷卷起罗袖歇斯底里地欲拼命。只听惊雷般一声大吼,屠夫震散了姑娘们,随手操起血迹斑斑的斧头喝道:“倒是不想活的站出来!”
姑娘们一怔,不敢妄动。这劈骨的斧头足有几十斤重,锋刃上满是豁口,不是好惹。对峙不过片刻,一个瘦弱少女在人群中振臂一挥道:“俺们姐妹这么多人,还怕这粗鲁莽汉不成,唾沫也把他淹死了!”
姑娘们一片骚动,有了头,壮了胆,纷纷响应。没等姑娘们有所举动,那屠夫便冲入人群,把带头的瘦弱少女像小鸡般一把拎起。少女悬空,双脚乱踩,喉咙勒得也叫喊不出来,生生被屠夫径直扔在了肉板上。未有迟疑,便见刀起。这个瞬间里,少女看着金光与寒光并闪的豁口刀刃,看着刀刃后那张横肉、凸眼、龅牙红舌、邋遢卷须组合成的凶神恶煞般的脸,未等刀落,就已然昏死过去。那斧头好是厉害,离少女细颈丝毫处劈了下去,入木三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