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一手拎着大包小包,一手指着画中人一脸惊异。
白月放下手中的画,嗔怪道:“死丫头,还记得回来!”
红云也不理她,自顾望着画中人儿呆愣着。
“怎么,你认识她?”白月一脸狐疑。
红云随手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喝下,缓缓说道:“当我看到她第一眼时,就知道她不是人。前日,她将一个年轻男子送回家,我在后面跟踪了她好一会儿呢。我还记得,那男子的母亲看到她时,表情十分奇怪,仿佛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似的。我本来准备插手管管,但想了想,她又没做什么坏事,更何况和古董店没有干系,于是就懒得理这档子闲事。姐姐,你看呀,她颈边的那颗痣和我看到的那人一模一样,分明就是一人。”
白月走近一瞧,这画中女子颈间果真有一颗痣,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瞧不出来。
听了红云这番话,白月想到那妇人对自己还有所隐瞒,不过想想她的那份心,又有什么值得计较的呢,何况这事自己都应承下来了。
忽地,画上女子如烟雾笼罩了一般,烟雾中,那女子的真身开始隐现,慢慢地,逐渐凸现出来,最终飘然落地。
那女子望了望四周一眼,又看了看自身,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她转了个身,身上的衣着由翠绿色的唐装换成了一套色泽相同的时下连衣裙。她又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转了个圈,笑了起来,神情极为满意。
看着女子换好装束,正准备推门出去,红云再也按捺不住,娇喝一声:“陆姑娘这么来去自由,真当这儿无人了?”
那女子转过脸去,一脸奇怪地看着红云与白月,暗想,难道真有人看得到我?可是刚刚明明有声音叫她。她再次抬眼确定了一下,却见没人出声,于是依旧往门口走去。
红云见她依旧我行我素,心中极为恼怒,大声叱喝:“陆姑娘真当这儿是随便来去的地方吗?”说完,见她手中一抹光亮射向门口,顿时大门前布出一道透明帘布,上面发着一层银色的光芒。那女子的手一碰,像是触电般被弹了回来。女子一脸奇怪,再次上前用手试着触碰那层光亮,依然被弹了回来。她怔了半天,回头看着白月与红云二人,却见她们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于是脱口问道:“你们看得见我?”
红云瞄了她一眼,冷冷哼了一声,才道:“你说呢?在我的地方居然不打招呼就离去,可把我们姐妹俩放在眼里?陆清湄姑娘。”
陆清湄一听这话,心知她们姐妹不是常人,连忙来到面前盈盈跪了下来,垂头说道:“真不知两位小姐看得见我,可是现在我与人有约,所以望两位姑娘海涵。等我赴完约后,一定给两位姑娘赔礼。”说完后,她站了起来,望了望墙上的钟,神情十分地焦急。
红云暗想,不就是前晚在酒吧里遇见的那位男子吗,看她着急的样子甚是好笑,正准备为难她时,白月反而笑了起来,说道:“陆小姐只管去,我们在店内等你回来,希望姑娘回来后能给我们一个交待。”接着,又对红云说道:“还不赶快解开结界?”听着白月温柔却十分坚决的话语,红云斜睨了一眼,这才极不情愿地跺了跺脚,对着那扇门挥了挥手,门前那道光芒顿时不见。
陆清湄见后,十分感激地望了一眼,随即推门而出。
红云不解地望着姐姐,可是又不好再说什么,坐在那里撅着嘴一声不吭。白月看着她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于是将老妇人把这幅画拿来的经过讲给她听。红云听后不由得惊叫起来:“你说什么?那妇人的儿子居然还有前世记忆?”
白月十分凝重地点了点头。
红云皱了皱眉,暗想,难道用了过期的孟婆汤?白月感应到她所想,扑哧一笑,轻敲了一下她的脑门说:“瞎想什么呢,过期的孟婆汤?亏你想得出来,你以为是现在的东西,样样都有保质期啊?”
