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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想着大夥儿的衣裳似乎都有些旧了,不由得想笑,这怡红院还真是寒酸。
“为什麽这儿的姑娘年龄差这麽多?”芙蓉不解道。
“因为大部分的姑娘都是年轻时跟着银姊一块的,那已是……”海棠想了一下,“十多年前的事了,时间还过得真快。”
“怎麽做了十几年还这麽穷?”
“以前也曾风光过,可是後来发生了一些事,就变成这样了。”海棠轻描淡写,那些尘封往事不提也罢。“其实,银姊是个很好的人,只是近年来她一个人撑着这怡红院着实不易,所以比较爱钱。”
芙蓉点点头。其实这儿的人都很好,彼此的感情也不错,虽然她不大相信银姊的话,可是她还不至於讨厌银姊就是了。
“我等一下真的只要出去晃一晃,银子就会飞来了?”她问道,这是银姊说的。
“没那麽快,当客人瞧见你的容貌时,一定会很高兴,因为你长得这麽漂亮,而後他们会想同你喝酒聊天,这时,他们就会掏出银子。”
海棠解释,“不过,你今天只要出去晃一下就好,先让客人看看你,你的身子还是有些虚弱,不要太劳累。”
“妓女真的只是和人喝酒赚银子?”芙蓉说,这是银姊告诉她的。
“是啊!”海棠撒谎道。
“这简单。”芙蓉点头,“或许我翻个筋斗,他们会更喜欢。”她微笑。
“不行。”海棠惊慌地摇头。
芙蓉咯笑道:“我随口说说,你们这儿又不是杂耍团,我翻筋斗作啥?”
海棠这才放心,她也笑道:“说的也是。”
芙蓉突然皱紧眉头,抚着下腹。她不太舒服,於是站起身,或许走一走会好一点。
“你怎麽了?脸色不太好。”海棠关心地道。
“我没事。”她故作轻松地说道,反正海棠也帮不上忙。
“芙蓉,芙蓉,你好了没?”银姊推门进来,“哎呀!真是好看。”她抓着芙蓉,“你一定会造成轰动的。”
芙蓉白嫩的脸蛋不需敷粉就彷若弹指可破,黛眉像新月,灵活的大眼睛显得生气勃勃,唇色绛红小巧,怎麽看都是大美人,再过几年她一定艳冠群芳。
“现在就要出去了吗?”芙蓉问道。
“是啊!等会儿你只要笑就可以了。”银姊笑得合不拢嘴,芙蓉一定会替她赚进一大笔银子的。
“那就走吧!”芙蓉跨步往前。
“不行,不行,你要羞答答的走。”银姊说道。
“不是笑吗?怎麽又变成羞答答?这我不会。”芙蓉摇头。
“大姊,没关系,就这样吧!现在再恶补也太慢了。”海棠说。含羞带怯的模样装的不好,看起来就很矫揉做作。
“说的也是,走吧!”银姊先走出房,芙蓉亦步亦趋地跟着,老天!她肚子好痛。
楼下已聚集了一些人,虽然怡红院的客人不多,但至少也有四十来个捧场的顾客。
沈廷轾和子、小猴就混在其中,“你有没有觉得这儿旧旧的?”子问。
怡红院分上下两层,二楼全是厢房,一楼则摆了六个长几,分散在左右两侧,长几放在高出的台上,台上铺着红布,几上是茶酒,通往二楼的楼梯正对着大门,上了木栏,屋顶很高,上头吊了飘荡的红带子。
沈廷轾皱眉道:“这房子好像快塌了。”
“客倌坐啊!”一名叁十几岁的女子,穿着粉红色的衣服黏上来。
沈廷轾拎紧小猴,免得它又扑上去,这儿的女人怎麽都徐娘半老的模样,难怪生意冷清,真是奇特的青楼。
“你们这儿没年轻的吗?”子也疑惑道。
“公子,宛青还是一朵花的年纪耶!”她倚在子身上,“你这麽说好伤感情。”她抚着他的胸膛。
子抓住她的手,“很抱歉,大姊,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人?我们这儿可是青楼,你走错地方了吧?”宛青仍巴在他身上,好久没看到年轻小伙子了。
另一个蓝衣姑娘也贴过来,她靠向沈廷轾,沈廷轾闪了一下,“我没心情。”他不耐地道。
“我会让你有心情的,公子。”月虹道,她笑着贴近他。
沈廷侄轾在是烦得想骂人,他又侧过身子,月虹再次扑个空。
“大爷,各位大爷”“”二楼传来老鸨的叫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沈廷轾抬头望向老鸨和老鸨身旁的姑娘,条地,他瞪大双眼,强烈的释怀差点让他站不住脚,但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怒火。
银姊喜孜孜地道:“各位大爷,这是”“”“念”“凡”“”沈廷轾大吼一声,迅速冲向二楼。
这该死的女人,他要扭断她的脖子!
