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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奇皱着眉。“好像是伦敦广场。”
“难道他们要在伦敦广场公开审犯人?”塞奇不解的低语。
“我猜他们是要直接去大主教的住处或圣保罗大教堂。”沙奇策马往另一个方向奔去。
“沙奇?”塞奇连忙跟上:“你去哪里?”
“我知道有一条捷径,我们可以比他们先到!”
伦敦广场前圣保罗大教堂。深夜的伦敦广场,除了偶尔传来流浪醉汉的呢哝之外,安静无声。高耸的教堂在黑夜中依然有一股肃穆的庄严。
沙奇、塞奇和“撒旦”悄悄的潜至大教堂的门口。
“不要轻举妄动,万一打草惊蛇,让主谋者逃了就糟了!”塞奇拉住沙奇,但两人体内的冒险血液都无可遏抑的沸腾着“我们先进去,说不定汉斯他们会需要我们的帮助。”沙奇打开旁边忏悔门的小门。
“你就只记得汉斯!”塞奇取笑着跟进。
沙奇瞪他一眼,迅速关上门,“‘撒旦’,往有人的地方去!”
“撒旦”悄无声息的在前方引导,他们在教堂幽暗的灯光中缓缓前进。
教堂里烛火摇曳,映在诸多的天主像上竟有一股无可言喻的神秘奇异之感,和白天的庄严隆重有着天壤之别,偶尔传来的夜枭叫声更增添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氛!
他们往里面的高层走去,经过长而崎岖的甬道,终于在最深处的一间小秘室前停下来。
自门缝中看去,那是一间约可容纳五十人的祈祷室,里面灯光明亮,照它的布置看来像是天主教的弥撒仪式;祈祷台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教士袍的男人,而一只黄褐色的大肥猫正跳上台上张牙舞爪的盯着他们!
“有客人吗?‘维多利亚’?”男人缓缓转过身来。
沙奇和塞奇迅速躲在门的两边,此时甬道传来离乱的脚步声。
“我们的客人来了。”男人低语。
沙奇和塞奇互使个眼色,看向小秘室旁的点灯小门,他们在脚步声的掩护下躲人门内。
自门内他们来到天主塑像的背后,正好可以看清室内的一切情况而不被发觉,只有那只讨厌的猫不时张牙舞爪的对他们示威。
男人面对着门,手持圣经,微笑着等待门外的人。然后他的微笑僵住了!门外进来的不是他预期中的人!
菲利浦公爵、史帝夫、汉斯和罗连出现在门口,史奇夫手捧着一大块石碑。
“久违了,大主教。”菲莉浦平静的和男人招呼。
“公爵,深夜造访有什么事吗?”大主教枯搞的声音仿佛枯叶在脚底下踩一般。
“送你一份礼物。”史帝夫泛起一丝恨意的微笑,将石碑翻出来呈现在他的眼前。
“‘太阳神之怒’!”大主教低语,充满着敬畏伸出他的手想抚摸石碑上的碑文。
史帝夫迅速移开石碑,自怀中掏出一份文件丢在大主教的脚下。“主教,这些信你还认得吧?”
他的脸色死白,不时望向门口,持着圣经的手微微发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的人不会来了,今晚他们全在监狱中度过——以后也是。”菲利浦平静的告诉他,看着他铁青的神色,他有一丝的怜悯。“主教阁下,你输了。”
他犀利的眼光直射向站在门口的罗连,其中的激烈仇恨令人心惊!他仿佛想用眼中的炽焰将罗连化为灰烬!
“是你对不对?你这个叛徒!”
“父亲——”罗连困难的开口,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称呼他为父亲,却不知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要如何向他解释他之所以会来这里是想保全他的性命!
汉斯感受到罗连深沉的痛苦,立刻挺身而出。“阁下,现在还想利用罗连吗?你根本不配当一个父亲!”
“他甚至不配当一个人!”史帝夫憎恨的瞪着他。“就为了这块石碑,你竟然杀害了我全家,这就是你的目的是吗?”他步步向主教逼进。“好!我将它送给你!”
史帝夫将石碑送到主教的眼前,大主教不可思议的望着他,手颤巍巍的抚摸石碑上的碑文。“这就是神谕!英国该是一个宗教国!天主教徒是英国的主人……”他敬畏的低语。
史帝夫眼中燃起复仇之火,毫无警兆地将手一放!
在大主教凄厉的哀嚎中,“太阳神之怒”跌落在地上,成为片片石块——一堆毫无意义的石块!