红云摸了摸脑袋,一把搂住白月,叹气道:“唉,现在的东西质量就是差,就连爱情也是这样,流行什么速食。”
“不过,祁宇泽至少已经轮回了十几世,居然还保留着江玉郎的记忆,这其中定有隐情……”白月一把推开红云,思绪重重。看着白月沉思,红云懒懒地趴在桌上,呆呆地望着时钟指针马不停蹄向前走,逐渐昏沉起来,合上了双眼。
时间如沙漏般在白月的愣神中悄悄溜走,她忽地听见店内一阵簌簌声响,这才从凝结的思绪中游离出来。原是陆清湄回来了,却见她面容有些疲惫地坐在椅子上,眼神飘忽,嘴里喃喃自语,好像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恰时,红云也从困顿中醒来,看着陆清湄自我叨叨着:“为什么他不记得我了,难道真的忘了?”其间伴着隐隐的啜泣声。
红云一脸迷糊地说:“忘了就忘了,这个世界健忘的人本来就很多。”
陆清湄听她这么一说,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白月狠狠瞪了红云一眼,轻柔地拍了拍陆清湄的肩膀,细语安慰道:“有什么话只管对我讲,看我能不能帮你。”
陆清湄点了点头,抹干眼泪道:“我知道祁宇泽就是他,是我一直要寻找的玉郎。”
“嗯,这个我知道了,还有呢?”白月随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她,然后悄然坐在了她的旁边。
陆清湄轻轻啜了一口茶,随即陷入那天的记忆……
天空飘着雪,还间杂着些雨丝。
听着窗外呼呼的北风声,躺在床上的陆清湄只觉得更冷了,身上的两层被子与旁边的火炉似乎都不能让她的身子暖和起来。她想坐起来,可是刚一动,就觉得心口痛了起来,那种稍一牵动就延至全身的痛。她拿起一旁的丝巾捂着嘴轻轻咳了一声,嘴里随即泛出一股甜腥味。她知道又咳出了血来,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大半个月,刚开始家人还惶惶地请郎中,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始终不见好转,他们除了望着她叹气之外,也实在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她知道,她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已经药石罔效了。
咳嗽声惊动了一旁的丫鬟,丫鬟抬头看见她醒了而且似乎要起床,惊喜异常,连忙嚷了起来:“小姐醒了,快来人呀,小姐醒了……”
陆清湄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每天早上不都是会醒吗,这丫鬟居然大嚷大叫,好像碰到什么大喜事一般。看她这模样,陆清湄轻声叫道:“梅香,帮我把那幅画拿过来,顺便弄碗粥来,觉得特别饿,真怪。”
梅香看着陆清湄苍白的脸,心中蓦地一痛。自从小姐上次吐血后就开始昏迷不醒,这一睡就是七日。现在小姐醒了,没想到首先提及的就是那幅画。她指了指床头说:“画不是一直就搁在小姐身边吗,我去叫夫人老爷来。”
陆清湄转眼一看床头,那幅画果真在那儿,于是抬手轻轻地拿起画来慢慢摊开。画中是一位妙龄女子正吹着笛子,那女子面容姣好,眉角飞扬,一脸幸福的模样。
陆清湄淡淡一笑,笑中充满苦涩。画中的人儿好生幸福,这画中的人是她吗?现在的她幸福吗?她轻轻一声叹息,至少自己曾经幸福过吧,但早已忘了那幸福的滋味。她摸了摸自己消瘦的下巴,现在的模样应该很憔悴,如果玉郎回来看到这副模样,还会爱自己吗?她随手将画轻轻地卷起,依旧放在床头,人却靠在床沿边痴痴笑了起来,应该会的,玉郎是个守诺的人。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找她的。
陆陆续续地,陆清湄身旁聚满了人,看着这么多人涌进房间,她心中泛起了淡淡的讶异。看着母亲流泪的眼,于是拉着母亲的手安慰道:“有什么好哭的,湄儿不是好好的吗?”陆母听了这话,眼泪流得更急了。一旁的陆父叹了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陆清湄看着父亲通红的双眼,知道父亲为了她又是一夜没睡好,心中着实抱歉,细语道:“让父亲担心了,女儿真是不孝,不过今天觉得好了许多,胸口也不是那么痛了。”