“念凡。”子惊叫道,他也跑上楼,她真的在这儿。
银姊和所有人全被这声咆哮吓到,芙蓉不解地看着冲上来的两个人,他们跑上来干嘛?
而且前面那名男子脸上是暴怒的,好像要杀人。
沈廷轾一把攫住她的肩,摇晃道:“为何不和我们联络?”他怒喝,小猴则抱住她的脚。
“你在说……”她被摇得说不下去。
银姊尖叫道:“大爷,你这是做啥?”
海棠也从房里跑出来,“怎麽回事?”
底下的客人也全闹烘烘的。
子对沈廷轾说道:“让念凡说话,你这样摇,她的骨头恐怕都快散了。”
沈廷轾深吸口气,停止摇她,“你竟敢跑到这儿来!你这是什麽打扮?”他吼道。
念凡被摇得头晕脑胀,“我快吐了。”她顺顺胸口。
“芙蓉,你没事吧?”海棠关心道。
“我很好。”她回答。
“芙蓉?”沈廷轾和子扬声道。
念凡瞪着眼前陌生的男子。“你是谁?”
沈廷轾咬牙道:“我是谁?”她敢和他装蒜!
“大爷,你别这样。”银姊大声道,“如果你喜欢咱们芙蓉,就得照规矩来”“”沈廷轾杀人般的眼神让她住了口,他火大的扣住念凡,“你在搞什麽把戏?念凡。”
“念凡?我叫念凡?”她惊讶地重复道,她抓紧他的手臂,“你们认识我?”她仰头望着他。
她急切而认真的眼神让沈廷轾愣在原地,生平第一次,他说不出话来。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第四章”
银姊一看情势不对,急忙道:“公子,你认错人了,她叫芙蓉,不叫念凡。”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棵摇钱树,绝不能让她跑了。
“我出五百两银子买下她。”一名公子哥朗声道,他穿着一身白衣,袒露胸膛,手拿白扇,体型瘦高,脸敷白粉,一副文弱书生模样,名叫徐进。
“五百两银子?”银姊失声道,她伸出手指头。
沈廷轾的脸色非常难看,子则张口结舌。有人要买下念凡?而小猴仍抱着念凡的腿,它这叁天饱受虐待,见到念凡实在太欣喜了。
楼下又有人开始叫价,沈廷轾的火气愈来愈大,念凡则根本不睬楼下的人,她只想知道她到底是谁。
“你是谁?是我的什麽人?”念凡急切地道。
“你不知道我是谁?”沈廷轾无法相信这个事实,他一直想着若找到她时,一定要好好教训她,结果,她竟然不知道他是谁,她竟敢忘记他?“我记不起任何事情,我撞到头了。”
她指着脑袋瓜。
“我出六百两替她“开苞”。”一个中年的有钱大爷淫笑道。
这两个字让沈廷较彻底崩溃,“开苞?”
他咆哮一声,一拳打断楼上的一根柱子,二楼晃了一下。他要拆了这妓院!怡红院的姑娘忍不住放声尖叫。
“砰!”的一声,一扇门硬生生的被沈廷轾拆下来,银姊放声喊叫,“我的柱子,我的门,大爷……”子错愕地看着沈廷轾,“他受到太大的刺激了。”他摇头,无法遏止地笑着。
念凡跑到沈廷轾面前,他又踢坏了另一根柱子,他的怒气真是可怕,再这样下去,这房子会塌掉。
“别踢了。”她抓住他的手臂,但他却仍然往前走,“喂!你听到没?”她改而抱住他的腰,死命抱住他。
沈廷轾气愤难平,可是念凡在他身後拉着,他怕自己会不小心伤到她,所以只得停手,“放开,念凡,我要拆了这妓院。”他火大了。
“你不能”
“我不能才怪。”他吼道,她们竟然想替念凡“开苞”!这两个字再度激起他心中的怒火。
“她们救了我。”念凡说道。
沈廷轾将她拉到身前,扯下她一头的簪子,她的秀发直泻而下,“不许再装扮成的这副德行。”
念凡皱皱眉头,“你怎麽这麽霸道?我都还没相信你的话呢!”她双手腰。
银姊呆愣在原地,“我的店……”她瘫软地坐在地上,看着两扇倒裂的门,和断裂的柱子。
念凡回头瞥见银姊坐在地上,海棠则呆呆地站在一旁,“银姊,你没事吧?”子说道:“放心,这简单,我已经很有心得了。”他拿出五十两银子到银姊面前,“这些够了吧?”他都快变成职业付款者了。
果不其然,银姊的眼睛立刻“闪闪发亮”,这五十两够她好好整修一番了。
念凡低头看着左脚,“这是什麽?”