“你——你——”他跪下来抱着那堆碎石。“你渎神!你是个恶魔!”他撕裂般的哭叫。
“是吗?这块石碑,沾满我平克那雷家族的血,你这种行为才真是‘太阳神之怒’!
你失败了!不会再有人成为你的牺牲品了!”
罗连走向前,他的眼中写满不忍,这个人毕竟是他的父亲啊!他曾是那么的威赫!
而今却跪在地上像个失去糖果的小孩般哭泣。
“父亲,承认吧!你已经失败了!祈求他们的谅……”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和你那该死的图,他们也找不到‘太阳神之怒’,他们也毁不了它!都是你!”
那枯槁伸向他的手指如此忿怒和憎恨,罗连竟无法动弹,被自己父亲的憎恨所震慑!
大主教的唇角泛起一个恶意的微笑。“你忘了吗?你是恶魔之子,不管你做什么事,恶魔都会紧紧跟在你身边的!你以为你能改变吗?你以为你会被天主所接受吗?”
残酷的笑声宣窜下罗连的背脊,他自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他是恶魔之子!他是兄妹相恋所种下的恶果!
“罗连!别听他胡说!”菲利浦大喝:“玛丽修女没有和他生下你!”
罗连一震,转头望着菲利浦。
“有!当然有!只有我能接近玛丽!她是我的妻子!”大主教冷血的微笑,走进罗连的身边,手轻轻放在罗连的颈子上。“儿子,你的生命是我给你的!”
他仿佛被催眠一般,被那只黄褐色和自己相似的眸子所蛊惑!罗连无法动弹,这个人竟是他的父亲吗?
一大叠纸张当头击来,发黄的纸片在四周飞舞……
“他根本不能生育!”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当头淋下,罗连突然清醒转向发话的人。
史帝夫指着四周飘着的纸片。“我父亲和他的信件中写得很清楚,他根本不能生育,在我父亲的日记中也有记载!”他扬扬手中的一本日记。“他强迫你母亲当修女,他爱上自己的异母妹妹,而你母亲却爱上一个法国人!”
“他说谎!玛丽爱我,她根本不爱那个杂种!”
罗连望着他半疯狂的眸子。“你说谎!”
他黄褐色的眸子变暗,残酷的笑意再次泛起。“好!我说谎……”他的手蓦然缩紧:“你和你那婊子母亲一个样子!你们全都背叛我!”
“罗连!”汉斯惊呼:“快挣扎!”
那突如其来的力道太强,一时之间只觉眼前金星乱冒无力挣开!
菲利浦和史帝夫、汉斯纷纷抽出长剑。“大主教!快放开他!”
“反正我已没什么可以损失了不是吗?”他凄厉地大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我不会失败的!我不会失败的!”
一声震天的怒吼,一道黑影蓦然自天主神像后跳了出来。“罗连,你不要紧吧!”
沙奇关心的探视他颈子上的伤痕。
罗连大口的喘息一阵,望着眼前关怀的面孔,他的心中突然充满了爱意!他紧紧的拥着沙奇,对世界满怀热爱与希望,他想大声呼啸,告诉所有的人他不是“恶魔之子”!
也许他仍是个私生子,但他再也不是那种身上流着冰水的“恶魔之子”了!
“我爱你!天使!”他满怀感激和爱意说出一句话,“谢谢你!为了这一切!”
沙奇笑了!她这次在罗连眼中看到的是友爱!一种朋友、甚至是兄妹的爱!她欣喜无比的在罗连的颊上轻吻一下。“恭喜你!”
汉斯呆住了!他的脸色雪白,望着沙奇和罗连亲昵的模样,他过去从来没有想过除了他之外,沙奇也有可能爱上别的男人;而现在他蓦然发觉天使般的沙奇和月神的罗连是如此合适的一对!
当他在伦敦广场上看到罗连的画,他的心中充满惊愕,那些画是属于爱人的!没有爱绝不可能在画上表现出那样充满爱意的笔触!
那时他知道罗连是爱沙奇的,在罗连为了沙奇自曝身份之后,他更明白了这一点,但是他却从来不曾认真的考虑过,沙奇是否也爱罗连?
他别过脸去,心中的痛楚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地上的“撒旦”已成功的制服主教,它望向它的小主人,而沙奇也望向菲利浦。
“史帝夫?”菲利浦询问。
史帝夫颤抖的手显示了他内心的交战,地上的黑豹身下的男人丝毫不像个冷血的谋杀者,仿佛只是个无助枯稿的老人,而这个老人却毁了他全家,杀尽他的亲人!
