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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吃汉堡薯条。”也许补充了热量后,她就会回复正常了。
元达一怔,随即微笑,“好。”
车子引擎低低咆哮着,不畏刺骨寒流御风奔驰。
车里的气氛有点异样,有点亲密,还有一点点……令她说不出来的喘不过气。
她稍嫌急迫地打破尴尬——
“老实说,你为什么来?”她装作很轻松,随口问起的样子。
“我为什么不能来?”他含笑反问。
“你一向习惯用问句来回答别人的问句吗?”
“你这么觉得?”
弥芽忽然很想一拳打掉他脸上那抹性感得意的笑容。
“你该不会想追求我吧?”她冷冷地斜睨着他,故意道:“醒醒吧,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一型,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何必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他还是笑得好可恶。
“别忘了,是你自己说我很安全的。”她的呼吸不禁紊乱急促起来,痛恨他莫名其妙将情况搞得这样暧昧未明。
最糟的是自己,竟然胡里胡涂心慌意乱了起来。
“我记得我说过什么。”他耸耸肩,“但是规定并非不能改变。”
她的心漏跳一拍,“你你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随便闲聊。”元达的目光总算自挡风玻璃前转向她,笑意隐约。“你怎么了?脸好红,暖气太强了吗?”
“饥火中烧的关系。”她没来由一阵失落,粗声恶气地道:“汉堡跟薯条在哪里?你该不会只是开着车子乱兜乱绕吧?”
“到了。”他轻笑,丝毫不被她的粗鲁影响。
跑车停在天母一家具有五O年代美国风格的店门前,红色与金色的灯光一闪一闪,店内晕黄的光线照映出温暖和食物的气息来。
弥芽这才发现自己是真的饿极了。
没办法,现在是月底,她又是个穷学生。不过不要紧,从明天开始,她就有稳定的工作和优渥的收入了。
想到这里,她几乎心满意足地吁出一口气。
“你想坐在这里发呆吗?”他已经打开车门。
冷风卷入,她有点不能适应车外的气温,打了个冷颤,急忙下车拉紧外套。
“可恶的寒流。”她咕哝。
元达看着她身上单薄的风衣,心下微微一动,忍不住从后座拿出一件厚羽绒外套,不由分说地将她裹得紧紧的。
“穿好。”他低声道。
弥芽掩不住的惊讶,傻傻地拉紧温暖的外套……她还能闻到他残留在上头的清新古龙水,还有属于他的男人味道……
出乎意料的好闻,而且诱惑、暖和。
她低垂粉颈,浑身窜过一阵轻轻的战栗。
“下次记得穿厚一点、暖一点,生病了可不是好玩的。”他有一丝不自在地补充道:“我不希望我的员工常请病假。”
“我会记得的。”她微恼地白了他一眼。
可是就算他这么说,还是掩饰不了这大衣,还有他话里的暖意……
她一惊,连忙握拳敲了敲脑袋。
艾弥芽,清醒点!你到底想到哪里去了?
“你在做什么?”他微笑又困惑的看着她。
“没什么,我怕脑袋冻僵了。”她挥挥手,率先踏上阶梯。“我好像闻到汉堡的香味了。”
元达望着她急逃进店内的背影,不禁微微一笑,跟着台阶而上。
※※※
坐入老式绿色丝绒沙发内,弥芽愉快地长长吐出一口气。
“吃点什么?”元达笑问,微倾身向前。
她突然觉得有点小小的别扭,“你……可以往后靠吗?我觉得你……太近了一点。”
他会意地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太近你会不自在?”
“对。”
“可是你一定跟男孩子约会过,你总是规定他们都得保持一定距离吗?”
弥芽又被“约会”两个字搞得心神不定起来,足足喝了四分之三杯的水才稍稍冷静下来。
她把水杯放回桌上,清了清喉咙,“我没有约会,没有男朋友,没有兴趣。”
元达眨眨眼,旋即一脸深感了解。“噢,原来如此,性向不同。”
“我不是同性恋!”她气愤地瞪着他。
“你不用这么激动,我是个生性宽容的老板。”他笑着说。
看着她被逗得小脸通红,双眸绽放出媲美女战神所持的火炬烈焰时,他不禁又想笑又欣赏。
她比他想像中的有个性太多、太多。
“我不是同性恋。”她咬牙切齿,慎重地再声明一次。
“好。你想吃什么?”他从容自若地打开菜单。
弥芽本来已经快喷火,蓦地一呆,“你、你说什么?”