“猴子。”沈廷轾没好气的说,“你该不会连这也不知道吧?”“我当然知道,但它干嘛巴在我腿上?”念凡不解。
“它是你养的猴子。”沈廷轾生气的说,她竟然什麽都不记得了。
小猴跳到念凡的胸前搂着她,高兴的叫着。
念凡咯笑道:“它好胖喔!”她抱着猴子。“它的脸好肿。”她笑得好开心。
沈廷轾扣住她的手往前走,“跟我回去。”
“等一下,我还不能相信你说的是真是假。”念凡嚷道,“你到底是谁?银姊说我是她养大的。”其实,她已经在怀疑银姊的话了,她觉得银姊根本不了解她,所以她的这不会再轻易相信别人说的话了。
“你是她养大的?”沈廷轾怒视银姊。
银姊笑得很尴尬,“嗯……呵……这有点复杂。”
“客人呢?”小红叫道,她从厨房端菜出来,客人却全不见了。
“闭嘴,小红。”银姊对楼下的小红喊道。客人早在她的店被拆时,全落荒而逃了,那时的沈廷轾一副想杀人的模样,客人不逃才怪,就算他当时嘴巴喷火,她都不觉得讶异。
“老鸨,你这谎也撒得太大了吧!”子摇头道,“真正养大念凡的人是他。”他指着沈廷轾。“你乱说话小心他又拆了你的店。”
银姊张大嘴巴,愣在原地,不敢说话。
“你是我爹?”念凡怪异地道,“你几岁了?”
子忍不住捧腹大笑。
沈廷轾吼道:“我不是你爹。”他真会被她气死。
念凡捂住耳朵,“你别吼行不行?”小猴也盖住耳朵,杜绝狮吼。
子喘道:“他真的不是你爹,不过,我是你哥。”他笑得肚子好痛。
“是吗?”念凡问。
“当然。”子点头。
“那他呢?”她指着沈廷轾,她很好奇他是谁?怎麽会是他照顾她长大的?而且,他为什麽一直对她吼叫?“还是让他自己告诉你吧!”子道,其实,他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什麽关系,有时像父女、有时像兄妹,可是有时却像……情人。
“你是我的什麽人?”她仰头问沈廷轾,她觉得在他身边有股……安全感,她也不太清楚,可是感觉很不同。
沈廷轾被问得有些恼火,他抓住她的手,“我要单独和你谈谈。”
未经主人同意,他就带她进入其中一个房间,顺手甩上房门,意指“闲人勿入”;其实也没人敢进去,她们可不想被踢成两半,像那两根断裂的柱子一样。
沈廷轾瞄了寒伧的房间一眼,每样家具看起来都有些旧了,果真是奇怪的妓院,唯一的装饰品就是墙上的扇子。
“别抱着它。”沈廷轾拉开小猴,小猴不满的叫着。
“为什麽?”她不解,“这不是我的猴子吗?”
“它身上有跳蚤,你会过敏。”他解释,他对目前这种情况,觉得无法适应,她是念凡,可是她却不知道他,她忘记了以前的事,这让他很生气。
她从小黏着他,像个跟屁虫,於是,照顾她成了他的责任,这十一年来,全是他教她读书写字、陪她玩耍、哄她入睡、她吃饭、帮她擦泪擤鼻涕,天知道那有多呕心,他像个老妈子似的拉拔她长大,她竟然说忘就忘,根本对他没印象!
他能不生气吗?
“你怎麽又满脸怒容?你脾气都这麽坏吗?”念凡瞧见他额头因愤怒而浮现青筋。
“我脾气坏?”他咬牙道:“你知道我的脾气为什麽会变坏吗?自从你来了之後,我就没好日子过,脾气当然坏。”
“我才不相信。”念凡摇头,“我又不是捣蛋鬼,你这人看来就生性暴烈。”
“我生性暴烈?”他口气很不好。
“本来就是嘛!你有什麽证据证明你是我的……”她接不下去,“你到底是我的什麽人?”
“我们是姻亲,你两位姊姊都是我的嫂嫂。”
“嫁给同一个人,还是不同的人?”她又问。
“当然是不同人。”他的声音又开始上扬。
“我就是不知道才要问嘛!我先问你,我喜