“你有权处置他的生命。”菲利浦严肃的望着眼前的年轻人,他明白他内心的激动,他也明白这个决定会影响这孩子的一生,但他希望由他自己来决定!
史帝夫扭绞着手中父亲的日记,他对童年的印象不多,但仍记得父亲是个仁慈的长者,他总将他抱在膝上慈爱的告诉他:“孩子,长大后一定要记得,仇恨是自己最大的敌人!不要让它控制你的生命!”
这十多年来,他一直忘了这一点,他被仇恨所蒙蔽,直到现在,父亲的音容却如此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是该结束仇恨的时候了!
他望着沙奇,无声的摇摇头,沙奇一挥手,撒旦立刻放开地上的老人回到她的身边。
菲利浦欣慰的拍拍史帝夫的肩。“把他交给侍卫队处理吧!”
史帝夫蓦然一仰头,泪水自眼眶中又流回肚子里,他无声的向父亲祈祷,但愿他们的灵魂得已安息!他已报了仇了!
他怜悯的望着地上缩成一圈瑟瑟发抖的男人,然后毫不犹豫转头向外走去!
他们鱼贯的走出秘室,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不同的感慨,背后传来凄绝的啜泣声似乎代表着一个结束!他毕竟为自己的狂热付出了一生的代价!
就在他们走出的同时,地上的大主教爬向那一堆碎石,那是他毕生的心血!原本他可以成功的!原本他可以成功的!
他仰天长啸!什么都完了!到了最后连他的天主都背弃了他!他狂乱的将碎石一片一片、一堆一堆用力的抛掷看,然后他望向他终身奉献的天主像,毫不犹豫踉跄着奔过去用力将它扳倒!
倒在地上的烛台燃起了熊熊的烈焰,在四周形成一片火海!但他没有跑,只是抱着那剩下的碑文,放声的哭笑着!“烧吧!烧吧!把一切都烧光!全都烧光!”
他的理想、他的奉献,全部在熊熊的火焰当中化为一片焦炭!
他们沉默的望着燃烧的秘室,火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显得如此明亮,在火中一只着了火的猫哀嚎着奔窜,企图逃离那个火狱,但不久便抽搐着倒向地面它的主人身旁,而它曾是一只幸运的猫!
侍卫队在几分钟内赶到,努力的抢救这场小火,他们都没注意到公爵和他们一行人,甚至马蹄声响起,他们也毫无所觉!
史帝夫和罗连一跳上马背便失去了人影,而汉斯在悲哀的望了沙奇一眼之后也奔向黑暗之中。
“汉斯!”沙奇叫着,她一直想和汉斯说话,但汉斯的表现很奇怪。
“去啊!”塞奇催促着。
沙奇望着父亲和哥哥,犹豫着。
“自己的幸福要自己把握,孩子。”菲利浦微微一笑,旋即转身没入黑暗中。
“再不去,他就不要你了!”塞奇一踢马腹跟着他们父亲离去的方向奔去。“‘撒旦’跟我来!”他大吼。
“撒旦”望着沙奇,她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点点头,“撒旦”迅速奔向树林之中。而沙奇则望着汉斯离去的方向,终于双腿用力一夹,策着“南十字星”朝她的目标前去!
在汉斯·赛顿伯爵的府中,汉斯站在卧室的火炉面前阴郁的望着燃烧的火焰;他一手持着酒瓶,另一手拿着杯子,不停的喝着酒。
他并不是一个好酒的人,而今夜他却需要酒精来麻醉他疼痛的知觉!
沙奇爬上窗口的树,凝视着房间中的汉斯,他脸部的线条僵硬,凌乱的黑发和半敞的衬衫使他看起来十分雄伟,火光映在他五官分明的脸上造成一种令人畏惧的气息;仿佛一个忿怒的异教神抵!
沙奇犹豫着缩在树上,她从未看到汉斯像现在这个样子,好像随时可以赤手杀来!
仿佛感应到她的凝视似的!他转过头来,看着黑暗中的某一点,然后忿怒的用力将酒杯掷向窗户!
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和杯子使沙奇惊呼一声!她畏缩的瞪视着破碎的窗户和酒杯,开始迅速的往下爬。
“沙奇!”汉斯看到窗口的人影,那一声惊呼是他绝不会认错的!他奔向窗口打开窗户,“沙奇!”
她正爬到一半,望着窗口的汉斯和下面的地面,她咬着唇犹豫着,怯怯的望着汉斯。
“你在那里做什么?快上来!”汉斯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看她紧攀着树干游移不定的样子。
沙奇慢吞吞的往上爬,不过这次她选择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