“点餐,你不是饿了吗?”他满面笑容地对颇有年纪的中年女侍道:“麻烦给我两个招牌汉堡和一大份薯条,还有一杯大可乐。”
“OK。”
“我可以自己点。”她脸色阴沉,不爽地道。
他转移目光看着她,笑笑道:“我没帮你点呀,我点的是我自己要吃的。”
弥芽瞬间面红过耳,天啊,她还能更丢脸吗?
“那……”她轻咳一声,感觉到耳朵还在发烫。“我要一个烤牛肉汉堡和一份小薯条,一杯热红茶。”
待女侍离开后,元达笑吟吟地问:“吃这么少?”
“我不像你们男人。”她抖开餐巾纸,还有点气他让自己很丢脸。
“怎么?生气了?”他好整以暇地一手支着下巴,瞅着她。
“没有。”她闷闷地别过头,打量起这间很有美国传统味道的老餐厅。
墙上到处是大大小小的美国国旗,还有玛莉莲梦露与甘乃迪的照片……有点小讽刺,据闻他们是情人关系,但又有阴谋说指出玛莉莲梦露就是被甘乃迪暗示指使杀害的爱情,真是一种危险的东西:婚外情就更可怕了。
“来过这里吗?”他问。
“没有,一个汉堡要两百八十块,我除非中了乐透头彩才有可能来。”她老实的回道。
元达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何必说得这样感伤?”
“不会呀,我反而比较好奇这里的汉堡里是包了什么,身价高成这样?”她研究着菜单,啧啧称奇o
“独家酱料和配方。”他一脸向往陶醉,“香喷喷的酱汁随时都会滴下来,柔软的面包像是最细致的肌肤,又充满弹性,一口咬下,里头的起司缠绵粘稠地和着焦香又有丰富肉汁的牛肉,让咀嚼的每一口都……”
“够了。”弥芽吞了口口水,“我相信一定很好吃,但是你再讲下去就快进入限制级了。”
他眸光里笑意闪闪,“你心动了吗?”
“有一点……”她呛咳了一下,连忙补充一句:“我是指汉堡。”
“那种销魂的美味,一生至少要尝过一次。”他眼神若有似无地勾引着她。
勾引?
弥芽揉了揉眼睛,一定是她看错了。
“我的汉堡和薯条可不可以快点上?”她焦躁不安地问着经过桌连的女侍。“我都饿到快产生幻觉了。”
相较于她的狼狈与心慌,元达却是笑得好开心。
汉堡还没来,弥芽只好猛灌开水。
这年头的老板果然都有点神经神经,她敢打赌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那样笑了?老板。”她已经把水喝光了,再这样下去只好抢他的喝了。
“我以为每个员工都爱看老板笑。”他笑咪咪的说。
“但是你笑得……”太迷人了。她硬生生的改口,“太诡异。”
而且她始终觉得情况有点诡谲怪异,他突然要她当总经理特助,又突然来接她下课,还突然带她来吃饭……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她的死党之一甄银当生性浪漫,可能会说这是“一见钟情”,死党之二鲍荔女性情火爆,可能会怀疑这当中“有阴谋”,死党之三郝纽性情活泼,可能会认为这是“上帝与爱因斯坦的杰作”。
至于她自己呢?她解读不出他做这一切的真正目的,但是她只觉得心里阵阵发毛。
“你多心了。”汉堡终于来了,元达笑着将盘子推至她面前,“要不要先尝尝我的招牌汉堡?”
“谢谢,我吃我自己的。”她从女侍手中接过盘子,仰头一笑,“谢谢你,闻起来好香。”
女侍笑咧了嘴,得意道:“我们家的汉堡是全台湾最好吃的。”
弥芽迫不及待打开薄簿的油纸包,露出烤得金黄色、夹着翠绿生莱与浓褐色洋葱牛肉酱汁的大汉堡,她食指大动,狠狠咬了一大口。
嗯,好吃极了!
他果然没吹牛,每个人一生至少都该吃一次这个汉堡。
“你觉得怎么样?”他笑看着她狼吞虎啊的样子。
“很好吃。”她舔着手指上沾到的酸甜辣俱全的酱汁。
他浓眉一撩,露出一个“我早告诉你了”的神情。
真讨厌,他总是这么自信满满吗?
