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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下穆七脸上的红斑也变得模糊,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俊美容颜,令成羡羽一阵恍惚。
她赶紧闭上了双眼,睡觉。
虽然一开始很难入眠,但渐渐地,成羡羽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她再睁开眼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白天。
成羡羽微微挪了挪脑袋,脸霎时变得惨白:穆七规规矩矩没有逾越宝剑的界限,她自己却不知何时将右腿越过了宝剑,正搁在穆七的肚子上!
成羡羽赶紧小心翼翼地抬起腿,趁穆七没醒,神不知鬼不觉把腿收回来。
却听见闭着眼睛的穆七悠悠说道:“你把腿伸过来了,我没犯界,你却自个儿犯界了。”
成羡羽听了就坐起身来,眼神闪烁却强自嘴硬:“是过界了,我甘愿受罚。”
“好!”穆七也“唰”地从床上坐起来,歪着头,打个响指,冲成羡羽挑眉道:“是你说的,甘愿受罚,寸土必诛。”穆七说着,就吊儿郎当扬起了右掌。
成羡羽睁大双眼凝视着穆七,等他来打。穆七就把脸凑过来,同她四眼相瞪,扬起的右掌也慢慢靠近。
眼见着穆七的右掌就要挥上成羡羽了,他突然停了移动的右掌,双唇凑上来亲了成羡羽一口,若蜻蜓点水,旋即移开。
四瓣柔软的嘴唇相触,成羡羽懵了会,方才反应过来。
她脚一伸,直接将穆七踹下了床。
伴随着一声巨响,穆七重重地跌在地面上。他方才因为亲她心怦怦地跳,一时没有防备,结果却被成羡羽一脚从床上踢下来。
出了这么大的糗,穆七脸上挂不住,臀部灼痛却强撑着不用手去揉,面不改色地站起来,口中愤然道:“我舍不得打你才用亲一口代替的,再说了,如果不算以前的一次意外,这算是……算是我第一次亲女子了!”
意外?
成羡羽心头一凛:莫非当年夜里袭营的那个不属于殷军的人是穆七?!
成羡羽虽然怀疑是穆七,却没有把这件旧事细问出来,她低头道:“对不住。”
成羡羽一道歉穆七心里就软了,他柔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倒像是他劝慰她一般。
穆七心正软着,就见成羡羽下了床,挺立着对他直言道:“穆凌沧,你方才的轻薄玩笑,以后请不要再开了。终须……记得你我各自的身份。”
穆七的心瞬间冷硬,似一块骨鲠,摩得生疼。
穆七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出屋去了。
成羡羽在只剩下她一人的屋子里伫了一会,出去找穆七,见他蹲在门前看雪。
貌似看雪,只怕是在生闷气。
成羡羽缓缓走近到穆七身后,劝他道:“雪很大,这么冷,进屋去吧。”
过了半响见穆七不说话,也没有丝毫动静,成羡羽悄悄攥了攥右手,上前半步,在穆七右侧蹲了下来。
成羡羽蹲下来之后,才发现穆七不是在看雪,而是在看雪地里开出的一种小黄花。
花朵不大,颜色也浅,与同样是开在雪中的腊梅比起来,渺小而不起眼。但它们朵朵连成一片在雪地上顽强绽开,就成了艳丽。
“我一直以为,寒雪中犹自绽放的只有梅花,没想到还有这种小黄花,不知道这花叫做什么名字?”成羡羽问穆七,但心里并没有指望穆七肯回答她的问话。
谁料穆七却开口了:“梅花我在书里,画里见过,却不曾亲眼看到。但这种小黄花,却是从小看到大。我——”穆七突然止住话,他本来要接着说“我们狄国”,却改口用“比这里更北的地方”代替。
穆七说:“比这里更北的地方,几乎每日下雪,一年到头能看到的就只有这种花。不管风雪有多大,它都在雪地里永开不败,大家都十分喜爱,唤这花作‘永不凋谢的花’,狄语就是‘喀丽’。”穆七说着,探手去抚了抚一朵黄花,他不摘它,只是抚去它花瓣上的雪:“阿妹自幼体弱多病,所以我建议母妃给她取名‘喀丽’,以为她叫了这个名字,就能若喀丽一般常开不败。”