听着女儿毫无生气的声音,陆父哽咽了半晌。
忽地,陆清湄的心口又开始痛了,喉咙也痒得难受,于是收回手捂住嘴咳了几声,嘴里依旧一股甜腥味。她想拿起丝巾看一下,一旁的陆父夺过她手中的丝巾,藏到身后,眼角一滴浊泪流了下来,却是不住地点头说:“我知道,湄儿的病就快好了。”
看着父亲流着眼泪,陆清湄心中只觉一痛,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母亲看着床边的一摊鲜血,连忙从怀中掏出丝巾抹掉。
清湄心中一凉,原来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
“女儿,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陆父再也忍不住泪流。
正文 一诺千年(3)
(更新时间:2007…4…16 15:02:00 本章字数:3538)
什么心愿未了?陆清湄哭了起来,太多的心愿都来不及完成。她挣扎着撑起身子要跪在父亲跟前,想要父亲原谅她的不孝,可是怎么用力也爬不起来。只觉得整个身子绵软无力,也许就在吐血的那一瞬间,气力如同喷出的那摊血般,已经从她的身上剥离得一干二净。
母亲连忙将她扶着坐好,可是发现她连坐也坐不住了。陆清湄苦笑了一下,连坐起来都这么费力,看来真的是再也好不了了。
“原谅女儿这几年来的任性,原谅女儿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轻轻地喘息着,声音如游丝般轻碰即断。她看着床边的画,极力想伸手去拿,可是手也抬不起来了。她拼命地抬起手又试了一次,依旧使不上劲来。
陆母见罢,将画拿了起来,摊开在她的眼前。
陆清湄看着这画,淡淡地笑了起来,神情缥缈。
她想起了那日江玉郎为她画画的时候。
玉郎告诉她,湄儿是天下最美的女子,是他一生永远的牵念,那一刻,陆清湄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那一日,她将亲手绣的香囊挂在他的腰间,告诉他,这香囊上的那对鸳鸯一个是江玉郎,一个是陆清湄。她记得,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已是红霞满面。江玉郎一把将她揽在怀中,轻吻着她的发髻,告诉他,为了她,他要去考取功名,不让她的父亲瞧不起他。也就在那一日,她亲手送走了江玉郎,临行前,她扑入他的怀中嚎啕大哭。江玉郎拥着她,将他的发与她的发系在一起,告诉她,湄儿一定要等他回来,等他回来娶她,他要她做他的妻,就如同这结发一般,生生世世在一起。她告诉他,她一定会等他。
那一日,江玉郎在她的耳边许下了誓言:“我一定会来找你,不论历经多少痛苦、多少轮回,我都会回来找你。”
这一等便是五年。而她始终坚信着玉郎会回来。
陆清湄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再也等不到他了。玉郎啊,你的人究竟在哪里?是否还在他乡流落,抑或在回来的路上?一定是在回来的路上,陆清湄心中肯定道。可是就算他回来了也看不到自己最后一面了。她已经等不及见他最后一面,她不想心中留下遗憾,可是又觉得或许玉郎见不上最后一面也好,如今这个样子只会让他伤心。罢了,就让玉郎的记忆中留下自己最美的一面。
想到这里,又喷出一口血来,枕边与床边瞬间染得鲜红。陆清湄望着父母苍老的流泪的脸,只觉得浑身更冷了,整个身子如柳絮般飘了起来,眼睛也睁不开了。透过那幅画,她恍惚看到玉郎朝她走来,并告诉她,他来接她了。
她淡淡一笑,原来玉郎没有忘记她。
朦胧中,陆清湄觉得自己的身子更轻了,整个人飘在半空中。她听到母亲昏厥般的嚎啕,捶打着自己的胸部,叫她不要死。
难道自己死了吗?陆清湄看着床上躺着的自己,吓了一跳。她想回到身体里,可是怎么也沉不下来。她听到父亲哭诉着说,我已经去找江玉郎了,如果当初我不悔婚,同意了这门亲事,女儿你就不会郁郁而疾了;如果不是我瞧不起江玉郎的家境,如果我在你生病时早一点去找江玉郎,也不会有如此悲剧了……
听着听着,浮在半空中的陆清湄念起父母平日对她的好,不禁泪如雨下。如果一切都能重头来过,那有多好。她浮在半空中朝父亲叩了几个头,心中却是明白,如今再也回不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