但是因为汉堡实在太美味了,她的嘴巴忙碌得不得了,这才没有脱口说出会令老板当下就炒她鱿鱼的评语。
算了,就算他很自大又怎么样?身为有钱又有权的美男子,还知道这么好吃的汉堡店,他实在是有资格自大的。
“太好吃了。”她吃完了最后一口,还意犹未尽地叹息,,“对了,我明天会准时报到的。”
“九点整,别忘了。”他缓缓露齿微笑。
是她眼花了吗?
她仿佛在他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期待。
一种炽热的,猎人看见猎物时的期待。
第4章
那一个晚上,弥芽莫名其妙地失眠了。
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无法平静的闭上眼睛睡着,她眼前不时浮现元达黑蓝深幽的眼眸,还有那笑起来独特的笑窝。
饿也失常,饱也失常,她的压力失调症候群恐怕比她想像中的还要严重。
直到天蒙蒙亮,她才勉强合眼,可是闹钟准时在七点半疯狂响起,差点把她吓得掉下床。
“天啊!”她无力地按掉闹钟,挣扎起身。
弥芽下床经过梳妆台的镜子时,无意间一瞥,又被惊回到镜子前。
搞什么?以她现在这副两眼无神暗青、面容憔悴又被头散发的鬼样子,恐怕上班的第一天就被砍头了。
她需要超强的魔法才能够化腐朽为神奇。
看看她的梳妆台,除了一瓶化妆水、乳液与一把梳子外,其他的化妆晶全无,她甚至连管口红都没有。
朴素不起眼的打扮在电台主持节目,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若要成为随时跟在总经理身旁的特别助理,她的便宜地摊货牛仔裤和毛衣绝对不会是最好的服装。
“真要命。”她捂着额头,痛恨自己为何昨天没有考虑去买些行头呢?
她唯一一件洋装还是死党银当和荔女结婚时被迫买下来的。
事到如今,她也别无选择了。
梳洗过后,弥芽将及肩直发绑成马尾,露出一张干净清秀的小脸,三百多度的近视眼镜也摘下,并且换上那件鹅黄色的洋装。
洋装样式很简单,在腰际处系了条金色蝴蝶结带子,有种典雅的味道。
穿这套吃喜酒的衣服……会不会太隆重了点?
她叹了一口气,拿起上课用的咖啡色笔记型电脑包包,就这样走出卧房。
“小芽,你要去上班啦?”双鬓银灰的老壮汉一身肌肉看得出来是海军蛙人队出来的,只可惜他威风凛凛的外表被身上穿着的哆啦A梦围裙减弱了不少气势。
“对,爸。”弥芽瞥见他手上的馒头和花卷,信手拈了一颗。“早餐我在路上吃,你自己在家里要当心点,如果有人来推销东西的话……”
“就说我们家不需要。”艾国叹了一口气,忧郁地蹙起灰眉,“小芽,连吸尘器都不准买吗?我觉得近日家里的灰尘多了点…
“
“什么都不准买。”她警告。
爸爸空有一副威吓人的外表,事实上心软得要命,凡是敲他们家门的推销员都能在这里卖出一堆杂七杂八有用没用的商品,诈骗集团更是得手了不只三、五次。
幸亏家里的地契、房契和存折都锁在一个只有她知道的地方,否则难保哪天老爸的所有老本都会被骗光光。
“好——吧。”艾国委委屈屈道。
“太闲就去找甄伯伯、鲍伯伯、郝伯伯聊天下棋、嗑瓜子。”她挥了挥手,嘴里含着花卷咿唔不清。
“你上班也要小心哪。”
“知道。”话声方落,弥芽已经走出老远了。
公车很挤,天气太冷,身上的裙装别扭到她很想骂人,但是她心里依旧充满喜悦与期待。
摇摇晃晃中,终于来到了“达文西”广播公司大门口,弥芽仰望着这栋再熟悉不过的建筑,心底却涨满某种异样特殊的热潮。
从今天开始,她不再只是一个时段的节目主持人,她将成为“达文西”正式的员工警卫和管理员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纷纷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什么都别问!”她尴尬地扯了扯裙子。
“今天早上太阳肯定打西出来。”管理员信誓旦旦的对警卫说。
“我也有同感。”
她翻了翻白眼,摇摇头走向电梯。
弥芽在八点五十分到达二十八楼,她一踏出电梯门,就接触到美女秘书不友善的眼光。
“你来这里做什么?”美女秘书全身戒备。
“上班。”她挤出一朵笑,“请多指教。”
“你搞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