成羡羽之前同穆七一道祭拜过穆七的妹妹,听闻此言不由黯然垂头。
成羡羽心里甚是心痛,穆七的难过竟仿佛如同她自己的难过一般。
“你名字的含义,我也知道。”穆七又说。
成羡羽惊得刹那抬头。
穆七却缓缓转过头来,目光同成羡羽对视,定定出口:“很久以前,我就听闻了——”他本来想说“殷朝帝师”,却又顾忌地急急打住,改口抹去“殷朝”二字:“听闻了帝师和她妹妹的名字,当时我便心中自笑。天涯路远,多羡慕有一双羽翼,能够振翅高飞,随心所欲的翱翔;俗世累累,不如慕一叶扁舟,任它五湖四海,自由自在的泛游。”
穆七冲成羡羽笑:“羡羽,羡慕一双羽翼,想做一只鸟么?鸟也是分很多种的,需要人保护的燕子麻雀,搏击长空的鹰枭。”
成羡羽张开双唇,似欲说些什么。穆七却不等她开口,望着成羡羽,穆七就自己接着说:“如果你想要一双羽翼,我愿意做你的羽翼。不管你想做一只什么样的鸟,可否让我同你一起飞?”
他坦然凝视着她,诚心诚意地再次向她表白。
成羡羽垂下了头,避开穆七的目光。
这次她没有用沉默来拒绝,而是缓缓启声:“两只来自不同故乡的鸟儿,就算自身再相似相仿,也只可以一个往南飞,一个往北飞,是不可能成为同林鸟的。”
不是同林鸟,不可能成为夫妻。
穆七听到成羡羽再次拒绝了自己,他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穆七觉着,眼前这个他喜欢的女人,对自己也是明明有情的,却碍七碍八死板地不肯承认。
她不肯承认,怎么办才好?
穆七就站起身,负手道:“这里应该离某处不远,我等会向大叔大婶问问路。”
成羡羽也缓缓站了起来,问穆七:“怎么了?”
穆七侧身正面对着成羡羽,依然负着手,告诉她:“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的眼神和话语都很坚定,字字吐纳清晰:“去见两个人。”
“见了那两个人以后,我就要回去了,不知战况如何,你们可有突破了我国边界。”成羡羽发现自己每次跟穆七在一起,总是会忘掉身为一军主帅的责任,丢下自己的部队跑来和穆七单独相处。成羡羽对于自己这种行为,很恼火也很自责,于是她说:“也不知我是不是中了你的调虎离山之计。”
这话一出,成羡羽自觉过分了。她抬头去看穆七,却见穆七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生气,他宽正无怒地说:“我知道,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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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七向农夫和农妇打听了当前所在位置,成羡羽在一旁听了,他们现在身在狄国,离常军军营有很遥远一段距离。
她正思忖着,就听见穆七转过身来对她说:“我带你去的地方同常营是顺路的,你去了以后,可以继续往南走回去。”
成羡羽沉默数秒,简单吐了一个字:“好。”
因为之前铠甲都解了,两人是穿着里衣寻来农户家的,这会要离开,就找农夫农妇各要了一套衣服穿了。虽是粗布衣裳,却难掩两人英气,尤其是穆七,纵使粗衣红斑,依旧光彩夺目。
农妇好心,又给了穆七和成羡羽两把伞,多多少少能遮挡些飘扬的雪花。
穆七和成羡羽向农户夫妇道了谢,就打着伞上路。
穆七领着成羡羽向南行。
前方的山峦积雪皑皑,穆七在前面止步,向后朝成羡羽伸出手来。
成羡羽身子一僵,穆七便勾了勾嘴角,无笑道:“不是占你便宜,山路崎岖多雪,我怕你一个人走容易滑倒。”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次表白了,不知道几次才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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